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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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恶皇后-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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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埋怨卫瓘,他对如杨骏般揽权的汝南王司马亮也是嫉妒异常。尤其是汝南王的儿子东安公司马繇,那个从皇宫到杨府都整整走了三个时辰的草包“将军”,现在居然成了他的上司,每天对他指手画脚,他觉得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除了这两个,他对我自然也是我一肚子不满。上次他要挟我不成,反倒让皇上疏远了他,也让我对他充满了戒备。看我情愿资助汝南王的军队也不用他的,只让他负责外围的守城工作,他同样觉得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轻视和侮辱。
  当这些闲言闲语通过各种渠道传到我耳朵里时,我不但不生气,反而一阵窃喜。因为,这样一来,我和皇上的江山,就更稳固了。
  朝廷,本来就不该是某一人或某几人独大。谁有机会揽权,谁都会成为“杨骏第二”。只有大家共同执政,互相掣肘,才能平衡权力。
  现在,汝南王有卫瓘去对付,卫瓘又有楚王对付。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一环套一环,我和皇上,就安全了。
  而齐王在其中起什么作用呢?也许说出来您不相信,他现在,几乎成了“镇朝之宝”了。
  齐王是没有什么突出的贡献,但他也没有负评,不管是在宗室王还是在朝廷大臣中,他都是风评最好的一个。
  其他的人,也许功高,但却居功自傲,以致凌驾于人主之上,在百姓心目中褒贬参半,功过相抵。如杨骏,何尝无功?最后被灭,百姓惋惜者亦有之,但拍手称快者更多。
  齐王则几乎无过——即使是在个人品德方面——他也是令人吃惊的道德楷模。
  久而久之,齐王在百姓心目中代表了纯粹、忠诚、雍容大度、正直坦荡……等等象征人性美好的那些词汇。
  齐王是奇迹一样的人,没有让人如数家珍的功绩,但其形象却日臻完美。他这些年,闲暇时勤练书法,其墨宝成了本朝最抢手的名家真迹。我后来也有幸得到了他的一幅《偃师帖》,的确如玉蛟腾空,游龙入海,见之令人忘俗。
  他身处政治风暴的中心,而依然能保持超然的心态。当其他人沉浮飘摇,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只有他言笑晏然,面对任何变故皆淡然相对。当初他不入朝,未闻有任何不满。如今身居高位,笑容依然恬淡。
  久而久之,齐王成了本朝标志性形象,也成了所有人仰慕的偶像,朝野皆趋之若鹜,赞不绝口。
  有齐王这样的人在朝坐镇,其他的人即使如走马灯般来来去去都没关系。因为,主心骨还在,百姓的心安定。
  我和贾荃的矛盾却愈演愈烈了。我们一辈子斗,她早年抢走了齐王,算是赢了我。可是现在我已贵为皇后,让她迟迟无法完成母亲的遗愿。这件事在她心里就像一根刺,扎得她日夜难安。
  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蕃王妃,没能耐跟一国皇后争强斗狠。她只能暂时咬牙忍着,暗地里使劲。
  而她唯一可用的武器,就是齐王了。
  齐王,会在这微妙的政治局势中,在他的妻子和我的明争暗斗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齐王其实也是不适合政治斗争的,他淡静如新月,温婉如处子。与其他政坛新贵的张牙舞爪相比,他的表现与在野之时并无明显区别。
  至于李老夫人的安葬问题,也未闻他有片言只语。贾荃一个人闹了一阵子,没闹出什么名堂来,这事最后就那样不了了之。
  齐王淡然自处,其他人却没那么省事。没过多久,这一干人的矛盾就显露出来。
  让我甚感意外的是,卫瓘和汝南王司马亮之间似乎达成了——至少是表面的——和解,而且还结成了暂时的攻守同盟,以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楚王司马玮。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双方都处心积虑地想放倒对方。
  卫瓘、司马亮二人想罢掉司马玮的兵权,逐其归国,将禁军领导权全部抓在司马繇手里。司马玮则想尽办法巩固自己的势力,希望有朝一日驱逐司马亮父子,自己在京城称霸。
  也不知道司马玮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点,最后居然投奔我而来,想借助我的势力对付瓘、亮等人。
  而他找来探路的人,就是梁景仁。
  当宫门外有人报梁景仁求见时,我几乎是欣喜地迎了上去。算起来,又有一年多没见他了。
  梁景仁坐下来没多久,就掏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要献给我。
  我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巴结我了?说吧,你干什么坏事了,送这么重的礼求我救你?”
