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羽昂，到了，”银幻梦站在一间特护病房门口，推了推心不在焉的冰羽。
“啊啊……嗯。知道了，”冰羽回过神来，恩了一声。
“唉，”银幻梦叹了口气，“你这一路摔了8次，撞了墙7次，踩到别人脚6次，你丫的小心点啊！”
“额……呵呵，没事，我只是在想东西……”冰羽苦笑着敷衍了几句，然后抬起头，向探望窗里看去。
豪华的病房里全是冷白色，像死一样的寂静，单人的大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削瘦的身影，在白色被子的映衬下，越显憔悴。
床上的人有着一头柔软的黑发，而此时却显得黯淡无光，静静地贴在主人的脸颊上，苍白的脸色像是没有血色一样，冰冷的氧气罩还在不断的运作着，输送着生命的维持品。
冰羽看着，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心里的难受仿佛被扩大了无数倍。
小橙子……对不起……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
“切，有什么好想的，”残希漓靠在探望窗的另一段，看着病床上带着氧气罩的聂宸珉，撇了撇嘴，然后用指甲在窗子上划着，不满地嘟囔起来，“尼玛这是潜在的情敌啊……真想把他扼杀在苗苗状态啊……”
银幻梦拍了一下残希漓的肩膀，指了指连指尖都在颤抖的冰羽，示意她少说几句。
残希漓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小羽羽昂，我们进去吧，”银幻梦拉住冰羽的手，冰冽晨已经打开了病房门。
“嗯……”冰羽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哽咽。
“唉……”银幻梦叹气，拉着冰羽走进了病房，冰冽晨靠在门框上，看着残希漓，问了句：“你不进去么？”
残希漓摇摇头，边哈气左手边在玻璃上画圈圈，“不了。”
“唔，那你跟我去做个检查吧，看看现在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冰冽晨突然地一句话，让残希漓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指尖触在玻璃上顿了很久。
几十秒之后，她又继续画起了圈圈，嘴角拉起了一抹弧度：“还是……不用了吧……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冰冽晨有注意到，残希漓左手上的动作并不顺畅，反而有时总会歪仄或者莫名停顿……
真的是，撑不了多久了么……
冰冽晨再一次感到了，那种叫做失去的滋味，逼近了。
“呼，走吧～”残希漓对着玻璃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对着冰冽晨跳了跳，笑着说，“我还想知道，我还能陪她多久……”
……
“小羽羽啊，我先出去喽，”银幻梦把冰羽带到了聂宸珉床前，轻轻松开了她的手，指了指门外。
冰羽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只是呆呆地看着床上那个少年，床头的心跳仪只是缓慢地移动着线条的位置，既没有变成一条直线，也没有多大的起伏。
银幻梦向后退了几步，轻轻地出了房门，啪嗒一声，带上了插销。
第三百一十七章：我要你醒过来
317
病房里只剩下冰羽和聂宸珉两个人，寂静的白色空间给人分外压抑的沉闷，冰羽缓慢挪动着脚步，直至走到聂宸珉身边。
偶尔有那么一瞬，冰羽想哭。
床上的人依旧静静地躺着，没有丝毫动作或是表情的流露，就像很常见的植物人一样。
若不是心脏仪上的线条仍在运动，甚至有人会产生错觉，床上的人已经死了。
冰羽伸手，紧紧地攥住了聂宸珉放在被子外的右手，冰冷的触觉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脏——像死一般的凉，似死一般的寒。
那一刻，冰羽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透明且滚烫的液体从她的脸上毫无征兆地滑落，砸在聂宸珉的手上。
“聂……宸珉……”
冰羽紧咬着下唇，大朵大朵的泪花闪烁着低落下来，她开始越来越用力地握紧聂宸珉的手，声音也渐渐充满了明显的颤抖，“混蛋……”
“给老子醒过来啊混蛋……”
“你他妈的不是说过……要还和我去游乐园么……”
“你他妈的不是说过……还要我去你家住么……”
“聂宸珉……混蛋……醒过来啊……醒过来……”
“老子求求你……醒过来啊……！！”
话音刚落的瞬间，冰羽握紧聂宸珉的手，对着床上毫无知觉的他歇斯底里地大吼，眼泪却越落越凶。
声音不能唤醒什么，也不能改变什么，冰羽能做的，似乎只有让很多很多的眼泪打湿床单，或者打湿聂宸珉的手罢了。
不知道这场大吼或是哭泣是不是冰羽用来发泄的工具，在过了些许时间之后，她颤抖的肩膀开始恢复平稳，原本忽高忽低的哽咽也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几分钟悄然过去了，冰羽直起腰来，抽开手抹去了脸上湿润的眼泪，然后替聂宸珉掩好被子，就头也不回的转身拉开了病房门，捂着嘴跑了出去。
