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王也不欲为这等小事耽误了，挥挥手：“算了，既然是画儿，快给皇叔陪个罪。”
季婳恭敬行礼：“画儿冲撞了皇叔爷爷，请皇叔爷爷勿见怪。”
噗~~周围传出一阵憋笑声。
一阵冷风吹过，在场的人都默默无语，为这个新称呼汗颜。
“不要胡乱称呼。”北齐王急忙斥责。
季婳咬住唇，委屈眨眨眼：“舅舅是他侄子，那画儿就算孙女辈份了，难道不是这样叫吗？”
东方无殇一头黑线，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把他喊老，爷爷？
他有那么老吗，恶寒。
总觉得这丫头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却故意的，不过他又怎好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无事，你叫什么名字？”
周围又是一阵小姐的抽气声，几双妒忌的眼睛盯着季婳。
皇叔竟然问她的名字了？
这个边疆来的山鸡，怎么配，一出场就抢了她们这些王府小姐的风头。
“季画。”
“姽婳的婳么，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这是描写神女的，好名字。”东方无殇神色间有抹遥远，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竟然染上了少见的低柔。
季婳吃惊，这人胡打乱撞，还真说对了。
“不，是诗画的画。”自然不能承认。
“还是姽婳的婳更适合你。”
说完，东方无殇就优雅的走入王府，北齐王和王妃立即陪伴进去。
玉萱厌恶的瞪了眼季婳，跺跺脚，急忙追了进去。
而齐如裳则是回头望了季婳一眼，季婳觉得那眼神如毒蛇。
………………………………………………
张嬷嬷将季婳带到一个小院子，恶声恶气的说她没有空，要去送衣服给太妃，就走了。
季婳看看周围的院落，这个院子真是超级小。
只有三间房舍，家具陈旧，空荡荡的，比下人的好一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配给她的丫头，也只有一个，才十一二岁，叫小菊，是个打扫丫头，做不了什么事。
安排这样的环境，摆明是给个下马威。
季婳却无所谓，清净又少人，最适合自己独自在这里练功了。
而且最重要是，这里距离主宅偏远，护卫少，隔了几道围墙，就是府外，有利于她溜出去查探云罗人的消息。
随即她的行李被下人抬了进来，好几大箱子的东西。
季远怕她来到北齐王府会受委屈，所以特地让她带了很多礼物和金银来，给她撑底气。
季婳啪一声打开其中一个箱子。
全都是黄金白银，足足有一万两，金光灿灿，不得不说季远下了血本，封赏的东西，基本上都砸她这个宝贝女儿身上了，季婳虽不是他亲女儿也不得不感动。
“便宜老爹，你这些东西可白送了。”她叹了口气，拿起块金子把玩着。
这个人想女儿在这里不受委屈，所以用这些东西来讨好着府上的人，来照顾她。
第42章 狗血的见面6
但他毕竟是粗人，不懂内宅的斗争。
他送再多东西来，难道以为这些东西能让她送给各个亲戚讨好她们吗？
切，只会全部落在齐如裳的手中私吞了，她这个庶女到底还是受齐如裳管教的，这些财物的管理，又岂轮到自己。
根据她的估计，很快齐如裳就会带人来，将这些金银财宝都抬走。
自己无法送礼讨好王府里的太妃、王妃之类的，自然就更没人会护着她。
齐如裳绝对是想将她彻底孤立在王府中。
不过齐如裳的算盘打得再响，恐怕她也不知道，自己早已经不是那个傻笨的季画了。
季婳冷笑，眼底浮动着狡诈。
手掌摸过箱子，这些东西齐如裳可以拿走，不过拿走了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她招手让那小菊丫头进来，问了下她家中的情况，听说她爹爹病得很厉害，没钱买药。
