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极快,好像预知了某种不幸将要发生一般,漠凉提出和李婉清睡一张床。
这让李婉清更加惊喜,萦绕了千百次的想法,从来不敢提出,没想到,她真的可以抱着女儿睡觉。
其实漠凉,内心也有这种渴望。
养母虽然疼她,但她太弱小。
她从来没有机会和养母一起坐下来看电视,说笑,更不要提一起睡觉了。
因为她的生活终日都是在劳碌还有哭泣中度过。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大概是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心远了,离得再近也是天涯;
心近了,天涯也是咫尺!
漠凉觉得今晚与李婉清特别亲近,尤其是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感觉特别踏实!
也许正是因为她从前太冷淡,与人太缺少沟通,所以才会和别人隔绝吧。
玄道让她懂得如何爱人,楚浩辰教会她如何去爱,而亲人则让她封闭的内心渐渐打开。
她感觉自己变了不少,变得有了包容心,变得平和多了,她,不再是一个小小的,孤独的漠凉。
半夜醒来,触到妈妈冰冷的手,漠凉吓了一跳,急忙打开灯。
李婉清已经昏迷了过去,呼吸微弱极了。
“妈妈,你醒醒,别吓我呀!”那种将要面对死亡的感觉让漠凉渐渐恐慌起来。
李婉清睫毛动了动,仍是悄无声息。
漠凉紧张的翻出手机,开始打手机:“辰,我妈病了,你赶快过来一下!”
楚浩辰正因为漠凉今晚不回来赌气,正在打游戏,一听到电话,飞速地抓外套,沉着地说:“小凉,你先不要着急,先找出来药给阿姨服下。我马上就到。”
漠凉挂了电话,开始翻药。
药在哪里?好不容易找到,却有十来种药,她不知道该喂哪一种才好?
漠凉懊悔的翻着药,恨自己太粗心了,竟不知道妈妈吃得什么药。
幸而药性介绍都很详尽,她找了一个应急的药,给李婉清服下。
一分一秒地看着时间,等着楚浩辰来临,但是,楚浩辰久久不至。
漠凉开始焦急,她摇着妈妈的手,紧张得不能呼吸。
她来不及考虑是什么绊住了楚浩辰的脚步,只是下意识的拔打另一个电话。
玄道接通以后,只听了一句,漠凉就听到他穿衣服的声音,然后,是咚咚砰砰的一堆响声。
漠凉紧张地问:“玄道,你怎么了?那边发生什么声了?”
玄道闷声回答:“不要紧,我马上到。”
车子很快发动,玄道没有挂电话,而是一边和她聊天一边减轻她的心里压力。
很快的,门外响起了汽车的声音,漠凉打开房门,看到玄道,呆住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玄道一向讲究整洁和优雅,此刻衬衫的扣子扣错了一颗,一头的水,手腕上还有多处擦伤!
玄道匆匆地走进屋里,弯腰抱起李婉清,交待道:“带上阿姨的厚衣服和常用药!”
漠凉吸了下鼻子,乖乖地跟在后面。
夜晚行人稀少,很快送到了医院的急诊室。
玄道安慰道:“别急,阿姨不会出事的,上次也是有惊无险。”
漠凉红着眼眶轻声说:“我以为我很坚强,可是面对死亡,我们每个人都那么瘦小!我好害怕,真的……”
玄道温和地说:“小凉不怕,我有在,一切会没事的!”
她抬起头,才发现玄道只穿了一件单衬衫,这么冷的夜,他穿得这样少!
漠凉脱下自己的大衣替他披上:“天冷了,小心着凉!”
玄道眼里几乎要闪泪花了。
他紧紧的握着大衣衣领,一点也不觉得它是女式而有丝毫不妥,反而如获至宝地说:“谢谢小凉,你对我太好了!”
漠凉更是不安,她貌似什么也没有做,他就感动成这样了!
