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沉香又要发怒,虫虫心中哀叹一声。
仙道中到处流传白掌门举止沉着,风度翩翩的瞎话,其实他根本就是个脾气暴躁之人。以前别人都顺着他,看不出本质,让她这试金石一试就试出来了。
看人家南明大师那风度,比白沉香温和稳重不少。
不过她这师父长得还真很耐看,身材瘦高结实,脸孔英俊儒雅,而且清秀中还带着些硬骨头的铁血劲头,怪不得能迷倒万千曾经年轻、现在仍然年轻的仙界女流,绝对包括这位柱子岛主在内。
好,那就刺激一下可爱的柱子。
虽然她心里有了那个死魔头,再容不下旁人,不过摆出点和白沉香暧昧的架式也不是难事。
剑仙的生命很长,面容变化又不大,师徒恋并非没有可能,电影《蜀山》中不就有师徒恋吗?
想想这种禁忌之恋还蛮刺激的。
“我就说吧!我就说吧!师父你哪里都好,就是不肯听人家解释。”她伸手拉住白沉香手掌,“我们去里面说个明白,大家一起来。南明大师,可以吗?”
南明大师还没有回答,虫虫就当人家默许了,拉着白沉香往禅房里走。
她平时哪守过十洲三岛的礼法,天门派诸人已经习惯了,都没有在意,可她手挽师父之手,硬闯高僧禅房的举动看在别人眼里却惊世骇俗,却又来不及阻拦,只得跟在后面。
南明大师的禅房可以用三个词来形容,宽阔、干净、空荡,特别适合当法庭。
虫虫见在场的有南明大师及其近身弟子三人、他们师徒七人包括仍然昏睡的师姐一名、还有竺竹岛主和不知从哪里跟来的容成管事,当事人和公正的裁判者全部到齐,人又不杂,于是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当然把燕小乙
抹净的事实略过,只提及草草师姐对燕二师兄的爱慕
她说的全是实话,但是语气上有所选择。让人听来好像是隐流管理不善,天门派纯真而正派的几名弟子误入邪恶的陷阱,结果隐流不讲理,不但不听解释,还有开会把他们绳之以法。几人无奈之下只好先逃出沧海岛,为了保全两派的义气铤而走险,尽量不伤害岛上的人和兽,结果差点迷失在星云中,是上天有情才使他们能安然回归。
总之,虫虫说得慷慨激昂,把他们师兄弟几个说得像是遭受迫害还忍辱负重、顾全大局,没封个圣人就够他妈对不起人了,如果有人还来追究,那简直就不是人。
语毕,现场鸦雀无声。
白沉香轻蹙着眉,虽然还是略有怒火,却不是针对自己的弟子了。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吗?竺竹一向温柔善良,这回为什么得理不饶人?
再看南明大师也微微摇头,觉得隐流有点咄咄逼人,一边的商帝乙几个面面相觑,寻思着,七师妹说的是他们的事吗?隐流的两个人则更是目瞪口呆。惭愧,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做了恶事,不会影响修为吧?
虫虫看着各方反应,心里得意之极。
一种话有十样说法,就算做了错事,只要说得巧妙也可以让人原谅,何况这事双方都有责任。
古人虽有大智慧,却未尽懂得这些卑鄙的小伎俩。话说她如果不掉到剑仙的世界来,差点在现代做了律师,论起狡辩,她认了第二,十洲三岛哪敢有人说第一?!
“虫师侄说的虽然是事实,但意思却拧了。”半晌,还是竺竹率先缓过味来。
“那竺竹岛主是什么意思呢?”白沉香问,一把把虫虫扒拉到身后,护着她,肢体语言表明他已经完全倒向徒弟一方。
“白师兄,你听我慢慢讲。”竺竹收起微笑,肃着一张脸,“虫师侄说的事情与事实没有出入,确实是我隐流疏忽大意,也确实是隐流中人追得师侄们无意中闯入绵延泉禁地。但此泉为我隐流不传之秘,就连白师兄也是不知道的,对吧?所以我为了防止事态扩大而暂时禁了师侄们的足,这确实是无奈之举,并无半点恶意,只希望事情得以圆满解决。”
“现在我和南明大师也知道了此事,是否把我们也要关起来守秘呢?”白沉香冷冷地道。
哇,师父发起飙来还真是帅得冒泡啊!真有几分魔头的风范,修了仙真是暴殄天物!
