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慕尔登额拽着他,同通往永和宫的方向背道而驰。
“玩去!难道你想要娘娘知道你是装病逃课出来的?”
“哦,诶,你慢点,刚好了身子,可别再出汗着凉。”
胤祥好心的提醒她,她却浑不在意,拉着他跑进漫天飞雪之中。
夕阳的最后的
7、讨要佳人 。。。
一抹余晖被云雪遮住,巍峨的紫禁城中的一角,雪地上赫然出现两排弯弯曲曲的脚印,一大一小,一深一浅,时而交错,时而分开,像是命运的齿轮,无声无息之间,通向看不见的远方。
前路,依旧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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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地一声,一只白羽箭穿风而过,稳稳地射中箭靶的红心。
持弓之人偏过头冷冷的看了一眼红心上插着的三支羽箭,颇觉无趣的放下了弓。抬头望天,一片雪花偏巧落进了他的眼睛里。他连忙揉揉眼睛,不想却把眼睛揉红了。
“十四弟好箭法!”旁边的一个人笑着称赞道。
胤祯却好似没听见般默不作声,举起弯弓空射了几下,想是要弹开那些不断落在身上的白雪,真是个倔强的小孩。
“八哥,你看,十四弟不理你呢。”十阿哥胤锇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说道。
话音刚落,又是一支夹杂着风声的羽箭射来,却是牢牢插在胤锇双脚站立的空挡处。
“下次我可要射上面了。”胤祯转过身,仍旧持着弓,朝胤?肚皮下面的地方瞄准。
众人见胤锇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都顾不得皇子的威仪,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在一旁负责守卫的侍卫们都忍不住低下头暗自偷笑。
“十四弟,你可要手下留情啊,你十哥还没成亲呢。”连一向不善于和兄弟们开玩笑的七阿哥胤祐都忍不住调笑起来。
“就是就是,十四弟,你可不能害了十哥。”紧接着说话的是十二阿哥胤祹。
“十四弟,不用看顾我的面子,想射哪儿就射哪儿好了。若是没射准,九哥再为你补上一箭!”胤禟心情不错,又来了欺负弟弟的兴致。
“九哥!”
胤锇终于受不了这些兄弟们总是以糗他为乐,刚要发火,五阿哥胤祺已经微敛了笑意,促道:“都别笑了,皇阿玛就要过来了。”
此时,众皇子之中,唯属胤祺最长,其他人见他发话了,便也规规矩矩地不再大声说笑,但仍不时地向那支插在雪地上的羽箭投来饱含笑意的一眼。
胤锇向离自己最近的八阿哥胤禩投去可怜无助的眼神,却见一直没出声的胤禩实乃众人之中笑得最厉害的一个,不过因为他站在暗处,所以一直没被大家发觉。
胤锇不禁在心里仰天长啸:额娘啊,您去的太早啦,留下孩儿被这群没良心的兄弟们欺负,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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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检查了皇子们一个接一个的射箭,先评论了一番,当然是有褒有贬,褒的自然是十四阿哥,他是其中最小,却例不虚发,小小年纪已能和哥哥们平分秋色。贬的是十阿哥,倒不是因为他没有射中
7、讨要佳人 。。。
,而是因为他将所有的怒气都转移到手上,竟生生将弓弦拉断了!
最后,康熙又亲自射了几箭,自然是“百发百中”。当然,如果碰巧有一支没长眼睛的箭自己跑偏了,众人自会当做没看见般,心有灵犀的自动将它无视。
一日的课程结束,皇子们在众人的簇拥下结伴回西五所,自是边走边聊,开始的时候话题围绕的仍是十阿哥,最后还是五阿哥厚道,不让他们再取笑了,众人便又转移了话题,这一聊,自然转移到了突然“腹痛”告假的胤祥身上。
“十三弟从未告过假的,今儿个是怎么回事?”问话的是胤裪。
“是啊是啊,那小子平时看着身体也不错,怎么会突然就病了呢?”胤锇见大家终于换了话题,心里美起来,禁不住插嘴道。
“十四弟,你和十三弟在一处念书,你可知道缘由?”八阿哥胤禩回头问向胤祯。
“不知道!”胤祯闭着眼,气呼呼的叫道。
胤禟见他如此,想到小崔子晌午的时候说过的事儿,心中便有了数,有意减慢了步子,靠近走在最后的胤祯,低声问道:“你可是在气早上四哥数落你了?”
胤祯倔强的不吭声,脸上的表情却已泄露了心事。
胤禟见自己果然没猜错,于是安慰地拍拍他肩,道:“虽是同母兄弟,能兄友弟恭自然是好,但若是个性不合,偶有矛盾也实属正常。你瞧我和五哥,虽是一母所生,但是素日里我却是和八哥,十弟还有你走得更近。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哪里去分得什么亲疏里外?”
胤祯点点头,复又不甘心地说:“可是,我就从未见过他训斥过十三哥,还有,他什么时候把额娘当过亲额娘来看?要我说,他巴不得故去的孝懿皇后才是他的亲额娘呢!哼!”
