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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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念-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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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再不启程的话怕是误了时辰。”高无庸在胤禛耳边小声提醒着。
  
  他也不忍小主子的离去,他跟在胤禛身边多年,亲历了他的大婚,生子,殇女。那时胤禛虽然难过,不过因了当时年纪小,而且女儿又未足月,是以并未有太多伤痛,然而昨夜,胤禛却是一夜未合眼,一直陪在卧床的李氏身边,叮咛安慰,宽着她的心。
  
  可是他那颗满是伤痕的疲惫之心,又有谁来慰藉?
  
  胤禛走过去,看着“熟睡”的爱子,强忍着心中的不舍,慢慢覆上棺盖。慕尔登额眼见弘昐在自己面前一点点被盖住,直至再也不见。她猛地一把按住胤禛的手,抬头迎上他的双眸,咬着冻得微微发紫的薄唇,微乎其微地声音吐出两个字。
  
  他绷紧了的弦,倏地松了下来,那双饱含关切的眼神,带给他的,便是无边无际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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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25、桃夭芳华 。。。 
 
 
  三月,春风吹过,满园桃花开。
  
  慕尔登额挎着一只竹篮,漫步在花海中,采摘了半篮子的桃花,一半用来给章佳氏做药材,另一半则计划着直接捣成汁,分给几个格格们美容护肤。
  
  她本不喜这粉色的鲜嫩花瓣,它似梅,却无梅之傲骨。但也不是百无一用。
  
  自从胤祥跟随康熙南巡之后,一向身子柔弱的章佳氏便病倒了,幸好倒不是什么大病,太医院开了方子,均是治疗心腹痛之疾。慕尔登额却知,她不过是思子心切,待到了胤祥回宫,这病,想必也是好了。
  
  想着,便又多摘了些,只盼着章佳氏能快快好起来。
  
  她专注着去摘花,却未曾留意到迎面突然钻出来的一个雪白的影子,敏捷地将她扑倒在刚刚露出新绿的草地上,桃花纷纷扬扬落了一身。
  
  “九哥,这墨麟倒是认主儿的。”
  
  未等慕尔登额反应过来,趴在她身上的长毛小狗已被胤锇一把抱起,他看着慕尔登额被花瓣撒了满身的狼狈模样,笑得更甚。
  
  “汪汪!”被抱在怀里的小狗显然不喜失去自由,扯着嗓子嚎了两声,随即便被胤锇喝道:“再叫就把你的毛拔光了做垫子!”
  
