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士沉思无语,玉燕子又道:
“无论如何,我们怀疑到西后总是大无道理,那素服女子绝不会是她……”
吴非士道:“不说西后不会来此,便是其他人亦无可能进入死谷。”
司马迁武忍不住开腔道:“前辈敢是以为我所说的事,全属子虚乌有么?”
吴非士沉声道:“刻前老夫与玉姑娘四下勘察,这绝谷乃是一处死地,除却从崖上攀落外,绝无其他通路可以进得此谷。”
司马迁武正欲回答,忽闻“嗤”地一声,一点红光自断崖上头疾坠而下,将及地面时,突然发出猛烈爆炸,但闻“隆隆”声起,火焰四下喷射,火团尚未袭到,谷中诸人便感到炙热难当,全身肌肤若受刀刃刺割。
那场火势原本已为司马迁武扑灭,但这一团火焰坠下,大火迅又蔓延开来,再也不易控制得住。
玉燕子道:“看来崖上那厮定欲将你我火葬于此后己,咱们快想办法冲出去吧——”
吴非士道:“怎么冲法?”
玉燕子举目四望,道:“何不向两边崖壁试试能否攀得上去?”
吴非士打量了周遭形势一忽,道:“两边的削壁最矮处都在五十丈以上,若有立足之点借力提气,连续纵跃,或许须十来次始能跃上崖顶,但一口真气要保持如此长久,天下只怕无人能够办得到……”
司马迁武灵机一动,道:“若说这绝谷是块死地,适才那女子又如何离去的?”
吴非士皱眉道:“真有那素服女子其人出现?”
司马迁武点一点头,目光膘向玉燕子。
玉燕子道:“时机紧迫,吴老师何不权为相信此一次,那女子所走的是那一个方向?”
司马迁武伸手指了指东面。这时烟火愈来愈烈,三人再无考虑机会,遂施展轻功往东疾掠,不消片刻即来峡径尽头,前面便是万钧巨石,削壁凌云。
吴非士泄气道:“这条通路被巨石挡死,任何人纵然插翅亦是难以飞渡。”
司马迁武不语,仔细打量,突然呼道:
“前辈可曾瞧见那块巨石右角有点怪异——”
吴非士与玉燕子定睛一望,果然瞧见那石中有一极小孔道,外面用浮泥遮盖,若非用心观察着实不易发现。
当下三人立即循着石中孔道鱼贯钻身进去,行了一会,果然穿出巨石,但见地势豁然开朗,展开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如茵旷地,远山近树,浓淡参差,有若图画。
司马迁武正自观察周遭景物,忽闻吴非士喃喃自语道:“那一辆马车……曾经在翠湖出现的那辆马车……”
声音低沉,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司马迁武循声而望,只见远处依稀可见一辆灰篷马车正如飞朝西方驰去。
第四十一章 剑手本色
天,细雨已停,浓云却仍密布。
在高王瀑的另一边,自袍人踏着沉重的足步向前直行,他胁下所挟的朝天尊者及洪江依然中毒昏迷,不省人事。
走出一程,他凭着一种天生敏锐的察觉本能,下意识里隐隐感觉到好像有人尾随跟踪——
白袍人定身侧耳倾听,四下除了骇人的寂静外,再无其他声响。
他再度举步而行,心中忖道:“奇怪,我什么都没听到,怎会感觉到有人尾随在后呢?况且四下空旷,又是杏无人踪,莫非这只是我的疑心生暗鬼而已?”
寻思良久,始终不得要领,他摇了摇头继续前行,走过一段路,那怪异的奇想忽然在他脑海中长大起来。
白袍人想着,适才的沉思又重回他的脑际:
“我的直觉既然告诉自己,有一个神秘人物缀在背后,那是再也不会错了,十年来,我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过着紧张的日子,早已养成了异于常人的机警本能,还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过我?”
