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卑职已将他拿下,听候处理。”
郝大有道:“禀大人,这牛混是镇上出了名的泼皮,平时常在大街上调戏妇女,干些鸡鸣狗盗之事,昨天他同人打架,头上擦破点皮,今天就来草民的药铺无理取闹。”
方天道:“大人,伏波镇历属清和县管辖,不如将这泼皮交给清和县衙办理,以免妨碍大人破案。”
方枕寒微一沉吟道:“暂且将他押在一旁,稍后再做理论。”说着,他站起身来,道:“走,去前面铺上看一下。”
众人随方枕寒出了后院客厅,来到前院临街的药铺里。
方枕寒走到柜台外面来回看了几遍,然后询问郝大有昨天石兴妻子站的位置,接着又要来药铺的帐簿,翻看了最后几页。
碧湖八捕的老六方风盯着地上看了好一阵子,突然抬头道:“大人,卑职有一法,不知是否可行?”
方枕寒转身微笑道:“你是不是又想用狗?”
方风道:“正是,只要从附近百姓家找来几条狗,由卑职稍加训练,或许可查找到些线索。”方风一向擅长驯狗追踪之术,以前曾靠此法破过不少案子。
方枕寒沉吟片刻道:“不妨试试。”他目光一转,看着郝大有道:“郝老板,这本帐簿是否有帐必录?”
郝大有忙道:“禀大人,草民每月结算全靠这本帐簿,因此一般不会遗漏。”
方枕寒“嗯”了一声,微一点头,又望向方风道:“按帐簿记录来看,从昨天至今,天胡葵一药尚无其他人来买过。此药味道极浓,,买药之人只要随身携带,一路上必然会留下气息痕迹。
方风精神一振,道:“是。”
碧湖八捕除方天、方地二人与单子华一起留在方枕寒身边外,其余六人分头出动,很快便从附近百姓家中借来八条狗,方风一条条逐个看过,留下了三条,又向郝大有要来天胡葵,分别让那三条狗嗅过,然后在狗身上几处位置又拍又弄,接着便带到昨天石兴妻子曾经站立之处嗅了起来。
不想嗅了好一阵子,其中两条黄狗仍是在原地转来转去,辨不出方向,另一条黑狗则是慢慢地嗅着跑到店外,兜了小小一个圈子,却又跑了回来。
方风一急,气得直骂那三条狗不争气。
方枕寒想了想,笑道:“你也休怪它们,看来很可能是因为这药铺中的各种药味浓重杂乱,所以不易辩别。”
方风道:“大人,卑职可去松溪渡石兴家中取来石兴妻子的衣物,或许可以一试。”
单子华也道:“大人,乘方六哥去松溪渡之时,卑职等可去镇内四处打探,相信可以问出点明堂。”
方枕寒沉吟片刻,心中一动,道:“快去将那刚才闹事的泼皮押到后院客厅,本府要审问他。”
众人随方枕寒回到后院的客厅,方泽随即将泼皮牛混押了进来。
牛混被关了半天,早已是吓得心惊胆战,如今进到厅来,瞧见前面的方枕寒正襟危坐,目光如电,不怒自威,再看后面站着的一般随从俱是相貌威武,好似天兵天将,他慌忙趴在地上,叩头如倒蒜,道:“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您大驾在此,请大人恕罪。”
方枕寒沉声道:“牛混,本府有话问你,你要好好回答,若有不实,绝不轻饶,你可清楚?”
牛混忙道:“清楚,清楚,小人一定如实回答。”
方枕寒道:“昨天,你可曾在附近街上游逛?”
牛混道:“有过,有过,小人平时闲来无事,都是在这一带街上走动。”
方枕寒道:“那么,你可曾看见一个中年妇人来此药铺买药?”
牛混一愣,眼珠转了转道:“有,有。”
方枕寒道:“你可记得那妇人如何模样?”