  说着,他的双手滑过那雪白柔滑的长毛,不禁啧出声响,很佩服胤禟的异想天开,明明是只全身雪白的牡丹犬,偏偏起了一个完全与之相反的怪名字。
  
  胤禟斜了他一眼,他才不信胤锇敢打墨麟的主意,这个弟弟的脾气秉性他最熟悉不过。
  
  ~~~
  
  “傻丫头,躺在地上不舍得起了?”胤禟嗤笑着,一把将慕尔登额扶起来,目光落在她空无一物的腕上,笑意瞬间凝住。
  
  慕尔登额却没那精力去琢磨他的神情,低头向他们一福身便要退去,胤禟却拦住了她。
  
  “你就这般急迫?十三弟十四弟现下又不在宫里,你急着回去见谁?”
  
  话刚刚脱口,他便后悔。
  
  只听得她冷冷地回道:“慕尔登额是十格格的伴读,不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伴读,自然是要回永和宫伴着格格们读书的,吾身为伴读,确是不及二位阿哥悠闲惬意,可以时不常地溜溜狗逗逗鸟。”
  
  胤锇瞪了一眼胤禟,心想自己为何这般命苦,总是被他拖下水,自己并未招惹慕尔登额,却也被顺带着“问候”上了。
  
  “我们可不是来遛狗的。”胤禟说完,忙朝胤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狗抱给慕尔登额。
  
  胤锇撇撇嘴,弯下腰一松手,那只名叫“墨麟”的牡丹犬便摇着尾巴窜到慕尔登额面前,两只雪白的前爪不停地刨着她的裤腿。
  
  慕尔登额望着它顽皮的模样,忍不住弯□摸摸它的头,墨麟倒是乖巧的很, 
 25、桃夭芳华 。。。 
 
 
  伸着舌头去舔她的手心,痒痒的、麻麻的触觉弄得她咯咯地笑个不停。
  
  胤禟见她喜欢,也不去计较别的了,随即蹲□去揉着墨麟的耳朵,问向慕尔登额:“就知你会喜欢,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托人弄到这全身雪白没有杂色的牡丹犬。我给它起了个名儿,叫‘墨麟’,你若是不喜欢,就想个旁的?”
  
  慕尔登额停下手,不解地看着他:“这是送我的?为何?”
  
  胤禟一声轻哼,捏捏她冰凉的鼻尖,宠溺地回道:“爷喜欢。”
  
  慕尔登额皱眉,看了一眼墨麟圆溜溜的黑眼睛,忽而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明儿是弘晖阿哥生辰,我刚刚还在想送他什么,听八格格说过他想要一只藏獒,四阿哥不准他养,我想这么小的狗总可以养了吧,我代弘晖阿哥谢过九阿哥了。”
  
  慕尔登额说着便抱起了墨麟,朝脸色泛青地胤禟投之一记甜甜的笑,转身离开。
  
  ~~~
  
  胤锇看着她月白色的背影转瞬便消失在园子里,咧嘴“呵呵”乐出了声,直到胤禟憋着气死死瞪了他一眼,他才用咳嗽去掩饰掉笑声。不过心里却是奇怪的很,素日里除了董鄂,还没见过胤禟对哪个人儿上心过,可是这一回,却很是不同。
  
  “九哥,你不会真看上那个小丫头了吧,她有什么好的,除了模样不错,不过这宫里最不缺的便是这模样好的了。我知道董鄂走了你心里失落,宜母妃不是给你安排了两个暖床的丫鬟嘛,怎的还惦记上她了?”
  
  胤禟蹲在地上,一把抓起草地上的桃花,在手心里掂了掂又松开手,花瓣便疏疏落落地从指缝中飘落出来,手心,也便有了淡淡桃花香。
  
  他承认,看到桃花之时,便想到了那已经凋零的梅花,也忆起了那爱梅之人。
  
  只是,记忆深处,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耳畔回想——
  
  “阿九哥,你看那颗最亮的粉色星星,额娘说那是织女,要和鹊桥对岸的牛郎相会呢,他们真是可怜,一年只能见一次。”
  
  “阿九哥,京城是什么样子的?也会像这里一样下好大的雪吗?阿九哥,你不要走好不好,待下了雪,我带你去堆雪人吧。”
  
  “阿九哥,你要走了吗?你会不会忘了我?”
  
  “阿九哥……”
  
  他又怎么会忘却,那些个仲夏之夜,那个站在河边放河灯许愿的桃红色倩影,那双灵动忽闪能溺毙了自己的眸子,以及那一声声甜腻的呼唤。
  
  是了,那时的她,喜欢红粉这些鲜艳的颜色,喜欢热闹,像个喜鹊般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不是现在这般,独爱月白,眼神清冷,望向自己之时再没了那熟悉的温柔。
  
  短短数月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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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还是,他竟从未了解过她,一切不过是她接近自己的手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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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哥,你怎么发起呆来了?”
  
  胤锇莫名其妙地看着蹲在地上看桃花看的出神的胤禟,心想莫不是撞邪了?
  
  胤禟却是一笑直起身,将手心里残余的花瓣拍在他的肩上,念道:“‘桃花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十弟,你以后便会明白的。”
  
  胤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又念诗?真以为他不懂吗?这首诗他可是会的。当年胤禛大婚之时,胤礽念过这几句,他可是好学的很,还特意去问了诗的意思呢。
  
  “九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胤锇看看身上掉落的花瓣和胤禟潇洒离去的身影,愤愤不平地问道。这个九哥,也开始跟他玩转移话题这招了吗?可恶!
  
