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念-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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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冬日一场接一场的雪翩翩而至，冰天雪地间，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此时，呈现在她眼前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从没想过会有故地重游的一日。当年，她穿着简易的冰鞋，双手紧紧拉着他的，一次又一次在他故意撒手后险些摔倒在地。
　　
　　走累了，他背着她；落雪了，她为他唱歌……
　　
　　那已经是多久的事了？
　　
　　二十年，岁月眨眼而逝。
　　
　　“呜呼——额娘，这里好好玩！”裹着一身大红色的小斗篷，蓓儿在冰面上又叫又跳。
　　
　　“小心些，看你疯的，仔细出了汗吹风再病着了，眼看就要过年，就不能进宫陪皇玛法了。”
　　
　　她牵住蓓儿的手，蓓儿却转了一个圈，嘻嘻笑道：“蓓儿的身体结实着呢！”继而朝身后走来的胤禛道：“阿玛！我要溜冰，溜冰！”
　　
　　她回过头瞪了胤禛一眼：“都是你惯的，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他低头闷声一笑，手已牢牢抓住蓓儿伸过来的小手：“谁让你将我的宝贝女儿拐走，这是代价。”
　　
　　“你……”她不知该说什么反驳他，最后只能摇头叹气道：“好吧，这辈子，算是我欠你们的。”
　　
　　“好。”他笃定地回道：“这辈子你欠我，下辈子我来还你……生生世世，这比情债你都别想算清楚了。”
　　
　　她讶异了下，心中满是甜蜜，仍口不对心道：“胡搅蛮缠。”
　　
　　他却突然松开了蓓儿的手，将她拦腰抱起，转了一圈，狠声道：“我缠定你了。”
　　
　　“阿玛阿玛，我也要我也要！”蓓儿在一旁跳着也要胤禛抱，宝音托雅忙拍着他的肩：“快放我下来，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年前的四阿哥？”
　　
　　他闻言皱眉，仍是不撒手：“二十年前怎样？二十年后又怎样？我还是我。”
　　
　　她点点头，靠在他的肩上，摩挲着他发辫中的银丝，眼中有温热的气息浮动，继而又摇头道：“你是皇四子，是雍亲王，将来还是……可是你只是我的胤禛，是我注定用生命来爱的男人……”
　　
　　他早已放下她，双手扣住她的腰身，暧昧缠绵了片刻，忽而想到此时并不是二十年前，旁边还多了一个——二人倏地分开身子，蓓儿疑惑地看着适才还面对面的二人此刻却又背对着背，且脸色一个比一个红润。
　　
　　小小的脑瓜自然想不出答案，只是拽着胤禛的袍角撒娇：“阿玛，蓓儿累了……”
　　
　　“噗——”她捂着嘴笑出声。
　　
　　他的眸子闪了闪，半眯着眼睛看着女儿，心想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撒娇的语气、神态、动作甚至连地点都如此相似。
　　
　　“累了？那就歇着吧。”他故意板起脸道。
　　
　　果然，蓓儿的小脸垮了下来，委屈地撅嘴：“阿玛不疼蓓儿，每次蓓儿说累，十四叔都好疼蓓儿的……”
　　
　　“十四叔”三个字咯地他心底一疼，转过头瞪了一眼宝音托雅，她则完全装作没听见般偏过头。
　　
　　他咬牙问道：“他是如何疼你的？”
　　
　　蓓儿抬头，一脸期待：“十四叔会把我放在肩上，一巅一巅的，像骑大马。”
　　
　　话音未落，蓓儿便觉眼前一花，继而发现自己已然坐在了胤禛的肩上，忙拍手叫道：“阿玛真好，比十四叔还好！”
　　
　　胤禛的嘴角这才划出一丝不易觉察地笑意，一手拉过仍站在原地发呆的宝音托雅，泰然自若地道：“回家吧。”
　　
　　雪花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然，心里却别样的温暖。
　　
　　她挽住他的手臂，淡然一笑：“好，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body｛background：fixed　url（//image163。poco/mypoco/myphoto/20100803/23/5486395220100803230611060_640。jpg）｝