牛混道:“那、那妇人长得甚是好看,她、她身着淡蓝衫和白色百摺裙,脚下是灰色布鞋,手里还挎着一个黄色布包。”
方枕寒暗道,这牛混连别人百摺裙下的鞋子都用心去看,可知是个好色之徒,他目光冷冷转向站在一旁的郝大有,还未发问,郝大有已慌忙道:“大人,没错,正是那个妇人。”
方枕寒点了点头,又问牛混道:“你可知那妇人后来去了哪里?”
牛混“吱唔”了几声,才道:“她,她后来去了黄泥街,再后来,就,就不知去了哪里。”
方枕寒冷冷道:“哦?牛混,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牛混一下子来了劲,大声道:“是张豹那家伙打的,这个不得好死的……”
方枕寒脸一沉,冷哼了一声。
牛混抬头一看,吓了一跳,急忙声音低了下来,道:“大、大人,张豹他蛮不讲理,当众打人,请大人治他的罪。”
方枕寒道:“张豹是何人?”
牛混道:“他是黄泥街上的屠户。”
方枕寒道:“他为何要打你?”
牛混支吾几声道:“小人、小人根本就没有犯着他,他冲上来就对小人动手。”
方枕寒心念一转,已猜出七、八分,目光一转道:“方泽,你与郝老板速去将那张豹带来。”
方泽应声与郝大有走了出去。
牛混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抬头一看,见方枕寒正淡淡地看着他,忙将头又低了下去。
房间内一下子静了下来,方枕寒静静坐着,不发一言,单子华、方天、方天等人也是一声不吭,默默站立。
牛混心中一阵狂跳,心里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跪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第11节
没多久,方泽和郝大有领着一个大汉走进房来。
那大汉看去甚是粗犷,方泽在他身后轻轻推了一下,他才醒起,跪下道:“草民张豹拜见大人。”
方枕寒道:“免礼,抬起头来说话。”
张豹抬头,转眼看见边上跪着的牛混,脸上随即露出不屑的神色,嗓子里哼了一声。
方枕寒道:“张豹,听本官问话,牛混头上的伤可是你打的?”
张豹瓮声瓮气的道:“大人,草民确实曾经出手教训过他,但他头上的伤却并非草民所为。”
牛混急道:“你胡说,就是你打的。”
方枕寒沉声道:“牛混,本府未问你话,休要出声。”
牛混吓的又闭上了嘴。
方枕寒道:“张豹,你且将事情经过详细道来。”
张豹道:“禀大人,昨天草民在自己铺头上做生意,无意中看见远处牛混跟在一个妇人后面,偷偷摸摸,草民早就知道牛混一向好色,爱占妇人的便宜,所以就暗中留了心。果然那妇人没走几步,牛混就偷偷的绕到前面,装作从对面走去,故意撞着那个妇人,将那妇人手中的东西撞落在地,又趁着那妇人蹲下去捡东西,假意帮忙,伸头在那妇人脸上乱嗅,两只手还往那妇人身上乱摸,草民实在看不过眼,走出店铺,赶上去将他推开,不想他经不住推,一下子就跌在地上,草民正出声教训他,他却爬起身来,撒泼似地向草民扑过来,草民闪身一让,他收不住身子,撞到了一边的墙上,这才受了点伤。”
方枕寒道:“你可看见那妇人后来去了何处?”
张豹道:“那妇人看去神色甚是慌张,草民与牛混争执之时,她也不说什么,匆忙捡起地上的东西,很快就走了。”
方枕寒道:“你可看见那妇人跌落地上的是什么物事?”
张豹道:“草民只记得那妇人挎着一个黄色布包,至于里面是什么,草民不曾留意。”
方枕寒点了点头,道:“张豹,你起来,站在一旁。”
张豹谢了一声,站起来走向一边。
方枕寒目光一转,冷冷盯牛混,沉声道:“牛混,你好大胆。”
牛混忙道:“大人,张豹他都是胡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方枕寒从桌上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淡淡道:“牛混,你若不再从实招来,休怪本府无情。”他随手一掷,茶杯已飞落牛混面前的地上,“扑”的一声,白瓷杯撞在青砖上并未碎裂,而是深深的陷了进去。
牛混看得呆了,心想这杯子若是打在自己头上,那有命在。他全身一阵哆嗦,立即连连叩头,颤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愿招。”
方枕寒道:“你可曾对那妇人无礼?”
