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君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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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君泱传-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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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姬含笑道,“是,王爷最是爱吃这糕点,出门之前便唤府上厨子多做了些带来。”

    是不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这样?会记得那人的喜好,会记得那人的脾性,会记得那人所有在乎的东西……甚至光是提起那人,眼底都会有光。

    所以说,喜欢,真是最掩饰不住的一件事。

    君泱看着手中糕点,叹出的话中不无艳羡,“夫人同王爷真是恩爱。”

    丁姬闻言一滞,随即才牵出一个笑,眸色却似有闪烁,“美人见笑。”

    之后,闲聊几句,丁姬也就下去了,而君泱却看着那食盒有些愣神。

    其实她也很会做糕点,也很喜欢做些小点,平时总是懒得做,是因为她只是喜欢做,却不喜欢吃,而她想做给的那人,却不知怎么给他。都说能有一个肯无所求对自己好的人的一种福气,于她而言,却只觉能让那人接受她的好对她也是福气。

    温采和温晚看了她一会儿,有些奇怪,却正是这时,君泱却忽然思绪一转想到什么,忽然开了口。

    “昨日搬来这小院,有人告诉你们这边用膳的规矩吗?”

    温晚一愣,下意识望向身边的温采,对视一阵,两人却是一同摇了头。

    君泱将食盒推过去些,示意她们也吃一点,而自己却想到什么似的,轻轻言道。

    “若是没有记错,昨日带我们打点住处的是覃姑姑,而那覃姑姑一向同宣明殿走得很近,还曾任过宣明殿的掌事姑姑。”

    温晚温采一顿,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君泱看着食盒,原本温和的笑变得微冷。

    丁姬说他们是忘记告诉,但这些事情哪能那么好忘,宫中规矩向来严谨,他们忘了,难道不怕受什么责罚?想必都是受了某些人的打点才能敢忘的。而那某些人,真是半点不安生。

    在手臂上拿食指轻轻点着,君泱像在发呆似的,什么也没再说,却是温晚接口道出了她未完的话,然后有些委屈道,“美人,那个马婕妤太欺负人了。”

    君泱点着手臂的食指一停,脑子里转出来的又是那日刚到这里,马婕妤对她说的话。

    “她的确有那个能力来欺负我们。”说着,君泱忽然笑笑,眼珠一转,“你去暗示一下丁姬……明日,我们依旧不知道这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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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说是欺负,不过只是用餐的事情,委实算不得什么大事,真要因这个闹起来反是自己失了身份,可是不说不应,却又叫人心底憋屈。那马婕妤真是喜欢从这些小地方下手,也不说给你实质性的伤害,纯粹就是整整你,给你个气受,其实若没有父亲那件事情,忍也就忍了,总归不是什么大事,但如今……君泱还真是有些不想忍。

    这里是因每年的夏狩才建的,说是行宫,简陋了些,但规格到底还是一样的。殿前一人,下边是平行着的两排席位,中间隔出一条过道。而为了显示皇家平易近人,来到这里休整两日之后,这第一次一起用膳自然都是一起的。

    君泱坐在靠前的席上,望着对面隔了一条走道的马婕妤,笑意盈盈像是想着什么,举着杯子向着她停顿了一下,那模样竟像是遥遥相敬。但马婕妤只是瞟她一眼,虽然心底有些奇怪,依然是当没看见。

    待得皇上说完些话,随侍的宫人宣布可以开始用膳了,先是殿下一齐举杯向着殿上相敬,随后才是自己用餐。先时还算安静,过了会儿,上来了些歌舞,气氛才算放松了些。

    却正是这时君泱这边传来了阵动静,声音不算大,但也正好盖过了乐声,于是大家的注意一时集中过来,看向那处。似乎是一旁随侍的宫人偷吃桌上的糕,因而弄倒了茶盏,此时正瑟瑟垂着头立在一旁,像是在忧心责罚。

    恰逢曲毕,乐声一停,马婕妤眼底含笑地望过来。

    刘骜眯了眯眼,“这是怎么回事?”

