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失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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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失踪案-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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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求您呢?”

“私下里?”

“私下里。”

“反正我不会。我一辈子都想,但就是没有车。”

“好吧,我来开车。”柯拉说着,绕过从大角星上运来的政府奇+書*網用的老轿车,打开车门,“请坐旁边。”

翻译没有坐旁边。翻译不能与司机并排坐,因为翻译的级别要比司机高得多。另外,翻译也不能与他所效劳的女士并排坐,因为他所效劳的女士又比他的级别高得多。他只好坐到后排。柯拉把他拉到旅馆。

在“布鲁斯托尔”旅馆,柯拉感受到了在一个贫穷而骄傲的国家生活的某些特点。她让翻译在大厅里等会儿,自己洗洗澡,换换衣服。柯拉上楼来到自己的“豪华”客房。

柯拉打开书包,取出干净的内衣和工作服——一件与到里昂多尔执行重要任务的高级星际贵宾称号相称的连衣裙。她把裙子在床上摊开,脱了衣服,朝浴室走去。

浴室的门上用八种文字写着“浴室”,以免柯拉搞错。柯拉进去,发现里面非常小,将将够放下淋浴的喷头。所幸的是喷头里有水,虽然不热,但还算不上冰水。加之柯拉在多年飘泊的职业生涯中已经习惯了——许多旅馆连水都没有,所以能够哲学地看待这个淋浴。

当柯拉回到大厅时,翻译梅里正在看报纸,两条大长腿一直伸到过道里。他问道:“豪华客房怎么样?”

柯拉注意到他的语调变得没那么客气了,看来教育这种人最好用鞭子,而不是蜜糖。

“非常好,”柯拉答道,“我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惬意舒适的房间。”

旅馆的看门人趴到小桌上,冲她笑了笑。这下柯拉才知道,她在这儿说的每句话都会被详细记录下来。

“听说这儿有浴盆,”梅里小声嘀咕着,“这是我梦寐以求的。”

“啊,真可惜,您应该早点儿告诉我!我会让您看看房间里无与伦比的浴盆。”

“以后吧……”

“以后,”柯拉在前向出口走去,“您将有机会在里面洗个澡。只是别忘了带条新毛巾。”

“当然,一定会的!”

看门人朝柯拉勾了勾手指。他看上去很有尊严,干巴巴地紧裹着制服——不仅能表明他的职务,而且表明他的母亲正在闹关节炎,而他的父亲葬在西北墓地。

“什么事?”柯拉严肃地问道。

“对不起,小姐,”看门人用表示尊敬的语气说,“但是,外人禁止使用我们的浴室和其他设施。”

“谢谢您提醒我,”柯拉礼貌地回答,“我也顺便提醒您,贵旅馆听有优点之外还有一些小小的不足。”

“不可能!”

“比如,我建议你们在卫生间放上卫生纸,浴室里放上香和毛巾,给床铺上床单。”

“这是诽谤……”

刚说到这儿,翻译插了进来:“您的电话!”他用手往上指了指。

看门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厚颜无耻地说:“等着瞧。”

当他们走到汽车前,翻译回头看了看,问道:“真有浴盆吗?”

“您对此很感兴趣?”

“小时候我们在旅馆旁边玩,奶奶对我说,如果我好好学习,长人了就能住进这样的旅馆,在真正的浴盆里洗个澡。”

“里面只有个喷头。”柯拉说。

“那他们凭什么收那么多钱!”翻译难以承受儿时梦想的破碎,脱口而出。

不过梅里很快就得到了安慰:“好在,我们有世界上最好的龙。”

被柯拉叫做金龟子的汽车一路上两次熄了火,柯拉只得把车停到路边,打开车盖,检查以前修理和清洗过的遗迹。

看到一位穿着外国服装的漂亮的年轻女子在国有汽车里忙活,周围马上聚集起无声的人群。他们更多的是羞怯地盯着柯拉本人,而不是汽车。行人们的举止颇似偷偷从家里溜到黄色影院的官员。

翻译梅里一次也没下车,因为他不可以和比自己级别低的汽车修理工并排站着。柯拉的行为并没有让他觉得惭愧:她实际上是外国人,外国人可能会做出任何不成体统的事来,可自己的名誉不能不爱惜。

“您弄也是白弄,”车第二次熄火后他对柯拉说,“这样不太体面,我们不知道都有谁在看您。”

“您觉得坐在车里干等着更好?”

