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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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恶皇后-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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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手里没粮食,我根本不敢让太子去那种地方。没救济粮,你不说你是去赈灾的还好,说了会被人打死的。
  你空手来赈灾?我们都快饿死了,你还跟老子开这种没油没盐,淡出鸟儿来的玩笑,欠揍是不是?
  自魏篡汉以来,礼乐崩坏,人心不古。百姓心中敬君如敬神的概念早就没了。尤其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不久以前还是东吴的土地。在某些百姓眼里,只怕还把我们当侵略者呢。只不过因为他们本来的国君也是个根本就不值得拥戴的暴君,这才没有公然反抗我们。
  如果原属于东吴的荆、扬等地出现了这样的大灾情,朝廷都不出面赈灾,就很容易激发当地老百姓的反晋情绪。
  这也正是导致皇上焦虑成病的主要原因。辛辛苦苦,几代人浴血奋战才打来的天下,要是因为一场天灾就失去了半壁江山,那皇上还有什么脸去见司马家的列祖列宗?
  后来,皇上病了,太子代父出巡,在北边的阴平、广武等地震灾区只稍微意思了一下就赶紧南下,还不是因为南方才更让朝廷不放心?
  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因为征服人心,比征服土地更不容易。
  这天,当我们的船到达汉阳江口后,汉阳太守派的人已经焦急地在岸上等着了。
  他跪在地上一边擦汗一边说:“江大人派小臣来的时候,一再叮嘱小臣,千万不要让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登岸。”
  太子还没开口,齐王已经问道:“汉阳城里发生什么事了?”
  “太守衙门被一帮乱民围住了。昨天夜里城里的米行被抢,江大人派人抓了几个为首闹事的。结果,今天一大早,府衙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太子开口说:“米价不是已经降下来了吗?前天我们在江陵的时候,那里的米已经降到十五贯一石了。襄阳那边三十贯一石的时候都没人哄抢,怎么这边十五贯一石倒还抢起来了?”
  那人回道:“这一点连江大人也很纳闷。前些天这里的米价也达到过三十贯一石的,那时候江大人每天派人盯着几家米行,就怕出现哄抢。这两天眼看着米价一天天降下来了,江大人本来还很高兴的,以为总算度过难关了,以后就会慢慢好起来的。谁知道就是这个时候偏偏出事了。”
  这时,跟在我们后面的另一艘船也靠岸了。从那艘船上跳下来一个人问:“被抢的是哪家米行?”
  这个人回头看见了,赶紧说:“就是你的梁记米行。“
  梁景仁听了,不怒反笑道:“这倒好玩了,还有人敢抢我的米。”
  又对太子说:“殿下,小民知道这抢米的幕后主使是谁,他纯粹是冲小民来的。两位殿下还有众位大人不如先到小民的山间别墅歇息一下。等小民去解决了那些趁机捣乱的人,再请殿下和各位大人们去府衙。”
  说完他就跟着太守派来的人走了。
  倒把齐王和杨太傅弄得面面相觑。这人的派头,怎么比他们还大啊?放着这么多官府的人不用,让他们去“歇息一下”,他自己去处理?
  这时齐王看着我问:“这位梁大掌柜,你们是怎么搞定他的?不是说他一贯目无官长,桀骜不驯,是整个荆襄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吗?”
  我想,这时候,大概连杨太傅也知道我就是太子妃了吧,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我也就不再自称什么奴才了,直接跟齐王对话道:“这个嘛,我们也是在一个特定的场所凑巧遇上了他,就跟他聊天,结果发现他是石崇的小舅子。因为石崇跟我爹还算有点交情,借着这层关系,才最终说服了他。”这下几位荆州本地的官员,包括荆州牧郭大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问:“他是石崇的小舅子?”
  我比他们更惊讶地问:“难道几位大人都不知道这位梁大掌柜的来历吗?”
  他们一起摇头。郭大人说:“他是最近几年才突然冒出来的,以前在哪里,是做什么的,没有人知道。他也从来不跟官府打交道,也不去结交地方世族,所以关于他的事,外面知道得很少。他算是我们荆襄第一富豪,同时也是第一神秘人。”
  齐王问了一句:“那他是靠什么起家的呢?”
  另一位陈大人说:“这个也没人知道,只知道他前两年突然从外地来襄阳开米行,一开始米价就比其他几家米行略低些。那几家米行就联合起来,一起把价压得更低,想把他挤兑走。谁知道,别人低,他就更低,米价就那样一直低下去。低得另外几家都快要哭出来了,只得派人去求他。”
  我笑着插了一句:“这人不能求的,越求他越不答允。”就像我和太子起初三次上门求他捐米,每去一次,都发现他比上一次态度更强硬了,脸上的笑容也越嘲弄——也就是,越欠扁了。
  陈大人赶紧说:“是啊是啊,外面的人都说他脑子有毛病,不管什么事,你越求他,他越变本加厉。这几家米行不求他还好,越求他就把米价压得越低。据说求一次,就再压低一次。就这样,只用了一、两年,就把其他几家小米行全拖垮了。现在只剩下一家盛记还勉强维持着。”
  说到这里几位荆州官员全恍然大悟地说:“难怪他能把米价压得那么低,还能持续一年以上。他是石崇的小舅子嘛,背后有巨大的财力支撑,自然就不怕先亏上一两年了。”
  这时太子说:“可是我们在江陵的时候,明明看到那家叫盛记的米行,生意也很兴隆啊。”
  郭大人笑着说:“盛记我们本来都以为支撑不了多久的,结果盛记的老板情急之下,使出了奇招。”
  “什么奇招啊?”