这会子,阳日从密厚的云层后面穿出来,金黄色的光线洒在旷野的一角——
白袍人回首一瞥,倏然发现有一个影子一晃即逝,他定了定神再瞧,地上却只有高处山林的投影,没有任何异处。
他默默对自己道:“虽不知这跟踪之人究竟是谁,但从这一掠即逝的影子上看,其人定必身具上乘轻功无疑了。”
越过莽原,绕经一道山角后,地势逐渐陡峭,白袍人望见前面一株大树,疾地闪身掠到树后。
一个身影不一忽来到切近。
白袍人将胁下的朝天尊者和洪江放置树旁,“刷”地晃身疾跃出去,恰正拦住那人去路——
触目所及,但见此人面色腊黄,满脸病容,约莫三旬左右年纪,两道目光有如鹰隼,冷冷地盯视着他。
白袍人开口道:“朋友自高王瀑一路跟踪老夫至此,敢问有何见教?”
那病容汉子冷冷道:“足下耳目倒也灵敏得很。”
白袍人指着犹自人事不醒的洪江及朝天尊者,道:“朋友你是冲着这两人而来,抑或专程找某家的麻烦?”
那病容汉子视线掠过树旁躺着的二人,道:“我要找的是谢金印。”
白袍人沉声道:“然则朋友是冲着某家而来了?”
病容汉子道:“如果你是谢金印,我便没有找错人,但你在高王瀑又口口声声自称司马道元,我一时倒不能确定你的真实身份……”
话至中途,忽然右手一抬,一掌击了过去。
谢金印阅历何等丰广,对方这一掌看似轻淡描写,毫无着力之处,骨子里蕴藏着一股坚强凝重的气势,而且他抢先动手,更是占尽先机,谢金印若要击破对方气势,似乎只有掣剑反击一途。
一个照面之间,便逼得谢金印非要出剑应付的敌手,到目下为止,显然尚不多见——
然而谢金印仍无用剑的意思。
眼觑对方一掌击至,谢金印倏地抽身倒跨了半步,双手翻飞,刚柔互变,立刻将病容汉子掌势封住。病容汉子挥掌再攻,对方封拆了七八招,皆是有来有往之局,忽然病容汉子一声叱咤,停下手来道:“你为何尚不用剑?”谢金印淡淡道:“除非万不得已,某家之剑向不轻出。”病容汉子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你以为我会是省油之灯么?”
谢金印道:“尊驾掌力诚然高强一时,但某家仍无须使用兵刃对付你的赤手空拳。”
病容汉子怒道:“你认为我尚不够资格使你用剑么?”
谢金印冷冷道:“我也没有这个意思。”
病容汉子呆了一呆,仰首寻思,旋即哼了一声,挥掌又上,双手连环攻出,随着招数变化,涌出两股无坚不摧的力道。
病容汉子这一展开强攻手法,目的不外乎迫使对方出剑,谢金印何尝不知他的意图,心下暗暗感到狐疑,可是他生性沉着坚凝,将疑念抛开,不一会便稳住局势,双方交手二十余招,竟是势均力敌的局面。
病容汉子掌招挥劈间,劲道源源不绝,足见功力颇为深厚,加之他招数诡奥,使得谢金印不能占得丝毫上风,这是他近二十年来首次遇到的厉害对手,为求制敌于胜,使得他再无考虑的余地,决定出剑攻击。
但见他右腕一抖,“呛”地一声脆响亮起,霎时漫空精芒电射,剑子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随着长剑出匣,一股无形杀气随之涌将出去。
寒芒电射之际,病容汉子居然还快了一线,双手一错,抢先攻出一掌,他转身挥掌攻击的几个动作,几乎在同一时刻完成,病容汉子发出这一连串的快动作,无疑的是为求抵消对方出剑时所挟带的凌厉险恶气势。
饶是如此,一股瞧不见的杀气仍旧弥漫四周,病容汉子掌势为之一窒,再也递不出去。谢金印冷然一笑,道:“尊驾一再相逼,恕某家得罪了。”
右手一动,剑身发出激烈风雷之声,直取敌人腰间以上部位,同时一股森森杀气亦笼罩住敌人身形,病容汉子寒声道:“好一招‘下津风寒’——”
霎时他额上汗渍陡现,亦自催动全力,发出一掌迎拒。
但闻“呜”“呜”怪响不止,人影乍分,两人相距五步,面对面峙立,终于病容汉子上身微倾,蹬地往后倒退半步。
谢金印手中长剑支地,沉下嗓子道:“尊驾竟能接得希
