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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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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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穗可惜的是,她没有照相机。

    她看着围绕雪人唱歌跳舞的小孩们,好想自己也回到他们这个无忧无虑的年纪去。

    可是,她连雪球都不敢碰,只能看着他们热闹,即便是堆雪人堆出什么新鲜花样,也是她来说,小雨点和小雨滴执行的。

    金穗的落寞似乎有心灵感应一样传给了黄老爹。

    黄老爹在衙门为翠眉销了奴籍,她独门独户,户籍上她是双庙村的人。又去当铺里当掉席氏剩下的首饰,卖掉简单处理的兔子田鼠皮子,又去锦上花坊和掌柜娘子在后院里签订了早准备好的文书。

    办完这些之后,黄老爹看着街上玩雪的孩子们欢快的小脸,陡然间想起金穗只能默默躲在窗子后看别人玩闹的场景,他心里揪疼,脚一转,去了济民堂。

    翠眉自然没有二话,她也是希望金穗能早点恢复健康的。

    在济民堂坐等到暮色即将来临时,翠眉焦急地道:“老太爷,我们早点回去吧。姑娘在家里也不知咋样了。”

    黄老爹有些失望,再三询问济民堂的跑堂药童:“你们顾大夫到底啥时候能回来?天儿都要黑透了……”

    跑堂药童先还态度和蔼,见黄老爹进门起眉头就没展开过,目露担忧,心中不忍,因此问什么答什么,可禁不住黄老爹再三缠问,打个呵欠,略显不耐烦地回答:“顾大夫向来不出诊的,性子古怪,行事乖张,无法可循。今儿的能不能再回济民堂还不晓得。老爹爹,你还是明儿的再来吧。”

    黄老爹边听他说边向外张望,时而望望越发黑沉的夜空,眉宇间的忧色一览无余。

    药童不由顺着他的目光张望,叹口气道:“老爹爹,实不相瞒,见天儿的有病人排队等着顾大夫诊治,大有守了十天半月,好容易等来顾大夫,他却不肯出手相……”

    药童话未说完,突见街角拐了个灰衣人影出来,那人周身映着银色的雪光,散发着如雪的寒气,只轻轻地不经意地扫过药童一眼,药童的喉咙像被掐住了般,后面的话突然卡住了。

    “小哥儿咋不说了?”黄老爹微带疑惑地转身,便见一背着竹篓的灰衣男子徐徐而来,衣服下摆上沾了些许泥水,发丝有些凌乱,不修边幅且面色冷峻。

    此人进门时,黄老爹抱拳点头,因他闻到这人身上有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药苦味道,非常年与药草打交道的人不可有,这人不是大夫便是常年配药的药师。

    灰衣人却只是凉凉地看了眼黄老爹,略点头,接着擦身而过。

    药童心虚地擦擦额角,在灰衣人错身而过时,尴尬而恭敬地道:“顾大夫,你回来了。”

    另外两位打瞌睡的小药童差点一个钓鱼脑袋磕到桌案上,纷纷从混沌中醒神,慌慌张张地束手而立,低声问好。

    灰衣人轻轻“嗯”了一声,径直走向后堂。小药童忙跑过去给他撩帘子。

    黄老爹盯着灰衣人的背影,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

    身旁的药童冲他挤眉,他幡然醒悟,这位看起来不到而立之年的男子就是他要等的顾大夫!

    “顾大夫,请留步!”黄老爹叫了一声,快走几步追上顾大夫的身影,急促的呼吸表露他的激动。

    顾大夫脚步一顿,回转身看了黄老爹一眼,打量一番他的穿着,又细看他的面色。

    黄老爹面露喜色,素来听闻顾曦钧不轻易替人诊治,顾大夫这一顿一转身给了他无限希望。

    “何事?”顾大夫看了两眼黄老爹的膝盖,清冷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不等黄老爹答话,顾大夫又道,“老汉是为自己求医,还是为他人而来?”

