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李老板的包子铺格外的热闹,原因无他,曦晨十三岁的生日到了。李三为了让曦晨开心,把街坊邻居都请了过来为曦晨庆生。曦晨十分感动,他记得自己上一次过生日还是在三岁的时候,母亲特意去河里为捉了一条鲤鱼,采了一把野菜,给自己炖了一锅美味的鲜鱼汤。当时那个鱼汤的滋味,曦晨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是自己这些年来吃过的最好的东西。
曦晨脑海里浮现出母亲慈祥的面容,他的眼神不禁一黯,“娘,等儿找到亲生父母,一定回去看您。”曦晨暗暗地在心里下定决心,既是对母亲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保证。
“曦晨,去聚贤楼打一斤杏花酒回来,我今天要和你陈叔痛饮几杯。”店内传来了李三低沉的声音。
“知道了。”曦晨应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在柜台上拿起酒壶,朝着聚贤楼的方向走去。
“小姐,您慢点儿!”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在大街上蹦蹦跳跳,东瞧瞧,西望望,看起来对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感到十分地好奇。她衣着华贵,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小女孩的身后跟着两个随从,在后面紧追慢赶。他们青衣小帽,一副家丁打扮。
“小橙子,快来追我呀!”小女孩回眸灿烂地笑了笑,冲着随从中稍矮的一人喊道。
“哎,我说小姑奶奶,您慢点儿,可别摔着。”那位被唤作“小橙子”的随从累的气喘吁吁,苦笑着央求着小女孩。
“小姑奶奶,您要是磕着碰着,奴才有几个头也不够砍的呀,时候差不多了,咱快回去吧,要不老爷又该生气了。”
“我不,我还没玩够呢!”小女孩嘟起嘴巴,冲小橙子做了个鬼脸,又甩了甩脑袋后的两条小麻花辫,继续向前跑去。
“快让开,快让开。”前方的街道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一辆脱了缰的马车在街道正中间急速的行驶。行人尖叫着向道路两旁躲去,也有些行人来不及躲闪,被马车撞的高高飞,落在街道旁商贩的小摊上,生死不知,整个街道顿时乱成一团。
“小姐,快闪开!”小女孩的两个随从见小女孩仍旧站在街道正中间,吓得那是魂飞魄散。马车瞬间冲到了小女孩的面前,而小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呆了,完全忘记了躲避,眼看如此纯真可爱的小女孩,就要丧生在马蹄之下。路人都不忍心继续看下去,救她又来不及,只得闭上眼睛,将头扭至一边。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一个青色的身影突然从一旁的酒楼闪出,迅速的将小女孩抱在怀里,此时躲避已然来不及。
只见那青衣男孩抬起头,怒视着惊马的眼睛,一道红芒在眸中一闪而过,奔马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蹄子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止住,它惊惧的眼睛不断地颤抖,身子开始不停地往后退。大约退了四五步之后,惊马的身子轰然倒地,庞大的身躯激起了地上层层的尘土,奔马瞬间毙命。
周围的人群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道路中央那个一脸杀气的男孩和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少女。
“小姐!”小橙子和另一个随从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见小姐被救下,哭号着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小女孩此时依然惊魂未定,曦晨用手拍了拍小女孩的脸蛋,微微一笑,将她交给赶来的随从。
小橙子一把搂过小女孩,不断地上下打量,发现小女孩完好无损后,方才如释重负的长吁了一口气。
曦晨来到聚贤楼门口,捡起跌落在地上的酒壶,里面的酒已经流干了,“看来得重新打了”,曦晨无奈地耸了耸肩。
今日李三差曦晨来打酒,曦晨便早早地赶来聚贤楼,招牌还是一如既往的破旧,门前旗杆上挂着的幌子倒是因为连日细雨的冲刷,干净了许多。聚贤楼内依旧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外地的商人在此歇脚,那个算命的老先生也没在这里骗吃骗喝。
想想老先生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曦晨笑了笑“我的人生始终要掌握在我自己手中”。曦晨打好酒,付完酒钱,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阵阵惊呼声,他提着酒壶,跑出酒楼探个究竟。结果看见了眼前的一幕,小女孩眼看就要香消玉损了,一股热血冲上曦晨头顶,他丢下酒壶,冲了过去。
“闪开,闪开!”一队皇城护卫军乘着高头大马急速赶来,人们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恭敬的地下头。马队行驶到聚贤楼前,停了下来,领头的是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气宇轩昂、仪表堂堂,一头金发披散在肩膀上,看起来极度的高贵。
“是三皇子龙凌风,据说他是皇帝陛下最得宠的一位皇子,年纪轻轻就担任皇城护卫长的要职。”人们在私底下偷偷地议论着。
“丫头,你又调皮了,你这次偷跑出宫,父王一定会重重责罚的。”龙凌风翻身下马,略微有些生气的看着小女孩。
“才不会呢,三哥最好了,你一定会替我瞒着父皇的。”小女孩粘了上来,撒娇地晃着龙凌风的一只手臂。龙凌风严肃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身为皇子,兄弟之间的感情远不如平民的真挚,都说“一如侯门深似海”,侯门尚且如此,更何况皇宫。从小见惯了阴谋诡计的他始终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不让自己的真情流露。即使面对父皇和兄弟,也始终保留着一丝提防。唯独对这个小妹妹,是全身心的喜爱。可能只有在她身上,自己才能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吧。
曦晨重新打好酒,出了酒楼,看见军队停在聚贤楼门口,他愣了一愣。小橙子赶紧走到三皇子身边,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龙凌风露出惊讶的表情,转头看向曦晨,不过瞬间表情恢复了自然。他朝曦晨走了过来“刚才是你救了小妹,谢谢!”
