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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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富贵-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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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这晚以后,阿香就缠着阿莲,让阿莲介绍她去俱乐部工作。起先阿莲不同意,说到那里容易学坏。阿香连连保证说,不会的,莲姐,我靠劳动挣钱,决不挣那种不干净的钱。
  “你去当服务员?你老公不养你呀?”
  “哎呀,莲姐,你就别问了,他走了都快三个月了,他留下的二千块钱用得差不多了,我整天关在家里又闷。莲姐,你帮帮忙,我没文化,别的干不了。”
  “你没向你老公要钱?”
  “没有,每次都是他给我,我就花。”
  “你真傻阿香,你这样会吃亏的,好吧,明天我跟领班说说看。”
  76
  阿香是四川重庆郊区的女孩子,家里姊妹兄弟六个,她老三,上有一个哥一个姐。高中毕业后,她没考上大学,由于是农村户口进不了城里的单位上班,农村的活又干不了,回到家,几乎成了家中的累赘。
  自小学到初中,她年年都在乡里考第一名,受到全村甚至全乡人的嘱目,是父母兄弟姐妹的骄傲。后来她以全乡第一名全县第三名的统考成绩,考上县重点高中,连乡长都亲自给她发奖状,还给了她二百元奖学金,她在这个乡的荣誉已达到顶点,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她就是上大学的料。
  老爹老妈再苦再累,每年开春,卖了栏里的猪,卖了口粮,也要供她上学,交学杂费,还有她最低的每月二十元的生活费。她是父母卑微的一生中惟一的荣誉,惟一的一件值得向旁人骄傲被旁人嫉羡的事。
  然而她居然没考上,落榜了。
  她在一夜间打碎了他们多年怀有的光荣与梦想,并把过去的光荣变成了现在的耻辱。他们怎能不愤怒不绝望。
  不出一天,这愤怒和绝望,就转变成无休止的随时随地的咒骂。
  那时,阿香绝望得要死。她不明白,多年来那么疼她爱她的父母,怎么在一夜间,仅仅因为她没考上大学,就变成了仇恨她鄙夷她的父母呢?他们为什么不想想,真正痛苦的人是她自己呢?
  没过两个月,她爹妈就忙着要把她嫁出去。在家白吃饭,多一个负担,早点嫁出去还能收笔好聘礼呢。何况,阿香已经十九岁了,在当地农村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早嫁人生孩子了。
  她父母在众多的求婚者中给她挑了个家境殷实,有手艺,能赚活钱的小木匠。
  阿香死活不同意,她不愿像母亲那样,守着几间旧砖房、几只猪、几只鸡鸭和几亩地,受一辈子苦,一辈穷,一辈子累,一辈子气,猪狗不如,她很恐惧那样的生活。
  她所受的十多年的教育,她上高中时在县城的生活使她知道,这世上,有许多比这农村好得多轻松得多体面得多愉快得多的生活。她求父母答应她再重读一年,因为她平时学习确实很好,可是父母死活不答应。她只有把自己关在那间小土屋中,终日以泪洗面。
  一次听收音机,她听到海南建省,十万娘子军下海南,没有城市户口也能找工作的报道,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兴奋起来。当天晚上,她就带着几件换洗衣服,二三十元钱(这是她平时积攒起来,以备急需用的),一路摸黑赶到了重庆火车站。
  77
  若芬走后,陈生似乎对我格外关心起来。
  有一天,他让后勤给我送来了塑料桶、脸盆还有热水瓶。我说我已经有了,他说,怕你不够用。
  没过一个星期,在一天下午快下班时,他似乎不在意地问我:“林小姐,你来海南后,去看过海吗?这星期六,我带你去看海吧?”