“对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漠凉移开目光问道。
玄道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一笑:“刚才撞破了杯子,然后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漠凉咬唇,他是因为紧张自己,所以才弄成这样的!
这幸福好沉重啊!
两人坐在走廊上等着,玄道低低的私语犹如寒夜的暧衣,给人一种温暖安全的感觉。
黎明时份,楚浩辰才打来电话:“小凉,阿姨怎么样?对不起,刚才我……”
漠凉掐断了电话,落寞的合上手机。
迟到的解释,她不想听,也不想知道。
她不敢想象万一妈妈有事她要怎么办,可是楚浩辰这次,真的伤了她的心!
手机执着地响着,玄道看漠凉冰冷的表情,试探着问:“小凉,你不接电话?”
漠凉按下关机键,摇头:“不相干的人,不接。”
玄道耸耸肩,不发表意见。
李婉清又一次有惊无险的抢救过来,但医生慎重地告诉她,李婉清的生命已经油尽灯枯,肾部严重衰竭,就算换肾也没有用,因为她的身体零件正在一件一件的罢工。
医生的言外之意就是让漠凉做好李婉清随时可能死亡的心理准备。
漠凉瞪大眼,傻傻地听完,然后感觉力气渐渐抽离了身体。
“小凉,你怎么样,小凉?”玄道挥着手焦急地喊着。
漠凉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软软地倒下。
玄道一把接住她,心疼地说:“小凉,你太累了,为什么你不愿意做我的公主?”
漠凉醒来的时候,看到两双焦急的眼睛。
楚浩辰和玄道的。
她别开眼,不去看楚浩辰。
楚浩辰拉着她的手,焦灼地解释着:“对不起,对不起小凉,姐姐割腕自杀了,所以我来晚了!”
她不想听这个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他的意思就是说妈妈的生命没有他姐姐的重要?
那么,是不是有一天当她和楚清同时面临生命危险时,他会选择救楚清而不是她!
不想想了,太累了。
楚浩辰被她的表情打击到,痛苦地说:“我以为阿姨只是儿犯病,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以为……”
漠凉冷冷地看着他,人们总是自以为是,她讨厌这样。
楚浩辰被她冰冷的目光吓到,说不下去了。
他痛苦地揪着发,喃喃自语:“我有我的难处……”
玄道看着她说:“阿姨已经脱离危险了,要求出院。”
漠凉轻声说:“那,我们回去吧!”
然后,她和玄道并肩,离开了病房。
楚浩辰静静的凝视着他们的背影,眸中的光芒渐渐暗淡。
心,犹如被刺了一刀,痛不可竭,却又感觉麻木不仁。
是他太不了解她了,还是他们,本身已经出现了问题。
当时楚清的血吓坏了他,下意识的,他会抢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
但这样,并不代表他不关心她,不爱她,为何,她就这么固执?
她说我们回家,呵呵,多么和诣呀。
他,仿佛是个局外人。
慢慢的转身,离开。
窗外,又开始飘雪了,冬天,真的来了!
李婉清醒来抱歉地说:“小凉,我真没用,又昏迷了,没吓坏你吧?”
漠凉想到她即将殒落的生命,几欲掉泪,面上却上轻柔的微笑:“妈,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这样下去,真的不行,我替你请了个佣人,李姐以后负责照顾你。”
李姐是一个结实的中年妇女,她腼腆地说:“太太,以后有什么事你吩咐我去做就行。”
李婉清幸福地笑了:“谢谢。”
不知道是对漠凉还是对李姐说。
没有带衣服,但是她现在不想回去,宁愿呆在妈妈身边。
这一次楚清割腕,下一次会干嘛,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想太多,累。
意外的,隔了两天收到玄道的电话,说罗伯斯邀请她共进晚餐。
漠凉有点意外:“可是我和他好像不太熟。”
玄道道:“不管怎么样也要来一次,他是不轻易请人吃饭的。”
漠凉有点发愁没衣服穿,李婉清拿出一件银色的旗袍:“这是我年轻时候的衣服,有些过时了,但现在买也来不及了,你试试合不合身。”
银色的丝绸面料,领角和袖口刺着精致的苏绣,古香古色的盘扣,下面开叉到大腿左右,漠凉试了试,竟十分合身。
柔软的发被盘起,露出天鹅一般光洁的脖颈,整个人婉约而又高贵,把东方女性的美充分展示了出来了。
李婉清惊叹道:“好美,这件衣服就像给你量身订做的,小凉,你看看,真的好漂亮!”
