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棒棒的敲门声忽然响起。夫人出声询问:“谁呀!”
“母亲,是我!我找父亲有点事情!”
“这么早,你父亲还睡着呢,过会再说。”
“母亲,你把父亲叫起来,我有要事禀报!”
时间不大,蒙季面色不悦,出现在房门口。蒙必连忙上前施礼:“孩儿打扰父亲,请父亲责罚,实在是出了些事,孩儿拿不准,这才迫不得已。”
“出什么事了?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蒙必连忙上前,趴在蒙季耳边嘀咕了好半天。蒙季的眉毛拧的越来越紧,听到一半,骂道:“这个贱人,竟然吃里扒外,真以为我不知道她的来历不成?”
“父亲息怒,这几天我一直派人盯着,她去了太守府上,没见到太守,又去了别驾常事那里,两人见了一面,也只说了很短时间,她便回去了。”
“确定没有见到太守?”
蒙必点点头:“虽然没有见到太守,那个常事却是太守的学生,这个女人对我们的事情知道的很多,我担心……,所以才打扰父亲休息。”
蒙季摇摇头:“那倒未必!很多事情咱们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说,不要打草惊蛇,先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咱们再动手不迟!文党、常事,还有那个苏任,这些人摆明了是要对付我们蒙家,你这就去吩咐,让咱们的人做好准备,他们若真敢胡来,再杀一个太守也不是多大的事!”
“孩儿明白了,这就去办!”
蒙季没了睡意,迈步去了书房。里面昏暗,蒙季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还别说这东西用着的确舒服,比那跪坐要舒服的多。躺在椅子上考虑了半天,这才起身点灯,又找出笔墨,提笔在一张绢帛上写字。时间不大,蒙季将写好的绢帛装进竹筒,用蜡封好,朝门外喊了一声。管家蒙韦连忙进来。
“立刻派人将这送往唐都尉处,告诉他小心为上。”
管家答应一声,捧着竹筒出门去了。
苏任打了一个哈欠,昨天睡的太晚,早上起来浑身不舒服。懒洋洋的下床,提着脸盆找水洗脸。刚洗了一半,刘高满脸堆笑走了进来:“先生,常圆来了!”
“这么早,他来干什么?”
“说是常事有要事找你,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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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绿倚姑娘
刘高现在是苏任家的管家,干的不错,心情也好。苏任刚来成都,一大家子人,也没个仆役下人,里里外外就刘高一个人忙前忙后。
见刘高满身的露水,苏任微微一笑:“你也算个管家,每天伺候这么多人也不是个事,去找几个仆人,管家也得有个管家的样子!”
“没事,我不累!”刘高呲着大黄牙,笑的很灿烂。
“那好吧,随你,反正咱家院里这些人不像人家那些官宦家,实在不行就说,都是自己人。”
“诶!”刘高答应一声,连忙端起苏任洗完脸的水倒出去。
常圆来的很早,没进门,规规矩矩的站在大门外。成都城多雾,特别是秋冬交替的时候,有时候大中午的都散不完。常圆的头上和眉毛上挂着水珠,也不知道擦一下,就那么静静的站着。
“大早上的,怎么不进去!常管家站在我家门前,让人看见了笑话。”苏任穿着整齐,从门里出来:“这是成都,不是温水,你家主人也已经是别驾,可不敢再这样了。”
常圆连忙施礼:“苏市掾那是太守学生,我家主人也是太守学生,说起来先生也是我的半个主人,门外相候理所当然!”一指身后的牛车:“先生请,车已经备下,咱这就走吧?”
苏任点点头,也不客气,抬腿上了牛车。等常圆也钻进来,牛车起步,晃晃悠悠的往东而去。
昨夜睡得太晚,坐在牛车上东摇西晃,时间不大,苏任已经上下皮耷拉,斜斜靠在车后。常圆摇摇头,拿出一张毯子,轻轻的盖在苏任身上。一直到了常府,常圆没有惊动苏任,吩咐车夫直接将车赶进院子。
常事揭开车帘一看:“嚯!我都急的火烧眉毛了,他竟然还能睡的着。”
常圆笑道:“或许这两天累了,早上看见苏先生,眼圈都是黑的。”
常事使劲推了苏任一把,苏任打一个激灵,连忙做起身子,四下看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别驾这是要吓死我?这一觉睡得不错,昨夜到后半夜才睡,自从来到这成都就没好好睡过。”
“亏你睡的着,担着那么大的干系,要是我……”常事摆摆手:“算了,不说了,赶紧下车,让你见一个人。”
“谁?”
“见了你就知道了。”
苏任匆忙从车上下来,跟随常事往屋子里走。没去正厅,绕过前院直奔后宅。大汉初期,各个阶层还没被儒家思想毒化,男女大防的事情根本没有。苏任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在常事眼中算是子侄辈,常事家也没未成年女子,去后宅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苏任喋喋不休:“别驾怎么还卖关子了,谁这么大的派头,竟然能请动别驾,看来这个人不一般。”
“的确不一般,在成都也算一个妙人!”
