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咀嚼着苏麻喇姑话中的含义,目光追随着慕尔登额跳动的身影,和记忆中那个占满心房的杏粉色倩影重叠,交织,又分离。
末了,他便笑了,也许,这一刻,他终究放下了,放下了那段深埋于心中三十多年的情愫……
原来放下一切,是这般轻松。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人面桃花”——形容男女邂逅钟情,随即分离之后,男子追念旧事的情形。
原指女子的面容与桃花相辉映,后用于泛指所爱慕而不能再见的女子,也形容由此而产生的怅惘心情。也作“桃花人面”。
【出处】 唐·崔护《题都城南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唐代孟桨在《本事诗·情感》记载了一则唐诗故事:博陵名士崔护考进士落第,心情郁闷。清明节这天,他独自到城南踏青,见到一所庄宅,四周桃花环绕,景色宜人。适逢口渴,他便叩门求饮。不—会儿,一美丽女郎打开了门。崔护一见之下,顿生爱慕。第二年清明节,崔护旧地重游时,却见院墙如故而门已锁闭。他帐然若失,便在门上题诗一首:“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以后,人们便以“人面桃花”来形容女子的美貌,或用来表达爱恋的情思。
——来源:【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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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17、上元归家 。。。
马车一路慢慢向前行驶,慕尔登额心里掐算着,想是出了神武门许久,这才掀开车帘的一角,左顾右盼这窗外的景色。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不多,各家摊贩酒肆茶楼刚刚打开门做生意,不时有一辆华丽的马车相向而过,为这市井之中添了一抹浓重的色彩。
看的累了,她不禁伸了一个懒腰,转过头,发现阿吉达正乖乖坐在马车里,用帕子叠着兔子,旁边堆了不少。
“叠这个做什么?”慕尔登额顺手拿起一条帕子问道。跟着她叠了一只,完全不像,心知自己做不来这些,连忙拆了。
“玉欣姑姑教我叠的,等晚上的时候系在花灯上。姐姐,我们晚上去看花灯吧。好久都没去街上逛逛了,今儿又是上元节,一定热闹的很。”
阿吉达叠完最后一只,便蹭到慕尔登额身边,又黑又圆的眼珠満是乞求之色。
慕尔登额点点头,心中却知,一回到索府,想出来岂是易事?
昨日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怜她进宫已满月余,特准她带着阿吉达回家过上元节。慕尔登额虽欢喜地谢了恩,可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那个所谓的“家”毫无想念之情。
未及慕尔登额做好准备,马车已经晃悠到了索府门前。她微微舒缓了一口气,在阿吉达跳下车后,才拎着包裹有些不情愿的蹭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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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嬷嬷!”
听到阿吉达欢快的叫喊。慕尔登额连忙转过头,果然见台阶上站着一位中年妇人,简单的两把头上只别着一只木簪子,海蓝色的粗布衣裳明显的发旧,只是,这朴素的打扮并不能抹去脸上那慈母般的笑容。
慕尔登额心中一暖,想到回到这里遇见的第一个人便是自己的乳母,原本的阴霾也散去了许多。
“格格可是回来了,快让嬷嬷看看。”
苏嬷嬷揽过阿吉达,拍拍她的脸蛋,又向慕尔登额伸出手。慕尔登额则发自内心的一笑,刚要迎上去,苏嬷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一福身。
“奴婢给孺思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慕尔登额一愣,旋即皱起眉头:“苏嬷嬷这是做什么?你是我的奶娘,哪有娘给女儿请安的道理?若嬷嬷再是这样,就是不让我回来了。”
苏嬷嬷听了她一席话,心中甚是欢喜,嘴上却仍是坚持着规矩:“今时不同往日,格格受了万岁爷的封,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能失了规矩。”
“别人我不管,嬷嬷,你和阿吉达一样,都是我的亲人,就免了那些让我不自在的。”
慕尔登额说完,一头扎进苏嬷嬷的怀里,腻了半天,三人这才说笑着进了府,向东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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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府分东西
17、上元归家 。。。
两园,东园住着索额图及长子格尔芬,西园是次子阿尔济善一家,中间隔着一处花园。
格尔芬的正房他塔拉氏一向是个眼睛里不容沙子的人,当年她逼得慕尔登额的亲生额娘带着孩子远走盛京,如今更不会接纳慕尔登额。从盛京被接回来之后的那段日子里,慕尔登额不止一次听下人们私下说起过,当年他塔拉氏将她们母女逼走的事情。
如果不是额娘小产完没养好身子便舟车劳顿,在路上受了风寒,又怎会一直身体不好,年纪轻轻便红颜早逝?
