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 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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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 烂-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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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颜就这样躺在地板上,读起了这个少女隐藏在床底下的心事:

  3月12日……爸爸带我去公司,对于我来说,这次去的最大的收获就是看到了他……

  3月15日……我还是想念他,无以复加的想念,上次他看到我的眼神那样美好,我在他的心里有没有留下好的印象呢……

  3月15日……我终于开口问爸爸关于他的事情,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安强……

  ……

  4月1日……今天他吻我了,愚人节的吻,哈哈……(附甜蜜的照片若干)

  4月5日……他为什么要问我爸爸对他的印象呢,我现在还不想让爸爸知道我们的事情。米利把我看得很紧,她最近的目光更加虚伪了,她在监视我啦!这个老妖婆!(颜读到这里分外惊讶!!)

  4月6日……他为我买了礼物!我爱他……他给我听他喜欢的那首歌——《0》

  4月7日……我爱他我爱他……

  (接下来就是她的爱的表达,通篇都是一个少女对于爱的痴迷)

  5月10日……他目光闪烁,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是不是喜欢上了别的人?……

  5月11日……我们躺在河边的草地上,他说一辈子都会爱我,海枯石烂……

  5月20日……我该不该跟爸爸说呢,爸爸不许我这么早就交男朋友的。爸爸,我要嫁给他,爸爸你会同意吗?

  5月21日……看来我们的事被米利知道了,还好她没有跟爸爸告状!老太婆,这次我该谢你啦!

  5月22日(失踪前一天)……他怎么最近老是躲躲闪闪的?……是我的关系吗?我已经决定了,不管老爸反不反对,我就是要嫁个他啦。……

  日记在她失踪的前一天嘎然而止,留下的空白页仿佛一个未知的空洞。

  对于这一天的猜想将是揭开整个迷团的关键。井上秀把自己的决定告诉爸爸了吗?这一天她是和安强在一起吗?如果他们在一起,那么安强有怎么会把她弄丢了?如果她是一个人又怎么无缘无故失踪了?

  ……颜在这些问题的轰炸下昏昏沉沉,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她并不是自己要站起来,而是那身体自己站了起来,完全不受她的意识的支配),走向了靠床的那梳妆台,她的手(也不受她的控制了)把日记本放在桌上,接着她看到自己的右手拿起了一支笔……这时候她昏了过去。

  在门外,木树不失时机的对保姆进行了一些必要的重要的询问。

  于是他了解到,井上秀失踪那天由于井先生身体突然有些不适,就请了假呆在家中陪伴他,整个白天他们都在一起,直到晚上她说有事出去,就不再也没有回来。她也没有说去哪里。

  “井老先生得的是什么病呢?”木树不经意地问。

  “这个,医生说不是什么大病,可是一直都不见好……先生以前身体可好着呢……到底是上了岁数的人!”保姆说着话来就收不住了,她继续絮叨着,“还好他有一个好太太,又会打点公司,又对老先生这么体贴……你看,老先生生病这段日子,她还亲自给他喂饭呢!真令人羡慕……”

  “您说的是太太是叫米利的吧!”

  “没错啊,米太太还很漂亮呢……对人也好,对阿秀也那么好,这样的后妈也是不多见的吧!”

  他们又东拉西扯的谈了很多,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了,屋里却没有动静。木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们开门进去,看见颜匍匐在梳妆台上,一动也不动。

  颜在木树和保姆的着急的呼唤里醒过来,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沉重,一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他们到楼下向老先生告辞。井老先生定定地再看了颜一回,邀请她明天也来这里,因为他说看到她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这个邀请简直就是请求,颜不忍心拒绝,尽管她知道自己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出车库的时候正好有一辆奔驰开进来,开车的是个带着墨镜的女人。

  颜说,那就是井太太。

  木树说:果然跟保姆说的一样。

  颜:说什么了?

  于是他们各自交换了彼此的发现。

  对于日记本上的记载,他们一致认为那是最重要的发现,可惜临走的时候忘了把它带出来。

'腐烂六话'·上
早早起来颜对着镜子。一切感觉都麻木了。脸上的皮肤和肌肉已经不能再称做是人的一部分,她为这感到万分痛苦,用生不如死这样的话也不能形容她此刻的感受,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她倒宁愿呆在坟墓里,那么她现在的样子就是理所当然。

  可是现在她还站在这里,用活生生的意识感受着自己死翘翘的身体!

