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传奇之蛊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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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传奇之蛊婚-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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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穗穗娘一拂袖子,眼泪鼻涕一块抹,说:“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报案!你们这些官老爷就知道抠我们穷人家的钱。”那小胖子是本地人,知道这方的风俗习性,也不跟她计较,叫人帮忙抬了尸体就回局里汇报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六章  湘西禁忌
局长姓杨,刚刚从外地调来的,他对小胖子的做法非常不满,大白天无缘无故死了人,也不问清楚就把这案子结了。小胖子也不恼,呵呵笑说:“杨局长,你是不了解这里的风俗,这深山老林里稀奇古怪的事多着呢。再说了,尸体表面没有打斗的痕迹,要调查还得解剖,一来局里没有那么先进的设备,二来人家未必愿意配合。”杨局长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不愿意配合呢?这样能给他们亲人一个说法啊。”小胖子有些不高兴了,说:“局长,你是刚调过来,还不知道这地方有多穷吧?哪来闲钱让您折腾?”杨局长被他顶了回来,心里更不痛快了,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出不得。早在他调过来的时候,上面就有人告诫他:湘西是少数民族聚居地,要充分尊重少数民族的习俗;湘西同时也是出名的蛮夷之地,凡事都要灵活处理,千万不要触怒了本地人。

  他知道小胖子是本地人,动他不得!杨局长紧紧盯着他,小胖子也不怕他,迎着他的目光说:“局长,没事我走了。”没等杨局长回答,小胖子自觉地开门出了局长办公室。杨局长含着一口闷气,早知道,当初调令下来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拒绝,搞得现在公安没有公安的样子,都像是古时候贪官的衙门,政府下来的钱都分发给这些闲人了;局长也没有局长的样子,刚才那个小胖子居然敢当着局长的面嚼筋,想起来就烦躁。

  他在办公室里一支支的抽闷烟,烟灰缸里,烟头越积越多,烟可不能当饭吃。杨局长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饭,走出办公室才发现天黑了。今天出事的地点是杨局长回家的必经之路。杨局长心情烦闷,转身打算绕道走,却迎面碰上了小胖子。

  小胖子已恢复了笑脸,乐呵呵的跟他打招呼:“哟,您怎么还没回家?来看河灯的吧。”杨局长莫名其妙:“河灯?什么东西?”小胖子说:“今天死的是个溺水鬼,他家人要给他点河灯引渡的!你看了就知道。”

  二人来到河边,只见河上已漂上了一片河灯:比星星更明亮,比黄瓦灯泡更漂亮。数十盏河灯随破荡漾。杨局长看呆了,他来到湘西有一段时间了,真正体验湘西民俗还是头一遭。

  杨局长想问小胖子,事情就这么办着,没关系吗?开口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小胖子的名字,小胖子也不介意,依旧笑嘻嘻的说:“我叫王龙。那老大爷也是四五十岁的了,已经算老人了。既然人家说不追究了事情就到这里吧,这地方属楚巫境内,很多事情用科学解释不清楚的。”

  杨局长说:“说到底还是穷啊,都不相信科学。”

  王龙说:“别说他们了,我在外面读了几年书,对这东西还是半信半疑。”他告诉杨局长,苗家人跟汉族地区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极少会有人口迁徙现象,再加上这地方小,谁家有个风吹草动的都能弄得满城皆知。所以说这向老头子虽然说他名声不好,但也没有跟谁有深仇大恨,让人冒着毁名灭誉风险去杀他,这就排出了他杀。自杀的可能性也不大,首先他出事之前没有半点征兆,周围的邻居和他的家人都能作证;再次,很多人目睹他全身痉挛,落水出于意外。”

  杨局长打断王龙,说:“怎么没有人去救呢?”王龙说:“我的局长大人啊?你怎么救啊?”杨局长不明白:“人都掉家门前了,他们就那么冷酷无情,不肯搭一手?”王龙显然有些不耐烦了说:“你知道这江有多深吗?”