虫虫擦了下口水。
………………………………………
卷三之 虫的降魔史 第十八章 隐流的秘密
白师兄的足,你怨怪我原也是应该。但我不是为了要关押他们,或者强行封住他们的记忆。天门派与我隐流同为仙道三大派,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们只是商量一下,要不要把绵延泉的秘密说给白师兄和南明大师听。此乃天大的事,不是要容我和几堂堂主商议一下,再禀明先祖的在天之灵,而后再做出决定吗?”
“白道兄莫急,竺师妹这样做一定有难言之隐,只不知道隐流的结论如何?”南明大师打圆场。
“我说了,此泉是不传之秘,但如今危矣,所以我们决定说出来,向礼佛寺和天门派求援。”
说出秘密以求援?
那么就是说,他们知道这个秘密就不碍事了?!
早知道隐流研究的是这事,他们还跑个什么劲儿?这些神仙就是这点不好,总是摆出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他们就不知道沟通不畅是最容易误会的吗?互通信息才是成熟的神仙做法啊!
虫虫松了一口气,只听南明大师温和地说道:“我们三大派同气连枝,带领整个仙道担负起维护天下苍生之责,说到底也算同门。何况,众生平等,门户之见本不可取,隐流有事,我礼佛寺不会袖手旁观,定会鼎力相助,相信天门派也是如此。白道兄,老衲可没说错吧?”
白沉香点了点头,“竺师妹放心,隐流有难,同我天门派有难是一样的。不过,竺师妹没向我几名小徒言明,害他们胡思乱想,惧怕之下做出趁夜逃跑之举,说来,也不能太责怪他们。倘若他们之前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竺师妹原谅,敢问可以把他们交由我处理吗?”说着扭头狠狠瞪了虫虫一眼。
哇,这师父,关键时刻真给面子!真有安全感!虫虫无视白沉香警告式的眼神,笑得见牙不见眼。
“人家本来也没想追究吗?是你们师徒误会了。”竺竹撅了一下嘴,显出小女儿的娇态。
“那个亮话,大家才会互相理解。”虫虫借机道:“以后有什么事,柱子岛主就可以找我师父说啊。我师父为人最好了,特别正直、特别善良、特别嫉恶如仇、特别锄强扶弱
话说到一半,人也才走出几步,就又给提回来了。难道是说得太明显了吗?
“依老衲之见,师侄们一路劳苦,不如先去休息,白道兄与老衲就听听竺师妹所言,可好?”南明大师插嘴道。
瞬间,虫虫对南明大师的好感顿减,好心情也立即大坏。
这是最关键的时刻,马上就要听到隐流的秘密了。
怎么着?赚她身份低微,不给听么?为什么秘密要在大人物中流传,难道解决问题的时候卖命的是他们?这太不公平了。
再说,这说不定和六道大战有关,她急需要知道。
“小乙、道乙,把你们七师妹架出了解虫虫了。
眼见别人在听到南明大师之语后,都先施一礼,而后躬身退去,唯有她一动不动,尽管低着头,也能让人看到她撅着的嘴,摆明要生事,干脆先下手为强。
这丫头在天门派撒野就算了,只怪他管教无方,可不能在人家礼佛寺反了天,南明大师语气固然是询问,但人家是主,他们应该客随主便,再说南明大人如此谨慎是对的。
没等为难的二师兄和六师兄过来,虫虫愤恨的一甩手,自己大踏步走出去,不仅没有行礼,还用传音术对白沉香说:白沉香,我在外人面前给你留面子,你给我记住!