羽毛新的决定：99章为正文最后一章~

想看谁的番外，都来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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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才想起来23号是我开坑整5个月的日子，唉，要是早几分钟发就好了……请大家不要客气的撒花庆祝吧~




97

97、离歌无声　。。。　
　
　
　　康熙六十一年终于临近了脚步，因了正月要在乾清宫举行千叟宴，而眼下这除夕家宴倒显得没那么热闹了。
　　
　　宝音托雅即使坐在角落里，也仍能感觉到四周有意无意射过来的冰冷目光，不自然地挪动身子，往一侧的兆佳氏身边靠了靠。
　　
　　原本，这样的场合，她的身份尴尬，又有那么多人想避开远远地，是故并不想来。只是今年是康熙在位的最后一年，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此时精神尚好，接受着众位皇子皇孙的朝贺，想必在他心里仍认为自己还可以做这天下主宰十余年吧，只是……
　　
　　胳膊被轻轻摇晃，她侧过头，蓓儿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举起戴在她脖子上的一枚金锁，显摆似的给宝音托雅看：“额娘，你看，皇玛法给蓓儿的，上面还刻着蓓儿的名字。”
　　
　　女儿得到大家的喜爱，她的面上也随之沾光。而除了康熙，后宫之中其他妃子，如佟贵妃和德妃，显然也是打心底喜欢蓓儿。只是她在骄傲的同时，不免又有些后怕，这样的恩宠在这步步为营的宫廷争斗之中，会不会终有一日变成一把索命的匕首。
　　
　　还好，蓓儿只是个女孩儿，这一世都与皇位无缘。
　　
　　想到此，稍稍安了心，摸摸蓓儿的头，笑问：“可是谢过皇玛法了？”
　　
　　蓓儿点点头：“谢过了，皇玛法还夸蓓儿懂事呢。”
　　
　　“来，蓓儿，吃块鸳鸯卷。”兆佳氏夹了一块点心递到蓓儿嘴边，蓓儿咬了一口，朝兆佳氏一笑：“谢谢十三婶。”
　　
　　几人正笑着，却闻完颜氏冷不防地道：“呦，这‘十三婶’可是在叫十三嫂？我还以为……”她用帕子轻掩着嘴角，声音默了下去，然那不怀好意地笑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宝音托雅冷冷看了她一眼：“十四福晋以为如何？”
　　
　　“蓓儿，我带你去放花。”
　　
　　话音刚落，便见头戴红色暖帽的弘昼手里握了一支炮仗兴奋地跑过来，身后跟着弘历、蕙儿还有胤祥的两个儿子。蓓儿和弘历、弘昼今儿是第一次见，却是投缘地很，而这两个小人儿显然也喜欢年龄虽小却精灵的蓓儿。见他们处得融洽，没因身份而嫌弃蓓儿，宝音托雅倒很是欣慰。
　　
　　弘历年纪虽不大，却已依稀可见皇家风范，不似风风火火的弘昼，而是稳稳地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朝她们这一桌女眷请安见礼。她忙用帕子包了几块点心交给弘历，拍拍他的肩，嘱咐道：“这些点心你们分着吃，不够再来取。弘历阿哥自小便懂事让人放心，蓓儿就交给你了。”
　　
　　兆佳氏也叮嘱着两个儿子：“可是别只顾着玩，烫到手。”
　　
　　“十三婶不用挂心，弘历自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弘历率先答道，挺着笔直的小身板一副很有担当的模样。
　　
　　宝音托雅不禁侧目，心下暗忖，不到十二岁的孩子全无这个年纪的稚气，倒似比弘时还成熟稳重，难怪康熙会对他另眼相待。可是，她还是对这个很是早熟的孩子喜欢不起来。
　　
　　待孩子们都去放烟花了，她也自觉无趣，望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同兄弟们觥筹交错的胤禛，暗叹了一声。今日，他是要带着他的一众妻妾子女回他的亲王府的，不能回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家。倒是佟贵妃安排的周到，早早将承乾宫的一处屋子收拾出来，让她们母女二人可以在除夕夜安置了，免得回到那冷清的小院。
　　