  杨局长懵住了说:“不知道。”

  王龙说:“我告诉你,不深,”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说:“但是水有多深草就有多长!”湘西人怕水草,湘西的河不深,但是有了水草的河湘西人都不敢碰。暗绿的水草在透明的水中张牙舞爪,湘西人把这种水草叫水鬼草,他们认为溺水鬼寄生在这些草里,千百年来在等待着那些冒失的替死鬼。它们会温柔的缠住落水人,用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轻轻的慢慢的往河的更深处拖去。

  杨局长听得毛骨悚然,赶紧换了话题:“那老头子怎么会痉挛呢?会不会是中风?”

  王龙说:“死者的瞳孔放大了好几倍,从医学角度推断应该是受惊吓过度而引起的。”“你小子还懂医?”杨局长对眼前的小伙子刮目相看。王龙谦虚地说:“过奖了,在警校学过一些基本的,都是皮毛。”

  思绪回过来:“也就是说,死者是因为受到惊吓而筋挛,导致失足落水的吗?”

  王龙点头。杨局长觉得奇怪,说:“他为什么会受到惊吓呢?有没有其他人看见什么异常情况?”王龙说:“关键就在这里了。我一直没想明白,死者怎么会突然受到惊吓呢?又是什么能让他那么恐惧呢?”

  二人陷入了深思。杨局长突然想到——会不会跟湘西的巫术有关?小胖子笑道:“怎么您也开始信这个了?”

  杨局长有些尴尬,忙找个台阶给自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王龙脸色多了分沉重说:“突然死去,在这里有两种说法,可能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或是中了蛊。一般来说,前者多为常见,死者家属请人到出事的地方做法就可以消灾驱邪了,你明天就能亲眼看到。”杨局长对湘西巫术有些着迷了,穷追不舍:“那什么是中蛊呢?”

  小胖子出乎意料的白了他一眼,说:“那就说不清了。”转身欲离去。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叮嘱说:“局长,这事你可别跟其他人随便提啊。”杨局长意识到,这可能是民族禁忌,就像回族不喜欢别人说猪一样。

  悼堂里还在唱着咿咿呀呀听不懂得音乐,杨局长在桥上索然无味呆了一会,有些期待的回去了——明天他要亲眼目睹湘西巫师的风采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七章  打绕棺和哭丧歌
中午下班后,杨局长就迫不及待的找王龙,这王龙也没把昨天的不愉快放在心上。两人赶到桥上时,驱邪法事已经结束了,出丧的队伍即将启程。八人抬灵柩,八个壮壮实实的小伙子。王龙眉头一皱,说:“这还是不正式的出棺,估计是要把死者抬回老家。”杨局长吃了一惊,这小子怎么能一眼看穿。王龙猜到杨局长的心思,解释道:“杨局,这跟你们那边的风俗不一样,我们这边抬棺材的八个人必须要有两个三十五岁以上的老人掌舵。你看着清一色的壮小伙,绝对不是出殡,应该是把死者迁回老家再进行安葬。”

  杨局笑了说:“这次我真是开了眼界!”

  走在队伍前面的是一个灰白胡子,披黄袍道服的老道师。杨局听见他嘴里哼得古怪,要王龙翻译一下,王龙面带难色说那是正宗的苗话,他也不知道。

  杨局不甘心:“大概呢?大概意思总知道吧?”

  王龙说,应该是开黄泉或是导桥。见杨局仍是一头雾水,他耐着性子讲解着:按照湘西丧葬文化的习俗,人死后,都会徘徊在黄泉路上,这黄泉路无边无尽,不知道何端才是阴曹地府。因此就必须请道师为其开光念经,亡者在道师意念的指引下,就能顺利地通过黄泉大道。