  “把他的女儿嫁给了楚王做侧妃,得到了楚王的大力支持。现在,虽说盛记始终比梁记差一点,但也称得上第二了。”
  说到这里,大家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这哄抢米的,多半就是盛记派的人了。
  如果这个盛记米行是仗着楚王的势,想趁机抬高米价,甚至对降低米价的梁记进行哄抢、打压的话,这件事就好办了。
  因为楚王司马玮是太子的弟弟。初封始平王,去年才被改封为楚王并被皇上恩准来到楚地——他的封国。
  楚王的母亲审美人,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宫人。偶尔得幸生下楚王后,才被册封为美人。审美人在宫中连九嫔都算不上,自然毫无势力。想不到她的儿子一被封为番王,就纵容家人胡作非为。
  太子一听说了楚王的名号,立刻一脸怒气地对张泓说:“你去把楚王叫来。我们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才把米价降下来,他倒好,居然暗地里支持家人捣乱。”
  我想了想说:“殿下,楚王的母亲审娘娘也跟他一起来了。审娘娘虽说名位不高,但年纪好像比先皇后还长几岁,算是宫里的老人了。不如,我们亲自去一趟楚王府吧。”
  太子听了,正中下怀,赶紧改口说:“你说得很对,既然审娘娘在楚王府,我们就亲自跑一趟吧。”
  我就知道,能到处走走看看,他当然求之不得了。
  一开始齐王和杨太傅他们不放心,想跟着去。可是他们跟着,还有什么搞头呢?我还想带太子在汉阳街上玩玩呢。
  最后,齐王他们去了梁景仁的别墅,我和张泓陪着太子去楚王府。
  我们只坐了一会儿车就下来了,叫张泓先随车去通知楚王。我和太子带了几个随从徒步前行。
  汉阳这边的灾情果然比襄阳那边严重得多,街上的店铺关了一半。开着的,也货品稀少。总之是一片萧条景象。
  我们选了一家中等规模的杂货店,特意进去问店主:“为什么货架空了一半呢?难道现在连货都进不到了?”不会只是一场水灾,就让民间连日用品都匮乏到这种程度了吧?
  店主苦笑着说:“货是有进的,就是价格太贵,进了,也卖不动。这里的人家产都泡在水里了,富人变穷人,穷人变没人。”
  “变没人?”太子不解地嘀咕了一句。
  “饿死了,自然就没人了。”店主毫不在意地说。
  我心里一阵难过,这大灾之年,连死人都稀松平常了。
  店主抬头看了看我们说:“听你们的口音,是从北边来的吧?唉,好久没看到从北边来的人了。现在的人都是从南往北跑,难为你们还肯到我们这里来。”
  我问他:“为什么都要往北跑呢?这里虽然遭了水灾,但现在水势已退,还赶得及插上一季晚稻呢。我们刚刚一路走来的时候,看到好多房子也还没倒,只要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的。在家里守着房子,种着庄稼盼收割,难道不比离乡背井要好得多?”
  店主摇了摇头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谁都不会走的。可是,现在连我都准备走了。”他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店子,“等我把这些货再卖掉一些,我就走。”
  “为什么呢?”
  “因为这里还会有大水,大水之后,接下来还会有大瘟疫。”
  “谁说的?”谁这样胆大妄为,妖言惑众?
  “不知道,反正现在都这样传着。我看你们也快点回北边去吧,此处不是久留之地。”
  从杂货店出来,我和太子半天没有说话,心里都沉甸甸的。
  天灾已经让朝廷穷于应付了,如果还有人趁机造谣生事,趁机激起民变,南方情势必危。
  两个人正无言地在街上走着,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惊喜地低喊:“太子妃?”
  一群人从后面赶了上来,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梁景仁。
  明明我跟太子一起的,居然只喊我,不喊太子,这还像话吗?
  懒得搭理他,我拉着太子继续往前走。
  梁景仁追了上来,拦在我们面前,还是只问我:“我喊你呢,为什么不答应我?”
  因为人在街上,我也不好大声喝斥他。只得耐住性子问他:“那些围住太守衙门的人现在散了吗?”
  “早散了,我亲自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这梁景仁,委实十分讨人嫌,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欠扁。你现在是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啊,就不能稍微谦虚点,低调点?
  我偷偷看了太子一眼,让我大吃一惊地是,他不仅没生气,反而还和颜悦色地问:“那几个被抓起来的人是怎么处置的?”
  梁景仁也愣住了。他也没想到,他不理太子,太子还主动跟他说话,只得不好意思地回答说:“还关着的。”
  我有点好奇了:“那几个人还关着,外面围着的人怎么肯散呢?”
