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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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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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常恕面色一沉,道:“但南宫世家与‘诸神殿’订约己百多年,无论谁善谁恶,在下也不能毁了祖宗之约,今日之事,在下义无反顾,但今日之局,胜负却在未可知之数,司马中天镖头与我二弟合力,决战这位朋友,胜负参半,拙荆与犬子联手,也未见负于这位道长,是以今日成败关键,仅在于在下与大师之间的武功强弱而已,你我胜负一分,局势便可断定!”

白须僧人合十道:“南宫檀越之分析,虽不中亦不远矣,但以檀越你的武功,却万万不是老衲敌手的。”

南宫常恕沉声接道:“局势既是如此,那么你我又何必去学那等市井小人,杀砍拼命……”

白须僧人苍眉一扬,目光闪动,截口道:“如此说来,施主是要与老衲两人单独较量较量了。”

南宫常恕道,“在下正是此意。”

蓑衣老人突地厉声道:“此法绝不可行……”

鲁逸仙道:“大哥,还是小弟出手的好!”

南宫平道:“孩儿在此,怎能还要爹爹你亲自出手!”

白须僧人微微一笑,道:“令弟与令郎生怕你有失闪,都说此法绝不可行,这也是他们的孝悌之心,南宫檀越你……”

南宫常恕截口道:“吾意已决,大师之意如何?”

白须僧人道:“你我分出胜负之后又当怎地?”

南宫常恕道:“只要在下输了,南宫一家,任凭大师处置。”

他说来截钉断铁,竟似胜算在握。

鲁逸仙等人本觉这白须僧人武功必深不可测,此刻心中不禁俱都为之大奇,但众人俱知南宫常恕一生谨慎,绝不会做出毫无把握之事,是以各自心中虽然惊疑,却俱都闭口不语。

白须僧人目光一转,哈哈笑道:“老衲虽有意如此,怎奈我这两位伙计却未见得肯答应。”

蓝袍道人、蓑衣老人面色森严,齐声道:“绝不答应!”

鲁逸仙等人人心中却又不禁大奇,此事明明于他们有利,而这两人此刻却严词加以拒绝。

南宫常恕双眉一展,仰天笑道:“果然在下猜得不错……”

白须僧人变色道:“什么不错?”

南宫常恕笑声一顿,缓缓道:“人道得意夫人易容之术,妙绝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只可惜夫人你智者千虑,毕竟还是忘却了一事。”

众人心头俱都一震,只见那白须僧人目光一闪,道:“忘记了什么?”

南宫常恕道:“夫人你虽然满口出家人的口语,却忘了出家僧人的头顶之上,怎会没有受戒的香火戒痕,掌中不持佛珠,手掌不住合十,满身袈裟佛衣,脚下却穿着一双文士朱履,最不该是夫人虽将面容妆得满面庄严,目光却不住闪动,哪里似个得道高僧。”

他语声微顿,厉声道:“夫人你虽然心智灵巧,样样皆能,但若是武功高些,在下也无法试出你究竟是谁,只可惜你自知武功稍弱,始终不敢与我动手,看来武林中人,纵有万般巧技,也是假的,只有武功深绝,才是根本之计。”

白须僧人怔了半晌,突地“咯咯”一笑,道:“这虽然怪我将你们的智慧估量得太低了些,是以略为大意,但你能看破我的假装,终也算是不容易的了,我先前又不该施出那还未练熟的‘荡魄魔音,销魂艳舞’,让你猜出得意夫人必在左近,最不该的是,我竟然装成一个和尚,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和尚生着我这样一双眼睛呢!”

众人凝目望处,只见她面色虽然庄严,但眼波却是流荡已极,心中不禁俱各叹服,一是暗赞这“得意夫人”的易容之术,果然妙绝人间,再来却是叹服南宫常恕的目力,这和尚自入大厅,人人可见,怎地除了南宫常恕外,竟无一人看出他是“得意夫人”易容而成的呢。

只见她笑语声中,手掌一面在脸上轻轻勾动,突地双手一扬,那道貌岸然的白须僧人,便赫然变成了个艳光照人、徐娘未衰的中年美妇。

南宫常恕道:“夫人行藏既露,还不赶快退去,难道真想血溅此地么?”