  他笑着说:“才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最遵纪守法了。”
  我转动着夜明珠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无缘无故送这么大礼的人么?想当年,为了让你捐点米,我和皇上几次亲自登门,你都爱答不理。逼得我后来跑到妓院去找你,亲自上演全武行,才让你答应的。”
  他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过去的糗事,娘娘就别老是提了嘛。再说,这个夜明珠也不是我的,而是楚王殿下托我送给娘娘的。”
  我不动声色地问:“你什么时候跟楚王攀上交情了?记得那时候在荆州,你好像跟他并无往来嘛。”
  他说:“以前是无甚往来,来京城后,因为有同乡之谊,在一起喝过几次酒。楚王殿下知道我跟娘娘私交甚密,所以特地找我来向娘娘致意。希望娘娘能原谅他当日的糊涂之举。他说,他也是被魏夫人那个女光棍糊弄了,后来醒悟过来,非常后悔。”
  我还未开口,门口一个声音说:“谁跟谁私交甚密啊?”
  我和梁景仁赶紧站了起来。我一脸通红地说:“这个嘛,梁爱卿是说,臣妾……和皇上您……私交甚密。”
  这不是废话么?
  皇上哈哈一笑说:“梁爱卿真是个明察秋毫的人,连这都看得出来,不简单啊。”
  梁景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了:“多谢……皇上夸奖!”
  我努力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小翠一边忍笑上去给皇上安座、献茶,一边问:“皇上您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皇上说:“朕知道梁爱卿要来,所以特意提前赶回来了。”
  梁景仁越发拘束不安了。连我都暗自诧异:皇上今天怎么说话怪怪的?虽然梁景仁也算得上是我们的故交,但皇上还没有平易近人到这种程度,专说俏皮话哄臣下开心。
  皇上会变成这样,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我朝梁景仁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即会意地施礼告退。
  夜明珠嘛,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这样的礼我一定会收的,我倒要看看,司马玮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梁景仁走后,我陪皇上走进内室,亲自为他更衣,一边问:“皇上今天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皇上脸色阴沉地说:“今天张公公悄悄告诉我,遹儿,遹儿……”
  “遹儿怎么啦?”
  想不到我一追问,皇上居然满脸羞惭,半晌支吾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他将要说的,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只得借口让小翠她们准备点心的机会,招来张泓亲自询问。
  张泓也是眼睛向四周滴溜溜转,难以启齿的程度和皇上如出一辙。
  我伸手挥退了众人,张泓才附耳低声回禀道:“广陵王殿下在东宫偷偷建了一个猪圈,每天亲自饲养,还给猪取名叫阿大,阿二,三三,小四子……就像那猪是他的孩子。他还每天督促人给猪洗澡,擦香粉,弄得猪身上香喷喷的。广陵王殿下最宠爱的一口小花猪,小名叫花花的,有时候甚至跟广陵王殿下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问明了张泓事情的原委后,我转头再去找皇上。
  进入内室,发现皇上喝退了所有的从人,自己一个人沉默地坐着床前的太师椅上。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像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夕,压抑而又晦暗。
  我坐在他身边,清了清嗓子,斟词酌句地说:“皇上也不要过于生气,广陵王还小,喜欢小动物,也不过是孩子心性,等他长大了就好了的。就像皇上小时候特爱蛐蛐一样。”
  “可是我现在还是很喜欢蛐蛐,整天都想不上朝,只想玩蛐蛐。要是他也跟我一样,那不是糟了?好歹我玩的还是蛐蛐,只是个小玩意,可是他养的是猪!还在东宫建起了猪圈,把堂堂的东宫变成养猪场了。”
  说到这里,皇上已经面红耳赤。他双手捧头,低低地说:“这叫我怎么去面对天下人?怎么去面对列祖列宗?我生的儿子,是个猪倌!”
