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微臣参见太妃娘娘,不知娘娘在此——”
“行了行了,本宫这便走了,”本宫见不得他啰嗦,赶忙示意小路子把他扶起来,回头招呼寝殿门口把守的宫女,“赶紧着,还不招呼杜太医进去给太后娘娘诊脉?”
“哦。是!”两名宫女迎上来,一左一右隆重的把杜太医给迎了进去,本宫这才得觉出些异样来,“本宫记得——西宫太后的病好像一直是凌太医在瞧的吧?”
小路子坦坦荡荡的露齿一笑,含蓄道,“杜太医在宫里当差四十余年,医术自然是要高明一些。”
好吧,他这是在夸一个人,而不是在贬一个人,本宫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回走,走的自然也是回御书房的路,一路无言,走了两步本宫也觉得无趣,小路子便着人把轿子抬了过来。
本宫撑着脑袋在轿子里假寐片刻,再睁开眼轿子已经重新落了地。
御书房的大门紧闭,门口又加了一层是守卫,小路子跑过去跟那当班的统领说了两句话,连门都没进就折了回来,有些歉疚的对本宫道,“皇上正和明成王爷在御书房里赏画,奴才先送娘娘去那边的偏殿歇息片刻如何?”
明成老头从岛上下来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哥舒远他们也都跟着回宫了?
不过皇帝陛下这既然是明成老头找事儿,那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
眼下这天寒地冻的,本宫总不能在雪地里站着等到他们出来,本宫想了想就只能点头,随小路子往御书房后面的偏殿走去。
那座偏殿原是建了贡那些入夜进宫议事的大臣临时歇脚用的,所以并没什么讲究,本宫一边跟着小路子往那走,一边四下打量这周围的建筑群。
“诶,那后面是藏书阁?”
“哦,那边啊——”小路子顺着本宫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间书斋原是宫廷史官平日当值的值班房,不过年前后廷的书库改建,很多书册就先搬过来暂存了。”
史官的办公室,那岂不是意味着会有很多的宫廷秘闻可以八?
本宫心里一乐,不动声色的转头看他看,“本宫能进去看看吗?”
小路子面不改色,笑道,“娘娘不要先休息一下吗?皇上说昨夜娘娘似乎没睡好。”
皇上说……
本宫怎么觉得这话这么有料呢?
“本宫倒是不困——”本宫不死心,镇定的挺了挺腰,商量道,“要不——你去跟皇上问问,本宫能不能进去找两本书看看?”
“两本书而已!”小路子反应很快,“既然娘娘不累,就进去看看吧。”
小路子这孩子办事滴水不漏,本宫很满意,心满意足的跟他进了后面的书斋。
因为是临时仓库,那里头琳琅满目堆积的各色书籍确实不少,不过因为这两天付安阳逼宫的传言闹的沸沸扬扬的,这会儿所有的史官都集中到三大城门去现场办公了,这书斋里就显得阴测测的冷。
本宫站在门口大体观望了一下,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就径直走到那几张书桌后面的大书柜前面,开了门信手从里面抽出两本翻了翻。
过了一会儿,小路子凑上来,不太确定的提醒本宫道,“这边摆着的应该是史料,诗集、词典那些——或许是在那边的架子上吧。”
“是啊,这里面好像都是些陈年的传记,”本宫出一口气,把手里的两本书重新放回去,关了柜门,“你去那边给本宫找本《女戒》咱们就走吧。”
“是!”小路子应声去里边的架子上给本宫找书,这屋子里实在被书本堵得慌,本宫就先一步出了门在门口等着他。
小路子找了书,两个人又不紧不慢的踱回了另一侧的偏殿。
本宫把那书本捧在手里煞有介事的翻了两页,然后就甩了书打起盹来,其间,听闻小路子似是开门出去了一趟,应该是给皇帝陛下汇报本宫的行踪了。
