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一说,太后也勾起了往昔的回忆:“还有又香又脆的炒糜子,小时候额吉常弄给我们吃,虽是几十年过去了,那个味道我至今都记得。”
宝音托雅心中一动,起身道:“娘娘若是喜欢,哪日我做给娘娘就是了,就是手艺可能差些。”
“有心最重要。”太后拉着她的手,打量着面前娇小的可人儿,忍不住叹息。
心中再喜欢又能怎样?因为她的玛法,因为她被那些阿哥们都惦念着,必是要失去太多。
有时,被很多人喜欢并不见得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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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碧萱已经烧好了热水。宝音托雅褪去衣物浸入水桶之中,才感觉到满身的疲惫,枕着桶沿迷迷糊糊中正要睡过去,碧萱进得屋子,在桌子上放下一支精致的瓷瓶。
“格格,十三福晋差人送来了化瘀的药膏,嘱咐格格有伤就且养着,莫要再去园子里踢雪。”
她闻言皱了眉,继而又笑起来。
十三福晋?他倒是会打旗号,怎的不说是四福晋送的呢?
“拿过来吧,待我擦干身子就抹一些。”
碧萱绕过屏风,将瓷瓶递给她,狐疑地看着她拿着瓶子傻笑,又打开盖子闻了闻,好似那不是什么药膏,而是散发着甜蜜芬芳的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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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昌洗三的第二日,康熙便带着胤眩⒇返i和胤祥前往盛京谒陵去了,要到腊月里才能回来。
康熙不在,宝音托雅更自在了些,每日除了去宁寿宫献孝心,东西十二宫她也常去转转,或是代表太后去例行赏赐,或是去喜欢的娘娘那里聊聊天。
而承乾宫和储秀宫是她最常去的地方,许是因为胤禛的关系,佟佳氏对她很是和气;住在偏殿的和妃显然是当今最受宠的妃子,因了两人年岁相近,倒也谈得来。
想来是因为她和这两位娘娘走得近,那些喜欢背后里议论是非之人都道这个从翁牛特来的格格能被康熙选来陪伴太后果然不是一般,定会在不久的将来指给哪位阿哥。然而见她又常常往储秀宫跑,众人又疑惑了,纷纷猜想她的意中人可是八阿哥胤禩?
要说这胤禩与宝音托雅倒是蛮般配的,二人无论年龄还是样貌,站在一起时也是一对璧人。且胤禩如今只有一位嫡福晋和两名侍妾,连侧福晋都没有,想来若是宝音托雅真被指婚给胤禩,定为侧福晋了。只是大家深知八福晋骄纵跋扈,以她之胸襟,宝音托雅若是真进了贝勒府,定是有好戏瞧了。
宝音托雅却不知这一切,依然偶尔去和良妃做个伴,当然常常是能碰到胤禩。有时两人一道出了储秀宫伴着走一段路,倒也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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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下过雪,路上湿滑,出了储秀宫的门,宝音托雅一个不当心险些被地面上一处冰面滑倒,幸而一旁的胤禩一把扶住了她。她朝他感激地一笑,然而这一幕偏巧被前来寻胤禩的胤祯看到。
“碧萱,你是怎么伺候你家格格的?”胤祯大步走上前,满眼怒气地问道。
碧萱在宝音托雅身后几步之遥,适才她没有能够及时上前扶住是她的不是,可是胤祯明显是迁怒于她。她不敢做任何解释,只是跪在地上连连请罪。
胤禩敛了笑意,未及说什么,却闻宝音托雅道:“十四阿哥,别把我说得好像无手无脚只能要别人伺候一样。别说我现在好端端的,即使真的摔倒了,也不是她的错,是我不小心而已。”
说着,她转过头朝碧萱道:“起来吧,这冰天雪地的说跪就跪,若是膝盖受了寒以后可就难办了。”
看到碧萱跪在地上的样子,不由地想起刚入宫的那年除夕,小路子因为不小心踩到八福晋而被罚掌嘴的事儿。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宫廷的险恶,也第一次领略到人与人之间身份的差别。在这里,权力就是一切,主子惩罚奴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使是打死了,又能怎样?
感觉到宝音托雅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胤禩和胤祯都为之一怔。在他们的印象中,她一直给人暖融融的感觉,今儿却很是反常。
“十四弟想来也是关心你,一着急才没有顾上其他。”胤禩为胤祯打圆场。
胤祯也矮了气焰,努力平和了语气:“八哥说的是,我是着急所以……”
“十四阿哥找八阿哥定有正事,托雅不敢打搅,就先回了。”不等他说完,宝音托雅就福了福身,朝碧萱道:“咱们走吧。”
碧萱不敢看那二人的脸色,忙随着自家主子一福身,扶着宝音托雅离开。
胤祯瞪着她的背影,狠狠攥着拳,气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我何时对别人这般低三下四过?”