牛混道:“有有有,只因小人觉得那妇人颇有姿色,便动了念头,想乘机占她的便宜。”
方枕寒道:“那妇人手中的东西可是你故意撞落?”
牛混道:“是、是,确实是小人故意撞的。”
方枕寒道:“你有否看清掉落地上的物事?”
牛混一愣,道:“当时小人只顾看那妇人身上,并未仔细去看掉在地上的东西。”他又想了想,忽道:“哦,小人想起来了,小人想去摸那妇人的手时,好象看见掉在地上的黄布包里面有些东西撒落出来,好象的什么药材。”
方枕寒心中主意已定,便道:“将牛混押下,稍后交予清和县处治。”
方泽将牛混从地上拉起押了出去。
方枕寒站起身来,双眉一扬,道:“方风,将那三条狗及天胡葵带上,我们去黄泥街。”他眼光一转,望向张豹,微笑道:“张豹,请前面带路。”
约有一盏茶功夫之后,方枕寒等人已站在黄泥街上。
方枕寒蹲下来看了看,站起笑道:“天胡葵之药味极浓,既是曾在此处跌落,则携药人脚上、鞋上必会沾上不少气味,如此一来,正好适合犬狗追踪其去向。”
方风迅即按照张豹的指点,将那两条黄狗和一条黑狗牵至石兴妻子曾经跌落布包之处,又分别给它们辩别了天胡葵的味道。
那三条狗摆着尾巴,嗅了一阵子,很快便辨出了方向,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
方枕寒等人随即紧跟在后。
那三条狗跑着跑着,速度逐渐快了起来。
众人跟在后面,沿着黄泥街向前走出不远,便拐进了西边的一条小胡同。
这条胡同甚是狭窄,却住着许多的百姓人家,两边的房屋或高或低,看去很是零乱。
再往前走,前面忽然出现一排砖墙,那三条狗吠叫了几声,窜向墙边的一道小门。
众人跟着穿过小门,发现墙这边原来是一个很大的庄院。
方枕寒双眉微皱,忽道:“且慢。”
方风手一扬,打出三片小树叶,那三条狗立刻停住,众人都跟着止步。
方枕寒唤了一声,方天迅即走近前去。
方枕寒道:“方天,你速去前面,看看这是什么所在?”
方天应声而去。
众人四处环顾,见这庄院内三三两两建着房屋,屋前屋后种着许多花草树木,瓜果菜蔬。
单子华道:“好大的一个庄园。”
方天很快就领着三人走了回来,那三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个锦衣华服的白须老者,后面两个则是仆人打扮。
方天道:“大人,这位是庄园的主人毛员外。”
白须老者上前拜见道:“老朽元佑年举子霍山县候补知县毛善辅见过方大人。”
方枕寒暗想原来是个老举人,忙道:“毛员外免礼。”
毛员外道:“老朽方才听这位捕爷所言,大人是专为查案来到敝府,老朽深感惶恐。”
方枕寒微笑道:“毛员外不必多虑,本官只是要向你查问一人。”
毛员外道:“不知大人所问何人?”
方枕寒道:“松溪渡地保石兴。”
毛员外道:“回大人的话,老朽未曾听说过此人。”
方枕寒道:“请问贵庄是否经常有人来此过宿?”