漠凉轻轻的一笑,又提了妈妈一个以大朵玫瑰和闪亮的金片装饰的化妆包。
闪亮的颜色和玫瑰的娇艳是全身的闪亮,万事OK,玄道的事已经到了家门口。
漠凉出来的时候,玄道的眸中闪过惊艳的目光,整个人如被雷击中一般定住了。
那眼神炙热得能把地面烫个洞出来。
“上车吧!”真到漠凉出声,他才回过神来。
玄道拉开车门,提高声调:“我的公主,请。”
请客的地点不用说是T市最豪华的法式餐厅,虽然有心理准备,不过见到罗伯斯,那种真人的效果果然还是不一般!
罗伯斯穿着一身黑西装,端坐在餐厅的一端,宛如国王一般,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玄道已经够有贵族气息了,楚浩辰够霸气了,浩辰够冷酷了,但他们跟罗伯斯一比,立刻像小孩子一样被比了下去。
罗伯斯那种天生的黑帮领袖气质,不经过岁月的历炼绝对不会这样敛而不扬,霸而不骄。
他是一副标准的贵族长相,严格的下颚,方正的脸,说英俊倒不如说高贵来的更恰当。那双碧蓝的眸子,浸了冰水一样,冷到人心。
但一头柔亮的金黄色头发,让他略显平和,苍白的肤色几近透明,映衬着五官更加英俊深刻。
罗伯斯的目光在看向玄道时立刻由冰极变成暧阳,那寒冰破碎,柔成一波碧潭。
“达令,你们来了!”罗伯斯站起身。
这个称呼显然令玄道不满,俊脸微红,但没有说什么。
做了自我介绍以后,开始就餐。
说实在的,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冰凉,在这种气氛下很难有进餐的欲望。
再加上她不喜欢西餐,吃得更少。
“美女应该试试cavian(鱼子酱)。”罗伯斯把一小碟精致得,如同珍珠一般闪着温润光泽的食物推到她面前。
漠凉看了看,不好拒绝,轻轻的拿起贝壳汤匙吃了一口。
“享受这种美食请不要大吃大嚼,你应该把它平铺在舌上,慢慢的感觉它的顶级美味。”罗伯斯闭着眼说道。
漠凉按他的说法,把鱼子酱轻轻铺在舌上,以舌尖将鱼子酱一粒粒缓缓碾碎。
那香醇浓郁 ,甘甜清冽的酱汁,犹如熟透的葡萄,汁液飞贱出来,充斥着口腔。
她不由自主的张大眼,惊叹,原来世界上竟有这么美味的东西!
好像上了瘾一样,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玄道体贴地把自己的那份推到她面前。
面对美食,她无法抵抗,于是搞定了两人份。
罗伯斯看着她吃,一边解释美食的珍贵来由:“严格来说,只有鲟鱼卵才可称为cavian,其中以产于接壤伊朗和俄罗斯的里海的cavian质素最佳。世界范围内共有超过20种的不同鲟鱼,其中只有beluga、oscietna及sevnuga三品种的鱼卵制成鱼子酱可以称为上品。
最高级的beluga,一年产量不到一百尾,而且要超过六十岁的beluga才可制作鱼子酱。中级的是oscietna,12岁左右便可取卵制成,最低级的是sevnuga,到了7岁便可取卵。因为量少,所以更加弥足珍贵。”
这一通解释让漠凉感觉他没那么冰冷,没有了初来时的紧张感,放松了下来。
她拿起别致的贝壳汤匙问道:“这种汤匙是为了突现它的自然味道吗?”