胤禩却是一笑,拍拍胤祯的肩道:“你们相伴多年,还不了解她的性子?若是当真生你的气,早就不理睬你了。她就是故意气你,你若是认真了,反倒是她赢了。”
胤祯想想也是,她一直便是这个脾气,看似总跟自己作对似的,却从未真置过气。
忽而对上胤禩意味深长的目光,胤祯迟疑地问道:“八哥,莫不是你……”
他可不希望再多一个人喜欢他的小木耳,自从胤禟和胤祥都做出退出的态度后,他的劲敌变只剩下胤禛一人,虽是他的同胞亲兄,虽是不想承认但的确他是她一直喜欢的人。可是自己却从未放弃过,只要她一日未成为胤禛的人,他都有机会。即使她……他也不会放弃,一定不会!
胤禩望着一脸戒备的胤祯,低头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走吧,老九和老十还在醉风楼等着咱们呢。也不知老九急着要我过去有何事。”
胤祯跟在他后面,自是将心底的疑云搁置在一旁,紧跟了两步在胤禩耳边道:“还不是太子那些烂摊子事儿,咱们派出去的人得了些信儿,九哥自然要同你商量的,还有四哥……”
胤禩脚步一顿:“四哥怎么了?”
胤祯挠挠头:“我也不知,是九哥说的,他说在兰苑喝茶的时候见到一个女人,九哥说曾看到过那个女人同你在一起,一时好奇就去查了。结果才知这‘兰苑’是四哥的产业,且那女人就住在‘兰苑’的后面。九哥觉得很是可疑……”
女人?胤禩疑惑了。他接触的女人可是不少,一时之间倒是想不起来了。
女人于他,不过是工具是玩物,这个世上他唯一真正在乎的女人只有他的额娘。就连他的嫡福晋,若不是她有那样一个能为自己带来利益的身份摆在那儿,当年他也不会费尽心力去得到她的心。
四哥……莫不是他也有别的心思?
胤禩先是皱了眉,继而又轻笑出声。
在这紫禁城中,没有欲望的人不是庸才便是蠢才了。
而他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生而不凡,又有哪个会心甘情愿屈居人下?
只是那个位置普天之下只有一个,确是充满了无尽的诱惑,让他们每个人都宁愿拼尽所有也要奋力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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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在床上,双手握着白瓷瓶无精打采地数着日子。已经很久没同胤禛单独说过话了。自从胤祥府上一别,他们只是在宫中偶然打过照面,却碍于有旁人只能用眼神传递相思之苦。
这种想念却不得的日子确是磨煞了人。
他叫自己等,她会等,耐心地等。
可是他不知道这个“等”字要多久,她却知道。
有时她甚至会想,是不是因为知道结局,所以才有信心等下去。倘若她一无所知,倘若,他和胤禩、胤禟的结局相反,自己会如现在这样,全心全意地守着心中坚不可摧地信念等下去吗?
倘若……
没有这些倘若,她的他,必定会沿着历史的印迹一步步走向那个至高宝座,达到权力的巅峰。
而那时,自己又会在何处呢?
是在他身边还是……
碧萱抱着一床新棉被推门而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刚入腊月,天气寒凉,即使拢了火炕,也要盖厚厚地棉被才能过冬。
“咱们格格就是有福气,太后娘娘惦记着格格,听说格格夜里睡觉总是踢被子。这便叫内务府送来一床今年新采的棉花纳的被子,可是暖和着呢。”
碧萱说着将棉被铺到床上,这就要为她盖身。宝音托雅看了一眼紫红色花团锦簇的绸缎被面,亮丽的颜色让她的心情没了刚才那般沉闷。
于是拽了被子的一角在床上躺下,又拍拍自己身侧的位置,朝碧萱道:“天冷,别在地上站着,你也上来暖和下。”
碧萱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道:“使不得,格格,奴婢身份低……”
宝音托雅旋即皱眉道:“你既叫我格格,就听我的,你若不听我的话,明儿我就叫太后娘娘把你弄到浣衣局去!”
碧萱第一次见她如此凶自己,又想到白日里她对胤祯也是这副口气,不禁打了个寒战,战战兢兢地在床边躺下,讨好地说道:“格格别生奴婢的气,奴婢听话就是了。”
“这才乖。”宝音托雅像要到了糖吃的小孩,将被子也盖到她的身上,随即在里侧躺下,紧紧搂着她纤细的手臂。
碧萱还是第一次躺在如此柔软的床上,粉紫色的床幔轻飘飘地垂在一旁,嗅着若有若无地馨香,仿佛她也成为了这紫禁城里的格格。
正当满身的疲惫将她带进这不切实际的梦中时,却听宝音托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瘦了,是不是额其克他们又虐待你不给你饭吃了?塔斯哈那几个讨厌鬼有没有再用石子丢你,用剪子剪你的头发?有了委屈也忍一忍,姐姐一定帮你找到家人的……”
碧萱感觉她的话很是奇怪,不像是在对自己说。忙侧了头去看她,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紧紧搂着自己的手依然没有放开,映着淡淡的烛光,眼角闪过一丝晶莹……
作者有话要说:body{background:fixed url(//image163。poco/mypoco/myphoto/20100803/23/5486395220100803230611060_640。jpg)}
亲爱的四四党们~乃们期待下一章吧~(*^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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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暧昧初涌 。。。
拎着紫檀木食盒绕过回廊,宝音托雅便见太后身边的小太监如意侯在殿外,恰巧如意此时也抬了眼瞧见她,自是上前打了个千,笑道:“给格格请安,格格可是来给主子送炒糜子来的?”