她走得又急又快,到门边时摔了一跤,爬了两下才站起身,回身时还加送了白沉香一对白眼飞刀。
白沉香气得差点跳起来,此时又不好发作,只有力贯双腿,使出千斤坠才能保持不动
这劣徒!不让她听秘密就不开心了,前一刻还笑眯眯的夸他,这会儿居然又直呼他的名子,变脸这么快,真是无法无天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还给她记着?!记着什么?难道她要弑师吗?
一边的南明大师和竺竹看到他师徒这番暗战,心中颇感怪异。
白沉香行为端方严肃,连同道中的各大掌门都怕上几分,没想到居然这样纵容一个小徒。
话说在仙道之中,人人尊师重道,敢这么瞪师傅的,蚂蚁贤侄却是第一个。
“白道兄,竺师妹,还请坐下讲话。”眼见天门派的掌门再这么千斤坠下去势必要受内伤,南明大师连忙命人奉上香茶,之后请白沉香和竺绣坐在禅房中的三个蒲团上议事。
“竺师妹,有事请明言。”白沉香努力平顺了一下呼吸,问。
竺竹叹了口气,虽然和几位堂主达成了共识,又得到了全岛弟子的全体同意,但把这桩几千来的秘密要说出口还是非常困难。
她不知道说出后的结果是什么,但是绵延泉出现了巨大的危机,无论她们如何努力也无法阻止,甚至减缓衰势也不行,如今也只好冒险求助了。
而且,师父仙去之前也曾经说过,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无法挽回之时,可以找天门派和礼佛寺帮助。
否则,隐流绝矣。
“说出绵延泉的秘密之前,我要向两位道兄坦承一件事情。”竺竹缓缓地道:“正是因为这件事,我隐流才必须拥有绵延泉,不然就有灭派之危。”
“这么严重么?”白沉香修长的眉才舒开,就又紧皱起来,看得竺绣心里热乎乎的,心想白师兄真是可爱啊。
倘若绵延泉真的干涸,也许她可以学草草,和白师兄生个孩子。
“怎么会如此的?”南明大师问,“前几次仙道论法没有听你说起。”
竺竹被打断联想,神色一正道:“绵延泉几千年未变,只是近十几年来才出了状况,这虽然引起了我派的高度重视,但其速度之快是我们没料到的。两位师兄可知道这绵延泉看似普通,对我们有什么重大意义吗?”
得到了否定的答复后,竺竹凝神半晌,继续道:“绵延泉其实是化形泉,是天地间灵气之所在,神奇无比。倘若精怪之物一心向仙,只要修炼成虚无形体,每十年在泉中浸泡一个时辰,就能维持人形不变,连道法高到通天彻地之高人也看不出其非人之体。”
此言一出,白沉香和南明大师都愣住了。
竺竹苦笑一声,“两位师兄猜得对,我们隐流中人都不是纯正类,而是树花草露之精所化,所以没有绵延泉每十年一次的化形之仪,我们就不得维持人形,道法高的变为精怪潜伏在莫嗔泽中,道法低的终将散于天地之间,不过是一缕清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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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之 虫的降魔史 第十九章 天兆之泉
时无语。
竺竹叹道:“正因为隐流弟子原本非人,所以我们才鲜与外人来往,独居一隅,怕的就是一时大意泄露身份,遭仙道他派的嫌弃排斥,今天说出此事,倘若南明师兄和白师兄想把隐流逐出仙道,竺竹无怨,隐流无怨。反正
说罢,眼圈又是一红,心中说不出的悲苦。
精怪,是万物承天地灵气后的造化所得。倘若没有这造化便罢了,遨游天地、与风雨同程、朝聚夕灭未必不快乐,如今化为人形,又有了千年道行,有了人之七情六欲,却始终不得为人,这其中的悲切,外人怎么会懂得?!