宫外付安阳那边也不知是听了本宫的劝还是自己另有了别的打算,倒是没有马上挑事儿,宫里头明成老头乐呵呵的跑来跑去,也很有些正月年关时的喜庆劲儿了。
日子就这么将就着又过了两日,熬到元宵佳节,皇帝陛下到了儿也没松口让本宫回雍华宫,倒是这天下午都把晚宴时要穿的礼服准备给本宫准备好送了过来,晚宴之前他更是纡尊降贵,亲自过来接本宫同往圣天殿赴宴。
出席大场合本宫低调惯了,扭扭捏捏的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出来。
“走吧!”皇帝陛下回头淡淡的看了本宫一眼,就放下茶碗起身往外走,本宫赶忙快走两步跟上。
御书房外候着的是那辆皇帝陛下专用的辇车,本宫与他同乘明显的不合规矩,但见着眼前垫脚凳都准备好了,也不敢贸然推辞,硬着头皮刚准备上车,就见右侧的御道上匆匆跑过来一个侍卫模样的小子。
小路子迎上去跟他说了句什么,便将他引到皇帝陛下面前,神色凝重道,“皇上,北门那有点状况。”
擦,这女人还真是不能夸,刚还说付安阳是个懂事的,不曾想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状况。
本宫一忧郁,踏到凳子上的那只脚就不上不下的定在了那。
皇帝陛下敛了神色,沉声道,“什么事?”
那小侍卫却是偷偷摸摸的先来看本宫的脸色。见着皇帝陛下实在是没有回避本宫的意思,这才道,“丞相大人回宫了,探子来报,说马上就到北门了,属下不知道是不是——”
【第63章】 旷世畸恋
怎么难道是因为皇帝陛下一直没有放人的意向,所以丞相大人按耐不住,终于不惜一切要奔回来拼死营救本宫了么?
本宫娇躯一颤,差一点从脚下踩着的板凳上摔下来。
皇帝陛下侧目扫了本宫一眼,嘲讽的牵了牵嘴角,转向那侍卫道,“他一个人”
“还有一个贴身的随从,好像是叫六阳。”
一个人?本宫愣了一愣,旋即也便了然——
他若是带着千军万马,只怕付安阳安插在外围的守军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他接近皇城,可若他只是一个人来,对付安阳而言那就是多抓一个是一个,自然也懒得跟他起干戈。
可是丞相大人呐,如今这宫里宫外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这么单枪匹马的跑回来,这不是明摆着让本宫为难吗?
因为记挂着丞相大人的前途命运,本宫一时间也忘了隐藏情绪,就只是直愣愣的看着皇帝陛下,心中暗暗估算起他的智商指数来。
万一他一发狠,直接将计就计在城门楼上安排百八十个弓箭手练练兵,那丞相大人还不得被误伤致死啊。
本宫想着,冷不防打了个寒战。
不过最后的事实却是证明,并不是这世上所有的皇帝都能有太宗世民的那份魄力。
皇帝陛下连看都看本宫一眼,只是目色一沉,不悦的对那侍卫道,“穆相又不是第一次进宫,这种事何必特意来报?”
好吧,其实对皇帝陛下而言,这垫背的也是多一个算一个,丞相大人虽然是反了,但至少那杆大旗还没举起来,大家伙儿一块儿蒙着头将就着装呗。
“可是——”本宫冰雪聪明,对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点便通,可那小侍卫却还在矢志不渝的二着,吱吱呜呜的赖着不肯走,还总拿眼角的余光一个劲的来瞥本宫。
你说皇帝陛下问你话呢,你老看本宫本宫做什么?
本宫不悦的皱了皱眉,然后闪身钻进车里,皇帝陛下打发了他随后也跟着上来。
上了辇,皇帝陛下就拿起一本书信手翻了起来,两个人并肩坐着,本是一路无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本宫忽就想起小皇后来。
离着初次在中秋晚宴上见她时的情景还不到半年,怎生的就这样物是人非起来?