在这里住了近二十年之久的项庄主,也觉着情形不对。
但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是一庄之主,对这庄院中的设施,自然是十分了解。
他明白,由此地到内宅,沿途之上,至少有八道拦截敌人的埋伏。
所以,他对楚小枫在后面随行一事,也没有提出质问。
事情却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一路行来,直到后宅,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拦截。
直到了内宅正厅,仍未见有人拦截。
项庄主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楚小枫带两个从人,随后而来。
一步踏入大厅,只见大厅一张八仙桌上,放着一杯酒,和一把小刀。
桌子上还放着一张白笺,上面写道:
你如想死得舒适一些,可以喝下那杯酒,酒中有毒,立刻可以断气,死得会毫无痛苦;你如想死得壮烈一些,可以用刀,那把刀很锋利,可以刺入前胸,切断心脉,也可以切断喉管,死得轰轰烈烈。
下面署名妻留。
一个妻子,留给丈夫这样一封信,想想看,那是何等样的夫妻。
项庄主愣住了。
楚小枫举步踏了进来。
后紧随着成方、华圆。
项庄主缓缓回过身子,“你们早知道她们已经走了?”
楚小枫道:“不知道!不过,在下觉着你项庄主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傀儡罢了……。”
项庄主接道:“你们……”
楚小枫接道:“我们只不过有这种想法,让阁下自己来证实一下而已。”
项庄主道:“现在,我已经证实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项庄主,是不是准备改变一下心意呢?”
项庄主道:“改变什么?他们已经替我安排好一切。”
楚小枫道:“安排什么?”
项庄主道:“这个。”伸手端过桌子上的毒酒,一饮而尽。
毒性相当烈,入口后立刻气绝。
看到那位项庄主脸色变青,楚小枫才觉出不对,一把抓住了项庄主,才发觉己气绝而死。
缓缓放开右手,楚小枫轻轻吁了一口气,道:“晚了一步。”
成方低声道:“公子!我看,她们走得不远,咱们追吧!”
楚小枫道:“追不上了,去招呼王平他们来吧!记住,千万保护好那位石七,别让他死了。”
成方一躬身,转头而去。
片刻之后,王平等一行,走了过来。
楚小枫下令展开了一场全面的搜索。
撤走得很干净,除了留下一批金银财物,没有带走之外,所有的线索证据全部未留。
王平叹息一声,道:“公子,咱们除了搜出一笔财物之外,什么也没有搜出。”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虽然,他们走得很快,至少,咱们也有很大的收获。”
王平道:“什么收获?”
楚小枫道:“花!咱们知道了这个组合和花字有关,以后。就有线索可循了。”
他表现的很轻松,对这一批撤走的人,似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王平暗暗一皱眉头,忖道:看公了如此轻松,难道,他早已经有了准备不成。
楚小枫回顾石七一眼,笑道:“石兄,这些你都看到了。”
一句石兄,叫的石七有些受宠若惊,急急说道:“小的都看到了。”
楚小枫道:“这里留下了很多的金银财物,你可以随便取一些。”
石七怔了一怔,道:“公子,这话是真的?”
楚小枫笑道:“此时何时,此情何情,我为什么要骗你。”
石七道:“公子,我……我……”
楚小枫接道:“本来,你可以跟着我们走,但我们以后还会和他们碰头,再见到你,我相信,他们决不会放过你,倒不如取些金银,找一个安定的地方,埋名隐姓过一生安适生活吧!”
