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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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雪玄霜-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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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绛雪道:“万蛇噬体而死。”

蓝衣少女听她毫不犹豫的说出了欺瞒师长应得之罪,脸上神色缓和了不少,略一沉忖,瞧着方兆南道:“这人既然到了东平湖,想必是周家有关人物,留着他终是祸害,倒不如把他杀了吧!”

方兆南虽早已猜到师父夫妇丧命在冥岳人物手里,但却始终未能耳闻目睹到什么证物,至此方始听那蓝衣少女说出一些端倪。

只见梅绛雪微微一颦双眉,道:“此人已和小妹有过缔盟之约,尚望大师姐看在小妹面上,不要为难于他。”

蓝衣少女冷然一笑道:“我已查明那‘血池图’确在周佩夫妇手中,现下周佩夫妇既死,‘血池图’却找不出下落何处,此人既和周佩夫妇有关,或许知道‘血池图’的下落。

天下美男子比比旨是,求之易如反掌,为什么单单相恋此人,不如把他交给你二师姐严刑求供,说不定能逼出‘血池图’的下落。

此事关系重大,纵然枉杀一百,也不能放纵一个,尚希师妹顾全大局,舍弃私情,免得留下祸患!”

梅绛雪道:“这个……”

红衣少女娇笑一声,接道:“三师妹素来厌恶男子,不知何故独对此人钟情;别说大师姐心中怀疑,就是我也觉出此事有些叫人难释疑虑。”

梅缘雪正容说道:“二师姐说的不错,小妹对男子素无好感,但一钟情,就终身不渝,两位师姐若一定要置他死地,小妹也不愿独自偷生人世。”

方兆南听她竟然不惜一死相护,心中甚感奇怪,暗道:“她无非想借我肉身藏图,怎生这般认真起来,难道她真的竟对我动了情爱不成?”

蓝衣少女笑道:“三师妹既然如此眷恋于他,我们这作师姐的也不便强你另觅情郎,看在你的分上,我就破例饶他一次。”

这等情爱之事,在这三个娇美的少女口中说来,如数家珍一般,气不稍喘,面不改色,毫无半点羞怩之状,只看的方兆南暗里直皱眉头。

要知那时代的女人,受礼教约束极严,闺中私情,从不敢在人前谈起,纵然是武林儿女,也少有这等放荡言词。

梅绛雪侧脸溜了方兆南一眼,道:“小妹拜谢大师姐恩典!”盈盈跪拜下去。

蓝衣少女伸手扶起梅绛雪,笑道:“咱们师姐妹间情同骨肉,岂可言谢,师父闭关期限即将届满,咱们也该早些回去,她老人家最喜爱你,开关之日.师妹势非守候一侧不可,追查‘血池图’下落之事,交给你二师姐办吧!现下你就和姐姐一道回去。”

梅绛雪是何等聪明之人,转眼望了那红衣少女一眼,道:“二师姐请看在咱们一场同门分上,留点师姐妹见面之情。”

蓝衣少女一把抓住梅绛雪左腕,道,“师父开关时限迫促,咱们必需早一些回去准备一下……”

话至此处,微微一顿,侧头望着方兆南道:“你如想念我三师妹时,三月之后,请到冥岳来相见,届时我这身为大师姐的,当为你设筵接风,小别胜新婚,你们有暂时分手的一段相思,才会有重逢相见的欢乐。”

说完话,一拉梅绛雪,跃人水面,向前疾奔而去。

梅绛雪回头喊道:“二师姐,请送大师姐和小妹一程好么?”