得意夫人秋波一转,笑道,“我三人与你五人动手,实在较为弱些……”语声娇脆,与方才的苍老口音,截然而异。

南宫常恕冷冷道:“夫人分析局势,也当真是持平之论。”

得意夫人笑道:“只可惜南宫庄主你智者千虑,却也毕竟忘了一事。”

南宫常恕道:“忘了什么?”

得意夫人“咯咯”娇笑道:“你忘了得意夫人除了易容变音之外,还有一件妙绝天下的绝技……”

南宫常恕心念一转,面色大变,脱口道:“施毒……”

得意夫人,道:“不错,又被你猜对了,只可惜你已猜得大迟了些……”

南宫常恕身形一吨退,低叱道:“快闭住气。”

得意夫人笑道:“我说迟了,就是迟了,你们此刻,都早已吸入了我无味无形的毒气,不出半个时辰,便要全身溃烂而死,此刻再闭住呼吸,又有何用?‘得意夫人’一生得意,若是常常失意的话,江湖中人怎会将我称作‘得意夫人’呢?”

她伸手一拂鬓角,得意地娇笑道:“你们此刻若是立刻回心转意,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也许还会大发慈悲,解开你们的剧毒,否则的话,再过半个时辰,纵有华佗复生,也救不了啦。”

南宫常恕面上一片惨白,沉声道:“花言巧语,一派胡言,你纵然舌巧如簧,也难令人相信。”

得意夫人秋波一转,笑道:“你口上虽硬,其实心里早已相信了,是么?因为你早已听得江湖传言,得意夫人的‘得意散魂雾’,无色无味,若不早服解药,三丈方圆之内,无论人盲,沾上了点都活不过一个时辰,只可惜这毒雾还不能及远,我辛辛苦苦化装成个慈眉善目的和尚,淋着大雨,一步一步地走来,为的就是要使你们不加防范,我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走入这间大厅,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你们毒死。”她吐语如鸳,娇柔甜美,眼波流转,荡人心魄,南宫平心念一转,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郭玉霞来,暗忖道:“天下心肠狠毒的妇人,怎地全都是如此模样!”

只听鲁逸仙大喝一声:“好个毒妇,我和你拼了!”

司马中天亦俯身抄起了地上的铁戟,蓑衣老人、蓝袍道人身形一闪,拦在他们面前。

得意夫人冷冷道:“你们还不快些求我,难道不要命了么?”

司马中天身形微微一顿,突地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身家。

鲁逸仙厉声道:“我早已活得够了。”双拳雨点般击出。

得意夫人道:“你活得够了,难道别人也活够了么?”

鲁逸仙拳势一顿,倒退三步,转目望去,只见司马中天伸情沮丧,南宫常恕面沉如水。

南宫夫人的目光,黯然望着她的爱子。

鲁逸仙只觉心头一寒,暗叹一声:“罢了。”忖道:“鲁逸仙呀鲁逸仙,你孤家寡人,无儿无女,自不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人家妻子俱全,又怎能和你一样?何况她正值盛年,你怎能凭一时冲动,害她丧身?”

要知他性情偏激,情感热烈,是以才会为了心上失意而隐姓埋名二十年,千方百计,弄来巨万家财,自己却衣食不全,此刻一念到此,但觉心头一片冰凉,垂手而立,再也说不出话来。

南宫夫人黯然忖道:“鲁老二为了我们忍气吞声,其实我又何尝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只是平儿……”目光转向南宫常恕,夫妻两人目光相对,心意相通,一时之间,唯有暗中叹息。

南宫平暗叹忖道:“我虽有拼命之心,但又怎能轻举妄动,害了爹爹妈妈,只是我大哥的事,却不能不问。”抬起头来,大声道:“你怎地将我大哥龙飞害成那般模样?此刻他到哪里去了?”

得意夫人微笑道:“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大哥的事我自然会告诉你的。”秋波一转,接道:“此刻天已快亮了,毒性也快将发作,你们既不战,又不降,难道真的就在这里等死么?”