虽说这些她没有亲眼所见,可是对他塔拉氏的印象已经坏之又坏,是她间接害死自己额娘的。
而阿尔济善的正室西林觉罗氏则完全不同。也许是她不能生养的缘故,所以对待丈夫的偏房都格外温和,对慕尔登额也喜欢的紧。
所以,在索府的两个多月中,慕尔登额虽然住在东园的厢房里,却和西林觉罗氏走的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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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包裹,慕尔登额些许不情愿地跟着苏嬷嬷来到东园的主屋给他塔拉氏请安。踏进门槛,见到西林觉罗氏也在,忙扯扯嘴角忍住笑意,按规矩向两人请了安。
他塔拉氏只是正了正身,傲慢的目光打量了一眼慕尔登额,眼中分明闪过一丝嫌恶。吩咐正给她捏肩捶背的小丫鬟退下去,这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难怪在家之时,老爷喜欢的紧。这才进宫一个月,便蒙万岁爷抬爱,封了格格,这日后的荣华恩宠可是享用不尽了。”
酸溜溜的一席话,在场的几人并未听进心里。西林觉罗氏向来柔弱温善,只是微蹙了下眉。苏嬷嬷低着头,一只手暗暗拽着慕尔登额的衣角。慕尔登额望向他塔拉氏的目光倏地冷冽起来,只是一瞬,便消失无踪。
他塔拉氏愣了一下,她从未见过安静温顺的慕尔登额何时有过这样令人发寒的眼神。再看之时,又不见了那抹神色,想来是自己眼花了,便也厌倦的摆摆手。
“刚才我交待的那些,弟妹可是记清了?今夜的家宴还要劳弟妹操心了,都怪我这前些日子受了寒身体不适,不然说什么也不能劳烦弟妹。”
西林觉罗氏闻此,忙按了按他塔拉氏的手:“嫂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府上的琐碎事务,原本我就应帮衬着嫂子打理的,偏偏我这身子不争气,心有余力不足。嫂子且些将养着,若是妹妹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叨扰便是了。”
他塔拉氏点点头,目光才转向慕尔登额:“你也下去吧,我累了。”
随后,西林觉罗氏便带着慕尔登额和苏嬷嬷下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他塔拉氏一人,刻意摆出的笑容瞬间收回,望着她们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
17、上元归家 。。。
,冷冷地嘲弄道:“真的以为自己很得宠吗?不过是个替身罢了。等他们玩腻了,你的好日子也便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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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额图和两个儿子上朝未归,几个孙子都在书房进学,偌大的园子里,便显得分外寂静,习惯了宫里的热闹,冷不防换了一个环境,连原本喜静的慕尔登额都有些适应不过来。
西园的主屋里,香炉散发着淡雅的香气。慕尔登额拿起榻子上的绣花笸箩,花撑子上面紧紧撑着一块上好的大红色锦缎,锦缎上分明绣着一对戏水鸳鸯和芙蓉花。
慕尔登额爱不释手的摩挲着,想起自己绣的那个惨不忍睹的荷包,真是天差地别。
“窝克的手艺真好,不过这鸳鸯该是新婚才准备的物什,窝克这又是为谁做的?”
坐在一旁的西林觉罗氏绞了绣线,熟练地穿上针,接过慕尔登额手里的撑子,状似不在意地回道:“你额其克下个月娶新窝克进门,这鸳鸯枕套啊,就是为他们绣的。”
慕尔登额正在缠线的手一顿,险些将线板砸到脚上。
额其克又要娶亲了?他都已经有两房妾室了,为什么还要娶?想到他塔拉氏每次见到自己时那张嫌恶的脸,想到皇宫里那些日夜等着皇帝垂怜的妃嫔们,她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着,说不出的烦闷。
“瞧你这孩子,抱着线板发什么楞?莫不是起早出宫累着了?回房去歇着吧,晚上的家宴可不能没精打采的。”
西林觉罗氏说着便放下手里的绣活,走到床边亲手铺上床被,如若照顾亲生女儿般。
慕尔登额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中颇为西林觉罗氏不值,这样好的妻子,为什么额其克不珍惜,反而一再娶别的女人进门呢?
“二夫人,奴婢打了盆热水,这便让格格擦把脸吧。”
慕尔登额刚要褪去外衣,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屋。对于这个丫鬟,她有些印象,差不多是和自己同时进的府。
有次西林觉罗氏去寺里进香,在路上遇到这个父母早殇,被没人性的亲戚欲卖入烟花之地的孤女,同情之下便把她带进了府,做自己的丫鬟。只是没想到一个月不见,这个丫鬟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嫣桃,我不是说了吗?这些活不用你做了,安心等着下个月过门就好。这双手若是粗糙了,爷可是不依的。”
西林觉罗氏的语气颇有几丝责备,竟直接走到嫣桃面前,接过她手中的铜盆。嫣桃则是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她,眼神怔怔的。
难道额其克要娶的人便是她?这个年纪,怕是给额其克做女儿都可以了。
慕尔登额心想着,忍不住细细打量起来。嫣桃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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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眉顺眼的垂着头,双手绞弄着辫梢,一副小女儿娇羞状。
“待进了门,你便也是半个主子了,以后这些下人做的事莫要再做了。这些话我说了多次,你怎的就不记在心里呢?”
