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纽扣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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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纽扣杀人案-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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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他感觉有一声尖叫就像剧烈的咳嗽一样,从他的喉咙深处控制不住地往外窜,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它。
  “你说什么?!”他努力控制情绪,压抑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在杜群被杀的前一天,你的钱包被桥洞里的流浪汉偷走了,你第二天来找他要钱包,正好在那附近碰见了杜群,你认出她是你爸的保姆,你引她到桥洞下面,你们发生了争执,接着你就杀了她。你拿走了她的两颗纽扣,但她是个扒手,在死之前又从你身上偷回了一颗,你本想拿回来的,但她捏得太紧,你拿不出来,又怕留下太多的痕迹暴露自己,所以你只好把纽扣留在了她手里。这就是为什么你会知道她手里有纽扣的原因。”简东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的确把纽扣都给了元元,但其实元元手里只有4颗纽扣,因为还有一颗在你父亲手里,你父亲曾给刘毅仁看过那颗真纽扣。元元把她手里的4颗纽扣,两颗给了袁之杰,两颗藏在家里,家里藏的,应该就是杜群找到的那两颗。所以如果你知道杜群手里有一颗纽扣,那颗纽扣肯定就是杜群从你身上偷回来的……”简东平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你知道那是颗真纽扣,就说明你肯定到过现场,并且近距离接触过她,王木,有人看见你那天在那里晃。你为什么要杀她?!”
  就好像突然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他觉得透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我没杀她!”他勉强憋出一口气来,低吼了一声。
  “王木,如果送你去警察局,他们也会问你同样的问题。”简东平完全无视他的状态,冷漠地说。
  他要送我去警察局?
  “我……”他觉得呼吸更困难了。
  “请你说实话。”
  他们就是这样!只要有点事就推到你头上,表面上好像对你很好,但是一旦有什么事就把什么都往你身上推!没人听你说话,没人关心你在想什么,只会怪你,怪你,还要你把他们对你的好通通吐出来!他们就是这样!他们通通一样!
  他觉得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自己要发病了,他愤恨地想,真不知道上帝在干什么,为什么给了他这个病,却不让他死掉,就好像给了他个华云,又要夺走她一样,这太残忍,太不符合逻辑了,他到底做了什么,前世是大恶人吗?为什么连上帝都恨他!喜欢跟他开玩笑?!喜欢把他当小猫一样戏弄?!他真希望自己立刻死掉。真该死啊!为什么每次碰到这种关键时刻,身体的难受都会逐渐压倒他的意志,他也许可以抗拒再一次的身体凌辱,也许可以抗拒警察的盘问,但是,他竟然无法抗拒身体对空气的需求,他快没办法呼吸了,所以,他只好屈服,他知道最终会这样,有人说,这是软弱,他无力反驳。好吧,说就说。
  “我,我只是想要回元元的信!我没想到会看见她,更没想到她已经死了!”他提高了嗓门,好像要把身体里的怨气全部释放出来,他高声叫道,“我没杀她!我跟她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她?!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死了!死了!死了!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冤枉我?为什么……我,我是去过,我只是去要元元的信……为……”
  像过去一样,他的声音像石头一样从至高点滚了下来,他开始上气不接下气,说到最后那句时,几乎已经没声音了,他整个身子像海蜇一样软了下来,靠在花坛边喘气。简东平大概从来没碰到过这种状况,手忙脚乱地过来扶他,被他坚决地推开了。
  “你怎么样?你怎么样?”简东平忧心忡忡地望着他,问道。
  “没事……没事……”他靠在花坛边,从口袋里掏出支气管扩张剂,往嘴里喷了两下就这样,大约5分钟,他才觉得稍微好受一点。
  “你怎么样?”简东平见他额上满是汗珠,忙递给他一张纸巾。
  “没……没事。”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这些问题,但是王木,有些问题是无法回避的。希望你能理解。”大概是怕他会突然死在自己面前,简东平这次换了一种方式说话,显得和气多了。
  的确,有的问题是无法回避的。
  “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他勉强朝简东平笑了笑,决定缓解一下气氛。
  “没关系,是旧衣服。”简东平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他知道,这个人在等他把话说清楚。
  “我没杀他。”他缓缓地说。
  “我刚刚没把话说完,”简东平笑了笑说,“除非你手里另有一颗纽扣。你认识杜群,知道她是谁,这说明你在这三年中肯定回过家,所以,如果你手里还有一颗纽扣的话,肯定是从你父亲那里拿来的。”
   他不说话。
  “是不是你把纽扣放在了她手里?”
  “是的。”他终于承认道,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掉了下来。
  “你还做了什么?”
  “我脱了她的衣服,倒上了麻油,还给她盖上了毯子,对不起……我知道这不对,但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简东平对他说的这些好像一点都不吃惊,口气也很平静,这让他的情绪也稍稍得到了缓和。
  “我这么做只是想提醒警方,案子跟人血纽扣有关。”他闭上眼睛,觉得心里一下轻松了很多,“但是,我没杀她,这主意是元元以前跟我说的,元元说,如果要引起警方的重视,就得出花招,我这次看见杜群,突然就想了起来。你说对了,我手里的那颗纽扣的确是我父亲给我的。”
  “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杜群的尸体的?”