  接下来就是要进入阴曹地府了。要进地府,必须经过奈何桥,这里镇守着能辨善恶的牛头马面。按照湘西的生死观俗,牛头马面会用铁叉将恶人赶下盘踞着毒蛇猛兽的万丈深渊,使其陷入无边的苦难,永世不得超生。好人过桥时也会遭受牛头马面的严厉盘查,他们的家人怕亡者遇到牛头马面因畏惧而回答不清问题,遭致不白之冤。故此需要有一个关键人物——道师为其开脱引度。道师为亡人导桥引度要念佛经和度文,度文的大意是说明望着身前的为人、身世和来历,做了那些功德善事,以免受到意外的惩罚。

  杨局听到这,忍不住开玩笑:“难道牛头马面也懂少数民族话?”话说出口,他马上后悔了,怕触了禁忌,王龙丝毫不介意:“什么话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否则好话说得再多也是白搭。”说得杨局连连点头。

  二人经过步行街的时候,王龙不经意的叹了口气,杨局捕捉到这个小细节,王龙也不加隐瞒:“这个房产商可能呆不下去了,在他手上出了人命,其他人可能也不会继续干下去了。”杨局刚想问个究竟,王龙把食指放在嘴上说:“安静,哭丧歌开始了。”

  歌声断断续续,杨局不得不竖起耳朵仔细听,唱歌是亡者的妻子,歌声忧愁哀切,凄凉沧桑,如果不是悲痛欲绝,谁能唱出这样的歌词——

  我的夫耶!

  我的郎!

  你是一个狠心肠,

  丢下娘崽你不管,

  一个人黄泉路上走忙忙。

  我的夫耶!

  我的郎!

  五百年前修姻缘,

  今生与你配鸳鸯,

  如今你撒手西归去,

  留下你妻孤苦伶仃守空房。

  我的夫耶!

  我的郎!

  骂声背时的恶阎王,

  狠心勾了亡魂簿,

  我夫一朝短命亡,

  田里农活无人做,

  你妻无依无靠怎担当。

  从此你我夫妻难想见,

  叫我怎不痛断肠……

  当天下午,果然传来了房地产易主的消息,杨局越来越佩服王龙了,他与王龙不经意的谈起这件事情。王龙对他的赞扬置若惘然:“这种事情,谁都能料到,不过可怜了那个小寡妇。”——他指的是穗穗。“家里连死了两个男人,她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第十八章  骂寨(上)
穗穗这会儿正跪在灵堂上,哭干了眼泪。她看着灵堂上爹爹的遗相,恍惚之间又变成了二癞子,二癞子阴阳怪气地笑着,她有些恼怒,刚要开口,相片里的人又变成了黄博,她的眼神变的温柔了,像是文静的月光,她想起了很多很多年以前,黄博背他下山的那个黄昏,想起了黄博订婚时的羞涩,想起了黄博和春儿完婚的那场热闹喜筵,想起了黄博在他家时明亮的眼睛……

  “穗穗、穗穗。”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声音好熟悉啊,是娘吗?

  一个激灵把她抖醒了,她睁开眼睛,眼泪霎时一拥而出。

  她娘见她跪在蒲垫上睡着了,有些不放心:“穗啊,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穗穗看见是娘,心里落了石头,她有满腹的委屈,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傻傻的问:“娘,我是不是造了什么孽?”穗穗娘心酸得很,抱起她就哭:“别胡说,人命在天,是你爹到时候了,牛头马面来拐人了。”

  鸡叫五更天,抬棺的人陆陆续续到齐了。

  张福和黄博都在抬棺的队伍中,穗穗不敢看黄博,一路上都把头埋的低低的。她不喜欢现在的状况,可是又没有办法控制,好像心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棺材入土的时候,穗穗娘忍不住又哭了。大伟心疼得搂住了娘说:“娘,别怕,还有我呢。”