  ~~~
  
  春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夕阳,满园粉白相间的桃花被阳光抹上了淡淡的金色,娇艳却并不浓重,华贵又赏心悦目。
  
  忽而一阵微风,几片桃瓣夹杂着馥荔的芳香飘了进来,正巧落在随风翻起的一页书上,她低头望着书页上短短的诗文,不觉一笑。随即执起笔架上的狼毫,轻蘸了些太白和曙红,待笔尖逐渐将两种颜色融成了淡淡的粉红,便移到了桌案的宣纸之上,微微数点,娇嫩的花瓣便跃于纸上。
  
  她歪着头,欣赏着自己未完成的作品,颇为满意地点头自语道:“画得真是不错啊!”
  
  “呵!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不谦逊。”
  
  她不察身边有人,抬头时便见窗外站着的他,脸色不免红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嗔道:“四阿哥何时也做起了‘梁上君子’了?”
  
  胤禛扯出一个舒心地笑意:“这成语可是用错了,我并非‘梁上君子’,不过是‘窗下散人’罢了。”
  
  她扑哧一声笑道:“堂堂大清的禛贝勒爷竟也成了散人?谁信!”
  
  慕尔登额看着他虽清瘦却精神饱满的脸膛,不觉放下了一颗心。这些日子一直担忧他不能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现在见他已没有了那几日的萧索,心下便是安然,却也不免想到,是不是因了是父亲,没有经历过生子的痛苦,所以悲痛尚不及怀胎十月的母亲?听前去探望李氏的嘉湉回来说,这近一个多月来,李氏清减了不少。
  
  “别人作画时都是先画枝干,你却先点了花瓣,果然是另辟蹊径。”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胤禛已然走了进来,点评起她的画。
  
  慕尔登额重新看了一眼画面,遗憾地叹道:“因为我画不出枝干的蜿蜒挺拔,所以只好先画花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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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量着近在咫尺的胤禛,取下笔架上一支崭新的毛笔,双手奉上:“久闻四阿哥书画双绝,今慕尔登额望承赐教。”
  
  胤禛轻声一笑,道:“书画双绝?呵,谁说的?我们兄弟当中,还属七弟的画最为绝妙。”
  
  他嘴上虽如是说,手上却也没拒绝,接过毛笔,看了一眼花瓣的大致走向,随即便成竹在胸地蘸了赭墨画出主干,然后又一笔笔擦出枝干的横向斑纹。
  
  慕尔登额默默地看着专注于画画的胤禛,早先便听闻他做任何事都极为认真,对人对己都要求严格,不论是在外办差还是在朝理事,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光朝臣们畏惧这位强硬果敢的禛贝勒爷,就连那些个平日里未将什么人放在眼里的皇子们,对胤禛多多少少也都有所顾忌。
  
  是以,那时尚未认识传说中的禛贝勒,慕尔登额对他的印象却已极为深刻,倒是此时看着他一丝不苟地作画,黑亮如墨的双眸紧紧锁定着目标,嘴角却微微扬起,仿若一切,都志在必得。
  
  那双眼中的神采完全被她捕捉之时,心房里涌出来一股淡淡的、温热的液体,慢慢在身体里流动,如墨化在水中,缱绻绵软,再也无法凝结。
  
  花香醉人,人却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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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好了,你看可否?”
  
  胤禛放下笔,瞥了一眼望着自己出神的慕尔登额,不禁好笑,她似乎总是爱出神。
  
  听到他平淡无波的声音,她尴尬地垂下头,但见宣纸上赫然出现的一枝桃花,枝干摇曳生姿,花心明亮夺目,随意勾勒出的一点花萼将桃花的粉润烘托地更为绚烂。
  
  她忍不住赞叹道:“好美!像照片一样逼真!”
  
  “照片?”胤禛攒眉。对这个第一次听到的名词甚为不解。
  