宝音托雅点点头:“且又被你猜到了,娘娘可是歇好午觉起身了?”说着便抬步迈了门槛,如意却犹豫地叫住她:“格格……四贝勒来给主子请安,正在里面呢……”
胤禛来了?!
她的眼前一亮,旋即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地说道:“我知道了,不过这炒糜子放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我这就给娘娘送去。”
说完,也不去看如意是什么脸色,径直走了进去。
“娘娘,托雅给娘娘送午膳来了。”她站在门边福身道。
清丽的声音控制得刚刚好,并不显得突兀。太后见到她便笑道:“过来吧,我可是一直念叨着呢,一上午都没见你。”
宝音托雅低着头走到太后身边,余光却是点滴不漏地看着胤禛,感觉到他的目光也追随着自己,心下一暖,笑容更加甜腻。打开食盒,将两碗炒好的糜子放到炕几上,紧接着又拿出装着黄油、奶酪、奶茶等佐以炒糜子的物什的小碟,立时香气满室。
“也不知这味道对不对,娘娘且尝尝吧。”
太后笑着点点头,又道:“另一碗就给四阿哥吧。”
胤禛忙起身回道:“孙儿谢皇玛玛赐食。”
宝音托雅已端着碗转身走过去放到他旁边的桌上,继而朝他一笑。胤禛回她一个淡淡地笑容。她不动声色地回到太后身边,趁他们祖孙二人用膳之际旁若无人地盯着胤禛猛瞧。
许久未有机会细细打量他,今日才发现,原本便清瘦的身子比起之前又瘦了些,凸显脸上的棱角更加刚毅,也更加威严。虽是腊月里,然而几层的衣服穿在身上却并不显得臃肿。最耐看的便是他的眼睛和手指,如墨染的眸子深若寒潭,一不小心便叫人溺毙了去;而那双曾数次抚摸过自己的手指,此时正轻握银箸,夹起一片奶酪放到碗里。
她忍不住在心中一叹:他吃东西的样子真是好看,斯文却又不矫揉造作。
像是觉察到了她毫不矜持的目光,他猛地一抬头,她忙做无意状偏过头去,脸上一片潮红。
他先是皱了眉,为她的胆大包天而担心,随即见太后仿佛并未有所察觉,才稍稍安了心。又瞪了她一眼,示意她收敛些。待收回目光,嘴角却划出一丝深深的笑意。
菜不过三口是皇室用膳的规矩。是以当太后和胤禛都放下了银箸,宝音托雅便上前准备撤下碗碟。
太后却道:“让他们去吧,你留下来陪我们说说话。”
她心中诧异了一下,旋即点头。又闻太后对胤禛道:“听说这次太皇太后的祭祀仪式你皇阿玛属意由你操办了。这样也好,你办事向来妥当,我也是放心的。”
胤禛则回道:“皇阿玛以孝治天下,时常同孙儿们讲述幼时太皇太后对其躬亲抚育,孙儿此次能代皇阿玛前往祭祀,是皇阿玛对孙儿的信任,也是孙儿的福泽。”
太后点点头,他们二人再说什么宝音托雅却全然没有留意到。突然知道胤禛要前往遵化祭灵,心中诧异不小,默默计算着他一去一回要多少时日,以致太后唤了她两声才听到。
“这孩子又走神了,”太后摇头叹道:“四阿哥要回了,托雅代我送送吧。”
“是。”她应道。
随即低着头跟在胤禛的身后出了宁寿宫的正殿,又经过皇极殿。
~~~
他在前,她在后,金黄色的朝服后面是小小的一抹月白,如一朵向着阳光盛开的小白花,默默地仰望着她心中的太阳。
出了宁寿门,眼看着又要出皇极门。他终于停了脚步,转过身。而她也顺应着顿了步子,抬头望着他。
云淡风轻的天气,辽阔的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以及身后高高的殿宇。
看的出,他的心情亦是极好的。
他伸手捋过她被风吹到嘴边的发丝,戏谑地问道:“你这是送我还是要跟我走?”
她不答反问:“跟着你,你会带我走吗?”
“会。”他毫不犹豫地答道。
她由衷地一笑,为他一霎那脱口而出的感情,她感受的到。
“好,我就在这儿等你。何时,你说可以了,我就跟你走。”
他感觉到心跳忽地停了一下,下一刻已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拉入怀里,低着头,薄唇轻吻着她的眉梢,低沉而有磁性地声音说道:“你弄得东西我喜欢吃。”
“那是甜的……”她小声抗议。
“甜的也喜欢。”他的倔脾气上来了,完全不像即近而立之人。
她窝在他怀里,得意地笑起来。小手探上他胸前朝服的龙纹,一下下轻轻地扫过,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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