   。。

再见,不要永别(30)
我说我去过。
  他就“啊啊”两声。
  自此对陈生,我变得小心起来。
  上班前,每天都要对镜检查自己的领口是不是开低了,裙子是不是穿短了。
  但我发现,除了早晨刚见面时,说声“早晨好”面带微笑外,其它的时间,他都是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并不多看我一眼。每天下午教我学英语,操作电脑,也是到时间就教,教完就让我自己练习,他就走了。
  在他的辅导下,我的英文程度有了很大提高,能基本上看懂公司的英文文件了,电脑也早已能熟练操作了。
  陈生的平静,让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也许人家只是出于一种普通意义上的上级对下级的关心。
  78
  1989年5月11日,之所以记得把这个日子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有个习惯:多年来我一直坚持,把自己认为在自己生命中具有重大意义的日子,悄悄记在一本随身携带的漂亮精致的日记本的隐秘的一页中。
  例如:1985年9月1日,入学北京B大学,工商管理系。
  1985年12月8日,第一次见李伟。
  1986年3月8日,第一次跳舞,和李伟。
  1986年9月27日,和李伟第一次校园夜游,第一次亲吻。
  1987年7月8日,返回老家,李伟送站,叫我等他。
  1987年8月8日,接到李伟第一封信。
  1987年11月26日,李伟来江西看我,他去海南。
  1988年3月26日,接李伟电报,叫我去海南。
  1988年4月1日,到海口。
  1988年5月21日,李伟吻我,结束处女生活。
  1988年5月21日,开始同居。
  1989年2月2日,和李伟一起过春节。
  1989年2月3日4日,和李伟三亚游,美好。
  从这张表上你能看见,我青春期所有的生命印迹,都是李伟给我烙下的,都是和他连在一起的。
  亲爱的李伟,叫我怎能不爱你呢?
  79
  1989年5月11日晚,一进家门,李伟就从身后把我抱住了。
  他把我的头搂在怀里,让我的脸颊贴住他的胸口,我听到他的心脏强有力的快速的“咚咚咚”的搏击声。听了一阵,幸福的眩晕感,让我软软地靠在他肩上。
  这几个月,每日忙于赚钱、工作,加上环境的窘迫,自春节三亚游那两日后,我们好久没有亲热了。每天忙到晚上一点,冲完凉,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倒在床上就睡了。由于吹电热风太多,我一头柔软滑顺乌黑的头发,已有些发干发涩了。
  他把我抱起,放到床上,俯下身来,就要吻我。
  我吓得惊叫起来:“噢,不要!”
  说着,一把推开他。
  “怎么啦?叶儿。”
  李伟有些吃惊。
  “你发疯啦,一会儿你的学生就要来了。”
  我嗔怪地望着他。
  他松了一口气:“他们今天不来了,我下午打电话通知他们了。”
  “为什么?有什么好事吗?看你高兴的样子。”
  “我赚钱啦!”
  “是吗?多少?”
  “一万五千元”
  “真的?!”
  叶子高兴得从床上蹦了起来,抱住李伟,一阵猛亲。
  今夜,李伟没有急着要叶子,他褪下叶子的衣裤,从上至下,一点点吻过,时而热烈,时而舒缓深情,一点一滴,都深吻进她的心里。
  

再见,不要永别(31)
叶子久蓄的压抑在身体深处的情欲,被他撩拨得汹涌澎湃,像冲破地壳的岩浆一样迸发而出。
  在极度的兴奋中,她颤抖着,双手抓紧了他的双臂。她渴望他的进入,渴望那种攫取了她灵魂的掠夺。
  李伟像一匹不知疲倦的骏马,在他的疆场上任意驰骋。
  80
  快到天亮的时候,李伟和叶子才疲倦而慵懒地沉沉睡去。
  他们睁眼醒来时,太阳光白得刺眼,一看表已是下午三点了。
  糟了!忘了上班了。叶子一下跳了起来。
  李伟伸手环住了她的后腰,说:“小傻瓜,今天是星期六,大周末,你急什么急。”
  叶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哑然失笑。
  于是两人又躺到床上,聊了一会儿天。
  叶子又要起身,李伟拉住她的一只手。
  “我给你做点吃的,你饿了吧?” 叶子回过头温柔地说。
  “宝贝,今天咱们啥也不做,到外面去吃。你先去冲个凉吧,一会儿我先带你去买衣服。”
  李伟的眼睛有些迷离,他的眼里语气里都是缱绻和爱怜的温情,叶子的心中软软的。