    黄老爹一怔,因这顾大夫一口京话,紧接着面露喜色,刚才怀着的一丝忐忑全然不见,此人定是顾曦钧无疑。

    他抱拳的手激动得颤抖,嗓音有些不稳,急忙道:“顾大夫,我家中有一小孙女,一个多月前受寒,久治不愈,烦请顾大夫能为我孙女儿看诊。”

    翠眉立在黄老爹身后跟着行礼,心中喜悦如泉涌,笑着看向顾大夫时,却见他身后的小药童神色有些不对,又见柜台边的小药童也面色紧张,一时迷惑,生怕黄老爹说话得罪顾曦钧,错失大好机会,细细回味黄老爹的话,正要开口补充金穗的寒症缘由,顾曦钧却蹙着眉问:“你家孙女如何受了寒?”

    黄老爹腰弯了弯,踌躇了会儿,眉间夹着一丝心疼,道:“我孙女儿是因受了凉水的寒气,初时昏迷,退了高热,落下个咳嗽痰热的病根儿,见着变天儿便发上一场伤寒。”

    小药童很有眼色地取下顾曦钧的药篓,又是拍打他身上的落雪,又是递上热茶热毛巾,顾曦钧手一挡,指挥药童把药篓放在桌子上,一边捡分草药,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可吃过药?是哪位大夫开的?”

    黄老爹看向翠眉,金穗的药方翠眉早已熟记于心,翠眉一一比背书还流利地一一背出。

    黄老爹察言观色,顾曦钧面色未变,他略松口气,道:“前面的药是济民堂何修远何大夫开的,近来都是曹珂曹大夫开的药方。”

    顾曦钧手一顿,依然面无表情地分药。黄老爹心口揪紧,双手悄悄握成拳。

    端茶的药童眼尖,指着一株干枯的草药笑道:“难怪今儿的顾大夫心情好,原来是采到了好药!不枉顾大夫在东山上待了七八天才回来。”

    黄老爹恍然,感激地投去一瞥。

    药童抓抓脑袋,给黄老爹换了热茶,此时医药堂里只有他们几个药童和黄老爹等人,那些等候看诊的人十天半个月等不到顾曦钧出诊,早早回去了。药童们见顾曦钧如此行事,以为事情可成,便放心地去准备打烊了。

    黄老爹静静地等着顾曦钧分药,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

    等到茶水凉透,在草药里投入了十分注意力的顾曦钧才擦擦手,回头见黄老爹仍然站在他身边,他蹙眉略带惊讶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顾大夫……”黄老爹更为吃惊,提醒道,“顾大夫,您啥时候有空闲,我带孙女儿来看诊,您……”

    “我不会为你孙女出诊!”顾曦钧生硬地打断黄老爹的话,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撇着茶叶末子,说出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顾大夫,可是我孙女儿,等着您救命。您要多少诊金,我就算砸锅卖铁也给您凑来。”黄老爹急了。

    翠眉咬着嘴唇,愤然地望着优哉游哉的顾曦钧。没料到顾曦钧竟如此耍人,果真如传闻所说的性格怪癖。

    顾曦钧不慌不忙地说:“老汉,你姓黄,你们家出了个秀才是吧?”

    黄老爹说不出话来,他已猜到原因,困难地点点头。

    翠眉不知因由,替黄老爹着急,又见他不说话,柳眉轻拧:“顾大夫,我们家老爷的事与我们姑娘无关,都说救人性命是大夫的天职,你咋能因为我们老爷就对我们姑娘见死不救?”

    “翠眉!”黄老爹轻喝,“你闭嘴,不许对顾大夫无礼!”

    翠眉抿抿唇,发觉自己无状,暗瞪了顾曦钧一眼,垂下眼皮不敢反驳黄老爹的话,心中却为金穗悲苦起来。

    顾曦钧没有情绪的眸子看了一眼翠眉,又转回黄老爹的脸上,道:“想来你们打听过我出诊的规矩。”

    黄老爹只觉嘴巴里像塞满了黄连一般苦涩,苦笑道:“顾大夫好眼力,是我黄老汉的不对,不该对顾大夫隐瞒。我家孙女儿是落水受了寒气,她是个苦命的娃儿,好容易捡回一条小命,顾大夫,请您看在她小小年纪要受病痛之苦的份上,出手救救她吧!”