胤禟听到他最后的一句话,忙正了脸色,嗔道:“十四弟,皇阿玛虽然宠着你,可是有些话绝不能随意说出口。”
胤祯年纪小,性子又傲,自然不服气的叫道:“他能做,我为什么不能说?”
胤禟知道他尚年幼,无意再纠缠这个话题,况且他们又不是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德母妃和四哥的心里究竟是如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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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路,胤祯到底是小孩习性,不一会儿便笑道:“赫舍里家的那个丫头长得确实不错。九哥,反正皇阿玛都给你指婚了,你就把那个丫头让给我吧,将来做个妾,还是绰绰有余的。”
胤禟脚下一滑,险些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忙用袖子擦擦冷汗,心虚的看了一眼正美滋滋一脸期盼地望着自己的胤祯,不禁苦笑。
十四弟呀,不是做哥哥的不答应你,而是无论那丫头多漂
7、讨要佳人 。。。
亮,我都做不了她的主啊。之前是我存着私心骗了你,说看上了她,想借你的手好好教训她一下,你的确很让我解气。可是这些话让我怎么说的出口呢?告诉你之后,你还会像现在一样把我当做哥哥吗?
胤祯见他只是笑而不答,便认为是九哥小气,舍不得一个丫头,于是耷拉着脸,气呼呼得想,哼,不给就不给,我自己去求,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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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孺慕之思 。。。
康熙三十七年的年底,距离除夕越来越近了,宫里开始了迎接新年的准备,上上下下一番忙碌的景象。慕尔登额因为是在宫里第一次过年,所以格外的兴奋,早早便央了胤祥托人从宫外为她捎来各式各样的烟火炮竹,给董鄂几个人也分了些,大家约好了除夕守岁之前到御花园里放烟火。
腊月二十六这一天,东西十二宫的墙上挂起了宫训图。嘉滢和阿吉达站在永和宫的东墙之下,仰起头端详着上面悬挂的图画,不解地皱着眉。慕尔登额和嘉泠还有董鄂从房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姐姐,我不认识那几个字。”阿吉达指着图上的文字问道。
嘉滢也是点点头,一副茫然的样子。
“这是《樊姬谏猎图》,你们知道谁是樊姬吗?”慕尔登额看了看两个小的,两个人都是一阵摇头。转头看向八格格和董鄂,两个人对樊姬的故事也不甚了解。
“樊姬是春秋时期楚庄王的王妃,因见楚庄王喜好打猎,担忧他荒废政事,而自己多次劝诫都没有结果,最后便断绝肉食,这才感化了楚庄王,改过自新,成就了楚国霸业。”
慕尔登额说完,却见嘉滢十分不屑地摇头道:“哼,真是丢人,年纪一大把喜欢玩乐,还要自己的妃子绝食才能听话,还好皇阿玛不是这种昏庸的君主,八姐,你们说是不是?”
嘉泠笑着点了一下她的头:“滢儿说的对,皇阿玛是一代圣君,谁都比不了的。”
慕尔登额也笑:“十格格说的一点都没错,楚庄王只有一个樊姬,可咱们的皇上不仅有娴熟知理的一众后妃们,还有我们聪慧可人的十格格呢,当然会比那楚庄王强上几千倍。”
嘉滢更是得意地笑,拉着阿吉达和慕尔登额要去别的宫里看图,还要慕尔登额继续讲图里的故事听。
董鄂忙拦了下来:“图可以改日再看,我看眼下还是要慕尔登额把昨儿个欠下的故事讲完吧!我可是一直盼着听结尾呢。”
“也好。”嘉滢点点头,颇为不满的朝慕尔登额说道:“你真是狡猾,一个故事非要两天才讲完,吊我们的胃口!”
慕尔登额翻了下眼珠,故意抬高了音调:“既然想听故事,怎的还不准备好香茗茶点?”
嘉泠连忙唤了几个丫鬟去暖阁里备着,又差人去请章佳氏,说慕尔登额要讲故事了。几个人这才挽着手边温习故事的前半段边朝暖阁走去。
~~~
“……狼的话音刚落,立刻跳起来,一把将小红帽吞进了肚子,满足之后便呼呼大睡,鼾声震天。猎人碰巧从屋前走过,心里奇怪,便进屋去看,看到一只大灰狼挺着巨大的肚子呼呼大睡。猎人没有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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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操起一把剪刀,把狼的肚子剪了开来。他刚剪了两下,就看到了红色的小帽子。又剪了两下,小红帽便跳了出来!”
讲到这儿,嘉滢忍不住低呼了一声,旋即捂住嘴,歉意的一笑。
慕尔登额这才继续讲:“接着,玛玛也从狼肚子里出来了。小红帽赶紧跑去搬来几块大石头,塞进狼的肚子,几个人将狼的肚子又缝了起来。狼醒来之后并不知道,感到口渴,就去河边喝水,结果肚子太重,狼掉进水里淹死了,大家开心极了。猎人得了狼皮,玛玛和小红帽也得以团聚,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哦,太好了,小红帽和玛玛都没被狼吃掉!”