    君泱一顿,随即起身请了个礼,“回皇上,这宫人许是手脚钝了些,碰倒了茶盏,这才惹出了些响动。是她愚笨,但如今正是宴至兴时,还望皇上……”

    “手脚钝了些,但她口中嚼着的是什么?这分明就是在偷吃东西,想来是看众人不备,偷吃心慌,这才撞倒的茶盏吧。”声音虽轻,却也落到了众人的耳朵里,马婕妤瞟了一眼瑟瑟立于一旁的温晚,“如今还未轮到宫人进食,她却在宴上偷吃,这哪是愚笨,根本就是不知礼数。”

    垂眸立于殿下,君泱在唇边勾起一个寡淡的笑,因是低着头的,那立于殿上的人并未看见,但在对面的马婕妤看来,却是一清二楚。马婕妤看着她这个笑,心想,她也真笑得出来。可刚刚还有些奇怪,却在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于是变得冷然起来。

    君泱但笑不语,她一直不觉得这马婕妤如何聪明,智者不争,依马婕妤如今的地位,便是不争在这后宫之中亦是很高了,便是不争,得到的也实在很多。但她偏生喜欢惹事。尤其这次,看着别人有了什么事情便一心打击,却忽略了这事情最可能的源头。

    既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倒还省了丁姬那一处言语帮忙。

    “求皇上宽恕,温晚虽是进宫不久,礼数虽学的不周全,无论如何还是懂一些。此时偷食吃食,实在是,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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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温晚的脸上憋得通红,却是停在这里。

    刘骜看着她,微微皱眉,“如何?”

    这时候,温晚忽然便伏下身来,“皇上既是要问,温晚便直说了。我不过一个小小宫女,地位卑微但是身子还算好的,可就算这样,饿几顿也会受不了,在这宴上见了菜肴便……唉,不管怎么说这,是我错了。但恕我斗胆,我家美人身子虚弱,这里的厨娘便是不给我们吃食,却怎么能一并饿着美人呢……”

    许是慌了,那小宫女说话也有些颠倒含糊,但便是这样,刘骜却还是清楚听明白了那小宫女话里的意思。此时殿下官员都齐齐望着这边,刘骜闻言虽是有些意外,但也晓得,若不给出一个说法,怕真会解释不清,落个苛待宫妃的话柄在外。

    刘骜默然片刻,抬眼望向温晚,“这里几时短了你们的吃食?”

    那小宫女听了这话竟也似意外了,声音低低怯怯,像是有些委屈,“这两日都是没有送膳的,第一日还好,美人带了些糕点过来,但第二日依然没有,于是晌午时候我去问了掌事姑姑,但她却语气不耐,不止不答我,还说,还说就我们这处麻烦。”

    语毕,席上一时静默片刻。

    温晚这句话说完,刘骜忽然便沉默片刻,望向君泱,但她始终是低着头恭顺的立在下方,看不出情绪。他一直知道她和马婕妤不对盘,听了那小宫女的那些话,再看向马婕妤,马婕妤虽仍是笑着的,眼神却果真冷了下来,直直盯着君泱。

    原是受了委屈,故意借着这一闹,想拿他当刀子使一使,还回去吗?刘骜牵出一个浅笑,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和不满。他本也不喜这马婕妤,只是到底是后宫事宜,面上也与她也还算是亲切,找不到机会做些什么。此番君泱这般打算,看样子也是受了些委屈,到底是为人夫君,他也不好不如她的意不是。

    想着,刘骜轻捏酒樽手柄,望的却是一旁亲侍,“这几日负责安排膳食的是谁?”

    那亲侍微微躬了身子,“回皇上,是御膳司新晋掌事的覃姑姑。”

    “覃姑姑。”低低念着,刘骜轻轻勾唇,“莫不是原来在宣明殿做事的那个老姑姑?”