　　然她现在便感觉有些累了，很久不习惯这样热闹的场面，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和睦的喜气，谁又知那下面隐藏着怎样的心思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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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夜空不时地绽放出一朵朵绚丽多彩的烟花，巍峨的紫禁城在其掩映之下，也不同于往日的庄严肃穆。她顿了步子，双手呵着气，震天辟地的炮仗声响和漫天的烟花恍惚让她回到初入宫时的第一年除夕。不觉陷入了对往昔的追忆里，忽而发出一声痴痴地低笑。
　　
　　“果然，回来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她侧过头，那双黑亮的眼睛在夜色与酒精的作用下，显得迷离而又异常清醒。
　　
　　她摇摇头：“我只是想到那年除夕放烟花的情景。”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低头浅笑，好久，都没有去回忆什么了。
　　
　　“我记得，我们在永和宫的园子里打雪仗，你病了，却还是要来放烟花。”
　　
　　“嗯”，她点点头：“结果小路子踩到了八福晋的脚被罚，我生你的气，给小路子送药的时候，还在雪地上画你的鬼脸，结果……”
　　
　　她顿住声，想到那个夜色下倚着栏杆望向自己的身影，英姿挺拔，如今，也染上了岁月的风霜。
　　
　　“结果怎样？”胤祯依旧是那副急性子，忍不住追问。
　　
　　她没有接过话茬，抬头见天上的烟花渐渐少了，想到玩得不亦乐乎的蓓儿，这冰天雪地的除夕寒夜，怕她冻坏，转身便要去寻女儿，不料，胤祯却是一把拉住她。
　　
　　“陪我说会儿话吧，兴许过完年，我就要回西北去。”
　　
　　她微蹙了眉，这皇宫禁地，耳目众多，自己和胤祯单独待在一处，若是叫有心人瞧了去，指不定又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她不能，让历史再一次重演。
　　
　　只得淡淡地道：“能陪十四阿哥说说知心话的是兄弟、是夫妻，我怕是没这个资格。”
　　
　　他闻言，手下意识地加重了力道，随即放下，云淡风轻地一笑：“你说的对，你没这个资格……呵呵……”
　　
　　他双手撑着白玉栏杆，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姨娘……”一声低唤，她猛地转过头去，却见弘历站在不远处，好奇地看着他们，随即敛了目光，只是低声道：“蓓儿妹妹睡了，我不知该带她去哪儿，十三婶说姨娘往这边来了……”
　　
　　她忙走上前，将趴在弘历背上的蓓儿接过抱在怀里，一只手又从怀里摸出条帕子去擦他额上细密的汗珠，弘历眼睛一亮，随即羞涩地笑着躲开：“姨娘，弘历自己来就好，怎敢让姨娘为弘历擦汗。”
　　
　　她的手一顿，弘历已然接过帕子，轻轻擦了额上的汗，刚伸手要还，又忙缩了回去：“弘历弄脏了这帕子，自是不能再还给姨娘，改日，弘历求额娘给姨娘送条新的来。”说着又低头看看手上的帕子，抬头看向宝音托雅，露齿一笑：“原来姨娘也喜欢这素净的样式，弘历知道了。”
　　
　　说着便朝她一躬身，跑远。
　　
　　她还愣在原地，些许不明白他最后说那句话是何意，知道？知道什么？
　　
　　然胤祯已走到她旁边，望着弘历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是满不在乎地嗤了一声：“皇阿玛原来说过四哥喜怒不定，不想他这个儿子却是完全反过来了，喜怒不形于色……”
　　
　　她点点头，忽而叹道：“某人这个年纪时可是远远不及呢，只会仗势欺人。”
　　
　　胤祯不知在想些什么，继而才反应过来她在笑自己，刚要发作，宝音托雅已抱着睡着的蓓儿朝他一福身，离去。
　　
　　夜，一时静了，风，更加寒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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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娘。”怀中的人发出一声小猫般轻柔细微的叫声，她低了头，蓓儿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小脸绷得紧紧的，不似平常。