罗伯斯赞许地点头:“为了不让器具压过其风采,同时防止因高温影响 鱼子酱的品质,所以使用贝壳汤匙来进食。一般用餐时所用的金属汤匙,会严重破坏鱼子酱的香气,所以绝对被列入禁止之列。”
三人只是浅尝了一下便开始品酒,说是约见,也许罗伯斯只是想看看能够让玄道动心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吧。
餐间玄道很少说话,只是偶尔将满怀柔情的目光投向漠凉,而罗伯斯则会时不时的凝望着玄道。
奇怪的气氛。
厨师在感觉时间差不多时,又上了一道菜。
煎得半熟的琥珀状蛋上,撒着一层浅浅的灰质物。
菜刚端上来,那醉人的味道已经让周围的人不约同的闻香转头。
罗伯斯挟了一片蛋上的薄片,慢慢的咬了一口道:“漠小姐,请尝尝法国顶级的松露(Truffe)煎蛋。松露的种类约有30多种,其中白松露、黑松露是最美味的。世界品质最好的松露是产自意大利阿尔巴的白松露,一公斤可售3。5万美元,食用黑松露时候最好配一瓶庞马洛红酒,而白松露则需要一瓶陈年的雷斯令(白葡萄酒)来陪衬。”
不可否认,罗伯斯是一个顶级美食高手,他的品味同他的地位一样高深。
而他一顿饭的钱估计够中国普通家庭吃一家的菜钱。
真是,造孽啊,不过既然他请客,她就不客气了!
先尝了鱼子酱,又吃松露,简直如登云端,让她没有时间去看罗伯斯和玄道之间的暗流汹涌。
“达令,这些厨师都是我从法国带来的,你从前说过喜欢吃这些,是吗?”罗伯斯柔情脉脉地说。
漠凉没料到罗伯斯居然会来这一手。
她估计如果他是对一个女人,一定被他感动了融化了,可是对着玄道这么用心,又当着自己的面。
估计玄道除了羞辱外,没别的感觉了。
同情的看了一眼玄道,果然他的脸涨红的怕人,只是强自忍着而已。
罗伯斯却兴致不错,又开始推荐她吃煎鹅肝:“这种鹅肝的味道香脆可口,绝对是让你有种味蕾在舌尖起舞的味道。”
漠凉试了一块,果然好吃。
今天她的胃口不知为何奇佳,吃了这个吃那个,好像美食能让人忘紧张和距离感一般。
罗伯斯看着她吃东西,一边解释:“这种鹅肝的美味是需要代价的,由专门挑选出来的鹅只在孵化后的14周内,会被饲养在室外地方以供给一个自然环境,好使鹅只的免疫力能大大加强。过了14星期后,饲养人员便开始用特制的粟米每日3次强迫喂食鹅只,为期4周。
为避免在这强迫填喂的过程下鹅只会紧张甚或死亡,所有的鹅只都会被一对一喂食,其间并会不断地抚拍它们,或让它们聆听音乐,以帮助它们吞食和安抚情绪,这便是为甚么鹅肝的价格会如此昂贵的原因,皆因其人工已差不多占去成本的大部分。
在品尝煎鹅肝时最适合搭配甜酒煮成的酱汁,或加入无花果干一起煎,鹅肝的香味便能和无花果的风味配合一起,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这也是达令的最爱哦!”
玄道调过头,语速极快地说着什么。
好像是用意大利语,汗,她这可不懂,估计是不想让她听到吧。
罗伯斯耸耸肩,只是微笑。
对于他对待玄道的方式,虽然爱,但却有一种国王对待宠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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