  我也沉默了。如果广陵王真的和皇上一样,一辈子喜欢一样动物,也就是说,一辈子沉迷于养猪事业,那司马皇家,岂不成了天下的大笑柄?
  记得当年,我因为给皇上买蛐蛐,还曾惹得先帝大怒,将我贬去迎翠轩闭门思过了一个月。如果先帝地下有灵,知道他赞不绝口、寄予厚望的皇孙比他的儿子更不如,喜欢的东西更贻笑大方的话,不知他作何感想?
  而这个每天沉迷于养猪的皇孙,他的太子册封大典不日即将举行。
  因为皇上只有一个皇子,他被册封为太子是毫无疑义的。我的封后大典举行后,朝廷内外即在着手准备他的册立大典了。
  皇上登基后,广陵王的寝宫就搬去了离东宫不远的章华殿。他随即在章华殿和东宫之间打通了一道围墙,时不时出入东宫,说是特别喜欢里面的花草。那里面也的确有许多奇花异卉,都是喵喵以前种的。反正他也是公认的太子了,所以也没人说他逾矩。
  想不到,他竟然把东宫变成了猪圈。
  如果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的母亲谢玖固然是杀猪人家的女儿,可他的父亲还是皇上啊,皇上不是真龙天子吗?他的皇子,怎么说也不该是个养猪的吧?
  这时,皇上突然朝门外喊:“张泓!”
  张泓很快就进来了。皇上一脸怒气地交代他:“你亲自带人去,把猪全杀了,猪圈也拆了。”
  张泓答应着要出去,我又在后面喊住他说:“你选几个口风比较紧的人,悄悄地去。猪先用车拖走,别在东宫杀。猪圈拆的时候也动静小点。还有,不要当着广陵王的面杀猪和拆猪圈,想办法把他引开,不要让他看到了。”
  要是闹腾起来就不好了。
  张泓去后,约莫半个时辰,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来禀告说:“不好了,皇上娘娘,张公公带的人和广陵王殿下的人打起来了,连张公公都受伤了。”
  皇上听了,脸色铁青,大叫:“反了反了,来人,快去把那个孽子给我绑来。”
  见很少发火,从不跟人动武的皇上居然气成这样,我急忙劝止道:“皇上息怒,要是皇上现在真的派人去把广陵王绑来的话,这事不就弄得人尽皆知了?”
  皇上听了,烦躁地来回踱步,却也未再出声催促。
  我又趁机劝道:“而且,那些奴才去,广陵王怎么会听呢?不如,皇上和臣妾亲自去一趟吧,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做打算好不好?”
  皇上点了点头,于是我们带着太监宫女去了东宫。
  我知道在这过程中,小翠一直不解地看着我。因为,这明明是个搞垮广陵王的最好机会。
  如果我不劝阻皇上,让这事闹开去,广陵王的名声等于毁掉了。堂堂皇子,未来太子人选,居然以养猪为乐,甚至与猪同床共枕,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广陵王的母亲谢玖的出身本来就是个忌讳了,广陵王现在这样,等于故意提醒天下人再次关注他母亲的低贱出身,也就再次坐实了他本人根本没资格当太子,做皇帝。
  这是一个极为讲究门第的时代,无论做官、联姻,甚至日常生活中的一举一动,都特别强调门第出身。广陵王若不是皇上的独子,早不知被人遗忘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就因为他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所以连我都不得不事事顾及他。虽然我从内心深处反感他和他的母亲,但既然他是未来太子的唯一候选人,我也只能尽可能和他搞好关系。
  所以我希望这次是个契机,让我可以改善我和广陵王之间的关系。如果能够慢慢澄清误会,化解他对我的仇恨,他当了太子,乃至将来当了皇上,对我的喵喵和小小是最好的。毕竟,他们是亲兄妹。上次他们在一起玩,也真的玩很开心。
  如果不立广陵王,另立一个宗室子弟,他自有自己的亲爹亲娘亲手足,到时候他们一家亲,我的喵喵和小小,不就失去亲哥哥的保护了?