  “额……照片就是……形容画得最好最好的词……”她有些结巴地掩饰道。心下却奇怪,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个词的?好像对它很是熟悉。
  
  “四阿哥可觉得这右上角欠缺了什么?”她眨眨眼睛,指着空白之处转移话题。
  
  胤禛一笑,顺着她的心思道:“要是题一首诗便是最好。不过不知该题哪一首?”
  
  慕尔登额的目光落在花瓣被风吹落的那一页,胤禛随之望去,不禁点头:“确是正合画意。”
  
  说罢便用笔尖蘸了墨,笔走龙蛇般写下诗文,收笔之时又蹙了眉:“行书写惯了,当若楷书才配这桃花。”
  
  慕尔登额毫不在意,捧起宣纸轻轻吹干墨迹,笑道:“四阿哥的墨宝,求之不得,别说我了,就连这桃花都被题诗掩盖了光彩。这画我定要细心收着,倘若他日身无分文,有了这画,吃穿倒也不愁了。”
  
  胤禛微怒,原来要他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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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又题诗的,打的竟是这个主意!随即敲着她的头嗔道:“索额图常克扣你的份例吗?就算如此,你还有‘固山格格’的俸禄,怎会身无分文?”
  
  慕尔登额假意疼痛,揉着前额,点头如捣蒜:“奴婢错了,奴婢再穷都不会变卖四阿哥的画的。回头奴婢再叫人好生装裱起来,挂在床头,晨昏观摩。”
  
  胤禛的脸色倒是变得极快,好笑的望着她故作胆怯的样子,小小的精致的五官,竟然让他联想到了那只牡丹犬。
  
  “前日你送弘晖的狗,他很是喜欢。不过不是你的吧?”
  
  慕尔登额暗叹他的厉害,回道:“是九阿哥送的,我无功不受禄,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胤禟送她的?他不禁奇怪,若是胤祥或胤祯会送她倒不甚稀奇,平日里他们几个便走的近,可是胤禟为何会送她狗呢?
  
  胤禛思虑间,慕尔登额却是一遍遍看着画上的题诗,不断用手指划着桌案临摹字迹,口中也是念念不停:“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他笑望着眼前小小的她,不由地想起那一年,他还是懵懂孩童,尚进不得书房读书,却是每日在承乾宫中,窝在佟佳氏的怀里听她教自己念书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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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佟佳氏念一遍,他便跟着念一遍,不懂之处会立刻提出来。
  
  “额娘,‘之子于归’是何意?”
  
  “‘子’是说姑娘,‘于归’是指出嫁。这句就是说这位姑娘要出嫁了。”
  
  胤禛点点头,继而又问道:“额娘,什么是‘出嫁’?”
  
  “‘出嫁’就是女子嫁到夫家,和丈夫一起生活。待我的禛儿长大了,你皇阿玛也要在朝臣之女中挑一位贤德之人做你的嫡福晋的。”
  
  胤禛低着头,在佟佳氏的怀里蹭了蹭:“禛儿不要别人,禛儿只要额娘。”
  
  佟佳氏刮着他的鼻尖,忍不住笑道:“尽说傻话,等你真正有了自己的妻子,就不会这么说了。不过禛儿可要听额娘的话,身为皇族,三妻四妾是免不了的,切不可因独宠一人而冷落他人,我可不要别人说我的禛儿薄情。”
  
  胤禛似懂非懂,却毫不犹豫地答道:“禛儿不会。”
  
  额娘教给自己的,总是对的。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对所有的妻妾都一视同仁,对嫡妻更是相敬如宾。尚记得当年皇阿玛为他指婚之时,他远远地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虽不是他喜欢的样子,确是端庄贤淑,堪为皇子嫡福晋之尊。
  
  只是,当他站在承乾宫的院中,仰望着头顶那一片湛蓝的天空之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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