季婳拿了一锭碎银给她，那丫头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又惊又喜，磕了好几个头。
“小菊，我要你帮我去喊王府里物库里的管事过来。”
“谢管事？小姐，我一个小丫头，叫不动他。”
“没事，你把这袋东西给他，他会来的。”季婳交给她一袋子金银，小丫头立即去了。
这府里下人都瞧不起自己又怎样，却不知有钱能使鬼推磨。
果然很快就有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管事打扮，脸相圆滑的中年男人，满脸笑容的走进来，看到季婳这个平庸无比的丫头，他怔了一下。
看起来这么小，不像是有心计的人，这种小丫头最好骗了，看来自己以后可以大赚一笔。
“表小姐，有什么吩咐？”
“管事伯伯，这回父亲让我入京，从边疆带了很多礼物来，父亲说要送给太妃、王妃和各院主子，不过我都不太懂，请你帮我清点一下，入册记录好，省得我忘记了。”季婳天真怯懦的看着她，一副没主见的样子。
这么简单的事情就赚了一片金叶子，谢管事自己很高兴，立即爽快的入册记录。
“嗯，这些雪域千年丹参，两棵送给老太妃，一棵送给王妃，这棵冰山雪莲，最是滋补美容，送给王妃的。听说王妃长女瑶碧表姐要参选太子妃，这匹珍贵的冰雪蚕丝羽纱是送给她的，还有这些穆海人东珠，器皿……”
季婳一一说明了，哪些东西是送给哪位亲戚的，谢管事都一一记录好。
“这些礼物需要我送去给王妃过目吗？”
季婳又塞给他一片金叶子，咬唇低声说：“谢管事，不麻烦你了，这些礼物稍后母亲就会送到各房去。”
就这样记录入册，就白得了两片金叶子，谢管事简直高兴得眉飞色舞。
他贪心不足，想再弄点钱。
便赔笑道：“表小姐初来咋到，怕是府上的规矩和人，都不太熟悉。”
季婳自然看清他眼中的贪婪，不过越是这种人，反而越能控制，对自己有利。
“还望管事指点。”懒懒的又塞了一片金叶子给他。
第43章 狗血的见面7
管事立即大谈其府上各位主子的性情各种忌讳，季婳听着，偶然插嘴问几句，这管事看她小年纪没心机，压根不防她。
三言两语，被她探出了不少王府里的事情。
原来老太妃最近病着，因她的爱子几年前溺水死了，最近快到他的忌日，所以太妃特别难过，病情加重。
北齐王最宠爱的林侧妃，上个月还给北齐王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正春风得意，显然这个林侧妃是齐王妃最大的敌人，而齐如裳是齐王妃这边的。
“对了，那位皇叔来府上是看上了哪位姐姐吗？”她问。
“表小姐说笑了，这位皇叔眼界高得很，这么多年来，可没看上过谁家小姐，一直没娶王妃。他来王府，王爷也意外得很，要知道平日这位贵人，可不会亲自去谁家做客。”
“那他为什么屈尊降贵驾临？”
“听说他得知府上有株百年老紫藤花树，很感兴趣，只可惜那紫藤最近几年都没开了，甚是奇怪。”
又是紫藤花树？
季婳眯眼，这位青春常驻的皇叔还是个风雅闲人，因为一颗花树就跑来这里，着实奇怪。
季婳又趁机打听了下皇叔的事情，才知道原来这个东方无殇是半个天久国人，连皇帝也敬让三分，是真正的位高权重。
如果这人能做她的靠山……
但一想到那双幽深淡漠的眼睛，她又觉得算了，此人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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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种着老紫藤花树的庭院，正大开宴席。
北齐王、王妃和齐如裳都在作陪，小姐们更是回房打扮得花枝招展来赴宴。
东方无殇压根不看这些娇羞的如花美人，只是目光遥远的看着那棵衰败的紫藤花树。
那树身粗壮凹凸，枝蔓藤很多，盘踞了整片围墙和藤架，看过去像无数的绳索攀附成一大片，本该这个时节，叶绿花茂，开成一片花海的。