  即使只为了我的两个宝贝女儿,我也应该尽可能保住广陵王,再慢慢收服他。
  和皇上一起到达东宫时,东宫的守卫却说:张公公带的人已经去了章华殿。
  我和皇上又赶到章华殿,远远地就听见了里面传出的吵闹声。
  见我们进去,章华殿的太监们纷纷伏地跪迎。我们直接走进内室,只见房门大开,张公公衣服也被扯破了,脸上也挂了彩,正站在帐帘低垂的大床前耐着性子哄着:“殿下,殿下,算奴才求您了,您把那小花猪交给奴才吧。奴才保证不杀它,奴才亲自喂养着,殿下想看它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去看,好不好?”
  “谁都别想动我的花花!你们这些没人性的狗奴才!我的阿大它们哪里惹到你们了,你们为什么非要杀了它们?我知道,这样没人性的事只有那个女人才做得出来,肯定是她派你们来的对不对?那个该死的女人,她害死了我娘,现在又害死我的猪,我跟她势不两立,将来等我当了皇上,我要灭她九族!”
  服侍广陵王的秦公公也正站在床前,看见我和皇上突然走进去,知道广陵王的话已经被我一字不漏地听见了,吓得伏地磕头请罪:“皇上,娘娘,请饶恕小殿下,他还只是个孩子,心疼那几口宝贝猪,一时口不择言。”
  皇上大步抢到床前,一把揭开帐子。
  广陵王司马遹正抱着一口漂亮的花猪坐在床上。他异常宝贝地把那猪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头和猪头亲密地依偎着。他眼睛里闪动的是不惜一切也要保住花猪的决然神采。
  猪是很干净,很漂亮,身上也的确很香,猪耳朵上还穿了耳孔,带着闪闪发亮的耳环。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价值连城的猫眼绿。
  只是,猪并不小,至少有一百多斤,“小花猪”之名名不符实。
77。 迷蒙夜色
  僵持良久后,小花猪还是被太监们从广陵王怀里抢了出来。可是太监们也没捉牢那因擦了香粉而滑不溜丢的猪。还是让她摇晃着猫眼绿的耳环,娇声惊叫着跑掉了。
  于是章华宫里,满地跑猪,满屋追猪。其中还伴随着广陵王愤怒的哭叫和伤心的哭喊。
  对广陵王的反映,我有点始料未及。一个人,一个尊贵的皇子,居然对几头猪恋恋不舍到这个地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他给我的感觉,似乎我们不是在杀他的猪,而是在杀他的人,而是杀的还是他的至爱亲朋。
  那口小花猪,则仿佛是他的情人一般。看他和小花猪紧紧依偎着抱在床上的情景,还有太监们强行分开时他眼里闪现的惊恐和不舍,竟让我有一种“棒打鸳鸯”的罪恶感。
  小花猪也没有辜负广陵王的一往深情,在它最后终于被太监捉到后,竟然望着广陵王的方向流下了依依不舍的泪。
  看着一人一猪隔着人群无言相望,泪落如雨,我和皇上,还有所有在场的太监宫女都惊呆了,也吓傻了。
  因为,那情景,真的真的太诡异了。
  一时大家都呆呆地站立着,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反应了。
  还是皇上沉得住气,很快就回过神来,命令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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