  更糟糕的是她的手已经腐烂了。那个诅咒似乎加快了步伐,迫不及待要将她整个摧毁!而她还必须看见自己怎样一分钟一分钟地腐烂……腐烂到什么程度?她甚至能看到自己变成一堆白骨?真是太可怕了……

  在这些可怕的幻想当中,有一个念头如灵光一闪。

  她必须做最后的努力。

  她穿戴整齐,戴上手套,帽子上加了一块面纱,这样整个脸都不用暴露了,她甚至省去了化妆这个环节。这一切都在木树醒来之前完成。她不愿他看到自己的丑陋。

  然后,她艰难地为他做了早点,摆放在桌子上。

  她决定一个人去完结,所以她在早点里放了少量安眠药。木树至少要昏睡到傍晚。

  
  然后她打电话到井嗣公司,找到安强,对他说:

  我找到你和井上秀之间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在她的卧室。下午傍晚的时候,我希望你来看看……

  颜不敢肯定他是不是会来。

  接下来,她就直接去了近郊的别墅,井老先生在那里等着她,等着他的“女儿”……

  
  漫长的一天,也是短暂的一天。

  
  安强在傍晚如约而至。

  他当然不知道那个电话是谁打的,但是他的好奇心促使他无论如何也要来。

  他借口探望老董事长的病情,然后巧妙地提出在别墅里参观参观。当然也得到了同意。老爷子活动不便,当然也不会留意到他走进哪些房间。

  而井上秀的房间今天是绝不会像往常一样深锁着。

  相反,他听到那里面传出来一首熟悉的歌:

  “……

  ……“

  是《》。

  安强走进这个卡哇伊的房间,这个曾经的他的小恋人的房间。屋里昏暗不明,因为窗帘已经拉上,只有台灯亮着微弱的光,台灯下是一个CD,歌曲就是那里出来的,旁边就是那本日记。

  安强径自走上去,打开了日记。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所说的重要的东西。没错,对与他们之间爱情的非常重要的东西!

  于是他看到了井上秀几个月来对他的痴恋,也看到了自己的海誓山盟。看到了愚人节的吻。看到了甜蜜的照片。

  他眼睛潮湿了,然后他看到了她失踪前一天写的日记,她正打算告诉她的爸爸接纳他,她要嫁给他……

  于是他哭出了声……

  安强发自内心的哭泣,为了他曾经的爱情。一个人为自己的爱情哭泣的时候,事实上他已经没有爱情了。

  接着他就翻到了下一页。昨天颜看到这页是空白的,但是现在,上面却有这样的一行字:

  
  5月23日米利打电话叫我去公司……这么晚了,她叫我去那里干什么呢?叫我去那里干什么呢?

  
  安强的哭声嘎然而止。

  他突然之间不动了,像一座雕像。他因惊奇而张大的嘴巴都没有合上,就这样变成了雕像!

  
  “你在这里做什么!”

  雕像听到这个声音,就活了过来,他转过头看着门口这个女人,他满脸泪痕。眼睛里是愤怒的光。

  门口那个女人是米利。

  安强噌地站了起来,他向米利逼近,他第一次这样嚣张地指着她,大叫:“你——原来是你故意叫她去的!”

  米利显然怔了一下,这一切都太突然。她还来不及回答,安强又大叫起来:“是你!是你想故意杀死她,对吗??”米利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她关上了门,灯光下她脸上的一阵红一阵白也那样明显。

  “你想死吗?你这么大声叫,不怕他们知道是我们杀死了她?”米利尽量显得平静。

  “别把我扯上,现在我知道了,一切都是你预谋好的,你故意打电话通知她,故意让她看到我们……我们……你,你只不过利用我!”安强还是处在愤怒中,但是声音却明显低下去了。

  米利于是冷笑。

  “利用?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不也想利用井上秀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不过想通过她这个跳板取得井嗣的财产……”

  
  

'腐烂六话'·下
安强竟然哑口无言。

  米利转而哀伤地说:“强,我是真的爱着你~当你到公司的第一天起!……当我发现上秀跟你在交往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井上秀是他井嗣的心肝宝贝,她什么都有了,我有什么?整天陪着那个老家伙?我也需要爱啊,那老家伙能给我什么?除了大笔大笔的钱!我还不如他们家的保姆呢!”

  她眼里也闪动起眼泪,她突然就抱住了他。

  “我爱你,安强……跟着我,你什么都会有的。现在井上秀已经死了,井嗣的财产属于我们的……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而且到时候我们也不用再躲躲闪闪了!”

  “可是……”安强眼里放出异样的光。

  “可是什么?”

  “可是老爷子……”

  “别担心,那老头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今天我看见他精神很好。”

  “哈哈,那只是暂时的,我每天都在他的饭菜里放了慢性的……调料,他享受不了多久的——”

  安强表示了他的惊讶——他推开了她。

  这时候响起了另一个哭声。一个女人的又悲伤又愤怒的抽泣。

  这一男一女同时吓坏了,屋里还有别的人!

  “是谁?”他们几乎同时用颤抖的声音问到。

  忽然一阵猛烈的风从窗户涌了进来,窗帘飞扬开,外面明月当空,月光下一个白衣白裙的女人,披头散发,双手掩面站在窗前正在哭泣……

  上秀!

