金穗记忆里始终有这副影像:慕容霆从背后拥着郑文婷,手把手地教郑文婷射杀蒙面刺客……旖旎而残忍。
她想,慕容霆是真的喜欢郑文婷的。
郑文婷怔怔地发呆,金穗起身道:“表嫂,四爷还等着我回去用晚饭,就不多陪了。”
郑文婷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道:“那春芽儿和秋水……”
“春芽儿和秋水既然是黄花大闺女,没得让四爷辱了她们名声。”金穗眉梢微微蹙了蹙,看郑文婷神思不属,也未责怪她。
谁找的麻烦,谁自己解决,她可没闲工夫哄着郑文婷,既要开导她别一门心思地纳妾,又要帮她解决那俩通房丫鬟。她就别抢人家蔡嬷嬷的饭碗了。
蔡嬷嬷打帘子送走金穗,紧张地去瞧郑文婷,郑文婷仍在发怔。
她替郑文婷苦涩,送俩通房不仅没送出去,而且让这俩丫鬟坐实了通房的份位,她就知晓金穗来者不善,不由地在心里念了金穗两句:“世子妃,到晚膳时辰了,看是再等等世子爷,还是就摆膳?”
郑文婷神色惆怅的很:“蔡嬷嬷,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竟没有雍四奶奶看得明白,亏得她肯耐心听我抱怨,也没有因此责怪我,且拐着弯儿跟我讲道理。”
蔡嬷嬷惊讶,小心翼翼试探道:“雍四奶奶年纪小,说了不中听的,世子妃莫往心里去。”
“这话可不对,”郑文婷看了蔡嬷嬷一眼,微微而笑,金穗的想法和蔡嬷嬷的话殊途同归。“年纪小未必就比年纪大的懂得少。嬷嬷莫对雍四奶奶心存偏见。姑老太太(姚老太太)看中她。必有她过人之处。嬷嬷放心就是,我如今心里有底了。”
蔡嬷嬷暗暗揪了一把心,郑文婷越是说有底,她越是没底。郑文婷一直犹豫着给慕容霆纳通房。焉知这句“有底”不是下定决心收用春芽儿和秋水呢?可郑文婷不愿说,她不敢再打听她与金穗的对话。郑文婷是个杞人忧天的性子。
郑文婷则想,她一直前怕狼后怕虎,为什么不能活得恣意些呢?
此时,金穗回了瀚雪院,姚长雍搁置下画笔,看一眼金穗身后,除了锦屏之外没有别人,便微微而笑:“办妥当了?”
金穗抿唇一笑。些微揶揄。
锦屏哈了两口热气,吩咐丫鬟们摆饭,没听见金穗回答,便笑道:“我们四奶奶出马,哪里有办不妥当的。四爷安心便是。”
“我有什么不安心的?”姚长雍失笑。接过小丫鬟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又接了另外一块毛巾,等着金穗洗完手亲自递给她。
金穗白了他一眼,小丫鬟们“环伺”,他却这么不庄重。
姚长雍欣然笑纳,金穗暗道,这人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锦屏摆好青花瓷筷托和银箸,掩嘴轻笑,面含得意:“四爷可真不该安心,那春芽儿再会烹茶,没有小翠烹的好,再会画画,也入不得四爷的眼。既然入不得四爷的眼,可不是碍了四爷的眼么?”
“好了,跟说绕口令似的,”金穗赶忙岔了话,锦屏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姚长雍都打趣起来了,而且得意洋洋地炫耀,两个连通房都做不上的丫鬟被打发了,有什么好炫耀的,道,“既然世子妃派了丫鬟来伺候四爷,四爷在内院的事在这院子里便不是秘密,你交代青凤仔细些,莫让外面的人钻了空子。”
锦屏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她就是觉得金穗回击郑文婷回击得很漂亮,而且她跟金穗混熟了,自然就偏着金穗了,不希望姚长雍收通房纳妾啊之类的破坏这份令多少女子艳羡的和美。
她应了一声,见金穗还有话说,没有立刻出去。
金穗想了想,道:“这里虽说不比伯京冷,到底是冷的,打两壶酒给青凤他们热热身,但是要记得不可贪杯。”
“是,青凤他们肯定要高兴坏了。”
姚长雍和金穗坐下,金穗夹了两筷子菜,便让丫鬟们代劳了。
默默用完饭,姚长雍回到桌案边上,这时候已经点起了玻璃宫灯,他动了动三阳开泰镇纸的位置,回头状似聊天地问道:“和世子妃说了什么?她可是恼了?”