　　
　　“额娘，别人说，我是十四叔的孩子。”蓓儿小心地打量着她，小声说道。
　　
　　她的手一紧，平静地问道：“谁说的？”
　　
　　蓓儿极不情愿地掰着手指头数着：“……十叔家的弘参，九叔家的弘鼎和弘旷还有几个人蓓儿叫不出名字。刚才放花的时候，他们过来要和我们一起玩，弘昼哥哥不让，他们就说我，弘昼哥哥和弘晈哥哥还同他们打了起来，是弘历哥哥把他们拉开的……”
　　
　　“然后你就装睡？”她已然明了，为何蓓儿会一回到自己的怀里便“醒来。”
　　
　　蓓儿点点头，继而窝在她的肩上，小声抽泣着：“额娘，蓓儿是阿玛的女儿，不是十四叔的，蓓儿不喜欢他们，蓓儿不喜欢这里，蓓儿想回家。”
　　
　　已隐隐约约能看到前方众人同乐的身影，以及戏台上正进行着的庆贺之舞。然，她一步都不想再靠近，只是随便拽过一个小太监，要他过去将雍亲王请过来。
　　
　　落了雪，她忙将蓓儿身上的小斗篷裹得严实了些，同时侧过头，有些焦急地望着，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点点走进了，雪花已是越下越大，落在他浓密的眉毛以及修剪的整齐的胡须上，依旧紧锁着眉，然在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眉心倏地展开了些。
　　
　　这一细微的神色转变，她自然看得到。下意识地低了头，突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一直在给他增添麻烦。
　　
　　“站在这儿作何？”说着，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裹住她们二人，蓓儿抬头看着胤禛，委屈地吸吸鼻子，却什么都没说。
　　
　　“怎么不过去？皇阿玛适才还问起你……”他见她情绪低落，声音渐渐隐了去。
　　
　　“我想带蓓儿回家，贵妃娘娘已经为我们腾了间屋子出来，可是，我们还是想回去。”她抬头看着他说道。
　　
　　他先是沉默，随即一笑：“还当是何事，那就回吧，我送你。”
　　
　　说着便要吩咐身后的高无庸，她忙拦住他：“别，这个当口，你不能走。福晋她们还都在这儿，你丢下她们算怎么回事儿？我们母女已经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你当真要某些人恨不得将我们拔去？”
　　
　　他的神色立时冷了下来，她继续叹道：“今晚你还是回府吧，有时间再过来，我……有件事想征求你的同意。”
　　
　　“什么事现在就说个明白。”他微眯着眼，语气透着几丝霸气：“我什么都答应你，但是倘若你再想动半分离开的意思——”
　　
　　“不是，我只是……”她看了眼怀中的女儿，蓓儿此时倒真是困了，趴在她的肩头直瞌睡，“我想……将蓓儿划在福晋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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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里，已是春暖花开，果如胤祯所言，三月初时，康熙便命他还军前线。此次排场虽不及第一次出征时，仍几乎所有的皇子、亲王都出席为其践行。
　　
　　胤祯一身戎装同胤禩几人作别，目光却不时像四周望去，直到出征的号角响起，也没等来想要见之人。
　　
　　“别等了，她不会来的。”胤禟拍拍他的肩，劝慰道。
　　
　　胤祯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调整着马鞍，随即一跃上马，先前的落寞一扫而过，又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大将军王。
　　
　　“呵呵，众位哥哥们，等着十四弟我凯旋而归，咱们痛痛快快地喝上三天三夜！”又看向胤禩和胤禟：“我此去不知何时能回，若是有任何消息，可要及时知会我一声。”
　　
　　说着便掉转了马身，引领大军出了德胜门，继而向西而行。
　　
　　通往京城城门的大街上，此时行人不多，纷纷为其避让，两侧的茶楼酒肆中，也有人伸长了脖子去看热闹，有的甚至忍不住品头论足。
　　
　　“瞧瞧，这十四贝子当真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