  叶子冲完凉,觉得身心分外舒畅和轻松。她穿上了那条黑色纯棉针织弹力大摆连身裙,裙身恰合她的身体,勾勒出她的细腰,小立领呈荷叶状裁剪的低胸领口,把她雪白细腻丰满的乳沟衬托出来,性感、高贵而迷人。这还是来海口后,李伟第一次带她上街时买的。
  李伟在一旁看叶子一件件试穿衣裙,饶有兴致地看她对镜化妆,一点点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 他喜欢看自己的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
  李伟穿着很简单,一个大背心,一条大裤衩,一双拖鞋,就装备齐整。就这样,李伟也是风姿洒脱。
  他俩手牵着手,高高兴兴下楼,迎面碰见阿香在楼梯听电话,很专注地讲着什么。
  阿三走了有四个月了,在这四个月里,阿香只要听到房东叫“电话”,还没等说名字,她立马就会冲出去。
  见她这样子,叶子就想起若芬。她担心这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等老公的女人。
  除了听电话,平时,几乎不见阿香出门。没有人知道她整天关在屋子里干什么?怎么熬过这孤单寂寞的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
  “出去呀?”
  阿香听见下楼的脚步声,抬头看了叶子他们一眼,停住讲话,捂了话筒,对叶子说。
  “是。你老公来电话了?”
  叶子知道她喜欢听这话,就这么说。
  “对,他说他快回来了。”
  “恭喜你。”
  “谢谢。”
  她很欢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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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兜里揣着一叠厚厚的钞票上街感觉真好,立刻感到自己尊贵,大气了许多。那些豪华气派的专卖店,堂堂皇皇地一间进一间出,试了一件又一件,就是一分钱货不买,也感觉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这正应了我妈常说的一句话:“钱是人的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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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口的夜晚,要比白天漂亮热闹多了。路旁的梧桐树下,都是明亮的装潢时尚的各具特色的百货店、超市、咖啡厅、饭店、服饰店、美容院、歌舞厅等。
  五颜六色辉煌绚丽多彩多姿的霓虹灯,把海口的夜空装点得神秘而美艳,街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源源不断的车流,不时有摩托车轰响而过。
  叶子不明白,白天显得有点儿寂静的海口,晚上从哪里一下冒出来那么多好看的店堂、人群和车流。今晚,她还发现,只要有钱,这世上能有的东西,最好的东西,海口全有。
  树下,路灯下,不时会有三三两两的女孩突然出现在人们面前。她们几乎一律是紧身、低胸的露背装,裙子或长或短,但一律的年轻,艳俗,漂亮。
  

再见,不要永别(32)
海口是属于漂亮女人的。
  叶子想起了一句话:不到北京不知官小,不到深圳不知钱少,到了海口就怕年老。
  叶子好奇地回头看她们。
  李伟一把把她拽走,说:“别看,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有什么嘛?”叶子撒娇。
  “这些都是‘鸡’,少惹她们。”
  早听人说,海口有个“飞鸡场”,以为“鸡”全集中在那儿。谁知,到了晚上,这一条条街上,到处都是。
  逛完和平大道,再逛滨海大道,我买了好几套衣裙,给李伟也买了两件纯棉衬衣,两条西装短裤,两双休闲凉鞋和一双皮凉鞋,两条纯棉免烫老板裤。然后,我们去海口最有名的湘菜馆——潇湘酒楼吃我喜欢的湘菜,湘菜鲜、香、酸、辣的味道,很合我这个江西人的口味。
  我们要了啤酒,点了豆豉辣椒、酸豆角炒肉沫、剁椒鱼头和半斤基围虾,都是我最爱吃的。
  “谢谢你。”我给李伟倒满了一杯酒。
  “谢我什么?”