南宫常恕突地冷笑一声,道:“夫人且莫得意,普天之下,绝无不可解的毒药……”

得意夫人“咯咯”娇笑道:“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兜着圈子说话,无非想套出我这毒药的来历,老实告诉你,我这毒药,普天之下只有两家,换句话说,天下也只有这两家的解药可救,但其中一家却远在塞外,你此刻纵然插翅飞去,也来不及了。”

南宫平心头突地一动,南宫夫人已缓缓叹道:“你到底要我们怎样,才肯将……”

话声未了,只听“咕”地一声,一只毛羽漆黑的“八哥”,穿窗飞了进来,落在一只箱角之上,两翼一振,抖落了身上的水珠,仰首“咕”地长鸣一声,其乌虽小,神态却是十分神骏。

南宫常恕双眉突地一展,大喜道:“来了来了!”

只见那八哥微一展翅,轻轻落到南宫常恕肩上,学舌道:“来了来了……”石阶下“叮”的一响,厅门前突地出现了一条高大的人影,有如山岳般截断了门外吹入的风雨。

在这惊人魁伟的身躯上,穿着的是一件质料异常高贵的锦衣,但是他穿得却是那样漫不经心,对襟上七粒钮扣,只懒散地扣上了三粒,衣襟敞开,露出了那铁石般壮健的胸膛,也露出了胸膛上乱草般生着的那一片黑茸的胸毛,正与他懒散地挽成一个发髻的漆黑头发,相映成趣。

发际之下,是两道剑一般的浓眉,左目上盖着一只漆黑的眼罩,更增加了他右目的魅力,左臂懒散地垂在膝上,右臂拄着一支漆黑的铁拐,右腿竟已齐膝断去,他发亮的眼睛只要轻较一扫,世上任何事都似乎逃不过他眼底。

而此刻,他眼帘却是懒散地垂着的,这种懒散而漫不经心的神态,使得这铁一般的大汉更有了一种不同“抗拒的魅力。刹那间大厅中所有的目光俱被他吸引,得意夫人身躯一振,眼波中立刻泛起一种奇异的目光。那八哥”咕“地一声,飞回他肩上。南宫常恕微一抱拳,道:“候驾已久,快请进来。”

那大汉缓缓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令郎么?”目光一亮,霍地凝注到南宫平面上,光芒一闪,便又垂下,抬起手掌,轻轻抚摸着刮得发青的下巴,半张着眼道:“好好……是条汉子……”

得意夫人悄悄滑人了阴黯的角落,双手一垂,缩入袖里。

蓝袍道人、蓑衣老人身形木然,面色凝重,瞬也不瞬地望着这独眼巨人。

那大汉懒散地微笑一下,头也不回,缓缓道:“不要动手了,你那‘得意散魂雾’,对我是绝无用处的。”语声懒散而雄浑,有如天外鼓声一般,激荡在空阔而宽大的厅堂里。

得意夫人身子一震,袖管重落,那大汉铁拐“叮”地一点,巨大的身形,缓缓走了进来,颔首道:“好好,这些箱子部备齐了……”

那八哥咕咕叫道:“好好……”

蓝袍道人、蓑衣老人目光一错,交换了个眼色,齐地悄悄展动手形,向这大汉后背扑来。

那大汉头也不回,轻叱道:“莫动!”

蓝袍道人、蓑衣老人手掌虽已伸出,但身不由主地停了下来。

独眼大汉缓缓转身,懒懒笑道:“多年不见,你两人怎地还爱干这种鬼鬼祟祟的勾当……”

蓝袍道人干笑一声道:“多年不见,贫道只不过想对敌人打个招呼而已,怎会有暗算你之心呢?”

独眼大汉瞑目道:“好好……”伸手抚摸着那八哥的羽毛:“你两人终算也寻着‘群魔岛’了,那么,今日到这里来,定必是要和我作对的,是么?”

蓑衣老人大声道:“不错!”脚步一缩,倒退一步,目光炯炯,再也不敢眨动一下。

独眼大汉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晒然一笑,转身道:“南宫庄主,令郎既已来了,箱子又已备齐,若有好酒,不妨拿两缸来,吃了好走!”