    话音一落,马婕妤面上亦是白了三分,纵是这样,仍自撑着笑意,不肯落了体面。

    “回皇上,正是。”

    刘骜恍然般的哦了一声,“孤记得那覃姑姑年纪大了,调任离开宣明殿,是当年她上辞说身子不灵便了……可如今又怎会调任去了御膳司,还做了掌事?”

    为何调任去了御膳司当了掌事姑姑,这一点倒是马婕妤的安排,在这宫中,哪里没人她都还算放心,却惟独御膳司。饮食起居,难出纰漏不是不会出纰漏,但那也是最难插进人的,覃姑姑是她的心腹,好不容易才将她弄进去。此次夏狩是覃姑姑随行,马婕妤看着这处薄弱,想给她些教训,不过吃食而已,她料想君泱也不会拿这个出来说,只能吃个闷亏。却是没想到,她竟用这样的办法将这件事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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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为什么就觉得是君泱的打算?当然是她的打算,若说这不过巧合,怕是孩童都不会信。那覃姑姑是她心腹,大家也都知道覃姑姑原是她宫里的人,劳苦半生,她不为她说话说不过去,太过于偏帮也说不过去。

    而如今皇上似乎并不对那君泱偏爱,要个说法也只是因在众人面前而已,那覃姑姑向来机敏,一张嘴最是厉害。有些话她碍着身份不好说,但只要将覃姑姑请上来为自己辩驳一番,事情自是可以化小,到时候,反而显得君泱那边的宫人小题大做。

    马婕妤作样想了想,“她是怎么去的,我也不晓得,宫内的安排抉择后宫是一向不清楚的。饮食是大事,覃姑姑虽是身子不灵便,做事却一向仔细,谁知道这次怎么会出这般大的纰漏……不过皇上,在这事里边,那话也不能都听那小宫娥一人说了不是?除了君美人那儿,别处不都是好好的?怎的就漏了她一人?您看,是不是请上覃姑姑……”

    “嗯,有道理。”刘骜略做沉吟,却是望向君泱,“你的宫人说你们的住处不提供吃食,这个东西是想找证据也找不到,你们言之凿凿,孤却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

    说着,刘骜一顿,正当马婕妤以为他就要宣覃姑姑的时候,他却忽然道,“这殿上可还有谁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吗?”

    殿下一静,沉默半晌。

    刘骜微微眯眼,扫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君泱身上。便是此时,她仍是一派淡静模样,低着眼静静立在那儿,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知道等不来什么,于是静默不语。

    正是这时,从下方女眷处传来一个声音,是来自定陶王府上的正夫人丁姬。

    丁姬姿态从容,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声音低低的,放得轻柔,是极自然的模样。因是住了同一方小院,又不是没有身份的侍从言语,有她证实温晚言语非虚,自是不可不信。而她说完,那卫姬又站起了身,也许是住了一处,丁姬都说了这些她也不好沉默,于是简单帮衬了几句而已。

    刘骜端详着眼前酒樽,唔了一声,再次望向马婕妤的眼神里带了点笑意。

    “既是两位夫人都这样说了,便可见得此话为真。”

    其实那话为不为真并不算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他觉得这话为不为真。

    马婕妤也不是糊涂人,见状于是低眸回道,“如此看来,倒真是那覃姑姑的疏漏,这般不察,倒是怠慢了两位夫人和君美人。那覃姑姑许是年纪大了,不止身子不灵便,脑袋竟也不似从前灵光……宫有宫规不可不罚,但她到底还是与宣明殿有些缘分,不知道,皇上打算怎么罚她?”