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砸落在地。
聂宸珉……晚上的那场手术，我要救你。
我要你醒过来。
偶然才发现，寒冰羽她没有表面上那么坚强，甚至有的时候，她会比谁都脆弱，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样。
当遇到某一个时间段，她也会找一个人，找一个地方，把自己所有压在心底的委屈和悲伤全部倾诉出来吧。
是不是真的就应了那句歌词，伪装的坚强敌不过伤悲呢……寒冰羽，似乎只有18岁呢。
也许在聂宸珉的潜意识里，他真的不愿醒过来，他就想这么一直沉睡下去，直到某一天，怨溢的毒素全部爆发，然后夺走他的命。
无牵无挂，无依无恋，是不是就像聂宸珉这样呢。
只是他应该没有想到，如果他死了，冰羽会很难过的吧……
病房随着门的关闭而又变为寂静，只是冰羽没有发现，一直缓慢前行的心脏仪的的线条，似乎有了些许跌宕的起伏。
这，是不是在代表着什么？
＊＊＊＊＊＊＊＊＊＊＊＊＊＊＊
= ；=打算在八月初完结。
第三百一十八章：奇葩老板
318
此时的检查室里，气氛更为沉闷，残希漓推开在她面前的一大堆医疗设备，勉强地对着皱着眉头的冰冽晨笑了笑：“嗯，我太高估我的身体了呢……”
“呼……”冰冽晨深吸一口气，然后狠狠把化验结果表往地上一甩，清俊的脸上布满了阴郁。
残希漓抬头看着乳白色的天花板，突然抬起手，对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比了比剪刀手，然后淡然轻笑着：“有点，舍不得了呢……”
“希漓……接受治疗吧，不然你真的，会撑不下去的……”冰冽晨看着残希漓，深黑色的瞳孔里透出无奈的哀伤。
残希漓依旧轻笑着，笑容很恬静，像大块大块盛开的风信子那般柔和，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蔚蓝的天：“不用了，我想多陪她一会，哪怕只有，那么些时间……”
黄昏即近，街道——
残希漓挽着冰羽的手，像初出笼般的鸟一样一脸兴奋地拉着她穿梭在各个小摊之间。
“诶小羽子，你看那个，白色的那个！！”残希漓跳起来，指着一个卖挂饰娃娃的商贩手里杵着的长杆子最顶端对冰羽嚷着，“好可爱！！”
冰羽抬头望去，一个巴掌大的毛兔子玩偶串着根红绳在泛红的空气里高悬着，她不由得对着残希漓翻了个白眼：“你多大了？”
“嘁，”残希漓切了一声，“老子才19，还没老呢！”
“咦……”冰羽鄙视地咦了一声，“心都快老透了。”
“滚球！”残希漓一脚踹过去，卖娃娃的街头老板汗哒哒：“闺女喂，卖不卖啊？便宜嘞！”
冰羽低头捂脸，表示她没兴趣。
残希漓扯开冰羽的手，很霸气地指着那个毛兔子说：“我要！”
“……你装什么小清新范……”冰羽擦擦汗，然后指着白毛兔子边上的黑毛兔子对老板说，“那个白的和黑的一起要，帮我们拿一下。”
老板看了看四米多高的杆子，好淡定地从边上掏出个香蕉剥皮就啃：“高的自己拿，拿到了再送个球球。”
说着还指了指他肩上背着的包里的一些不知道是啥东西的玩意儿。
冰羽汗颜，尼玛法国奇葩真多啊哈。。
不过残希漓一点也没有要自己去拿的意思，反而两手插兜对冰羽挑着眉，意思很明显，你去拿……
冰羽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起身一跃，伸手就把白毛兔子和黑毛兔子一起拽下来了。
“喏，”冰羽把白毛兔子往残希漓怀里一塞，然后转身握着黑毛兔子对着老板伸出手，“什么球？”
“水球喽，给你个气球你要不要？”老板把剩下的香蕉往嘴里一塞，然后从肩上的包里掏出两个蓝色的水气球，也就是在气球里面装点水，然后绑一根细弹性绳，可以弹来弹去的小玩意。
“……”冰羽接过两个球，无语了，残希漓直接不客气的拿走一个拴手里弹啊弹，还时不时砸一下冰羽的脑袋，然后自己一个人捂着嘴偷乐。
冰羽也不还手，只是对着老板问了价钱：“多少钱？”
“老便宜嘞，8块一个，收你15吧，”老板对着冰羽摆了摆手，“要不要再买点雨花石什么的？帮你打个九点九折咋样？”
第三百九十一章：下辈子
“……”打九点九折和没打折有毛线区别。
冰羽无语地从口袋里摸出张20的丢给老板，老板也没找钱，随便从杆子架上拽下个什么东西往冰羽手里一塞，很有理地说了句：“没零钱找了，闺女我这东西原来卖6块，抵你五块钱好了。”
“……”冰羽看到手里这只很生动很具体很像活的玩具蚕，全身瞬间起满了鸡皮疙瘩。
尼玛她最怕这玩意……
于是，残希漓刚把白兔子串手机上，就被冰羽拖着离开了这个奇葩老板的身边。
老板看着被冰羽快速塞进他包里的玩具蚕，撇了撇嘴，不要算了。
之后，残希漓又好死不死地拉着冰羽到处闲逛买东西，当然，买单的不是她……
“诶诶小羽子我要这个！！”
“小羽子拿着嘞！！”
“小羽子付钱哈，老子去别的地方看看。”
“小羽子嘞，白的好看还是黑的好看？”
……