嘉滢欢呼地跳起来,随后扑进章佳氏的怀里放心地说道:“还好,到皇玛玛的宁寿宫里还不曾遇见过大灰狼呢。额娘,大灰狼是什么样子?”
章佳氏宠溺地将小女儿圈在怀里,点着她的额头说:“额娘也没有见过,等滢儿长大了,让你皇阿玛带你去围场,让滢儿去看大灰狼可好?”
“额娘,滢儿已经长大了!”嘉滢鼓着粉嫩的脸蛋,颇不服气地争辩。
八格格和董鄂都低下头痴笑,玉欣也笑,温和地问道:“十格格怎知自己长大了呢?”
嘉滢的声音虽属稚嫩,却是郑重其事:“皇阿玛八岁就登基做了皇帝,除鳌拜,削三藩,收台湾,亲征噶尔丹,是受万民景仰的好皇帝。天下皇帝最大,皇阿玛既然能八岁就做到天下最大,我今年也是八岁,怎的就不是大人?怎的就不是长大了呢?滢儿还要向樊姬学习,她只是个妃子,都能用自己的言行规劝楚庄王,使他名垂青史。滢儿身为大清的公主,自认不会做的比樊姬差!”
“说的好!”
一个洪亮中透着欣喜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章佳氏却是处变不惊,连忙起身向来人行礼问安。
“臣妾恭迎皇上圣安,德妃娘娘吉祥。”
慕尔登额随着嘉泠等人福□行礼,又忍不住偷偷抬头想仰望一眼龙颜,此时康熙却已经叫众人平身,径自在椅子上坐下,疼爱地摸摸两个女儿的头,复又对章佳氏笑道:“爱妃将朕的女儿教养的不错。”
章佳氏谦虚地垂首立在一侧,恭敬地回道:“皇上抬爱,生养教育乃是臣妾的责任。”
康熙点点头,嘉滢却不依地说道:“皇阿玛,不是额娘教滢儿的。”
章佳氏脸色微红,刚要斥责女儿,却听康熙并没有怪罪她的不敬,而是极有耐心地问道:“那是谁教你的?说出来,朕有赏!”
嘉滢走到慕尔登额身边,将她直接拉到康熙面前。
“是她吗?”康熙问道。
见嘉滢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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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这才慢慢打量着慕尔登额,精明睿智的眼神紧紧盯住那张稚嫩的脸,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朕怎么不记得永和宫里何时多了一个这样的小格格?”
随康熙而来的德妃于是俯身低声回道:“皇上日理万机,不记得这些后宫琐事也是自然。这是赫舍里家的格格,一个月前由皇上您赏给十格格做伴读的。”
经过德妃的提醒,康熙才想起这一件事,“赫舍里家的格格”几个字滑过耳畔,却落在心里,硬生生的扯出一丝疼。
“你就是慕尔登额,索额图的孙女?”康熙自上而下的声音稳稳地传进慕尔登额的耳朵里,气势十足。
“回皇上,奴婢正是。”
“嗯。”康熙点点头,接着问道:“嘉滢的话可是你教的?”
“不敢说是教,不过是奴婢对皇上的孺慕之思溢于言表,平日里和格格们处在一起,常听奴婢念叨,格格聪敏,倒也记在心里了。”
“呵呵,‘孺慕之思’?说说,你是怎么‘慕’朕的?”
康熙的心情看起来不错,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偏偏又赶上这么一位胆大的小女孩敢于在自己面前坦言以待,尤其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丝丝撩动着心中最柔软的弦,也顾不得摆帝王的架子了。
慕尔登额抬头看着那双精光闪烁的黑亮眼珠,正眨也不眨的打量着自己,于是便大着胆子仔细将龙颜瞧个通透,连头发丝都没放过。瘦削白净的容长脸,气色饱满,略微有些麻印,五官端正,双目有神,胡须被修剪的整齐,浑身散发出超凡的帝王气度。看似和蔼可亲,实际则是精明干练。
她闭着眼睛,心想胤祥再过三十年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不觉笑了起来。
她的每个动作自然逃不过康熙的“法眼”,见她端详了自己半晌竟然笑了,莫非是在取笑于他?于是耐着性子没有发作,却不禁哼了一声。
德妃和章佳氏见两个人这样互相打量了半天,一个闭眼微笑,一个则是忍气微恼。都暗暗拽紧了手中的丝绢,想缓和一下气氛,却又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龙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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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你笑什么?”
慕尔登额睁开眼睛,见康熙已经板起了脸。
“皇上生气了?”她想当然地问道。
康熙略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孩子,竟敢揣摩圣意?如果不是索额图“教导有方”,就还是年纪小,尚不知言行避忌。
望着那双似曾相识的诚挚眼睛,一样的调皮,一样的灵透。他倒是宁愿选择去相信,她就是“她”。
“小丫头,记住了,只有君问臣,没有臣问君的道理。”康熙好心的提醒道。
8、孺慕之思 。。。
“什么都不能问吗?”慕尔登额委屈的小声嗫嚅道,随即又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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