    “先不论君美人是孤的妃子,那定陶王和中山王的夫人都是孤的弟妹,就单说这做事,毫不细心,那覃姑姑也实在是做得不好。”刘骜说着,落下一叹,“可她到底也与孤的马婕妤有过些情分,如此说来,倒真是难办。”

    马婕妤听了,微愣,这话里的意思是因她而不好处罚那覃姑姑,表达的像是对她的宠爱,但听来总却有些别的意思。说来那覃姑姑不过一个宫人,若真因她而被扯上……

    马婕妤心底有些急,开口却从容,“皇上不必顾虑……”

    刘骜挥手截断她的话,“那覃姑姑到底曾为这宫中尽过些心力,如今年老还在这宫中劳累,却是宫里苛待她了。如此,便遣她回族,一是养老,二来怕罚了她最别的再出些纰漏,三来也算给其他宫人些警醒……这般,如何?”

    马婕妤面上一僵,声音也一僵,“皇上英明。”

    刘骜微微笑笑,又望向君泱,“虽然你这宫人委实不懂事了些,但事有前因,你们也算是受了委屈,孤便不追究了,你看如何?”

    君泱低眼,眉目柔和,“多谢皇上。”

    刘骜淡然勾唇,望向殿下,“如此,这事便算了了,此宴继续。”

    话音落下,众人齐声应道是。

    君泱坐回位子,低着头不看任何人,但即便这样,也能感觉到对面那道冷冷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一顿,君泱端起茶盏,像宴会开始之前那样,遥遥敬了对面一杯,低眉兀自谦和,喝完之后,盈盈一笑又低下头,不再管马婕妤的反应,自顾吃得开心。

    而不远处的刘康见着这一幕,不由得轻笑开来。

    原本觉得她是这深宫之中的无奈人,和许多小女子一样,被欺负了,想回击却是有心无力,只能委委屈屈呆在那儿哭哭啼啼。后来又觉得她是这宫苑之中的糊涂人,养在深闺只知情爱,自是不知皇家凉薄帝王无情。

    可现在看她这般漂亮的还击,那向来嚣张的马婕妤竟是在她手上吃了亏,倒是有趣。果然,于女子而言,梨花带雨虽是惹人怜爱,却真不如这机灵的样子可爱。

    刘骜淡淡一瞥,刘康面上的笑意还未收得回去便被他看见了,于是淡淡一笑。方才为君泱作证的人是丁姬,刘康的妻子……唔,真有意思。

    不过一场普通的餐宴,却是演了一场好戏,宴会结束,刘骜自是最先离开,才君泱却是慢慢悠悠等到了最后才起身离席。倒也不是刻意要避开什么人,只是现下时间,有些人却真是不见的好。

    只是,行至门口,马哥某些人却像是等在那里似的。

    君泱见了,低身一礼,“不知君泱何德何能可让马婕妤在这候着。”

    见着眼前若无其事的淡静女子,马婕妤笑意冷然,“你自是有本事,才可让我候着你,若真是无能,也不至于几句话便让皇上处置了覃姑姑,君美人真是不必太过自谦。”

    君泱浅笑,神色从容,“婕妤谬赞。”

    轻勾唇角,马婕妤望向温晚,“不过美人也真狠得下心来,这个小姑娘可是跟着你进宫来的,如今你这一计虽是成了,但在事成之前你可不知道能成与否,怎的就放下让她弄出那么大响动,也不怕事情不成或是皇上觉得她礼数不周责罚于她?啧啧啧……或者说,美人真是太自信了?”

    君泱闻言不语,温晚亦是低着头,只当做没听到这份挑拨。

    其实深宫之中,挑拨的手法最是好用,因为人心是很脆弱很经不得考验的东西。可是,那也需其中本就有缝隙,才能插得进去,若是没有,那自是无用。

    马婕妤素手纤纤将滑落额前的碎发抚到耳朵后边,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忽然近了君泱几步,声音低低,“不过几顿餐食,这就忍不住了?不过也好,你有能力回击才有意思,若真是只会一派忍耐,反倒是让人觉得无聊。不过呢……小丑始终是小丑,不过些表演无人欣赏的把戏,演的再精彩,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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