但是枝头的花苞却连一串也没有，整棵树也显得病态蔫蔫。
“这老花树，已经有百年历史，还是小侄祖父的祖父时候种下的，每年都花开一片，绚丽无比，但这两年，不知为何没开花了，可能人有寿命，树也有其寿数吧！皇叔若喜欢，小侄给你搜集名贵的紫藤品种，送去你府上。”北齐王道。
“不必了，百年的紫藤非常罕见，我也只是想要……”
东方无殇哀伤抚摸着那沉灰色的树身，那温柔的动作，仿佛在抚摸着眷爱之人似的。
“一百年了……”
北齐王和王妃，都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到底说什么。
王妃向北齐王打了个眼色，北齐王咳嗽了声，笑道：“听说皇上有意给太子选妃，小侄有一长女瑶碧，也算知书识礼，举止大方，容貌端丽，若是能得皇叔举荐一下……”
谁都知道这朝廷上，皇叔虽不管事，但他和各位皇子的关系都极好。
若是能得他在太子面前替女儿美言几句，那女儿就很有机会入主东宫，成为以后的皇后。
第44章 狗血的见面8
东方无殇自然明白他的心思，脸上却无甚特别的表情，不置可否：“将画像送我府上，有机会我会转交给太子。”
北齐王大喜，夫妇道谢。
他又看看那紫藤，叹息：“百年紫藤，虽比不上千年藤花之舜华，却也是极其难得，就这样干枯死了，着实可惜，我派两个花使来栽培。”
“谢皇叔。”
“府中可有女子是四月花期时出生？”东方无殇又问。
王妃想了想，自己的几个女儿都不是。
倒是齐如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玉萱和那贱妾的女儿，都是出生于四月花期。
“臣女是四月二十出生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玉萱迫不及待的开口，难得能让皇叔多看一眼，她自然不会错过这机会。
“那好，你在这个院子住一个月，不可外出。以女子之灵气养花，这是最有可能让有灵气花树恢复的办法，委屈小姐了。”
玉萱本来以为有好事，没想到竟然是让她在这个冷清的院落呆一个月，差点没气死。
但是面对东方无殇那张冷峻的脸容，她哪里说得出不愿意的话。
更何况，她也不敢。
只能勉强笑着答应下来。
看完紫藤后，这位皇叔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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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齐如裳果然迫不及待的跑来季婳的院子里，将所有的东西都清点搬走。
打开一箱箱东西，看到满是金银珠宝和各种名贵的器物丝绸，齐如裳阴沉的脸容就更阴沉了。
可恨，她寄住在王府这么多年，季远虽然也有送金银来，虽也不少，足以让她们母女在王府里不愁吃住，但比起现在季婳带来的，高低立现。
一个低贱的庶女而已，那男人竟让她入京带来那么多的东西，怕她受苦。
哼，自己就让她在这王府吃尽苦头，报复他。
“母亲，这是父亲交给你的书信。”季婳表现得很怕她的样子，唯唯诺诺将信举到她手边，却碰到了她的手。
齐如裳不屑的扫了她一眼，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臭丫头，和自己的女儿玉萱相比，真是山鸡和凤凰的差别，果然贱。人的女儿，就是贱。货。
“别碰我，脏东西。”齐如裳一挥手，夺过书信，将季婳推倒在地上。
季婳跌倒在地上，一声不吭的低下头，肩膀不断的颤动着。
“哭什么哭，没用的狗东西。”
齐如裳打开书信，看到季远列出那些送礼的名单，说让太妃王妃她们帮忙物色一下适合的人选给季婳。
她心中冷笑，这么多好东西，当然是自己留着。
她才不会为了这个臭丫头的嫁娶前途，将这些东西送出去，让全王府的人都讨厌这丫头，才是自己的打算。