    翠眉听得心惊肉跳,逐渐回过味来,当初曹大夫提醒过,这顾大夫是在救了一名落水贵女之后被伯京贵人嫌弃的,自然是忌讳这些个事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07章官非(一)

    第107章官非(一)

    “是啊,黄鼠狼的皮子暖和,比田鼠皮子和兔子皮值钱多了。穗娘儿可真了不起。”黄老爹笑了笑,北风忽起,地上散落的薄雪打着璇儿飞扬,落在金穗的帽子上,他伸手拂去落雪。

    金穗朝黄鼠狼扔了一团雪,扬起小脑袋正要说笑,却见黄老爹眼中滑过哀伤和心疼。

    只是瞬间,黄老爹换上笑颜:“穗娘儿,这几天家里要给你翠眉姐姐准备出嫁,珍眉太小,我不放心,你自己多注意身体。”

    金穗口中答应,心中升起古怪的感觉,又想到黄老爹心心念念的事儿,淡眉颦起,怕是昨日黄老爹去了济民堂没见到顾大夫的缘故。

    她接过黄老爹揉好的雪团,退后几步,陡然出手朝黄老爹打去,狡黠地笑道:“爷爷,我们来玩打雪仗!”

    黄老爹一愣,无奈地拍了拍肩膀上的碎雪,笑道:“爷爷一把年纪了,你还来闹。”金穗难得调皮,他自然不肯坏她兴致,又恐她揉雪团受了凉,自己揉好了雪团故意轻轻打出去,落到地上仍是没散的雪团。

    祖孙两人的笑声飘荡在院子里。

    “老太爷,老太爷!”山岚慌张的叫声打断了两人的天伦之乐,难得见到黄老爹和金穗这么开心,他虽不忍心打扰,但这件事太重要了。

    金穗一看山岚的脸色便知道出了大事,笑容逐渐淡下去,边拍着黄老爹身上的雪花,边竖起耳朵。

    “出了啥事儿?你急成这个样儿。”黄老爹眉梢拢起。

    “呼……老太爷,姑娘,衙门里来人了,就是那个伏大人,还有两个不认识的衙差,直接去了秦十伯家,瞧那个光景,要去抓人的样子……”山岚眼中的惊恐仍未消除。

    金穗和黄老爹都吃了一惊。

    “啊?”黄老爹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脸色变得严肃,真是多事之秋,看来他们黄家在双庙村注定不能平静了,他抿着嘴角,提步往外走,“走,我们去看看咋回事儿。”

    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

    山岚忙跟在黄老爹身后,黄老爹走到内院门口忽然转回头来,对后面小短腿跟上来的金穗说道:“穗娘儿,外面闹,你先待在屋里,等回来我再跟你说。”

    他沉着脸,金穗不敢这时候让他心烦和操心,只好停住步子:“爷爷,我去给你们关门。”

    黄老爹点点头,安慰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子才大步走出去,转身时那声轻微的叹息没有逃过金穗的耳朵。

    金穗也变得不安起来,隐隐有了些猜测,在生着火盆温暖的屋子里坐立难安,可惜翠眉一大早去了隔壁请教小全媳妇一些亲事的礼俗,而珍眉雷打不动地上学堂,一时没人给她打探消息。

    秦十郎家门口此时围满了村民,闹哄哄的一片。

    黄老爹隔着人群望去,因为各家的大门门槛很高,别的看不见,倒是看到了站在门槛上张开双手堵着门的李十娘。

    李十娘一把鼻涕一把泪,一点不顾及平日的形象,双手****摆开成“大”字形,惊怒交加地叫道:“伏大人,我儿子都成了这个模样,有进的气儿,没出的气儿,他到底能犯啥事儿,值得你们跑这大老远的来捉他?”

    伏广本来知晓秦涛患了重病,却不成想,病得这样重,有几分病入膏肓的光景,本来只是打几板子的事,此时便有些棘手了,可是在跟洪县令禀报时就说了秦涛病重的情况,洪县令相当铁面无私,无论如何不能姑息胆敢扰乱民生的人,即使患了重病也不能因此放纵。

    其实,洪县令只是担心别人有样学样,若是称病的人不惩治,他的威信如何立得起来?

