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儿,方四娘等人已经过来了,围住秦涛,她们几个女人见了秦涛的模样其实挺害怕的,但是更怕秦涛的疯魔伤了孩子,只好硬着头皮围上来。方四娘把暂时安静下来神情诡异的秦涛摁在地上,其他几个媳妇见此,赶紧上来帮忙。
花大娘抱起小雨滴掐他人中,边掐边喊:“我的命根儿啊!”
而翠眉哪儿还顾得上杀千刀的秦涛,抱起金穗小小的身子,抚摸她的脸,急切地问:“穗娘儿,有没伤到哪儿?”
秦涛面色苍白透着青黑,瘦得一阵风能把他吹跑了,刚才他拼命磕头时脑门上磕破了一大块皮,流出的血却不多,且血色泛黑。金穗纵然见过几回死人和将死之人,秦涛这副模样仍是吓了她一大跳,此时哪儿还说得出话,只默默平复波涛汹涌的心绪罢了。
“穗娘儿,姑娘,我的姑奶奶,你到底咋了?”翠眉瞧着金穗发白的嘴唇打哆嗦,急得要哭了,见珍眉也吓得不清,又把珍眉搂在怀里,摁着她的脑袋不让她看秦涛。
金穗握住翠眉的手,缓了缓,才虚弱地道:“翠眉姐姐莫担心,我没事儿,就是吓着了。”说完,又咳了起来。
翠眉始才放心,恨恨地看了两眼突然间挣扎翻滚起来的秦涛,她赶忙抱着金穗拉着珍眉到一边去。
秦涛不知怎么的,像吃了大力丸似的,如受困的蚯蚓般滚动两圈,压着他的方四娘和另外两个媳妇一骇之间便松了手,秦涛顺势站了起来,抱着头破血流的脑袋猫着腰四处乱窜,哭喊着“别抓我,别抓我”。
“涛子!莫跑,跟我回家!看你成啥样子了!”向来沉稳的方四娘慌了手脚,忍不住带了几分火气喝斥道,也想试试能不能诈一诈神智错乱的秦涛。为秦涛这个不争气的侄儿,他们家老太太即秦五奶奶吃了大苦头,里子面子全没了,他要就这样疯了或没了,秦五奶奶不得哭死。
秦涛受她一吓,脚步顿了顿,方四娘面色一喜,却见他猛然间窜得更快了,伸手掀翻了两个上前要捉他的媳妇,一时闹得鸡飞狗跳。翠眉看得牙根发寒,看出秦涛专往有人的地方窜,私下瞧了瞧,便躲在了柳树后。秦涛却在这时转个圈子,也要躲在柳树后面,和翠眉碰了个头。
“啊,鬼啊——”秦涛见到金穗便凄厉地叫了一声,一脑袋顶翻了翠眉。
翠眉不防有此变故,情急之下只顾护着金穗,狠狠地摔了个屁股墩,疼得眼角沁出两颗泪珠子。而秦涛往背后虚空的地方抓了几把,什么都没抓着,又疑惑地回头看看缩在翠眉怀里脸色发白的金穗,他一把抓起金穗,掐着她的肩膀,狰狞地笑:“哼哼,我抓住你了,看你咋抓我去见阎王!”
除了被摇得头昏脑涨的金穗,在场的其他人无不吓得魂飞魄散,珍眉哭着拿脚踹秦涛,而翠眉尖叫着直接抓住秦涛肮脏的手要掰开,秦涛的手却像钳子一样纹丝不动。
他听不见翠眉的尖叫,听不见方四娘等人命令和哀求,感受不到珍眉不痛不痒地踢打,也感觉不到方四娘她们加诸在他身上的推搡,只沉浸在制服席氏鬼魂的胜利之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19章身陨
第119章身陨
金穗挣扎了两下挣不开只有放弃了,两眼对上秦涛疯狂的眼睛,不由地从心底升起一丝寒意。
秦涛仰天狂笑,暴突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到堰塘里破开的冰窟窿下粼粼水面,阴阴地笑了两声:“嗯?那死鬼秀才就是在那儿淹死你的吧?”
方四娘忽然全身发抖,死命地拉住秦涛,尖利的声音对翠眉喊:“快抱住金穗!莫让他抱走了娃儿!”