蓑衣老人厉声道:“我知道你不将我们看在眼里,但今日若想将箱子搬出此地,却是难如登无。”

蓝袍道人咯咯笑道:“我两人武功虽不如你,但以二敌一,你却也未见得占什么便宜,何况……嘿嘿!南宫一家,说不定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独眼大汉眼也不睁,缓缓道:“好好……你两人不说我也知道,但那大姑娘今日若不将解药乖乖送上,她还想活着走出‘南宫山庄’么?”

得意夫人面色一变,却娇笑道:“哟!你不要我走,我就陪着你。”

独眼大汉懒懒笑道:“好好……无头翁、黑心客,你两人快将她抓过来,待我让她舒服舒服。”

司马中天心头一懔,原来这两人竟是“无心双恶”,难怪武功如此精绝,手段如此毒辣。

风尘三友亦是微微色变,只有南宫平入世不久,却不知道这百十年来,江湖上血腥最重的“无心双恶”的来历。

只见蓑衣老人无头翁阴侧侧笑道:“我两人将她抓来?……嘿嘿!你入了‘诸神殿’后,怎他说话都有点疯了。”

独眼大汉冷冷道:“你两人难道已活得不耐烦了,不想要解药了么?”

无头翁、黑心客齐地面色一变,齐声道:“你说什么?”

独眼大汉哈哈笑道:“原来你两人还不知道……好好,我且问你,你两人可曾先嗅过解药么?”

“无心双恶”心头一震,面色大变,独眼大汉大笑道:“你两人只当她故意说些话来骇吓南宫家人的,其实没有真的施出毒雾来,只因你两人也未看出她是在何时施毒的,是么?”

黑心客面色越发铁青,无头翁头上的刀疤条条发出红光。

得意夫人轻笑道:“不要听他胡说。”笑声却已微微颤抖起来。

“无心双恶”一起霍然转身,黑心客道:“你真的施了毒么?”

得意夫人面容灰白道:“有……没有……”她不知该说“有”抑是该说“没有”,一时之间,再也无法得意起来。

无头翁脚步移动,一步步向她走了过去,一字字道:“拿解药来!”

独眼大汉仿佛笑得累了,斜斜倚在木箱上,缓缓道:“真的解药嗅过之后,会一连打七个喷嚏,你切莫被她骗了。”

得意夫人脚步后退,惶声道:“他……他骗你的!”

无头翁厉声道:“你若不拿出真的解药来,我就将你切成三十八块,一块块煮来下酒。”

黑心客冷冷道:“她嫩皮白肉,吃起来滋味定必不错。”

独眼大汉悠然笑道:“只可惜有些骚气,不过也将就吃得了。”

得意夫人花容失色,颤声道:“我拿……给你……”缓缓伸手人怀,突地手掌一扬,十数点寒星,暴射而出,她身躯一掠,已穿窗而去。

黑心客袍袖一扬,无头翁双掌齐挥,“呼”地两声锐风,震飞了暗器,脚下不停,大喝一声:“哪里走!”“嗖嗖”两声,跟踪而出,另一点寒星却斜斜击向南宫平,南宫平微一抬手,正待将这点寒星接住,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暗器!

突觉手腕一麻,“叮”地一响,寒星远远飞出,那独眼大汉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畔,左手两指,轻轻一敲他手腕,右臂一抬,肋下铁拐一点,震飞了那点寒星,如此魁伟的身躯,来势竟比弩箭还快。

南宫平怔了一怔!

独眼大汉又已恢复了傀散的神态,一点一点地走了回去,倚在木箱上,缓缓道:“那玩意碰不得的。”那八哥稳稳地站丧他肩上,咕咕叫道:“动不得的。”

南宫平茫然道:“动不得的?”

独眼大汉手摸下巴,嘻嘻一笑,道:“那位大姑娘虽然没有真的能施之无形的毒粉毒雾,但暗器之上,却是绝毒无比,是碰不得的,我这条腿就是在火焚‘万兽山庄’时沾着她老公的暗器一点,差点连老命都送掉了,到后来还是要生生切了去。”

众人齐地一惊,司马中天脱口道:“你说什么?”

独眼大汉目中淡淡地露出一丝嘻弄嘲笑的光芒,缓缓笑道:“世上哪里会有完全无色无味、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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