石七道:“公子大仁大德,小的是没齿不忘,不过,我相信,他们还是不会放过我。”
楚小枫道:“自然不会,但你在他们之中,也不是很重要的人物,他们不会放过你,但也不会用很多的心力去找你,只要你走远一些,保住后半生的机会很大。”
石七突然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对楚小枫磕了一个头,道:“小的现在才发现了好人,坏人、君子、小人,原来有这么大的一个区别。”
楚小枫道:“拿些金银去吧!现在,他们还没有时间找你,藉此机会远走高飞去吧!”
石七取过一笔金银,转身而去。
望着石七的背影,王平轻轻吁了口气,道:“公子,真的就这样放他离去么?”
楚小枫道:“他作了不少的坏事,对么?”
王平道:“不错,这个人,是那群杀手中最坏的一个。”
楚小枫道:“王平,冥冥中,自会有一股天道力量,他走不了。”
王平低声说道:“公子,咱们现在如何行动?”
楚小枫道:“现在,想法子带走金银,这些不义之财,不要白不要,带上这些金银之后,立刻撤出百花庄。”
王平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望望身侧的成方、华圆,楚小枫缓缓说道:“你们找找看,他们这里什么地方养有鸽子。”
成方、华圆,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遣走了成方、华圆之后,楚小枫缓步行人一问卧室。
那是一间布置得很豪华的卧室,鸯帐金钩,绫被鸳枕,白绫糊壁,黄毡铺地。
楚小枫四顾一眼,缓步走到一座木柜前面。
随手打开了木柜。
木柜中都是衣服。
楚小枫拨动衣服,果然找到了一个门户。
木柜底下,有一个翻起的木板,直向下面通去。
那是足可容一个人通过的洞口。
片刻之后,王平等带着人走了回了。
成方、华圆,各自带了一个鸽子,行入室中。
楚小枫笑一笑,指着地下的洞口,道:“他们就是从这个地方逃走的。”
王平道:“这地方又能走几个人?这座百花庄,似乎是人数不少。”
楚小枫道:“事情很明显,他们早就准备了撤走的路线,只要一声令下,或是一个暗号,他们就可以立刻撤走了。”
王平道:“公子,难道他们早就准备撤走了?”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利害处,也就在此了,咱们还一直认为自己很精明,其实,人家早就计算好了,仇总管的埋伏,项庄主的出现,都不过是人家争取时间的一部分,这证明了,他们还是很早就得到了消息。”
王平道:“公子,咱们要赶紧追呀,看情形,他们不会走的太远。”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追也来不及了。”
王平道:“公子,是不是已经成竹在胸了。”
楚小枫答非所间,道:“现在,咱们可以走了吧?”
王平道:“可以了。”转身向前行去。
楚小枫紧随在身后,走出了百花庄。
一出庄门.楚小枫立刻抢在前面带路,把几人带入了一座山林之中。
楚小枫四顾了一眼,突然举步走到一片草丛之中,取出了几套颜色很;日的衣服,笑道:“大家都换上旧衣。”
楚小枫似是早有准备,很快的把随行之人扮成了各种不同的身份。
楚小枫仍然带着成方、华圆当先而行。
王平等分成三批,各自穿着不同的衣服.扮成不同的身份,有几种暗记,维系着彼此联络。
楚小枫扮作了一个中年落第秀才,成方、华圆扮作了两个村童。
楚小枫似是心有所本,逵走了一段时间,都停下来看看。
这一口气,走了十几里路。
行程很奇怪,一直在绕着独山转。
大部分,都走在荒草、乱石堆中。
这时,正行到了一个山谷口处。
独山并不太大,而且,形势也不险要,以产玉著名,山中有不少采玉工人。
这片山谷中,正是产工的重要地方之一。
所以,谷口处,有很多工人搭建的房子。
但此刻,很清楚,所有的工人,部在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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