如此一通下来，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冰羽提着捧着一大堆数目惊人的奇葩玩意，看着地上各式各样的袋子，毫不犹豫地打电话给安圣泽让他全部运走了……
然后，安圣泽充分认识到了，什么叫女人一逛街，潜力就无穷……
日落，黄昏——
残希漓嘴里咬着根糖葫芦，大摇大摆地拉着冰羽的右手向着夕阳的方向慢慢地走着，余晖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咳小羽子，我们好久没一起逛街了呢……”边走着，残希漓突然开口。
冰羽愣了愣，然后恩了一声：“那是因为你在加拿大治疗啊……”
“嗯啊，”残希漓点点头，停下了脚步，然后攥紧冰羽的手，面对面看着她，漆黑的瞳孔对上冰羽紫色的眸子，从眼瞳深处，似乎透出了一股隐匿的哀伤，“我说，如果我没有得这个该死的病，是不是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啊……”
“像个正常女孩子一样，上学，恋爱，结婚，生宝宝，然后牵着我喜欢的人的手，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多好呢……”
说到这，残希漓抬头看了看泛红的天，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憧憬的弧度。
尽管平时装作有多不在意，可她不是神，达不到心静如水至无视一切的境界。
现实，多么残酷的一个词。
残希漓的话，让冰羽的心脏在那一瞬间，疼得像是被刺穿了一样。
她想安慰残希漓，想告诉她不要去想这些，可最后，她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所有言语只汇成了一句带着颤音的话：“你还有我……”
残希漓，傻子，你还有我。
被冰羽搂得死死的残希漓在听见她的话之后，眼泪终是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了，她闭上双眼，乖乖地扑在冰羽怀里，点了点头哽咽着：“嗯……我还有你，寒冰羽，我还有你……”
——残希漓，下辈子，我当爷们，本尊娶你……
——好……下辈子，我们做普通人，你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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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夜云墨被绿了……好吧，这辈子羽殿只能是他的= ；=。
第三百二十章：手术
320
后来，两个人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谁也没有哭，谁也没有说什么一样，手拉手回了医院。
夜晚8点，是冰羽和聂宸珉一起动手术的时间。
冰羽还记得银幻梦对她说的话：
“怨溢和灿燃的成分都是相生相克的，而怨溢的毒已经渗进了他的全身，如果要抑住毒性，只能换血。”
“用你的血液，替换他的血，用灿燃的药性来压制他身体里的毒性……”
“成功率……百分之十。”
“小羽羽，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万一你血液透支，那么你和他，都会死在手术台上……”
冰羽也还记得，银幻梦和她商量时候，表情的凝重与犹豫。
然而，却也只换得了冰羽的悄然一笑：“我要救他，不管成功率是百分之十还是百分之零点零零一。”
我要救他，然后等他醒了，一巴掌把他扇进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我要救他，然后等他醒了，和他一起去游乐场。
不管怎么样，聂宸珉，他一定要醒过来，我不准他死。
对于冰羽的执着，银幻梦表示很无奈，却也只能尽快地将手术安排好。
而此时，冰羽站在聂宸珉的病房外，看着缓缓被推向手术室的他，淡然一笑。
8点，到了。
……
残希漓和隐烟一群人看着冰羽和聂宸珉被一齐推进了手术室，随着门关以及手术室外红灯的亮起，他们的心，也开始跟着悬了起来。
残希漓坐在手术室对面的椅子上，手机上开着游戏，心思却一点也不在这上面，她之前没有对冰羽的决定做出任何表态，此时却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隐烟坐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哎，希漓你也别太紧张，冰羽命大呢。”
“是啊是啊，她属小强的嘞！”青岚也跟着附和道。
还有些虚弱的紫薰没有躺在床上继续休息，她也坐在残希漓的另一边，眸子紧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南野靠着墙环胸而立，医院长廊拐角处安圣泽的身影也渐渐明显，随着冰羽进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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