曦晨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这个男人的笑容很和善,但给他的感觉却很阴冷,这种人,他不想过多的打交道。龙凌风见曦晨不甚热情,也不愿继续交谈下去,转身上了马。小女孩也在随从的搀扶下登上了后面豪华的马车。
“喂!”龙凌风冲曦晨喊了一声,丢过来一个金丝编织的袋子。曦晨一把抓住,看也不看就丢了回去。
“你也不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龙凌风闪过一丝惊讶。
“不管是什么,不是我的,我不要!”曦晨直视着龙凌风的双眼,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尊崇而觉得自己卑微。
龙凌风露出欣赏的神色,“后会有期”,说完便不再停留,骑着高头大马,迅速的离开了。
曦晨望着车队的远去,神色如常,忽然,马车里伸出一个秀美的小手,小女孩探出头来对着曦晨大喊:“小哥哥,我叫梅月华”。
“梅月华。”曦晨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很好听呢!”曦晨笑了笑,提着酒壶离开了。
对面的酒楼上,一位老者始终注视着曦晨的一举一动,“这孩子,好强的杀气。”老者抿了口酒。“此子定非常人!”
老者正是前些日子给曦晨算命的老先生,他注视着曦晨远去的身影,半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芒。
第五章 神秘书房
帝都里最辉煌的建筑当然是皇宫,仁安国建国至今已有七十二年,已历五世,而历代国君贪图奢华享受,曾数次大兴土木,导致国富而民穷,百姓贫困潦倒,痛不欲生。
好在当代皇帝龙苍宇是个有为的明君,他体察民情,削减苛捐杂税,数年如一日,从不间断。这才使得百姓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老百姓为了颂扬他的功绩,称呼他为“仁德皇帝”。
这一日,龙苍宇处理完当日的国事,又如往常一样的来到上书房。皇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如果皇宫里有一个真正的禁地,那绝不是皇帝的寝宫,而是上书房。皇帝每日都会去上书房呆上一阵子,自他登基至今,从未间断过,而且他从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的书房十步以内,即使是她最宠爱的妃子也不可违抗,否则杀无赦。
皇帝曾经有个小儿子,为皇后所嫡生。他精雕细琢般的脸庞,英挺、秀美的鼻子,煞是讨所有人的喜欢,皇帝也对他宠爱至极。
可是在这位小皇子九岁那年,有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趁皇帝不注意,偷偷地溜进书房玩,却再也没有出来,从此便杳无音讯。自那时起,知道此事的宫女,太监也逐一离奇的失踪。
皇后痛失爱子,终日以泪洗面,也曾数次请求皇帝让自己进入书房查个究竟,每次皇帝都对其不予理睬,愤怒地拂袖而去。不久以后,皇后便香消玉损,在自己的寝宫悬梁自尽。
一时间,宫里噤若寒蝉,人人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给自己惹来祸端,而那个上书房也成为宫内最神秘而又最可怕的地方。
龙苍宇坐在书桌前,随意的翻着一本纸质的书册,封皮已有些发黄,看来珍藏的年数已然不短。
“司马先生,帝都今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皇帝将书平放在书案上,抬头望向屏风后未被阳光照射到的阴暗之地,开口询问道。他的语气像是和友人闲谈,但在不经意间带着一丝恭敬,一丝恐惧。
“咳、咳”屏风后传来了一阵咳嗽声,苍老而沙哑。一个全身被黑色披风包裹的佝偻身影在黑暗中慢慢浮现。“要说新鲜事,倒还真有一件。”黑衣人低沉的嗓音像是从地底下传来一样,让人听起来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哦?”皇帝惊讶地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黑衣人。与他相识这么多年,头一次听到黑衣人竟然也有感兴趣的事。“能否说来听听?”