“一定会给我们派维修队来的。”梅里反驳道。

“我怎么一支也没看见。”

“我们的维修队很少,”梅里承认,“根本不够用。”

贫穷但诚实的里最多尔公民不知如何是好,他瞧不起所有天生就不够诚实和高贵的外国人,但同时又非常羡慕柯拉所过的生活。她去过的地方、她见过或是拥有的东西。梅里一方面愿意接近自己的女上司,另一方面又无法不鄙视她。

穿越整个城市之后——这段旅程远比柯拉想的要远得多,他们终于来到了饲养场门口。

饲养场的入口是曾经相当雄伟的砖、水泥和大理石的混合建筑,是仿照古骑士城堡的人口修建的。大门隐蔽在塔楼里,只能从壕沟上的吊桥过去。但是,壕沟里的水早就干了,里面生长的灌木丛甚至树木有一桥多高,把吊桥都挡住了。而且前来参观的人们觉得有义务把糖纸、装胡桃的袋子等废物扔到原来的壕沟里。有些东西已经烂了,从沟里飘出淡淡的腐臭味。

大门右边的半扇已经掉下来了,左边的半扇则斜坠着,一个门角已经陷到到被踩实了的路面里。

第二章

前来欢迎的人按照迎接星际客人的要求着装,郑重其事地站在大门口履行自己的职责。他们是两位场长(一个留胡子,一个没留胡子),还有高级侍龙员、喂龙员和会记部门的官员。下小雨了,前来欢迎的人都躲到塔楼底下。在一块可以挪动的白色方牌子上写着:“饲养场关闭。检疫。”

柯拉已经认识的饲养场场长走上前来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关爱。其他的人都仿效他的做法。最后一个完成该动作的是喂龙员,他是个目光悲痛、表情忧郁的年轻人,穿着黑色粗麻布斗篷,歪带着圆形礼帽。柯拉心想,这个饲养员恐怕喂不饱那些龙。

“我来翻译?”当场长开始致欢迎辞时,梅里询问道。

“不用您费心了,亲爱的。”柯拉制止住了他突如其来的热情。

“我们在看到这样一位尊贵的客人时所体验的幸福,”场长开始了乏味的演讲,“让我们这些卑微的饲养场工作人员——当然我们的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深受感动。她抽出时间来看望我们,并在我们的帮助下深入研究问题,尽管这个问题在当代里昂多尔所拥有的成就和事业面前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柯拉咳嗽了一声。

场长稍做停顿,持了持花白的胡须,准备继续讲话。梅里会意,柯拉的咳嗽是行动的指示。他上前一步说:“柯拉女士非常感激地聆听了场长先生的讲话,她准备前往观看独一无二的饲养场。”

场长先生卡壳了,他半张着嘴傻站在那儿。由于游戏规则遭到破坏,在这种状况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第二个不留胡子的场长掌握了主动权,他显然是个自由主义分子,没准还是个持不同政见者。

“请,”他说,“我们一早儿就等着呢。”

他们前往饲养场。它是个动物园,不过只适用于豢养一种猛兽。

穿过塔楼的狭窄拱门,来到一个宽敞的过道,过道两边用粗大的铁栅栏围着。栅栏里面就是龙的生活场所,酷似动物园里为白熊建的那种:有个铺着砂子和碎石的小空场,下面连着一个水不太干净的小水池,旁边和后面耸立着高墙,墙上有个半圆形的黑乎乎的洞口——里面是猛兽的住所。柯拉的鼻孔使劲摄到一起,惟恐把到处充溢着的陈年臭气吸进去。柯拉想象得出,数百年来,龙生活在这里,顽强地排泄着,同时忍受着消化不良的痛苦。

“人们会带孩子来这里吗?”柯拉自言自语,但梅里听到了,马上询问场长:“人们带儿童和青少年来这里参观吗,尊敬的场长?”