    伏广明白这个道理,可秦涛到底是条人命,罪不至死,他头疼地扶额,而村民们见他绷着脸不说话,已有秦家近亲跳出来指责衙门不人道了。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伏广艰难地咧咧嘴角,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只能尽量放柔声音,安抚的目光落在李十娘身上,“秦家婶子,莫着急莫着急。”

    李十娘双眼瞪着伏广,安静下来,心疼地望着秦涛,任秦十郎怎么拉,她都不肯从门槛上下来,仍是保持着“大”字形。

    李十娘不闹,别人自然没有理由出头,凛冽的寒风里只听得到李十娘、秦五奶奶以及秦涛媳妇小声的啜泣。

    伏广无奈,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让人家破人亡的事一般,他轻咳两声,道:“婶子,我们是奉县太爷的令来抓秦涛和他媳妇儿归案。县太爷已经找到切实的证据和证人证明,秦涛和他媳妇儿,与前些天儿你们村上的失窃案子相关。现在我们只是带他回去审案,具体咋样得等案子审完之后再说。”

    伏广等人来捉人时,李十娘已经知道是为什么事了,再怎么气恨儿子不争气,可怎么着也从未想过要他的命,衙门那是个好去处?只怕秦涛有命进去,没命回来。

    心慌意乱之间,她丝毫没注意到伏广给她使的眼色,急得大哭,叫着:“涛子要是给打死了,我还有啥活头?干脆也绑了我,打死我得了,我替他抵命还不成!”

    这个抵命,抵的可是狗的命。

    伏广身后的两名押着秦涛的衙差差点不合时宜地笑出来。

    伏广翻个白眼。

    秦十郎平日就不是个多有主见的人,妻子的吵闹痛哭搅乱了他的心神,一听秦涛的事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来,顿时满面羞愧,不敢面对乡亲们的目光。

    秦四郎倒是有心想要出头说话,但是他村长的身份不容他如此明目张胆地包庇自己的侄子,嘴角动了动,几番思量之下,正要开口,便听身边的母亲说道:“伏大人,本来我妇道人家不该多嘴,只是涛子是我亲孙子,他做错了事儿,我自然罚他。可他的身体,你们也看到了,只盼你们能手下留情,看在我年纪这大的份上,能留他一条小命儿。”

    说罢,秦五奶奶红着眼睛,随手抹去眼角的泪痕,转身给村民们道歉,只差没跪下来给孙子求情了。

    村民们起初听说贼人是秦涛还很吃惊和愤怒,可想想秦涛以前的德行,那惊讶如脱笼的鸟,一拍翅膀便没了影子,随后便是麻木了。村子里有一两个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人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他们会吃惊,只是因为以前侥幸认定了这次如此“缜密”的失窃案是那个盗窃团伙做的。村民们自从得知消息开始,没有一日不诅咒他们的,没成想这贼就在他们村里,前后的巨大差异自然让他们吃惊了。

    当然,也有聪明的村民早根据前后种种猜到了始末,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伏广的目光扫视一圈,众人的脸色表情都落在他眼底,匆忙一瞥之间,他看到了那日给他提供消息的少女,略做沉思便想起了她的名字叫做翠眉,只是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停留,仿佛那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村民罢了。

    因着秦五奶奶的话,村民们不再围着门口,都退后了一点,得以让翠眉头次见到病中的秦涛,讶然中带着不安和愧疚,这个样子的秦涛让她忽略了那些曾经扰乱她神智的心思,就连伏广投过来的那一眼也没让她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正在她庆幸和羞愧之时,一直缩着脑袋打哆嗦的秦涛忽然抬头扫过人群,目光掠过人群,虚空飘渺地定在了南边堰塘,那里正是当日席氏救人的地方,也是黄秀才携女殉妻的地方。

    好巧不巧,翠眉正站在他的目光直线上。她以为秦涛是在看她,吓得浑身哆嗦不止,一声尖叫压抑在喉咙口,而她身边凑热闹的小孩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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