翠眉也有了不好的预感,泪眼朦胧地抱住金穗的腰,想要把金穗夺回来,却怎么也敌不过秦涛的力气。
秦涛被几个女人拉扯得动弹不了,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啊——”,几脚踹翻了方四娘几人,掐着金穗的肩膀一步一挪地往堰塘里走——翠眉腰上受了一脚,忍着疼没松手,却被秦涛生生给拖到岸边。
秦涛一脚踢开翠眉的手,干脆利落地噗通一声跳进水里,溅起的水珠子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却凉在了心里。大家脑子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两个字:“完了”。
金穗听到这声水声,全身冰寒,用最后一点力气挣扎,拳头、脚全招呼向秦涛,求生的本能让她口中喊出的话又尖细又虚弱:“你个混蛋,你放开我!”她终于知道困兽是什么滋味了,就是那种困在狭窄的笼子里连翻个身都不能的感觉。
秦涛不知道冷似的,嫌弃她聒噪,粗糙的大掌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继续往深水处走。
“唔,唔……”金穗惊恐地瞪大了眼,在心里把秦涛骂了一百遍,因为杀千刀的秦涛不仅捂住了她的嘴巴,还捂住了她的鼻子,她瞬间呼吸困难,双手本能地去掰秦涛的手,却是蚍蜉撼树的力量动摇不了秦涛分毫。
难道她要这么死在人渣秦涛手里了?金穗渐渐失去了意识……据说窒息而死的人会七窍流血……
金穗脑袋蔫蔫地不自然地歪倒在一边,岸上的几个大人看得分明,翠眉绝望气愤地喊道:“姑娘!”
眨眼间,天塌下来了。
还是花大娘反应快,二话没犹豫跳进了水里,秦涛这样分明是回光返照的光景,哪儿能再搭上一个金穗?
翠眉哭得满脸泪水,爬起来鞋都没脱就要往水里跳,想着金穗有个好歹,她还有什么脸活着,人就在自己怀里却被秦涛抢走,不仅如此,还要眼生生看着秦涛害死金穗,她怎么向黄老爹交代?就是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她也过不去。
她刚走到岸边,身子都探出去一半了,却猛然被人拦腰抱住,她挣了下没挣开,急得喊:“放开我,我要去救姑娘!”一时也没顾得上是谁。
武双魁将慌得失去理智的翠眉拖离水岸,犹豫了下,狠狠给她擦了两把泪水,口中却温柔地安抚道:“翠眉,莫急莫急,是我。黄家姑娘有救了,你快莫哭了。”他喏喏地安慰两句,不知道说什么了,便指着岸边回来的一大群男人给她看。
翠眉睁开红肿的眼,果见黄老爹和秦十郎他们回来了,好几个刚才挖藕的年轻人包括秦涛的亲兄弟秦栋连裤腿都没挽,趟着刺骨的泥水跑进冰窟窿里,几个年轻人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很快制服了秦涛,把秦涛拖上岸。
秦十郎拼命拉着黄老爹才没让他下水,看儿子这个疯魔样子,他哭得老泪纵横,一声又一声地给黄老爹道歉。忧心如焚的黄老爹哪儿管得着秦十郎儿子的死活,秦栋刚到岸边还没上来,他便伸手夺似的抱回金穗,一声一声唤着“穗娘儿”。
金穗几番颠簸,转了几个人的手,混沌的意识里隐约听到黄老爹的呼唤,冰凉的空气一丝一丝浸入肺腑,冷,却有种甘甜的感觉。她勉强睁开朦胧的眼,却没什么都看不清,眼前仿佛是黄昏后太阳恰恰西沉下山的瞬间,浑浑噩噩的,想开口,嗓子口却被堵住了。