年老的一级场长茫然地求助护龙员,护龙员又看着喂龙员。胖胖的喂龙员说:“带孩子来。非常有效,特别是对不听话的孩子。”

“可龙在哪儿呢?”柯拉问道,心里只梦想着一件事:离开这儿,尽可能远地飞离这个星球,今生再也不要寻找什么龙。

“这是明星,”饲养员把柯拉领到钉在栅栏上的铁板前,上面画着一幅画。柯拉碰了碰长了锈的铁栅栏——它有人胳膊那么粗,这使人不能不佩服龙的力气。

饲养员拉了拉翻译的袖口,他赶紧过来给柯拉帮忙。

“在这里,”饲养员说,“您看到的是我们饲养场里普通龙的样子。”

“请您给她念念,念念!”饲养员请求翻译。

“我这就念!”翻译不喜欢别人随意支使他。柯拉不用他也全能看懂,但她不想干涉里昂多尔的内部事务。

普通龙。

绰号:明星。

年龄:163岁。

体色:天蓝带棕色。

展翼:16米。

“你在听我讲吗,柯拉女士?”

“它被偷走了?”柯拉看着介绍牌问。

柯拉并未觉得它可怕,甚至觉得它挺有威严。她自己小时候就画过这种龙,想象着伟大的格奥尔基骑士如何解救公主。

“失踪了,”饲养员说,“不知道去哪了,毫无影踪。”

他指着栅栏上的小门。门没有上锁,只是用绳子拴着,免得它自己打开。

“好的,我待会儿再看看别的场子,”柯拉说着,忿忿地想,要是让米洛达尔的年轻妻子们到这儿来该有多好。因为她们是花样游泳运动员,鼻子用鼻夹夹着。对她们来说,什么臭味、香味都是一回事。

他们来到下一个空场子。饲养员的肚子贴着栅栏,清晰地朗读了这只龙的生平与外型。从图上看,只是体色与第一只不同——这只是黑的。梅里自信地用不太灵光的俄语重复了一遍。柯拉诧异于翻译的懒散和平庸,几次在心里纠正了他的错误。

第三个场子的栅栏有门栓,而且上着锁。

“它在里面。”饲养员介绍道。

剩下的所有饲养场工作人员都赞同地点着蓄着胡子的脑袋,按规定配戴的软帽也跟着上下晃动。龙确实在里面。

这个场子与另两个没什么两样——要是不算小水池旁边那大堆绿粪的话。这使得它有种宜于居住的闲适感觉。

“这是乖乖,”饲养员如此介绍,不过他并没有靠上前去,而是远离栅栏读着牌上的文字:

东方普通龙。

年龄:82岁。

体色:褐色带桔黄色斑点。

展翼:19米。

特点:生性多疑。

特别危险。

刚一读完,柯拉马上就领教了。看来,这只龙决定让客人看看自己。

从宽约五米的洞口里传出沉闷的吼叫,好似远处打雷的声音。雷声越来越近,随之从洞口冒出色彩鲜艳但其臭无比的烟来。接下来是长时间的寂静。

人们不说话,龙也不着急。或许,它是在出神地看着柯拉——至少柯拉觉得,透过烟雾,她看到那双黄色的、亮晶晶的眼睛在烟熠闪光。

“喏,好了,过来吧。”梅里小声对龙说,就好像他自己从未见过它们一样。

于是龙跳到小空场上。跳、飞、蹦——相对于这个圈在场子里的褐色带黄斑点的怪物所爆发的能量,所有的描述都显得苍白无力。

说实在的,那一瞬间柯拉没顾上想那些斑点。她觉得气恼的乖乖马上就要折散所有的围栏,吞掉国际银河警察局的侦探以及全体饲养场工作人员,包括亲爱的饲养员。

由于无法止住自己毫无规则的行动,它飞驰过整个场子,下颌和胸部压到栅栏上。虽然栅栏像个丝绸口袋似地晃了几晃,但是成功地将怪物拦截住。

看到栅栏经受住了冲击,而那些令它鄙夷的、叫做人的小蚂蚁仍然完好无损(虽然吓得躲到了一边),龙在小空场里转了一圈,掀起一阵浓烟,然后抬高长着尖刺的尾巴,准备将绿粪堆再扩大一些。