“皇后仙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皇上是不是也该早作打算,考虑一下新皇后的人选了?”
兵临城下,龙椅都坐不稳了,谁还有心思管女人?
皇帝陛下闻言,肩膀微微一颤,怔愣片刻才缓缓由书本中抬起头看了本宫一眼。
本宫知道自己这话问的其实挺不是时候的,可话已出口就没了反悔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道,“皇上念及旧情固然是好,可这中宫之位空置始终不是什么福祉,眼下宁贤妃那也就吊着只剩下一口气了,宫里这么多才貌双全的美人儿,总能选出个让皇上称心如意才貌双全的吧?”
皇帝陛下额角的青筋欢快的跳了两跳,合上书本扔到面前的矮几上,唇角讥诮一扬,“那依你的意思来开谁比较合适?”
诶?话说虽然是笑没好笑,可本宫却是突然发现这皇帝陛下近来是越来越嗜笑了!
本宫又不是你妈,你选媳妇哪轮的上本宫说话。
不过皇帝陛下既是问了,本宫也不好不答,于是绞尽脑汁在心里反复把在几次大宴上见到的几位美人比对一番,这才斟酌着道,“皇上立后当然要选个拿得上台面的,皇上的嫔妃里头属样貌最出众,可她那仪态却是不够端庄;李美人倒是才貌双全,只可惜母族不够显赫,又是个庶出的身份,若是让她做了皇后,未免有损国体;黄贵人是礼部尚书的长女千金,这身份是有了,就是名声不好,若是让她得了势,还不得掀了醋坛子,搅的后宫鸡犬不宁?”
“这女人身上啊什么样的毛病都不算毛病,惟独善妒这一条要不得,要不然你就等着她给你闹腾吧。”本宫这么说着,不由深有体会的顺带着给皇帝陛下提了个醒儿,“算来算去,就属崇明宫里的宋淑妃看着还算顺眼,可她那身子骨儿确实太过娇弱了些,这万一要是日后生不出儿子来,难免又是一场风波;还有……”
都说后宫美女如云,丫原来都是拿来看的,这真要选个用来过日子的媳妇还真他妈难。
本宫这边说着也不免纠结了,可还未等说完,却见着身边皇帝陛下脸都绿了,于是嗫嚅着渐渐就没了声。
“哼!”皇帝陛下忍了半天,此时终于砰的一下把手里书本摔倒面前矮几上,怒声道,“以朕看来这个位置倒不如留给你来坐算了。”
嘿,这明明是你要本宫说的,你怎么还火了?
本宫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出,只能统统做饭前茶点给咽了下去。
按宫里的规矩大宴都是在蓬莱馆举行,不过这一次因为放明成老头在岛上呆的时间太久,早就没了新意,所以这晚就把宴席摆在圣天殿。
本宫和皇帝陛下到场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不曾想都这个点儿了还他妈遇到熟人,未等下辇便刚好见着丞相大人由另一侧款步而来。
蟒袍玉带,紫袍华贵,依旧是那么的明艳动人呐!
见着本宫和皇帝陛下同来,他眼中突然暗光一闪,脚下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顿便坦然迎上前来,“微臣参见皇上?”说是行礼,却不过是象征性的弯了弯身子。
如果彼此间的脸面都没了,礼数也就是个摆设问题。
皇帝陛下亦是风度很好的微微颔首,然后旁若无人的率先举步往殿里走。
丞相大人静立不动,本宫一时间却是犯了难,进退两难。
“馨桐——”
得,这大庭广众的,本宫还是避嫌吧。
“那个——晚宴马上要开了,进去吧。”本宫顾左右而言他,转身落荒而逃。
所谓的风水轮流转,这一次的宴会上本宫和东太后颠了个个儿,当本宫和皇帝陛下并肩华丽亮相的时她已经事先入席,端端正正的坐在了珠帘后头。
西太后病着人不在,帘幕后头这天就只坐了她一个人,座下那张椅子虽是摆的高了些,周遭却是一身的落寞,清冷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叹气。
接受完百官朝拜,皇帝陛下也入了席,本宫虽不情愿也还是象征性的过去给她问了安,但见着她脸色不好便多嘴代丞相大人问了一句,“太后娘娘的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适吗?”