红衣少女格格一阵娇笑道:“那有什么不好,三师妹未免太多心啦!”纵身一跃,紧随二女身后,踏波而去。

三女轻功,都已进入炉火纯青之境界,渡水踏波,如履平地一般,转眼之间越过湖面。

消失不见。

方兆审望着那三个衣着不同、性格各异的少女背影,心中泛起了无限感慨,师门惨变的凄凉景状,再度在他脑际展现。

这一笔血海深仇,不知那一日才能雪洗,现下仇人是已经知道了,但三女的武功奇高,不但自己不是人家敌手,就是当今武林之中,只怕也难找出几个和三女颉顽之入……

他呆呆出了一阵子神,陡然想起那黄衣赤足的聋哑少年,转身奔人浮阁。

低头望去,只见那黄衣赤足少年仍然静静的仰卧在地上,原姿未变,不知是死是活。

方兆南黯然叹息一声,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按在他前胸之上。

只觉他心脏尚在微微跳动,气息尚未全绝,当下盘膝坐好。

运气调息了一阵,施展推宫过穴手法,在那黄衣少年身上推拿起来。

那知梅绛雪的点穴手法,乃冥岳独有之术,和一般点穴之术大不相同。

方兆南费了半晌工夫,累的满头大汗,那躺在地上的黄衣少年,却是毫无所觉,连眼睛也未眨动一下。

他举起手来,拂拭脸上的汗水,长吁一口气。

他对那静躺在地上的黄衣少年深深一揖,道:“兄弟已竭尽全力,只恨我武功浅弱,无能推活兄台被点穴道,而且我尚有要事待办,也无法带你同行求医,兄弟就此告辞了,但愿皇天相佑,兄台能遇得高人相救。”

祈祷完毕,转身向浮阁外面走去。

他自知无能踏水渡越湖面,只好跳上那较小的浮阁,扯动水中绳索,向对岸上划去。

第六回是非生飞鸽传柬

方兆南抬头仰望,只见那当空皓月,已然被山峰遮去。

他心中想着这半宵之间的奇怪际遇,像经历了一场梦境一般,若真若幻,感慨众生。

忖思之间,人已到了对岸,回头望那较大的浮阁,己为夜色隐去。

他跳上湖岸,放腿向前疾奔,一口气跑出去十几里路,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放慢脚步,向前走去。

在他想来,这一阵紧赶急奔,定然已离了是非之区,那知脚步刚刚缓了下来,突然身后响起一声娇滴滴之声道:“怎么,才到这里吗?”

方兆南心头一震,索性转过身回头瞧去,朦胧夜色之下,只见那手执拂尘的红衣少女,肋下挟着那黄衣少年,含笑站在数尺之外。

她神情十分悠闲的放下肋下扶持的黄衣少年,笑道:“你已和我三师妹有过缔盟之约,今后咱们都算是一家入了,我这作姐姐的问你几句话,不知你肯不肯说?”

方兆南道:“在下知无不言。”

红衣少女格格一阵娇笑,身躯微一晃动,人已欺到方兆南面前,道:“那‘血池图’究竟放在何处,只要你肯告诉我,我绝不会留难于你,而且还以几件稀世珍物相赠……”

她身于相距方兆南不过尺许左右,一阵浓香直袭过去。

方兆南把身躯向后缩了一下,笑道:“在下连‘血池图’是什么样子都未见过,姑娘逼我拿出图来,实使人大为作难之事。”

红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若激怒于我,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九宫山!”

方兆南道:“在下字字都是真实之言,姑娘不肯相信,但请下手搜查就是。”

红衣少女略一沉吟,笑道:“好吧!你先把外面衣服脱去。”

方兆南只不过是随口用来的一句应急之言,那知对方竟然当真起来,真的要叫他脱去身上的衣服。

只是,已经出口之言,又不好再改口否认,只得缓缓解去衣扣,脱下长衫。

红衣少女笑道:“怎么不脱啦?你如把那‘血池图’藏在贴肉内衣之处,单单脱下一件长衫,要我如何个搜法?”

剂匕南怒道:“你如不信,尽管在我身上搜查,难道要我脱去全身衣着下成?”

红衣少女格格一笑,道:“一点不错,脱的一丝不挂,全身赤裸,我才能相信你真的没有暗藏‘血地图’。”

方兆南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我乃堂堂七尺之躯,岂能在你一个妇人女子面前脱光了衣服?”