  “在桥边的垃圾堆里,她被装在一个蛇皮袋里。那里有好多垃圾,平时没人从那儿走,如果不去管她,好几天都不会有人发现。我路过的时候,正好犯病了,摔在地上,然后,我看见了她的……脸,在袋子里。”他浑身一抖,觉得好像有只手从垃圾堆里伸出来放在他头上,他从头冷到脚。
  “后来呢?”
  “我认出了她,我把她拖到那个桥洞里,我知道那地方有人住,我希望她早点被发现。”
  “麻油哪儿来的?”
  “我买的,在超市和菜场,各买了一瓶,我的……穿着,还不是特别破,所以并不显眼。在菜场,更没人注意。大家都穿得不怎么样。”他很想告诉简东平,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他还特地打了摩托车到很远的超市去买的麻油。
  简东平沉默片刻后,说:“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做等于破坏了现场?”
  “我知道。我可能因为毁坏尸体罪被判刑,我知道。”他并不在乎坐牢,只希望能引起警方的注意,找到元元。 
  “你有没有看见抛尸体的人?”简东平问。
  “天太黑,我只看见一个穿着厨师白制服的男人穿过马路后不见了。我只看到背影,”这个问题,其实他在脑子里已经问过自己几十遍了,“他中等个子,走路很快,对不起我没看清,因为我不能让他看到我……”
  简东平好像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拍拍他的肩。
  “喂,你不能就这么坐在地板上,会着凉的。”
  他觉得好多了,便撑着地板爬了起来。
  “对不起。”等他重新在花坛边坐下后,他对简东平说,“我只希望能告诉警方,她的死跟纽扣有关,我真的没杀她。我跟她无冤无仇,我……”
  “你为什么认为杜群的死跟纽扣有关?”简东平打断了他的自我辩白。
  “我知道杜群和我父亲一直想把纽扣弄回来。然后用那纽扣去敲诈那个真正的主人。所以,我觉得杜裙的死肯定跟纽扣有关。”他低声说,“对,我是回过家,就在我父亲死的那天。”
  “那天杜群也在吗?”
  “嗯,”他点点头,“我进去的时候,父亲在跟杜群说话,我听见杜群说,她没找到纽扣,我父亲叫杜群注意地板夹缝这类地方。他们看见我来了,就不说了。杜群一走,我爸就把他手里的那颗纽扣给我了。”他想起当时父亲脸上的神情,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没想到有一天,一向讨厌他蔑视他的父亲看见他也会露出惊喜的神情。
  
  “妈的,王木!你给我过来!”父亲躺在床上,喉咙嘶哑地嚷道,他一走近,父亲就坐起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拉到了跟前,他发现父亲虽然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但眼睛却依然贼亮。
  “妈的,你这臭小子!给我装死!”父亲张大嘴巴怪叫了一声,张开五指朝他脸上挥来,他本以为那会是个响亮的耳光,却不料这次甩在他脸上的却是一次从未有过的……轻轻的抚摸,对!是一次抚摸,老爸居然摸了他的脸!这是怎么回事?他惊骇万分地朝父亲望去,想知道这个病入膏肓的老头是不是神经错乱了。他真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情,好像吞了一口别人吐出来的面条一样恶心难受,他真想大声对老爸说,喂,你看看清楚!我是你一直讨厌的儿子王木!但是当他接触到父亲异常惊喜的眼神时,他忍住了。
  “妈的,你这龟蛋!你终于来了!你怎么来的?”父亲哈哈笑着,放开了他,花白胡子在日光灯光下闪着白光。
  “我看见报纸了,你登报找我不是吗?”他冷冷地说。父亲在本市发行量最大的一份报纸里等了一张寻人启事,一连登了一个月。
  “没错!妈的,我本来以为等不到你了呢!”父亲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没死,我看见你了。儿子,我一直在等你。”
  儿子,以前父亲很少这么叫他,但他听了只觉得不想听。
  他希望父亲还像过去那么叫他。木头!混蛋!白痴!什么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要再叫他儿子了。
  “我只是来看看你。那女人是谁?”他冷漠地说。
  “是我的保姆,她叫杜群。”父亲也冷漠地回答,随后忽然板下脸来,“你说实话,王木,我那个铁盒子是你拿走的吗?”
  “是的。”忽然之间,他觉得也没什么好瞒的,没什么好怕的了,他看出来,坐在床上的这个瘦老头已经没能力掐死他了。
  听了他的回答,父亲倒也没发怒,只是冷冷地问道:“里面的东西你看了?”
  他点点头。
  “那4颗纽扣现在在哪里?”父亲急切地问道。
  “我给元元了。”
  “你现在跟邱元元这丫头在一起?”