她缓缓地咳,丝丝缕缕的疼痛如绕在心肺上的线丝,越拉越紧,逐渐的,撕心裂肺的感觉袭来,她咳得胸腔震动起来,一口带着腥甜的****溢出嘴角,终于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了。
她口中无意识地叫了一声“爷爷”,便陷入彻底的昏暗之中,世界回归一片清宁。
黄老爹心里比她咳得更疼、更苦,不知不觉泪水爬了满脸,搂着金穗小小软软的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翠眉和珍眉两个人看到白色的雪地上那一抹猩红,“哇”地哭得更大声了,后赶过来的山岚见了此情此景,默默地扭过头掩面哭泣。
同样哭得凄惨的还有秦十郎一家。
秦涛刚窜上跳下闹得人心惶惶,一被人治老实了,索性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李十娘奔过来的时候就见他口吐白沫、脸色发青发紫地躺在秦十郎怀里。秦四郎赶紧让人请大夫,又叫秦十郎把秦涛抱回家,还没走到家门口,秦涛就断气了。
秦涛除了在下水之前喊过几句模糊不清的话,大叫过几声“鬼”之类的胡言乱语之外,没给秦家人留下只言片语。
本来热热闹闹的冬日挖藕,转瞬间变得凄凄惨惨戚戚,没人敢说半句话,秦四郎唉声叹气地让大家都散了,瞧了瞧凄凉的黄家,想上去安慰两句,不知为何心生胆怯,只默默地站了会儿,听到老母亲哭得颤颤巍巍的声音,他踟蹰片刻,转身去了秦十郎家。
武双魁从未想到和妻子回门时会碰到这种事儿,他搓了搓手,心生凄凉,看黄家人都沉浸在伤痛里,想扶起黄老爹,黄老爹却紧紧抱着金穗哭,低低地沉沉地喊“穗娘儿”,不愿从冰凉的雪地上站起身。
武双魁慌乱无措间摸到金穗露出一截的手腕子还是热的,忘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防,当即摸上金穗的脉搏,压下怦怦乱跳的心,直到指尖感觉到缓慢而坚定的跳动才狠狠地舒口气。
“老黄爷,”武双魁叫了一声,黄老爹没反应,他转到黄老爹身后,对着他耳朵根提高声量又叫了一声,“老黄爷!”
……
作者题外话(不占订阅字数):某某大人说,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小恶魔。写这一段的时候,我在想,如果金穗倒霉飞仙天外,她病弱的痛苦解脱了,黄老爹有千两银子养老,翠眉鸳鸯成双,不知蹲在哪个墙角的男主美眷在侧,这个世界还是那么河蟹,那么美好……咳,我怕被你们拍板砖,因此,我先拍了小恶魔的板砖,我是亲妈啊亲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20章求救(一)
第120章求救(一)
黄老爹脑子里一团浆,听到武双魁的声音仍有些发蒙,心里的冷意铺天盖地,比卷着雪花的寒风还要冰凉。他眼含泪花地看了一眼武双魁,继而哀恸地低下头,拍着仿佛熟睡的金穗。
武双魁急得抓耳挠腮,见黄老爹好容易有了些反应,忙说:“老黄爷,黄姑娘有的治,当务之急是送她去大夫那儿。兴许还能救回来。”
“是啊,老太爷,我们去找大夫,姑娘这会儿只是病弱,哪儿能就这样……”山岚闻言觉得有道理,忙拽了拽黄老爹的胳膊跟着附和道。
黄老爹是被金穗吐的那口血吓得失了主意,只当她小小年纪吐血定是活不成了,所以对武双魁的话反应慢了半拍,等他回过神来,迅速从地上站起来,低哑而痛悔地道:“我真是老糊涂了!”