金穗唇一抿,挑起眉梢,把自己的话重复一遍。
姚长雍放下镇纸,背着的双手攥了一把汗,站在玻璃宫灯旁问:“你真这么想的,我若是纳妾,你便会和离?”
宫灯发出柔和的黄光扑打在姚长雍墨绿色的袍子上,他个子很高,脸色反而看不清,唇角的弧度似有还无。
金穗辨不清他的神色和语气,总觉得那灯光太柔和,把他的脸和声音藏在了阴影里。她有些恍惚,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不由自主地起身,走到姚长雍身前。
她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掩饰性地去瞧桌案上的画,是一树红梅,树下零落摆了几块怪石,一女子站在窗户旁,手里捧着精心剪下的红梅,双颊艳如红梅,双眸宛若春水,玲珑琼鼻低头轻嗅,菱形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几许情意。
她一怔,细瞧,这女子的脸不就是她每天早晨在镜子里看到的脸么?
金穗始才知晓这画中人正是她自己,不由地红了脸,暗暗啐了一口,这般初恋小女儿有的神态,怎么会在她脸上?不会是姚长雍自己想象的吧?
正要嗔责两句,姚长雍从背后环住她,一把推开窗子,一股子冷风呼地吹来,又被屋内的热气融化成暖风,热热地扑在人脸上,带着寒梅的冷香,尤其是她身后的那股蠢蠢/欲/动的热气带着令人不安的躁动。
金穗忽然觉得有些热,眼神慌乱躲开,看向窗外,红梅树上挂了几盏玻璃灯笼,晶莹剔透,照的整个树都是亮的。
姚长雍贴着她耳朵问:“你会和离么?”
金穗失笑,怎么还是这个问题,看来是躲不过去了。现代人婚前爱得轰轰烈烈,满含期待地结婚,平静或丧气地离婚,比比皆是,离婚的理由五花八门,总结起来不外乎是,以前爱,现在不爱了。
金穗想,她才十四岁,姚长雍十八岁,真是太年轻了,可她早已过了青春叛逆期,姚长雍也被命运打磨得不知什么是冲动,这门亲事也是考量再考量,理智地做出的选择。
金穗反问:“你会纳妾么?”
姚长雍抬起她下巴,吻她唇角,墨玉似的眼睛盯着她双眼:“不会,我们做过约定的。”
金穗想起姚三太太和姚三老爷上门求亲时说的话,她微微垂下眼,有些想笑,姚长雍那时候就已经把一辈子定给她了。她年纪长,就让她和姚长雍一起守着他的誓言吧。
人在一步一步成长,外面的诱/惑太多,谁也不敢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性格、习惯、处世方式、甚至容貌会慢慢发生改变,这些会改变一个人,变得再也不是当初许下承诺的那个人。可这世上总有些珍贵的东西是不会变的,不会变的前提是,有人去守护。
金穗扬起头第一回主动吻姚长雍,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东西需要表达,她没法说出口,只能用行动证明。
姚长雍一怔之后,热情回应。
女孩子皓白的腕缠上他的脖子,他捧起她的后脑勺。
纤细的身体贴近他硬实的胸膛,他转过她的身体,用力勾住她的腰要与她融为一体。
金穗有意识的时候,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滚到拔步床上去了,带着梅香的暖风拂过她露在外面的腻白肌肤,勾起细细的小疙瘩,她无意识地吞下嘴里的相濡以沫,斜眼去瞧,一只古铜色的手揉在她尚未发育完全的起伏上,又疼又让人难堪。
金穗微阖眼,真是的,年纪小什么的,太让人难为情了,她绷紧脚尖。
姚长雍不受刺/激就想占点便宜,何况是金穗送上门的便宜,理智如脱缰的野马不知所踪。
他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十四岁和十五岁的差别不是很大吧?反正他们是夫妻。
等他褪掉亵裤压着疼得令人抽气的小胸,金穗心一横,忍着脸上令血液沸腾的温度,伸出魔爪安慰。
姚长雍全身的血液冲上一点,脑子里久久一片空白,当绚烂的烟花炸开,他长长一声嘶吼,倒在金穗身上。
硬实的胸膛差点压得金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好在姚长雍很快缓冲过来,潮红的脸沁出细密的汗珠,不断啄吻她的脸:“好穗娘儿,你真好,真软,真乖!”