至于物色夫婿，哈哈，当然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会帮这丫头‘好好’找一个夫婿。
京城里又老又丑的暴发户可不少。
“把东西抬走，至于你，给我乖乖的呆在这院子里，别到处丢人现眼。”
齐如裳冷冷看到坐在地上抽泣的季婳。
第45章 狗血的见面9
齐如裳冷冷看到坐在地上抽泣的季婳，心想这丑丫头还是像以前那样不成器，自己把东西全搬走，她都不敢吭一声，懦弱万分。
她放了心，这丫头不会成什么气候。
齐如裳转身指挥着下人抬东西离开，压根没将季婳放在心上。
等她走后，季婳抬起头来，脸上哪里有半分懦弱和眼泪，嘴巴笑得几乎裂开了。
这个齐如裳，眼界也不过如此。
她季婳可不是吃素的，看她怎么弄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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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如裳住的云间院。
“娘，我不才不去那个院子里住，闷都闷死了，还要住一个月，不许出来。说为了防止闲杂人的俗气污染了紫藤，还不许外面的人进去院子陪我。那岂不是喝茶倒水，洗衣整理床铺都要我自己干，我是小姐，我才不要。”
玉萱一回来就闹翻了天，她最喜欢热闹，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处找京城的小姐们聚会，参加各种玩乐宴会。
让她去呆一个月，她受不了。
“这是皇叔的命令，你已经答应了，就没有办法，否则就是对皇叔不敬，这是大罪。”齐如裳也舍不得委屈女儿，但皇叔是不能得罪的。
别说她女儿，就是哥哥北齐王的女儿，也一样要去。
玉萱眼睛一亮：“娘，你帮帮我嘛！对了，那丑丫头，不也是四月生的吗？就让她去。”
“这倒也是。”
“就让她去，那丑丫头根本不敢反抗的，反正到最后一天，就换回我去，到时候皇叔见到是我在里面就行了，功劳一样是我的。”玉萱得意。
这样既不用自己熬苦，到时候皇叔还会因此对自己另眼相看，一举两得。
“可这臭丫头到时若说出真相，怕给我们惹麻烦……”
玉萱鄙夷：“娘，就她那懦弱的性子，屁也不敢放一个，我们让她说什么，她还敢不听话吗？”
齐如裳想想也是，季婳压根就是个没用的东西，任由自己搓圆弄扁。
“明天北疆大军就要回来了，八皇子、礼亲王和胧雪郡主都一并班师回朝，你那父亲则继续镇守边疆，太后寿辰才回来。打赢了仗，连皇上也高兴万分，让百官出去城外迎接。我们也得准备三份贺礼。”
“连胧雪那个女人都要给她准备礼物？不过是个婢女，她配吗。”玉萱不屑。
“现在她已经是胧雪郡主，今非昔比，更何况，你没听说吗，这次之所以打硬仗，就是因为她立了大功。她如今已是天下扬名，听说皇上要封她为公主了。她出身再不好，现在也比我们地位高，而且，她认了南郡王为父，齐王妃是南郡王胞妹，那就算我们的亲戚了，该好好巴结才是。”
正想着，齐如裳突然觉得手臂上和脖子上很痒。
“萱儿，我的袖子里好像什么东西，帮我撩起袖子。”
玉萱哦了一声，将她宽大而层叠的袖子慢慢撩起来，却见齐如裳雪白的手臂上，正爬着几条绿色、蓝色带刺的毛毛虫。
第46章 狗血的见面10
“啊，好多虫子……”玉萱尖叫的丢开她的手的，吓得花容失色。
齐如裳见到自己手上竟然爬动着几条恶心的毛毛虫，也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惊恐的挥着手臂，完全失去了仪态。
整个云间院都因此鸡飞狗跳了好一阵。
齐如裳手臂上还长了一大堆的红疹，又红肿又痛，一大片红紫疙瘩，看起来很恶心，大夫说这是毛毛虫的毒刺造成的，不过不会有大问题。
她气个半死，怎么想，也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