他看了一眼武双魁,然后抱起金穗飞奔到赵小全家,武双魁和山岚一个扶着翠眉,一个抱着珍眉赶忙跟在他身后。
小全媳妇一见黄老爹,不等他说话,忙让赵爹爹拉牛车出来,面色戚戚地凝了两眼金穗:“我家男人这两天儿闲着,让他给你们驾车。”
黄老爹上了牛车,接过小全媳妇递过来的棉大衣,将金穗全身裹住。这时候他从巨大的冲击中挣脱出来,神智清醒了些,心中升起一丝希冀,对正要上车的翠眉和武双魁道:“我去镇上找曹大夫,你们今儿的本是喜事儿,弄成这个样儿,再不回去,武安两口子要着急。翠眉,你先跟双魁回家去,有啥事儿明儿的再说。”
翠眉不肯,武双魁道:“我托人捎个口信儿回去,还是黄姑娘的事儿紧急,回家去了,翠眉反而不得安稳。我年纪小,可好歹能给老黄爷搭个手。”
黄老爹摆摆手,不愿多说一句话。
翠眉想起顾曦钧冷漠的脸,急得又大哭起来,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得拉住还想再劝的武双魁——顾曦钧如此爱惜面子,定然不愿多一人窥探他的过去。
黄老爹把珍眉也赶了下去,只带了山岚一个人。
珍眉跟着牛车跑到村子边上,边哭边喊“姑娘”,小全媳妇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珍眉拉回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武双魁对翠眉道:“黄家于你有大恩,我作为你丈夫,理当该帮些忙。翠眉,我们先回家把这事儿跟爹娘说说,我没法子,他们识得的人多,总归能有帮上忙的地儿。”
翠眉点点头,哽咽道:“谢谢你。”
再说黄老爹这边火急火燎地赶路,平常不敢抽牛的赵小全这会儿牛鞭甩得哗哗响。即将到达白水镇时,恰见到秦海赶着驴车迎面而来,两辆车子在狭窄的砂石路上错身时减速,赵小全想起秦海是被秦四郎叫来白水镇请大夫的,他忙喊:“秦海!你请的是哪位大夫?”
秦海见到赵小全吃了一惊,他来的时候只瞥了一眼气息奄奄的金穗,而赵小全家与黄老爹家向来走得近,他“吁”一声停住驴车,三两步跑过来,满头大汗地问:“是金穗吗?”
赵小全回“是”,又忙说:“涛子刚刚去了,金穗还有热气儿,我送老黄爷他们来请曹大夫。”
秦海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消息砸得一阵头晕,哑了哑嗓子,吐不出一个字。
这时候,他驴车里的人探出头来,正是曹大夫,赵小全喜道:“曹大夫!快看看黄家的娃儿吧!”
黄老爹听到这声“曹大夫”也探出了身子,一见曹大夫的脸,他慌忙下车,直直跪了下去:“曹大夫,救救我孙女儿!”
吓得在场的人一跳。
曹大夫忙过来扶他,吃惊不小,又看向了秦海:“这……”
秦海回神:“曹大夫,先看金穗吧,我们家兄弟……刚刚死了。”
曹大夫叹口气,除此之外没有多余表情,因这里离她的医馆近,且医馆里方便熬药,直接带着颤巍巍的黄老爹等人转回到医馆。黄老爹脚步快,放下金穗时动作却极轻,曹大夫细观金穗的脸色,她的脸色便不好。
黄老爹坐在床边焦急地看着她,却不敢问情况如何,想了想,道:“穗娘儿被人捂住鼻子嘴,当时差点没了呼吸,我抱回她的时候,她吐了一口血,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黄老爹说着,好不容易平复的嗓音又哽咽起来。
曹大夫先粗略地检查了下金穗,喂了两颗散发着幽幽冷香的药丸,然后才静下心仔细摸脉。
秦海见没他什么事儿,虽说秦涛没了不出意外,但是还是要请个大夫回去瞧瞧的,不然以后招了十叔十婶的恨可得落一辈子埋怨。他跟赵小全打了声招呼,千求万求好歹求了一位平常不肯挪屁股的坐堂大夫回家。
半晌,曹大夫将金穗的手腕放回被窝里,她略作沉吟,摇摇头,遗憾地道:“黄老汉,黄姑娘伤了肺腑,我医术不精,只能先煎一副药稳稳病情。你……还是再求求顾大夫吧。这回,我跟你去,县府里的济民堂我还些许认得几个人,娃儿病成这个样儿,看着就让人心疼。我们一起试试求情,兴许顾大夫肯松口。”
顾曦钧问黄老爹要一千两银子诊费的事儿,她早几天给金穗把脉的时候便听说了。倒是没料到顾大夫如此狮子大开口,诊费如此高有些反常,而反常即为妖。
不等黄老爹答话,她匆忙亲自称了草药,招来一个小药童去熬药。
半个时辰后,她端来药汤喂了金穗喝下,又摸了一回脉象,对发呆的黄老爹道:“黄老汉,今儿的你先歇在这儿,夜里太冷,明儿的再去县府。”
此时天色将晚,黄老爹握住金穗回暖的手,道:“曹大夫,今儿的夜里烦劳你照看我孙女儿,我进城里有些事儿。”
曹大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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