  李伟调皮地问。
  “谢你给我点了这么多我最爱吃的菜。”
  刚吃了不到一半,忽然发现窗外街的对面,有一个摩托车店。店里店外,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一大片簇新锃亮各式各款的摩托车。我心里一动,想到了每天踩辆单车奔走在四十多度烈日酷暑下的李伟。
  我定定地看住了。
  “叶儿,你怎么不吃,看什么呢?”
  他顺着我的眼光望去,一时也愣了一下。
  “阿伟,给你买辆摩托吧,海口太热了,你太苦了。”
  “咱们现在有多少钱啦?”
  “四万多,不包括这一万三。”
  李伟略略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一口喝干了一杯啤酒,说:“以后再说吧,咱们还得辛苦一点儿,把这一万多存上。我们原先讲好的,存够五万,就开我们自己的公司,现在五万够了。我想现在是个好机会,多挣一些,实力雄厚一点,老跟这些一点儿文化都没有的民工混在一起,真是痛苦,我不能永远这样。”
  他的话刺得我心口发疼。
  我知道,他现在混在这些泥瓦匠中,出入在歌楼舞榭和酒桌上,与那些酒肉之徒喝在一起,滚在一起,并非他的本愿,而是为了生存与发展。他每天都在强迫自己干他所不愿干的事,与他所不愿交往的人交往,可我从来没有听他抱怨过,也没见他沮丧过,他不是一个甘居人下的人。他把他的理想深深埋在心底,咬紧牙关,默默地朝着既定的目标,一步一步地向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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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三回来了,是刚从牢里逃出来的。他已瘦得不成人样,一脸黑胡子,一脸苍白,一路扒车回来,身无分文,已不知饿了多少顿。
  原来,这次他回西安带走了六十万,是他上批文物出手后的所有款项。有内线传来消息说,盗墓的发现了一个古墓群,还没开挖,估计价值不菲,让他赶快赶到西安。他当天下午就飞到了西安,晚上,谈好三十万一个墓坑,他买了俩。结果,真的挖出了一大批宝贝,他分成三个麻袋,请两个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谈好价跟他跑一趟。这样,他们三人,一人扛一个麻袋,他们不敢坐火车,也不敢走国道,专捡偏道,辗转来到湖南株州市时,在汽车站,还是被警察查获了。他们被逮了起来,没收了所有文物,三人都被判了三年刑。损失了所有钱财,阿三倒没觉得难过,他想只要路子在,人还在,就一定能把损失加倍找回来。
  阿香见他瘦得不成人样,心疼得哭了起来。晚上,抚摸着他身上的新疤旧伤,又哭了几场。哭得阿三心里又酸又喜,想:自己这次损失是惨重了点,但有个这么疼这么爱自己的女人,就是死也值了!
  

再见,不要永别(33)
想到狱中被他连累的两个朋友,阿三心中又添了几分沉重。
  他拍了拍趴在他怀里哭声不止的阿香说:“别哭了,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你应该高兴才是,哭多不好。”
  阿香渐渐收了泪,开始嘟嘟哝哝地说:“大哥,你以后不要去做这种事了好吗?我们不要那么多钱,我们生活简单一点就行?我不要你再去冒险,去受苦受罪。”
  阿三一边答应一边想:女人真蠢,不去冒这险,哪有钱?靠打工,一月三百五百的,累死累活,别说租房,除了吃饭,连买件衣服的钱也没有。你哪里知道这些呢?
  第二天,阿三又一整天没回来。原来,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他没有告诉阿香。           他从他老婆那里取走了家中仅剩的八万元,给狱中俩朋友的家人一边寄了四万,作为生活费。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栽归栽,对替你出力卖命的人,义气是少不得的,否则以后,你就永远也别在这混了,没有人跟你。
  阿三的老婆明白这一点,没有拦他。
  84
  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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