红衣少女一挥手中拂尘,笑道:“你如不肯脱光衣服,让我搜索,我就只好自己动手了。”陡然向前欺了二步。左手疾向方兆南肩头抓去。

方兆南纵身向旁一闪,避开了一抓之势,反臂一掌,“巧打金铃”,当胸击去。

红衣少女娇声笑道:“可惜我那三师妹已经不在此处,再也无人相救于你了。”

口中笑语盈盈,人却斜向右侧横跨了两步,右手拂尘下垂。

左手疾如闪电而出,一把抓住了方兆南右腕脉门。

要知武功一道,有不得分毫之差,这红衣少女武功要比方兆南高出许多,是以举手之间,就擒住了兆南脉门要穴。

方兆南脉门被扣,行血返向内腑回攻,只觉右臂一麻,全身劲力顿失。

红衣少女右手拂尘轻轻一样,掠着方兆南面门扫过,笑道:

“你如下肯献出‘血他图’来,我就用拂尘把你这一张俊脸扫个血肉模糊,瞧我那仙女般的三师妹,还会不会喜爱于你。”

方兆南冷笑一声,道:“生死之事,也算不得什么,何况毁我之容?”

红衣少女笑道:“你很倔强,不过,我不信你真是铜打铁铸之入,咱们试试看,到底是那一个狠。”

蓦闻长啸划空,一条人影疾如离弦流矢而至,眨眼已落到两入身侧。

来人身法奇快,方兆南和那红衣少女都下禁暗吃了一惊。

转头瞧去,只见一个胸垂长髯,手握竹杖的老叟,巍然静站在两人数尺之外,正是那以医术丹道驰誉江湖的知机子言陵甫。

他呆呆的望了两人一阵,突然大喝一声:“还我‘血地图’来!”举手一杖“泰山压顶”,向那红衣少女当头劈下。

此人功力深厚杖势非同小可,竹杖带起啸风之声,威势极是惊人。

红衣少女柳眉一颦,右手拂尘一挥,疾向竹杖上面卷去,骂道:“老不死的疯疯癫癫的闹什么鬼?”

言陵甫虽为失图、毁丹的巨大刺激,闹的神智迷乱,但他武功并未消减。

一见那红衣少女挥到拂尘,卷向竹杖,立时一个转身,带动下击杖势,易打为扫,呼的一招“横扫千军”拦腰直击过去。

红衣少女见他出手两招攻势,看来凌厉无比,心中暗吃一惊,左手潜运内力向前一推,把方兆南向后震退了五六尺远,同时自己也飘身向后而退,让开一杖。

她武功虽高,但因很少和人动手,历练经验甚少,目睹对方出手两杖威猛无传,未免有点心慌,不自觉间,把方兆南握住的右腕松开。

言陵甫一击不中,大喝一声,竹杖疾变一招“顺水推舟”直点过去,他功力深厚,这些平平常常的招术在他手中施展出来,威力却强猛异常。

红衣少女放开方兆南后,缓开手脚,不再退让,微微一侧娇躯,竹杖掠着身侧而过,右手拂尘一招“疾风拂柳”,反击过去。

言陵甫神智虽然迷乱,但心中却紧记着那白衣少女相告之言,说偷他“血池图”之人,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

是以,他看得红衣少女后,不同青红皂白,举杖就劈。

他武功虽然高强,但那红衣少女反击的一招“疾风拂柳”不但迅快绝伦,而手法十分诡异难测,言陵甫一杖点空,人却被那反击之势,逼的向后退了三步。

两人这一动手,神智迷孔的言陵甫愈发认定那“血池图”是这红衣少女所窃,怒喝了一声,道:“还我‘血他图’来!”

挥动竹杖,全力猛攻过去,刹那问杖风如啸,排山倒海般直罩过去。

红衣少女虽被横里杀出的言陵甫气的怒火高烧,但她在盛怒之下,仍然娇笑不绝,挥动手中拂尘,和言陵甫展开了一场抢制先机的快攻。

方兆南看两人交手数招之后,即行以生命相搏的恶门.打的激烈绝伦,心中暗暗忖道,”我此时若不定,待两人分出胜负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一挥臂,捡起地上衣服,转身疾奔而去。