西林觉罗氏边浸了热毛巾递给慕尔登额擦脸,边数落嫣桃。嫣桃站在门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布鞋上的青色花纹,半晌,才闷闷应了一声。
“好了,这边不用你伺候了,回房吧。”
遣了嫣桃离开,西林觉罗氏才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倒是本分的很,就是话不多。在我身边伺候倒是没什么要紧,就怕不能讨爷的喜欢。”
直到慕尔登额只着中衣在床上躺下,西林觉罗氏才停了絮叨,回到桌旁重新开始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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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睡了一个午觉,醒来的慕尔登额感觉神清气爽。坐在门前的廊子里教阿吉达背诗。
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东园去赴家宴了,现在的她,则是乐得清静。
“姐姐,‘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的下面两句是什么?”
阿吉达想起之前董鄂教她念过的一首诗,一时兴起拿来拷问。果然,慕尔登额被问倒了,想了半晌,还是答不出。
“身闲不睹中兴盛,羞逐乡人赛紫姑。”一个清朗的男声应道。
慕尔登额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两句。”然后转头看着来人,年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藏蓝色寻常打扮,直到对上那双眼睛,她才感觉到几分眼熟。
“原来是你,那个神武门前的侍卫。”慕尔登额站起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很是奇怪他为何会在索府出现。
“奴才给孺思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不出所料,又是这样一句。慕尔登额暗自瘪瘪嘴,自从有了封号,这些请安下跪是免不了的了。
“快起吧,在宫外没那么多规矩,我向来不喜这些。不过,你是谁?”
青年利落的起身,朝慕尔登额一笑,干净整洁的笑容如春风拂面:“奴才阿楚晖,府上二夫人是奴才的姑母。”
原来是西林觉罗氏的侄子,慕尔登额灿然笑道:“那我可否叫你一声‘表哥’?”
阿楚晖的脸上闪过一丝惶恐,旋即应道:“承蒙格格抬爱。”
慕尔登额扶了扶额头,摆摆手道:“罢了,随你如何称呼,但这‘表哥’,我是不会改了。”
正说着,有丫鬟过来唤慕尔登额等人去东园,想来是家宴已经开始了。
“阿吉达,我们去吃饭,虽然规矩多,吃不饱,不过还是要装装样子的,等撤了宴,我带你去街上吃元宵,花灯随你买。”
阿吉达听闻,果然兴高采烈地跳下台阶,牵过慕尔登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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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尔登额又看看阿楚晖:“表哥对京城可熟悉?我想带妹妹去看花灯,又不知该去哪里。”
阿楚晖点点头:“今日是上元节,每条街上都热闹的很,我还知道哪儿的元宵最正宗。”
“姐姐,我要吃桂花馅的。”阿吉达听闻有元宵吃,连忙嚷嚷道。
“好,我们就去吃桂花元宵。”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身闲不睹中兴盛,羞逐乡人赛紫姑。”
——李商隐(唐)【观灯乐行】
满语称谓:
额其克——叔叔
窝克——婶婶
满族名字:
阿楚晖——和睦
——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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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18、灯火阑珊 。。。
震天的炮竹响彻满园。灯火明亮的大厅里,红木雕花圆桌坐了满满一圈人,索额图居首位,在他右边的便是慕尔登额,连格尔芬都被排在了第二的位置。席间,索额图不断叫下人为她布菜,慈祥的模样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
慕尔登额看着碗里的山珍海味,却有些食不下咽,他塔拉氏和阿尔济善的两房小妾,脸上虽噙着笑意,谁又看不出她们眼中的不解与嫉妒?尤其是他塔拉氏,慕尔登额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每次看见都令自己全身不舒服,再加上索额图对她的百般宠溺,对自己嫡亲的孙儿尚且不及,慕尔登额,她又凭的是什么?
“玛法,我想带阿吉达去街上赏花灯。”
食不知味的咽下半碗饭,慕尔登额终于向索额图交待了心之所想。
索额图捻着花白的胡须,没有立刻应允。慕尔登额见状,不禁有些着急。她答应了阿吉达,就要说到做到,可是如果真的不让出门,她要怎么做?翻墙吗?
“也好,你从盛京回来便一直没出过府,小孩子都爱凑这个热闹。待散了席,我叫你阿玛带上塔斯哈他们几个,和你一同去。”
慕尔登额听到前面的两句,不禁喜笑颜开,但是紧接着的后一句,她却为之懊恼。和塔斯哈那几个专以欺负她和阿吉达为乐的家伙们一同出门,还不如早早上床睡觉去。
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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