平日里为天下苍生尽心尽力,表面上是为了积聚功德,打算修成那从没有人达到的境界,真正能化身为人,但实际上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人类。可如今,连维持人形的绵延泉都失了,这么多年的修仙,这么多年的盼望,又算是什么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与具人形而非凡俗的男子生儿育女,这样虽然还是逃脱不了化为天地间一缕清气的命运,但自己的生命却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存留于世了,想想这是多么悲哀啊。
可就连这样的机会,自从绵延泉出问题后,岛上的姐妹也不敢奢求,不能为了生命的延续而委身于肮脏龌龊之辈,所以虽然每个人都在努力寻找,至今也只有草草有幸找到了意中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竺师妹说的什么话?”南明大师揖手垂目道:“众生平等,仙与魔、鬼与妖不过是所修之术不同,所举之念各异罢了,与本体何干?竺师妹说这番话,岂不是把我辈当成心胸狭窄、背弃仙之大义的人了吗?”
“南明师兄当真不嫌弃我们隐流么?”竺竹来礼佛寺之前,心中颇为忐忑,此刻见仙道两大派的掌门都不以为意似的,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南明大师微笑摇头,又道:“倘若竺师妹同意,就算是诏告整个仙道,大家也必会接纳你们。毕竟,在六道大战中隐流居功至伟,这千来为十洲三岛的黎民百姓也做了不少功德事,所作所为本就是我仙道之楷模,是人是精又有什么关系呢。”
竺竹的个性本就简单爽朗,听南明大师这样说,登时感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笑逐颜开,却见白沉香皱着眉头道:“不妥,此举不妥。”
“怎么呢?白师兄不想理我
白沉香意识到自己太严肃了,让竺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摆出温和的表情道:“非也。我是说,现在是多事之秋,魔道已经联络了妖道和鬼道,看来再一次六道大战如箭在弦上,我们仙道应该联合北山王的人道大军,早做准备。此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仙道内部之事能缓则缓,免得惹人心浮,隐流的秘密暂且不要扩散的好。”
南明大师和竺竹一听,深以为意。
白沉香又叹道:“可惜上次六道大战后,天道退居天界,再不管十洲三岛之事,还断了所有通往天界之路,此番局势,也不知道天道会不会施以援手。”
“白师兄别急。”竺绣看白沉香的长眉皱成一团,恨不得伸手给他抚平,却又不敢,只得劝道:“就算仙、人两道联合,实力可也不容小觑。听说北山王早就集结军队了,为了军饷还加重了税赋,想必也是有备而来。虽然魔王花四海是魔道几千年来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可所谓邪不胜正,这天下总有自己的规则。”
白沉香不语,想起北山
官马有喜来收税的事,如果不是那个劣徒,这一关还。
他们天门派身处十洲三岛中最繁华富庶的凤麟洲,居然没有身处孤岛的隐流消息灵通,更没有正确分析形势,还以为是人道之王贪婪,后来从各处兵力调动才判断出北山王是为了备战,想来真是惭愧。
难道因为他们太接近尘俗,反而被世俗蒙蔽了双眼吗?
要说起来,人道在各州府都有衙门眼线,魔道的异动自然掌握得更清楚。他们仙道早该和人道多联合才是,只怕他们骨子里终有些清高傲慢,这才与人道互不来往的。
此事一毕,真该好好反省。
“没错,天下大乱、苍生受苦在际,我们应该联合起来,但首先应该先解决隐流之事才对。”南明大师导回话题,“竺师妹,不知绵延泉出了什么事?不会是
竺竹吃了一惊,“正是如此,十几年前突然泉水突然开始减少。因为隐流中有专人看护泉水,所以连日期也记得清楚。南明师兄怎么知道?还有,两百多年前,泉水也有过一次骤减,但不过十日就恢复了。这一回,我们也以为只是泉水动荡而造成的,哪想到十几年来泉水持续减少,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好在水量所减不多,我们本打算慢慢寻访仙法解决,但几个月前,泉水减速加大,现在
“难道真是天劫?”南明大师抬头望着屋顶,若有所思地道。
“南明师兄,究竟什么事?你知道什么?”竺竹一听南明大师的语气,立即大为紧张,从蒲团上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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