  梁景仁得意地笑道:“因为小臣我使了一个妙计,就叫着:釜底抽薪。”
  我强忍着一拳打过去的冲动,他那扬扬得意的笑脸,真的不是普通地碍眼。
  他接下来用更得意的声音说:“盛老头以为我怕了他的美人计,其实我是故意留着他的。有个对手斗着玩玩,日子才没那么无聊。想不到他居然蠢到派人哄抢我的米行!那对不起,游戏不好玩了,我就会彻底毁了它。”
  对不起,我又想打你了。这梁景仁,总是能轻易地就能让我变得很暴力。
  就在这时,远远地驶来了一辆马车,在我们身边停下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冲着我们喊:“主子,主子,快上车,楚王府出事了。楚王殿下哭着要寻短见,审娘娘拉都拉不住。听我说两位主子来了,求我快点接两位过去解劝呢。”
  我已经隐隐意识到什么了。回头见梁景仁正偷偷摸摸想溜走,我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小臣干的好事太多了,比如捐钱捐米,平抑米价,为官府平息事端……等等等等,不胜枚举,太子妃殿下是不是要论功行赏啊。”
  “你,你,你……”
  “小臣正听着呢。”
  “张泓,起驾,我们快去楚王府。”
  努力按住胸口告诉自己:某些人,就只当没看见好了。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坐进车子后,太子居然说:“我喜欢这个梁景仁。”
  我眼珠都快鼓出来了:“为什么啊?”
  太子一笑道:“他很真。”
  “就因为他不肯奉承你?”
  “不是。南风你想想,他虽然说话气死人,可是他真的帮了我们好大的忙。跟他比起来,那些地方官员,每天只会跟屁虫一样跟着我们阿谀讨好,实际上帮了我们什么了?”
  是的。
  我的太子夫君,总是最敏锐的,有着一般人看不到的智慧。
49. 身陷楚王府
  飞车赶到楚王府,一下车,就看到审娘娘焦急地迎上来说:“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你们一定要帮我劝劝他。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他怎样了,那我还活着干什么?”说着说着,眼泪汪汪地就要给我们跪下去。
  我和太子忙一人一只胳膊把她拉起来,然后搀着她往里走。
  按照君臣之礼,嫡庶之分,她是该给我们下跪的——即使她是长辈也一样。
  也只有某些胸无点墨又不学无术,只有一身铜臭味的奸商,才完全不懂礼仪,不知进退,胡搅蛮缠,胡作非为。
  我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跟着审娘娘往里走。
  一直走到内室,才看见楚王司马玮直挺挺地躺在竹榻上装死,一屋子的酒气。
  不是说寻死的吗?难道现在新发明了一种寻死方法:喝酒醉死?
  审娘娘走过去拍着他说:“玮儿,玮儿,你皇兄和皇嫂来了,你快起来见过皇兄皇嫂。”
  喊了又拍,拍了又喊,只换了几声猪一样的哼哼。
  太子皱着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审娘娘唉声叹气地说:“说起来都丢人,就是为了一个小妾。”
  我说:“是不是盛记米行老板的女儿?”
  审娘娘吃惊地说:“原来连太子妃也听说了?”
  我点了点头,“那现在,这盛家女儿是死了?还是跑了?”
  如果盛家女儿死了的话,这梁景仁就真的太胆大妄为、目无王法了。
  审娘娘嗫嚅着说:“其实都没有……”
  “既然都没有,那她现在人呢?”也许把她找来好好谈谈,问题就解决了。
  唉,我们是来赈灾的,也就是说,是为朝廷大事来的,却跑到这里为司马玮解决个人情感问题来了。
  审娘娘眼神闪躲着,似乎有什么难言之瘾。
  真是急死人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到底没有一点点大局观念?
  楚王身为一方诸侯王,在这样的大灾之年,夙兴夜寐尚且唯恐不能为国效劳、为民兴利。他居然为了一个小妾,什么都不管不顾,把国事、亲恩通通抛之脑后,在家里演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简直丢了整个司马皇族的脸。
  我一腔血气直冲脑门,回头对奴仆喝道:“快去给我提一大桶冷水来!”
  审娘娘不忍地看着儿子,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我,“太子妃,这样行吗?”
  太子这次倒表现得很果断,伸手把审娘娘拉开说:“娘娘就把玮弟交给南风吧,他现在这个样子,的确需要好好清醒清醒。”
  水提来了,大家都退到一丈之外。我一整桶水兜头倒在司马玮脸上。
  他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先茫然地向四周望了望,待望见我和太子时,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然后吃惊地喊:“皇兄?皇嫂?”
  太子勉强笑道:“可不就是我们?”
  亲耳听见了太子的声音,司马玮这才彻底醒了,赶紧跳到地上行礼。
  让奴仆都退下后,我才问道:“到底发现什么事了?”
  司马玮低着头,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失手杀了我的爱妾。”
  我转头看了审娘娘一看,她赶紧辩解说:“没有杀死,她现在还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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