  穗穗娘说:“老头子啊,你谁也别怪,要怪就怪你自己贪心。”穗穗站在旁边听了难受,她有些恨那栋房子,要不是它,家里也不会闹成这样。

  下山后她就在娘家呆着,每天喂鸡做饭,足不出户。大伟觉得奇怪,说:“丫头,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啊?”穗穗一怔,说:“怎么?要赶我走?”大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舌头也转不过来了:“没,没啊,我就是问问。”穗穗觉得哥哥不老实,眼泪控制不住,只在眼眶里打转转。他哥看了心疼,手舞足蹈,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这不是怕你在乡下住不惯嘛!”到底是亲兄妹,穗穗见他的憨样,也不跟他急了,坦白道:“不想回去,想起那房子心里不舒服。”大伟知道妹妹的心结,却不知道如何开导。晚饭的时候跟娘商量了下,他娘叹了口气,说:“爹的死又不怨她,要是他爹能有她一半善良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这种事发生在谁家里都不痛快,她想住就让她住吧,过段日子再劝她回去。”

  但是,能住多久不是他们说的算。

  第二天,穗穗出来买菜的时候,遭到了一群孩子的围攻,带头的是寨子里老田的儿子,他上次不小心摔了穗穗娘一个鸡蛋,他老子就被穗穗娘骂得抬不起头。他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又苦于无处发泄,现在好了!他捡起地上的黄土坷瘩狠狠地向穗穗砸去,幸灾乐祸骂道:“砸死你个害人的扫把星!”其他的孩子见了纷纷效仿。穗穗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着了,抱头不知道往哪里躲。

  这一情景恰好被刚从县里回来的黄博撞见了,他想都没想护到穗穗身边,赶走了那群猴孩子。看见穗穗那番狼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担心孩子们再来欺负她,就送她回家去了。穗穗娘见到穗穗篮子空空,还带回了一身泥巴,忙问:“怎么了?”

  黄博也不瞒她:“猴孩子,不懂事,别跟他们计较。”

  穗穗娘也是个暴脾气,说:“谁家孩子带头的,是不是老田的儿子?”

  黄博不回答。

  穗穗娘火气“噌”的蹿上老毛尖上,咬牙切齿地说:“我就觉得她儿子眼神不对,看样子是蓄谋好了的。”说完再腰上绑了两把菜刀冲出去了。

  既然安全到家,黄博寻思着回去了,穗穗也不好留他。目光扫到黄博手里的那穿黄纸草药——家里有人病了吗?

  黄博见她望着药出神,有些腼腆的解释道:“家里的女人怀孕了,今天上县里抓得几味安胎药。”

  穗穗一怔:“春儿怀孕了?”

  黄博也不说话,挠头傻笑着。穗穗觉得自己很笨,忙改口:“恭喜了啊!”

  黄博乘机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不然家里惦记着。”

  回到家中,春儿娇嗔埋怨黄博的晚归。黄博也不争辩,摸摸妻子微微隆起的肚子,幸福的笑着去厨房做饭了。春儿在客厅里面安静地给还未出生的孩子缝制小衣服,她隐隐约约觉得今天空气里躁动着一种不祥的气氛,停下手中的活,月亮什么也没说,随手扯来一片云,遮住了害羞的脸。

  只要丈夫在身边,什么都不怕。春儿看着丈夫忙碌的身影,心中安定了不少,只是,爹爹怎么还没回来呢?

第十九章 骂寨(下)
饭菜上桌的时候,张福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奸笑。他喝了口水,神秘兮兮的说:“寨里出事了!你们猜是谁?”黄博和春儿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道:“是谁啊?”

  张福一拍大腿,眉飞色舞地说:“哈哈,穗穗娘和老天他老婆快操刀子了!你们猜不到吧?老田他儿子今天拿土坷打砸了穗穗,穗穗他娘不服气,非要老田他老婆出来给个说法,那婆娘当然不肯,还说,穗穗命硬,哪家的男人跟她在一起都会被克死,用土坷瘩打算给足了她死去爹的面子了。——哎呀呀,老田他老婆原来也是个母老虎,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黄博听到穗穗娘出事了,脸色煞白,放下碗筷就走。张福垮了脸吼道:“你干什么去?”黄博没想到张福会拦他,站在原地,不说话,死死的瞪着他丈人。张福说:“你小子那点心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想去帮穗穗是不?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吗?都是当爹的人,还那么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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