“哦?多妙?”
常事一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你这个半吊子强多了。”
“我又没说过我有多好,都是你们一天一个大才的叫着,以前我还谦虚两句,现在都懒得谦虚了,感觉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的大才,就和前街梁老头喊他的那个傻子儿子一样。”
“哈哈哈……”
推开房门,屋子里果然有一个人,还是一个绝美的女人。年纪十**岁,张的自然不用说。一袭绿色的裙子,披散着头发,直垂腰际。脸上施了些胭脂。一双大眼睛灵动极了。起身,盈盈下拜。
苏任的嘴巴张的老大,稍微愣了一下,转身就往门外走。
常事连忙拉住:“怎么了?你要干啥去?”
苏任面有不悦:“常别驾,咱们虽然是朋友,却还没好到要结亲家的地步吧?再说,我知道你的女儿寡居,但也不能硬塞给我吧?我苏任好歹也算有点身份,你这拉郎配可不地道。”
常事越听越奇怪:“谁要拉郎配了?”
屋里的女子“噗嗤”一笑,出声道:“先生误会,小女子并非别驾女儿。”
常事一听,立刻明白过来,抬手就在苏任后脑上来了一把:“我女儿就是寡居,也不会嫁给你!”
“当真?”苏任还有些不信。
那女子微微一笑:“小女子绿倚见过苏先生,听闻先生要去僰地,特求别驾帮忙,恳请苏先生带上小女子。”
苏任扭头看向常事,常事瞪了苏任一眼:“绿倚姑娘也是僰人,数年前被人卖到成都,如今在西市惠宜坊,我觉得你此去僰地艰险重重,既然绿倚姑娘是僰人,可能对你有些帮助。”
“惠宜坊,那不是青楼吗?”苏任想了想,再次看绿倚的时候,眼睛里就不对劲了。
“别想歪了!”常事冷笑一声:“人家绿倚姑娘卖艺不卖身,至今还是冰清玉洁。”
“哦?你怎么知道的?”
“呃!”常事一时语塞,愣在当场。
苏任连忙赔礼:“绿倚姑娘别见怪,虽然在下没去过那地方,却也知道惠宜坊到底是干啥的,既然姑娘要随我一起去僰地,可否如实相告,为何?”
绿倚脸色稍有不自然,旋即又面带微笑:“小女子来成都数年,对家中父母、兄长颇为挂念,早就想回去看看,怎乃小女子一人,路途遥远很不方便,偶听旁人说起苏市掾要去僰地,斗胆请别驾联系,还请市掾见谅。”
“这么说来,倒也是个借口!”苏任上上下下打量了绿倚好几眼。的确是个美丽的女子,这些年逢场作戏下来,一颦一笑都很美,举手投足间能看出些大家闺秀的风范。
常事见苏任愣愣的盯着绿倚,摇头笑道:“还是年轻好,看见美丽的女子毫无顾忌,行了,别看了!”
绿倚倒也大方,对于苏任的眼光,丝毫没有感到尴尬,依然跪坐对面,微笑着喝茶。
苏任被常事提醒,到有些尴尬,连忙赔礼:“姑娘见谅,在下孟浪了,既然如此,过几日走的时候,一定通知姑娘就是。”
“那就多谢苏市掾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话,绿倚谈了一曲。苏任对音律的事情没有任何研究,只是觉得好听,也跟着常事赞叹了两句。绿倚再次谢过苏任和常事,这才出门而去。
等绿倚一走,苏任看着常事,嘿嘿笑道:“别驾,说说吧?您和这位绿倚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要去僰地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太守府那天的人外,也就我家几人而已,这惠宜坊的青楼女子是怎么知道的?”
常事面不改色:“这还真和我无关,绿倚姑娘说,是蒙季带人去她们那里喝酒,她无意间听到的。”
“蒙季?”
常事点点头:“就是蒙季,我起先也怀疑是蒙季要捣鬼,后来试探了几次,觉得不像,这才把你找来,放心,我们的利益在一起,我不会害你。”
“难道真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准备回去看父母?这话鬼都不相信,僰人普遍命短,这个时候是不是活着都不一定,这个女人来我汉地数年,早不回去,晚不回去,偏偏这个时候回去,没问题才是怪事。”
“那你还答应带着她?”
“就算我不带着,这女人也一定会回去,既然如此,倒不如放在身边看着比较好。”
蒙季早上没去衙门,今日轮到他休沐。刚刚吃过早饭,正在花园的凉亭中陪几个夫人游玩。蒙家家大业大,东城两成的人都姓蒙,或近或远都和蒙家有些联系。蒙必急匆匆进来,看见父亲坐在凉亭中,连忙过去,先给母亲和几位庶母行礼。
蒙季微微一笑:“你们自己去玩吧,我有些累了,想在这里休息一下!”