毛员外道:“确是如此,敝庄因为房产众多,除给老朽一家和本庄庄客居住外,平时还有一些闲房,因此就经常当作客房,借给外人居住,收取一些银子。”
方枕寒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本官追查跟踪一人来到贵庄,还请员外陪同本官入内走一趟。”
毛员外忙道:“老朽遵命。”
方枕寒向方风打了个手势,方风会意,立即摧动那两条黄狗和一条黑狗,在前引路。
众人随后跟着,沿着一条石路,转过一片竹林,来到三间房屋前,那三间屋子房门紧闭,毫无动静。
方枕寒转头问毛员外:“员外,你可知何人住在这里?”
毛员外道:“这里住的是一对姓张的夫妻,还有一个两岁多的小孩,他们来了才近十天。”
方天、方地、方风已分别掩至那三间屋前,侧耳细听了一阵,随后各自向方枕寒摇了摇头。
方枕寒已隐隐嗅到一丝血腥味,暗觉不妙,忙道:“进去。”
方天、方地、单子华各自推开面前的房门,分别跨步走进了那三间屋子。
猛听中间屋子内方风一声大喊:“大人,在这里了。”
方枕寒一迈步便闪了进去,他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男的侧身,脸上表情极是愤怒,女的仰身,满面惊恐之色。
单子华道:“大人,他正是石兴。”
惊睹这幅惨景的毛员外全身打颤,差点晕过去,若不是那两个仆人及时搀扶,早就跌在地上。他大喘几口气,哆嗦道:“大人,他明明自称姓张名旺,老朽实在不知……”
方枕寒对那两个仆人道:“快扶毛员外下去。”
方天、方地分别从另两间屋子赶了过来,方地手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方天道:“大人,西边屋子没人。”
方地道:“大人,卑职在东边屋内床上找到了这个孩子。”
方枕寒走近一瞧,那孩子脸色铁青,半闭半睁的眼睛却是显得通红。他伸手迅速在孩子的鼻孔、腕脉一探一搭,说了声:“还有救。”便已将右掌按住了孩子的前心。
过了好一阵子,方枕寒才收掌道:“暂且不碍事了。”
方地松口气道:“这孩子总算命大。”
方天长叹口气道:“凶手自然是没把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放在眼里。”
方枕寒默然不语,迈步走向石兴的尸体,蹲下来仔细察看石兴胸口那道致命的伤口,又伸手翻开石兴胸前的衣服,稍后,他起身走向另一边,弯腰对着石兴妻子腹部的刀伤看了一阵,接着,他挺直身子,抬起头来,双眼微微闭起,似是陷入沉思。
半晌,方枕寒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迥迥有神。
方天、方地、单子华等人都正急切地看着方枕寒。
单子华道:“大人,可是有线索了?”
方枕寒道:“石兴夫妻已经死了近十二个时辰,凶手正是在松溪渡石兴家中翻墙而入的那两人。杀石兴妻子的是那个瘦高个,杀石兴的则是另外那个神秘高手。”
单子华道:“不知大人是如何看出来的?”
方枕寒道:“从受害者身上的伤口可以看出,杀害石兴之人的武功显然要高出杀害石兴妻子之人,所以,向石兴妻子出手的肯定是二人之中武功较弱的瘦高个。再从石兴妻子腹部伤口的走向、长度、深浅和翻卷程度来看,那瘦高个用的是一招‘玄鸟划沙’,而且用的是左手,其出手熟练至极,可想他不是惯常双手使刀,就是一向左手使刀。这倒使本官想起,瘦高个先前在松溪渡石兴家窗纸上所戳小洞的两边是左陷右隆,显是从左向右戮入,当时本府就怀疑他若非右手提着东西,便是惯用左手。如今前后之事互相参照,可以推断那瘦高个很可能是左撇子。本府还发现,石兴妻子伤口是在腹部偏上的位置,伤口内的纵深是越向下越深,石兴妻子的身高已有四尺多,可想而知,瘦高个的身高应在六尺左右。”
单子华道:“那么,那个杀害石兴的神秘高手又是怎样之人呢?”
方枕寒道:“石兴的武功与那瘦高个相差不多,所以那神秘高手只能亲自出手。此人刀法既快又准,刀尖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