那红衣少女虽然看到方兆南奔逃而去,但因言陵甫竹杖攻势猛烈,无法摆脱那绵绵不绝的攻势,只好眼看着方兆南逃去,不能抽身迫赶。

这一股愤恨之气,一股脑儿全部发在言陵甫的身上,拂尘招数一变,着着都是致命杀手,那柔韧的拂尘,被她用内家真力贯注上面,挥击之间,根根竖立如针,斩脉拂穴,狠辣无比。

但言陵甫的武功,亦非泛泛,红衣少女武功路数虽然怪异,但一时之间要想伤他或是胜他,亦非容易之事。

方兆南放腿向前跑了一阵,突然灵机一动,辨认了一下方向,越山而走。

他有了一次教训,知对方脚程较自己快速甚多,不敢再稍作停留,虽然已易向越山而走,但仍然全力奔行赶路,太阳爬上了积雪峰颠,旭光雪色,幻化出奇丽无比的晨景。

方兆南已跑得力尽筋疲,找了一处大岩石后,盘膝坐下休息。

他原想运气调息一阵,俟体力恢复后,再继续赶路,要知他这一日夜的时间,一直在惊涛骇浪和焦虑之中度过,体力及心智消耗甚大,这一缓气坐下休息,自是难免沉晕人睡。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

只觉腹中饥肠辘辘,甚是难耐。

正待起身去寻找些食用之物充饥,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久闻知机子言老前辈丹道医术独步武林,咱们兄弟这次如能见得到他,想必可得到一点厚赐。”

方兆南心中一动,立时打消了去寻食物之念,侧耳听去。

但闻一个嗓音甚尖的童腔说道:“师父再三告诫咱们,说言老前辈生性甚是怪僻,见他面时,不许有所告求,免得他瞧咱们不起。师兄还是旱些打消得人厚赐的念头,免得到时大生失望之感。”

只听另有一人笑道:“师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师父虽和言老前辈相识,但却从无往来,此次忽然要咱们捷足送这一封机密函件于他,想来这信中,定然是有着极重大的事故,说不定信中所说之事,和言老前辈有着什么重大牵连。”

要是果真如此,咱们这千里传信之苦,当可邀得言老前辈欢心,赐咱们几粒灵丹,岂不是极为平常之事?”

那尖嗓门的重音,重又响起,笑道。‘但愿师兄说的不错。

咱们已经休息了很长时间,是该起身赶路啦!”

方兆南探头向外瞧去,只见两个身着青色道袍,背插长剑的少年,已起身向正西方向走去。

他因没有瞧到两人,无法分辨两人的年龄。

两人步履十分迅快,方兆南略作忖思,该不该叫回两人,告诉他们言陵甫遭遇之事,两个道人已走的没了踪影。

他缓步走出大岩石后,仰脸长长吸一口气,心中暗暗付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两人来历不明,如若好心相告他们.反而惹出一场麻烦来,那可是大不划算之事。”

方兆南这数日之中,连遇奇变,心中早已生出警惕之心,不愿再生枝节,而延误救师妹的时间。

正待继续赶路,忽闻衣袂飘凤之声,来自身后,不禁心中一惊,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色长袍老者,和三旬左右中年汉子,急奔而至。

这两入的身法虽快,但却满脸风尘之色,那灰袍老者瞧下出什么,中年大汉却现出了满脸困倦之容。

显然,两人是经过长途的赶路。

两人相距方兆南五、六尺处,突然停下脚步,四道眼神,一齐朝向方兆南,上下的打量。

半晌工夫,那老者才一抱拳,笑道:“借间兄台一声,可见过两个身着道装的人走过去么?”

方兆甫心中暗道:“看这两人行色,分明是追踪那两个道装之人,看来这其中定然有着什么事情。”

他一时之间,不知是否该告诉两人,沉吟良久,答不上话。

那中年大汉看方兆南久不肯答话,心中已感不耐,一翻腕,拔出背上的判官双笔,指着方兆南,厉声喝道:“你这人耳朵聋了不成?问你的话听到没有?”

方兆南灵机一动,暗道:“这两人来势汹汹,如若追上那两个道装之人,只怕要有一场火拼,眼下好恶难辨,倒不如给他装聋答哑,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

当下故作聋哑之状,偏头瞧了两人一胁摇摇头,转身缓步而去。

他曾见过那聋哑的黄衣少年举动,是以学来十分相像。

灰袍老者虽是久走江湖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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