蒙必的母亲看了蒙必一眼,连忙招呼其他人离开凉亭,将这地方留给蒙季父子。
等众人走远,蒙必道:“父亲,那个女人已经和苏任搭上了联系,要不要……?”
“这个女人还真有些手段,可曾对苏任说些什么?”
蒙必摇摇头:“常事这老家伙谨慎,几人是在他家后宅会面的,我们安排的人无法接近,故此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蒙季深吸一口气:“这个女人是控制僰人的关键,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盯紧了,还有那个苏任,这家伙阴险之际,如果他们有什么问题,那就……”
“孩儿明白!”
苏任从常事家回来。去的时候有车,回来连个送的人都没有。早上出来的早,饭也没吃。摸遍全身也没带钱,正在惆怅之际,忽然看见前面来了个熟人。
苏任连忙冲上前:“小子,好久不见?”
那人翻了翻眼睛:“你谁呀?”
“老君观苏任,还记得吗?你和太守去过我们那里,我还记得,你叫来福,是吧?”
“哦……”来福连忙笑道:“原来是苏先生!听说你来成都了,我一直想去看看,总是没机会,怎么没见霍金那小子呢?”
“他今天没跟着,你这是……?”
来福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太守上了年纪,牙不太好,偏爱糯米糕,我上街买点!你尝尝,咱们蜀中糯米糕天下一绝!”
“真的?那就不客气了!”苏任接过一包,打开就往嘴里塞:“不错,真的很好吃,你在哪里买的?过会我也去买点!”
来福嘿嘿一笑:“就在街口,很好找!”说完话,再回头,苏任手里一包糯米糕只剩少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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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谁活得都不易
和来福约了个时间,两人告辞,相背而行,一直回到家,苏任的心情都很高兴。那个糯米糕味道真的不错,香、甜、绵、软。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霍金在院里骂人:“大哥一个人怎么就能出去?无论是我还是老黄,你随便喊一声就行,都这个点了还没回来,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看我不把你剁了喂狗!”
刘高缩着脑袋,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句不敢言语。
苏任两步冲到霍金面前,抬腿就踢了一脚:“你小子太不像话了,刘高现在是自己人,屁大点孩子,刘高怎么说也比你年岁大,道歉!”
苏任一边骂霍金,一边伸手将刘高从地上拉起来:“你也是的,就这么逆来顺受,让这小子骂你,听好了,以后谁敢这么骂你,直接大耳刮子上,打了再说!”
刘高流着眼泪点头。苏任瞪了霍金一眼:“给刘高道歉,以后不喊刘叔也行,叫老刘,叫名字怎么听怎么别扭。”
苏任黑着脸,很明显是真生气了。
霍老四连忙过来,也给霍金一巴掌,扶着刘高:“兄弟,这小子就是个混不吝,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再这样,直接抽他!”
“四哥说笑了,霍公子……”
“什么霍公子,就叫小金子!”
院子里围了不少人,都在看霍金教训刘高。在苏任身边,虽然大家关系不错,实际上还是有不同的圈子。最里面自然是老君观原来的旧人,如冷峻兄妹和霍老四一家;后来收拢的那些山匪算是第二层;像刘高这样的人完全被隔绝在外。他们自己都知道,很多时候霍金再怎么跋扈,这些人也都是睁只眼闭一只眼。
“道歉!”苏任把眼睛一瞪。霍金无奈,连忙过来,要给刘高施礼。刘高慌忙扶住。
苏任左右看了看:“能站在这大门里的那就是一家人,不管以前你们是干啥的,今后你们能干啥,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们都是我苏任的兄弟、姊妹。今天这事情,我不想再看见,也不允许再发生,从今日开始我就立个规矩,在这扇大门以内,谁也不准下跪。”
“大家同甘共苦过来,就算我苏任再厉害,也得诸位帮衬,你们也都知道我没事的时候,喜欢坐在树下喝个茶,只要你们干完自己的事情,都可以来,谈谈心说说话也好,在这里没有什么仆役、下人,说白了,诸位都是看得起我,来给我帮忙的,给你们的钱只是感谢的一种方式,钱再多也顶不上咱们的情谊是不是?”
“好……!”人群一阵欢动。
霍老四呵呵一笑,拉着刘高的手:“兄弟,哥哥教子无方,得罪了!”
一场恶主欺家奴的事情,就这么被苏任变成了生动的教学课。虽然不能保证还有什么不和谐再次发生,至少能让院子里这些人感到温暖。
司马相如也有些激动。儒家讲究仁、义。苏任这些话正好在仁、义两个方面做的很好。完全符合大仁、大义的条件,对刘高这样的恶人不但收留还能维护,让其融入自己身边,这就是所说的有教无类吧。
跟着苏任回到大厅,司马相如朝苏任深施一礼:“先生真乃吾辈典范,区区两句话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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