ps:
天热,我已经被烤得半熟了,变成了传说中的熟/女,五月就这么热,不知道六月七月八月怎么过,先啃个水果去,第二更比较晚
。。。
第527章 指腹
金穗为忽如其来的大胆汗颜,闭上双眼装死,之后的一天总不理姚长雍,因为她觉得,她把自己最难堪和最难看的一面摆在了姚长雍面前。
姚长雍作为金穗最亲密的人,很快便发现金穗的小动作,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等她及笄,他们会做更羞人的事,何况,金穗那般安慰他,他只觉得感激和欣喜,哪里会觉得她不堪。
他默默地说,他喜欢她的大胆。
金穗见姚长雍丝毫不怀疑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也未责备她,更不会尝过一回甜头后就食髓知味缠着她让她难堪,暗暗地松口气,且姚长雍即将远行,归期不定,她心里又开始着急担心起来,反倒把那些难堪扔到九霄云外去。
姚长雍也开心金穗这么快调整好心情面对他,趁着即将远行讨些福利,哄着她又套了几回,及至三日后,身心舒畅地离开。
有些时候,夫妻敦伦真的能增加感情,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便是增加夫妻之间的亲密度。
两人一个站在码头,一个站在船头,心情各自不同,金穗觉得心里膨/胀的感情塞得心窝子满满的,而姚长雍越发把金穗看做他一半的生命,陌生而汹涌的情感不仅填满了心窝,而且满溢出来,他脸上不满了浓浓的不舍之情。
金穗一直微笑挥手,回去时坐在马车里,终于掉了眼泪,她能感觉到,姚长雍对她的感情越发深厚了,她更能感觉到,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会追上姚长雍的。
姚长雍走后第二日,东瀛贡品审查完毕。慕容霆的任务告一段落,亲自送郑文婷和金穗回慕容王府,正好掩人耳目。谁也不会猜到,姚长雍会在东瀛贡品船靠岸时偷偷溜上岸与妻子相会。而后又接着东瀛贡品的幌子登船随商队远行。
郑文婷经过洪燕菲和“春秋”二女的事,跟金穗的关系改善很多,说话做事不再带着刺儿,倒是显得人爽利多了,想把金穗介绍给扬州的高官夫人们认识。
金穗推辞了:“现在外人眼里,我是没找着丈夫的姚家四奶奶,一大家子妇人指望我一个年轻媳妇拿主意。正是伤心忐忑之际,不宜出门应酬。”
郑文婷觉得可惜,想想金穗的身份的确顾忌颇多,道:“也罢。此番你是非得跟着王大人他们回伯京的,不好惹人闲话。”
姚长雍是代替慕容霆去办事的,貌似这回的动作蛮大,安插在外邦的探子要全部调动起来十分费劲,有姚长雍代办就好多了。与姚长雍同行的还有慕容霖。慕容霖常年在大夏内走南闯北,瞧着办的都是跑腿的活计,但交际手腕十分高超。据姚长雍介绍,慕容霖懂得十几种大夏境内的少数民族俚语,以及四种外文。是个不可多得的翻译人才。
与慕容霖相比,金穗十分汗颜,前世考过英语四级,她现在只记得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能说句“howareyou?”就不错了。
金穗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黄老爹、王举儒、文太太母女俩都上前来问候,除了黄老爹是假装安慰外,其他人说话都小心谨慎起来,生怕惹她不开心,还要尽力哄她开心。
文太太捡起丢掉多年的厨艺亲自下厨为金穗炖汤补身子,文华找了许多宁神茶配方,王举儒门道多,找了许多孤本名籍给金穗收藏。
金穗很是感动,几次差点忍不住说出真相,但为了姚长雍的安全着想,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扬州停留两天,王举儒的队伍修整完毕,开始上路去往伯京。
慕容淇拉着金穗的手不让走,小屁孩眼睛红红的,不时用肥肥的小胖手去揉,这个年纪小小的婶婶给他松了很多玩具,除了郑文婷和慕容老王妃,他最喜欢的便是金穗,就是慕容霆和慕容老王爷都得往边上靠,谁让他们不常陪他玩,看到他流眼泪还会毫不留情地揍他屁股的?