“没什么!”东太后只冷淡的扫了本宫一眼就没了下文。
本宫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僵硬的在她身旁站了一会儿又灰溜溜的回到座位坐下。
这场宴的主角仍是远道而来的明成老头,席间别人都忧国忧民的心不在焉,就属他乐和,为老不尊的上蹿下跳几乎把殿里的每张桌子都喝遍了,最后赖在丞相大人边上勾肩搭背的,说什么也不走了。
丞相大人和哥舒远坐了对坐儿,都离着皇帝陛下最近,形成了一个铁三角的阵仗,他此举的用意就更是不言而喻。
皇帝陛下很淡定,一切都由着他胡来,哥舒远很淡然,往座位上一歪就跟没他什么事儿似的。
好吧,本宫承认这几只都是腹黑帝,论耐性本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酒过三巡,就被逼的尿急了,万分无奈的离席去找茅厕。
小路子不便跟着,赶忙指派了两个宫女给本宫打灯笼,本宫盛情难却,只能兴师动众的带着俩姑娘去茅房溜了一圈,然后趁他俩在门口把门之机从侧门溜到了后头的小竹林。
正月严冬,又赶上天寒地冻下了好多天的雪,竹林的青色早已褪尽,落了一地的枯叶,和着积雪搀在一块儿,踩上去软绵绵的一脚一脚的往下陷,不过好在是赶上了十五月圆,倒是没能掉进雪窟窿里。
本宫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林子里走了两步,最后往一丛矮竹边上靠了仰头看那天上的月亮,“这两天小路子寸步不离看的我脱不了身,现在穆君清回来了,接下来只怕本宫更是寸步难行,以后消息就更难放出去,七王妃那边也不能正儿八经的联络,免不了会出错。赶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晚吧,正好王公大臣们也都在,人多做个见证。一会儿回去我会借故先离席,至于后面的事,就看你的安排了。”
竹林后头是短时间的沉默,然后就有一只大手扣住本宫的手腕用力一扯,本宫脚下转了个圈,回头就撞进一人怀里。
那人的手掌顺势移到本宫腰间,由背后将本宫禁锢在怀里,以下巴抵着本宫的头顶,静静的靠着,却还是没有说话。
本宫干等片刻,怕前面的人找过来,“喂!”
“嗯!”他低低的应了声,可紧接着又没了下文。
本宫急了,生怕他就这么睡过去,便拿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腰,“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呵——”头顶传来一声浅笑,他却突然一转身将本宫按到了身后的竹节上,然后不由分说,两片柔软的唇瓣就压了上来。
本宫猝不及防,倒抽一口凉气,不想又被这厮钻了空子,牙关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的撬开,他的舌探进来,霸道的辗转吸允。
当时本宫思想里还有一丝理智尚存,试了试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手扣住后脑,半分都动弹不得。
奶奶的,本宫这辈子最烦被人做木偶摆布,既然推不开也没理由就这么由着他为所欲为,最起码得找回点场子才算公平。
本宫心一横,索性破罐破摔了,按在他胸前的两手就势往上攀住他的脖子,凶狠的回吻他。
他的唇细致柔软,这一个吻极尽缠绵,本宫脑中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重新找回意识时就只能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两个人的眉心相抵,呼吸纠缠,本宫使劲的平复了一下呼吸,捧着他的脸将他的面孔推开寸许,“事儿就这么定个,回去吧,再晚他们该着来了。”
月光下他的面孔清朗俊逸,眸子里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沉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