“可惜,我们的兽医辞职了,”饲养员同柯拉一起在一个空场子边等待龙结束进攻,他叹息着说,“胃消化不良,已经第三天了。我没少给它喂鳄鱼,可一点儿也不管用。”

“他是喂龙的,”躲在空报亭下面的场长喊道,“我们这里非常舍得花钱。你想象不出,为了这些野兽,牺牲了多少东西。”

最后一个词他说的声音很大,像唱歌一样。龙不知道怎么听到了饲养场领导的声音,朝他的方向创起一股灰烟,一直飘到场长那儿。场长脸都吓绿了,小老头可怜地尖叫着跑到一边去了。

“有时候我觉得,”饲养员说着慢慢站起身来,并帮助柯拉站起来,“这些动物在思考什么,可是他们是没有脑子的。”

“科学是怎么界定的?”柯拉问。

一些工作人员在烟雾中站起身来,一边清理着身上、嘴里的尘土,一边破口大骂对他们丝毫不予理睬的龙。看得出来,它正在忍受绞痛的折磨,所以才又是刨土,又是乱喊乱叫。

“我们继续参观?”胖喂龙员小心地请示。

“它们都是这样吗?”柯拉问。

“啊哈,”留胡子的场长在远处说,“我们的客人大概累了,想稍微休息一下。请她去我们简陋的职工食堂吧。”

“我认为,饲养场领导提出应该关心我们的客人是非常正确的。我代表政府完全赞同这个决定。”刚才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的梅里发起言来。

没有人去关注梅里的此番发言。充满骄傲的柯拉决定不听从这些唯唯喏喏的官员的话。她的任务是寻找龙,而不是与场长们交朋友。

“非常感谢,”柯拉掸着裙子上的土说,“但是,遗憾的是,我不得不把与你们交流的愉快推迟一下。我还没把所有的场子都转兀。

柯拉得到答复是集体发出的失望的叹息,但她对这些男人的哀声叹气视而不见。乖乖恶狠狠地转过头,呲了呲牙。它黄色的眼睛就像燃烧着火焰。柯拉心想,幸亏我听了米洛达尔的话,把小铃铛留给了奶奶。它要是在这儿,准会冲上去保护我——那我就没有小猫咪了。

下面一个场子又是空的。柯拉决定以后再看讲解牌。她已经知道,七只龙里有四只失踪了,另外三只还在饲养场。她已经见到了一只,必须再见见另二只。因为在弄明白龙是如何失踪的之前,侦探先要了解清楚,它们的保护措施怎样,有没有被偷的可能。接下来一步就是——这样做究竟谁是受益者。

何拉正在琢磨的工夫,所有的护龙员、喂龙员都站起来了,不情愿地跟在柯拉后面。她走到讲解牌前,上面写着:至尊龙,杂交。

母龙小可爱年龄:52岁。

毛色:白色,有小花点。

眼睛:天蓝色。

品种独一无二。

展翼:20米。

高傲。禁止乱喂,禁止逗弄。

这回在母龙睡醒并同意出来之前,不得不多等会儿了。饲养场的领导和工作人员冲她又是喊,又是叫,又是恳求,又是许诺好吃的,又是威胁——可是黑洞里面就是没有一点儿声音。

“会不会也失踪了?”场长不自信地问道,但饲养员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今天还见过它,它在场子里撒欢儿、耍赖。它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坏脾气。”场长表示同意。

柯拉没有加入谈话。她想变得不那么引人注目,本色一些,普通一些,——这时,只有这时她才能洞察人的思想。不管龙是如何失踪的,几乎可以肯定饲养场里有罪犯的同伙儿——否则根本无法进来,也无法把龙运走。说老实话,在看完乖乖后,她甚至怀疑有没有可能把这种足以消灭一个重武器步兵排的龙运到别的地方。

“听着,饲养员,”一级场长捻着稀疏的胡子说,“你跑到厨房去拿些……”

“粥?”

“不,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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