黑衣人走到皇帝书桌对面坐定,伸出手拿过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送到嘴边浅浅地抿了一口。从披风中露出的手,颜色苍白而没有血色,像是常年躲在黑暗里,从未见过阳光,又像溺水身亡人的手,看不到任何生机。
“你知道你的小女儿今天又跑出去了吧?”黑衣人问道。
“这个小丫头!”皇帝无奈的摇摇头,由于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平日里对她太过于溺爱,以至于这个小丫头现在的性子越来越无法无天,是得找个机会好好的管教她才行啊。
“今天在闹市,你女儿险些丧命马蹄之下。”黑衣人淡淡地说道。
皇帝脸上大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他心中暗怒,凌风现任皇城护卫长,此事他定然知晓,却知情不报,此番绝不轻饶。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又精通帝王之术,愤怒的表情一闪即逝,被他很好地隐藏起来。何况他本身就是一位城府极深之人,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耐住性子,静等下文。
“后来,一个小男孩挺身而出,将她救下。”黑衣人用苍白的手指敲着桌子,发出“滴、滴、嗒、嗒”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内不停地回荡。
听到女儿无事,皇帝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那后来呢?”皇帝询问道。他知道如果事情仅是这样,那丝毫引起不了黑衣人的注意,此事必然另有玄机。
“那个男孩仅仅对马怒目而视,奔马便肝胆剧裂而死,你说奇不奇怪?”黑衣人的语气带着一丝惊疑。
“这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没有人能做的到!”皇帝站起身来惊诧道。显然这件事令其十分震惊。
“怎么不可能,我便可以做到!”黑衣人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书桌上的茶壶便自己悬空而立,茶壶嘴微微前倾,将茶杯斟满。
“那您的意思,那个孩子和您是同等的存在?”
“这我也不知道,你现在便去调查清楚,回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黑衣人挥了挥手,阻止皇帝继续说下去。
“我今天累了,你退下吧!”黑衣人对待皇帝的态度,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皇帝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恭敬地向他拱了拱手,弓着身子后撤两步,转身就要退出书房。这时,黑衣人冰冷的声音再次从披风下传出。
“你最近送的那些童男童女可远不如从前了,别忘记你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黑衣人依旧坐在书桌前,语气颇为不善地说道。
“受教了!”皇帝对着黑衣人深鞠一躬,转身把门带上,退出上书房。
黑衣人喝完了茶杯里的最后一滴茶水,将杯子轻轻地放在书案上,站起身来,缓缓的融入屏风后的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蜡烛顶端的火苗依然在快活地跳着舞,整个书房,说不出的诡异和寂静。
皇帝缓步走出书房所在的庭院,脸上恭敬的神色顿时消失不见。“来人!请那位救小公主的男孩明日一早入宫见朕,朕要当面重重赏赐。”
“是!”左右护卫恭敬地领旨而去。
“我等这一刻已经很多年了。”皇帝原本庄重的神情开始变得狰狞,额头上凸起条条青筋,甚是骇人。他回头愤恨地望了一眼上书房所在的方向,“这一次,朕要将命运主宰在自己手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天空被夕阳染成血红色,又慢慢的淡去。黑暗,难道就要来临了吗?
第六章 帝王召见
夏季的早晨,蝉总是比人起的要早,叽叽喳喳地将睡梦中的人吵醒。李三包子铺的院子内,一个身影奋力地挥舞着斧子,将面前的木柴劈成两半,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衫,朝阳透过树叶的间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闪闪发光。
“曦晨,累了吧!来,用毛巾擦擦汗。”李婶一手拿着开店门的钥匙,一手拿着一块儿刚洗净的毛巾递给曦晨。
“还好,不算累,李婶,今天的柴禾我已经劈完了。”曦晨将斧子放在墙边立好,笑着从李婶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咚咚咚……”包子铺的大门响了起来。
“来了!”李婶吆喝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赶去开门,“谁呀?这么早买包子。”李婶边走边小声嘟囔着。
包子铺的店门打开以后,两个身披黄色甲冑的士兵伫立门前。李婶愣了愣,脸色剧变:“两位官爷,请问您这是?”李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上滑落。
“大婶您别怕,我们是皇帝陛下的贴身侍卫,今日特奉陛下圣旨,宣夏曦晨进宫面圣。请问夏曦晨是住在这儿吗?”两位侍卫冲李婶和善地笑了笑,丝毫不像传言中的那样盛气凌人。
其实在这些高高在上的军官心里,这些平民的性命连蝼蚁都不如,可如今情况不同了,对方可是连皇帝都要用“请”的人,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得罪得起的?还是好生与其交善,说不定日后升官发财就指着他呢。
正当两位侍卫心里小算盘直打的时候,李婶已忙不迭地跑去后院,喊曦晨出来接旨。不一会儿,曦晨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进前厅,两位军官看见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朝自己走来,不由得愣了愣,他们没想到皇帝要请的人竟是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敢问阁下就是夏曦晨?”手里拿着圣旨的侍卫不确定的问了句,言语中不自觉地用了恭敬的语气。
曦晨点了点头,“不知两位官爷找我所为何事?”曦晨表情疑惑的看着他们。
“咳、咳!”侍卫清了清嗓子,“夏曦晨接旨”。李三和李婶连忙跪了下来,双手伏地,一动也不敢动。对于这老两口来说,虽然接圣旨这是头一遭,可逛庙会时看过大戏,里面的官员接圣旨时的情形就是如此这般,所以现在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真没想到我李老三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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