  他摇了摇头。
  “元元,她失踪了。”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父亲问道。
  “是的,我也在找她。”
  父亲爆发出一阵气喘吁吁的笑声。
  “她肯定是被那个杀人狂抓走了,那家伙想要回纽扣,呵呵。”父亲一边笑,一边仿佛在自言自语。
  “你知道是谁吗?到底是不是那几个人中的一个?会不会是你弄错了?”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说你之前曾经偷偷问过那几个人,他们都不承认。你这样不等于暴露自己了吗?为什么凶手没杀你?你肯定弄错了。凶手不在那五个人之中。”
  父亲瞧着他,又发出一阵怪笑。
  “臭小子,还有点脑筋。老实告诉你,那人袭击过我。”
   他一惊。
  “有天晚上,我从外面回来,走过一条小路的时候,有人在后面想用刀捅我,妈的,幸亏我发现得早,那人还没动手就被我打了一拳,跑了,妈的,可惜我没看清那人是谁,他朝我脸上甩了包面粉。”
  “后来呢?”父亲的故事把他吸引住了。
  “后来我就跟那几个人说,我写了封信放在银行保险柜里,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警察就会知道一切,还会把纽扣当作证据没收。”见他想避开,父亲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他看见那只青筋暴突的干瘦的手,便靠在父亲的床前不动了,父亲幸灾乐祸地笑着拍了他肩膀一下,他深深感到父亲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他们都相信了,呵呵,其实我哪有什么银行保险柜?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把它们都偷走……你知道邱元元把纽扣藏在哪里吗?”
  他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
  “我猜她会把纽扣放在家里。”
  “为什么?”
  “她出走的时候,留条说要出去几天,如果是去卖纽扣,那时间就显得太长了,她肯定是去找凶手的证据了,要是这样,她八成就不会把纽扣带上,哈哈,所以我猜,她会把它藏在家里,她家够大的,有的是地方藏,我现在让杜群去她家找了,她现在是他们家的保姆。”父亲得意洋洋地说。
  “你说那个女人……”
  “如果她找到纽扣,她就会跟那几个人联系,接着,她就会被杀,然后这案子就会爆发,到时候,你就给警方写封信,说说这人血纽扣的事,呵呵,只有发生了真正的命案,抓住了凶手,人血纽扣才会真正值钱,你以后就会明白这个道理的……”父亲目光歹毒地低声笑了一阵,哆哆嗦嗦地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颗纽扣来,放在他手心里,“我快翘辫子了,你记住,一定要保留好,等抓住凶手了,你这颗纽扣才会变成真正值钱的玩意儿。”
  他感觉不到那颗纽扣在他手心里的重量,却能感觉到父亲粗糙的大手掌掰开他手心时留下的余温。
  “可是,你不是一直想敲诈他的……”他有点受宠若惊。
  父亲放开他,咳嗽了一阵,才开口:
  “儿子,别小看敲诈。敲诈可是个力气活,就我这身体,很可能还没等数完钱,就被干掉了,那人憋着杀我已经憋很久了。……其实杀我也很容易,只要把我的药拿走就行了,昨天他们几个一起来看我,我发现我床头柜的药不见了,呵呵,所以我是真的快挂了……我决定改变主意,为我的儿子做点事……”
   “可那个女人……”
  “我对她说,纽扣很值钱,我教她怎么发财,她以为她真的会发财呢,呵呵,其实她只是炮灰,呵呵,可有了她,你的纽扣才值钱。呵呵……”父亲仰起头,无比得意地疯笑了起来,笑声中还夹杂着咳嗽声。
  父亲的笑声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有没有怀疑过谁?”他想问点严肃的问题。
  “不是邱源,也不是刘毅仁。邱源昨天没来,他才不会来看我呢,他没机会偷我的药,妈的,我得整整他,至于刘毅仁,呵呵,我给他看过那颗真纽扣,因为打我的人甩我的是面粉,所以我一开始一直怀疑是他,结果聊过才发现不像,不像不像,妈的,最好笑的是,他手里有颗假的,当宝贝似的,哈哈,那颗假的是不是你们做的?”
  “是的。”他有点不好意思,觉得好像做了件蠢事。
  “笨哪!这不等于暴露自己了吗?还好失踪的是邱源的女儿!妈的!活该!他们家的人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父亲低声笑起来,笑了一阵后,他停了下来,好像已经精疲力竭,他声音低沉地问:“你喜欢这丫头吗?”
  “为什么问这个?”他不耐烦地答道。
  “还想着华云?”
  他不说话。
  “明白明白,她吸老二的工夫一流,呵呵。”父亲淫笑了两声。他不想听了,转头想走,却被父亲一把楸住后衣襟。
  “你干吗?!”他回头瞪着父亲那张灰黑破败的脸,心中充满了厌恶。
  “瞧瞧,你现在脸色好多了,跟华云在一起的时候,你面黄肌瘦的,像只小老鼠,那时候你快被她耗光了,知道吗?”
  “我本来就不胖!”提前华云,他真恨眼前这个老头,真恨不得一刀捅过去。他挣扎着想摆脱父亲的纠缠,他想走了,不想再听这些屁话,但父亲猛然从床上跳起来,用他想象不到的巨大力量,把他又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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