  这两个做了亏心事的男女此时吓得动不得了……

  而“上秀”竟移动了脚步向他们走来。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她满悲凉,语气冷冰冰地说。“做这么狠毒的事情……”

  接着她放下了掩面的双手,现出了她狰狞恐怖的脸。两个人看到这张脸。他们的恐怖直接上升到嗓子眼,可他们再也呼喊不出来什么。

  这是怎样一张脸啊,腐烂的表皮和肌肉混杂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哪是皮哪是肉,而她的唑唑逼人的眼睛分外明亮,闪着另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米利抱着自己的头缩到了墙角,她全身发着抖,目光呆滞……嘴里喃喃地:放过我放过我……

  安强一声大叫,他冲向了窗户,哗啦一声大响,窗玻璃碎了一地。他发疯似的跳窗准备逃走。

  然而他不知道外面就是别墅的花园,而他落下的地方——正是一堆坚硬的假山!他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充满悔恨、绝望和悲伤……

  “上秀”站在原地还没有停止她的哭泣,她不是为她是自己,她是为了别人的爱情。因为她并不是上秀。

  她是颜。

  一切都是颜精心安排的,她一直躲在窗帘的后面,本来她只想让安强看看井上秀的日记,让他明白一个女孩对他深刻的爱恋。没想到却让她听到了这对疯狂的偷情者的全部对白,她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和悲伤,她觉得自己就像那个死去的井上秀一样愤怒和悲伤。

  就在他们对话的期间,她几乎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井上秀接到那通继母的电话后,怀着疑惑去了公司(不会有人看见,因为这一切都被米利安排好了)。然后在公司里看见了这一对:自己的继母和自己的男友……赤身裸体,不知羞耻地纠缠在一起。

  她觉得世界倒塌在眼前,她不能相信这是真实,于是她转身就逃,就像逃离一个噩梦。

  但是继母对她的男友叫道:“不能让她走,否则我们就完了!”

  他的男友慌慌张张毫无主见(也算是狼狈)地追了出来,捉住了上秀的手,他们在电梯前剧烈地抓扯,安强必定是怀着一种愧疚,这愧疚使他的力气无从施展。于是他们的拉扯持续了很久,期间他还被她不止一次的扇了耳光!

  上秀突然觉得喉咙上一阵火热,她被套住了,是米利!她拿了电话线勒住了上秀的颈子。

  电话线在收紧,上秀已经不能再与安强搏斗,她的双手胡乱地向后无望的挥舞。她看见自己的男友——这个现在不知所措的男人显得那样恶心。

  上秀知道自己不能摆脱电话线的纠缠了,她流下了眼泪,她从喉咙缝里发出一声低鸣:“近……偶……咕……”她是在呼喊:救我——

  可是安强好象没听见,他听见的只是米利的叫喊:“站着干什么,快来帮我……不把她干掉我们就完了!”

  安强还是站着不动,他内心的挣扎也像一场搏斗。

  “我们的事被她发现了,她老爸不会饶过我们的……跟着我,你可以得到更多!更多更多的钱,你还呆着干什么?”米利的尖叫划过黑暗的每有寸。

  安强咬了咬牙,向上秀伸出了双手……

  上秀在最后的时刻几乎听到自己的骨头脆裂的声音:喀喀……

  然后她绝望地看了这个曾经的爱人最后一眼,她想问为什么,发出来的声音却是这样的:

  “……瓦……西嘛”

  

'腐烂 终话'
现在,颜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全身裹着绷带,型如木乃伊。身边是爱他的丈夫,门外是大批的好奇的记者。

  木树告诉她:警察带走了安强的尸体;米利已经神智不清了,她疯了;颜留在现场的录音笔(她早就准备好的)也被警方带走,并将做为有力的呈堂证供。

  昨晚的事情将出现在本市报纸的头版上,并将引起轰动。而记者们对于颜这样一个行尸走肉的人——而且卷如这样的案件——更加好奇。

  “看,诅咒还是没有解除……”颜的脸上也全是白色绷带,她艰难的说。但是微笑了。

  木树抚摩着她脸上的绷带,就如抚摩她的皮肤。他也微笑着说:“亲爱的,你真像个英雄!”然后彼此看到了眼中的泪光。

  后来有两个警察再次突破门外记者的包围走了进来。他们对这具“活的木乃伊”感到敬佩,做了必要的询问笔录,最后说:“现在看起来,井上秀小姐的确是被谋杀了,但是很奇怪,我们找不到她的尸体……你知道,作案的两个人一个已经死了,一个也疯了,她知道杀了人……其他的就问不出什么来了。”

  颜感到意外,对啊,他们杀了上秀,但是她的尸体呢??

  警察临走拜托颜能在这方面提供线索。

  颜为此苦恼……上秀!可怜而无辜的井上秀死了真的连尸体都找不到了吗?

  “颜,到这时候你还想着别人呢?”木树黯然地说。

  “这时候?你就是说我要死了吧?”颜几乎开玩笑的语气,是啊,现在她竟然不在乎什么生死了。

  “树。我现在这样子,你能在我临时前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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