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慕容霆和慕容老王爷就是黑白双煞。
金穗可不知晓慕容淇小小的脑瓜子里在给慕容霆祖孙二人画圈圈,摸摸他的脑袋瓜子,握了握他的小手,笑得很温柔:“淇哥儿以后来我们家做客啊!”
慕容淇天真地问:“小弟弟,有?”
金穗忍俊不禁,慕容淇真真是惜字如金,她想了想家中几个小朋友,貌似都比慕容淇年纪大,便摇摇头,正要说话,慕容淇着急道:“生,生,快!”
他一面说,一面指着金穗的肚子。
众人喷笑,金穗闹了个大红脸,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熊孩子要不要这么童言无忌?
又一想,不对,慕容淇教养严格,这种混话嬷嬷们不敢在他面前说,郑文婷害羞不会说,那么只有“口无遮拦”的慕容霆了。
金穗惊喜地看向郑文婷:“世子妃?”
郑文婷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肯定了金穗的猜测。
蔡嬷嬷乐呵呵地插科打诨:“雍四奶奶果真是福星啊!早年到楚王府去做客,那时候的楚王妃也是恰好有孕呢!”
郑文婷不再胡思乱想给慕容霆纳妾,打发了春芽儿和秋水。蔡嬷嬷十分高兴,知晓是金穗的功劳,很是乐意在人前捧金穗两句,且郑文婷刚回王府便查出有孕,蔡嬷嬷走路都带风呢。
郑文婷羞涩完,悄悄瞪了眼慕容淇,示意他不准乱说话。
慕容淇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迷茫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听到大马路上有个行路的汉子气喘吁吁地喊“媳妇,等等我”。他正是学舌的年纪,便换了个新学的词汇,指手画脚地叫道:“婶婶,生,媳妇!”
郑文婷脸红透了,恨不得把慕容淇给回炉再造了!忙让奶嬷嬷给抱下去,生怕他再学了什么不妥的词。慕容淇被奶嬷嬷抱着还不老实,紧紧盯着金穗的肚子,神经质似的拍拍小胖手。
金穗有些恼,慕容淇这么小就会耍流/氓了,她女儿还没出生便遭调戏,今日的话可以当做笑话,哪日对了景儿,可就是一语成谶了。她才不要让自家没出生的女儿指腹为婚。
郑文婷尴尬道:“童言无忌,弟媳头胎定是个小子!”其实,她心里却在琢磨,姚长雍和慕容霑、慕容雪没有缘分,看来慕容家和姚家的姻缘要应在下一辈身上,为让两府更紧密,直接让姚家主的嫡长女做她儿媳有很大可能。
——姚老太太一旦去世,慕容府和姚府的关系便需要新的纽带。
“……”金穗无语,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金穗笑得很温柔:“淇哥儿以后来我们家做客啊!”
慕容淇天真地问:“小弟弟,有?”
金穗忍俊不禁,慕容淇真真是惜字如金,她想了想家中几个小朋友,貌似都比慕容淇年纪大,便摇摇头,正要说话,慕容淇着急道:“生,生,快!”
他一面说,一面指着金穗的肚子。
众人喷笑,金穗闹了个大红脸,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熊孩子要不要这么童言无忌?
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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