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阿娜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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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阿娜河-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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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铩⑺赖囊馑肌!

  战争的结果如同艾山江期盼的一样,没一会功夫,操场上只听到马志月的喊“瓦来”的声音了。

  时间在几个孩子的欢叫声中飞快地流逝着。

  远处的营房里传出了军号声,它在催促着人们要回家吃饭了。

  满身是汗、浑身是泥的马志月把手中的瓦来交给小弟说:“不玩了,我实在是跑不动了。艾山江你等着吧!哪天等二哥回来你就死定了,哎!艾山江!明天你回不回学校?大大都问我几遍了。”

  艾山江说:“回!不回学校干什么?告诉你们,今天我在汉人街看到大大了。大大用马鞭子把一个矮胖子打了一顿!”

  志月说:“不稀奇,大大鞭子抽的,没一个好东西”!老五马志江说:“不对吧!咱们家就你和二哥挨过大大的马鞭子,你们也是坏人?”

  志月说:“跟屁虫,你再敢跟着二姐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不敢收拾二姐还不敢拾掇你?告诉你,大大打我和二哥是嫌我们枪打的不准,又不是我们干了坏事。懂不懂?一对跟屁虫。”老三马志月训斥五弟时又稍带上六弟牙生。

  牙生说:“三哥!你再喊我们跟屁虫,我们就没人跟你玩了!”

  艾山江打了一个口哨,林带里的小毛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牙生第一个翻身上驴,马志月把牙生往驴前面一推,自己骑在驴背上,马志江又把三哥一推,纵身一跳,总算挂在了驴屁股上,怕摔下,赶紧顺势搂住了三哥的腰。

  小毛驴驮着三个孩子一扭一扭往家走。

  只有艾山江心疼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小毛驴,没舍得往上骑。

  其实艾山江就是想骑也骑不上去了,因为连志江都是挂在驴尾巴上的,要不是搂住哥哥的腰,早就掉下来了。

  营房门前的哨兵,早就认出了来者是旅长的几个公子们。赶紧立正敬持枪礼。

  三个小子连驴都未下,一齐冲着哨兵挥手算是回礼。

  “骑兵”和步兵都闯进了兵营大院,回到了家里。

  小毛驴卸下了重负,站在门前,冲着屋里呜啊呜啊地叫了起来。

  院子里四个人有两个坐在地上起不来了,他们的腿、裆都被驴屁股磨破了,俩人坐在地上,可劲地吸凉气。马志江和艾山江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门帘掀起来了。最先出来的是“娘”,后面跟着的是两个约模二十来岁的、身材高挑的姑娘。

  夫人出门看得院里四个脏乎乎的儿子们,不禁动了气:出去才半天就成了这副模样!手指着站在当院的、衣着还算干净的老四问:“艾山江,你们干什么去了?一个个糊得象脏马猴子!”

  艾山江回话:“娘!没我的什么事,我们就是在外面打瓦来着。三哥和牙生是骑毛驴累得!歇一会就好了。”

  黑夫人说:“没听说骑毛驴还能累成这样。赶快洗干净了吃饭,今天幸亏是你大大不在家,否则你们只能到伊犁河里去洗澡了。志英、志兰还不赶快去打水!”

  两盆水放在了院里,志月、牙生艰难地蹲下洗起来。

  志兰一手一只耳朵把艾山江和五弟志江往屋里拖,志江说:“大姐,快救救我!”

  二姐劈头一巴掌:“我看谁来救你?回家自个洗去。”

  一旁的大姐抿着嘴在笑,根本没有出手相救之意。

  一会儿功夫,四个儿子洗得干干净净站在娘脸前。

  三个人的头发中间劈缝,向两边梳的整整齐齐,只有马志月不甘二姐的摆弄,坚决不梳“舅子头。”

  看着四个儿子黑夫人会心地笑了。

  是啊!艾山江和牙生到马家都十年了。

  当初两个孩子阿娜死后,由铁匠带着到军营里打马掌时可怜兮兮的模样好象就是昨天,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半大小子了。

  一家人里,艾山江除了大大和娘外,最怕的就是比自己大两岁的二姐了。

  从小都是二姐照料自己,二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唯二姐的马头是瞻。

  至于三哥说的“舅子头”是什么玩意,只要二姐没说不好,梳就梳了吧!

  大姐是真正的大姐,家里弟妹七个,都尊敬地喊大姐。还不象二姐那么凶,话还没到手就到。

  饭桌上,一盆由黄罗卜、皮牙孜、葡葡干、羊肉做的抓饭端上来了。

  四个儿子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把一盆抓饭吃得干干净净,看得娘和两个姐姐目瞪口呆。

  娘心疼地说:“慢点、慢点、别噎着了,锅里还有呢!看看你们大大干的好事,一顿饭不许超过十分钟。告诉你们几个,以后你们哪一个敢跟我提当兵的事,看娘怎么收拾你们。”

  四个家伙谁也没有听进娘说的话,嘴一抹,碗一推,准备开溜。

  黑夫人火了,一声娇喝:“我看你们谁敢溜!你大大打电话回来说,让你们两个大的晚上到他办公室里去,可能有事商量,艾山江和牙生你们兄弟俩回家给你阿达讲一声就回来,不要让你阿达着急。”

  志月、志江兄弟俩则一齐哀求:“娘!让我们也到阿达家去玩一会就回来。”

  二姐马志兰说:“去吧,去吧,不怕鞭子抽就去,反正马鞭子抽不疼!”

  志月赌气地说:“抽就抽,我不怕!谁又不是没挨过。”

  黑夫人说:“你们俩只要敢跨出房门一步,我就让卫兵把你们捆在树上,不信?你们试试!艾山江、牙生快走吧!快去快回,天黑前赶回来,听清了没有?”

  小哥俩应了一声,牵着小毛驴赶紧走了。

  铜艺巷里,玉素甫。铁木耳家的院里。

  阿达一个人在凉棚下的椅子上睡着了。一壶茶、两个包谷馕放在一边,脚下是一堆加工好的铁件。望着酣睡中的阿达,艾山江落泪了。

  艾山江和弟弟帮着阿达收拾地上的东西。尽管兄弟俩蹑手蹑脚地在忙乎,到底还是惊动了阿达。

  阿达醒了,起身笑着和儿子们拥在一起。看着儿子的打扮,阿达知道他们都是从“娘”那里回来的,就和志月、志江叫他“阿达”一样。

  玉素甫问孩子们有什么事,艾山江掏出卖苜蓿的卢布交给了阿达:“瓦西利叔叔让你有空去一下,说又来了一批铁件要加工。”

  艾山江告诉大大,再有两个月,就要毕业了,想和三哥一起,象大哥、二哥一样去当兵。当一个真正的骑兵。

  玉素甫说:“一切听你大大的,听你娘的。你们是他们养大的,咱们维吾尔人是知道报恩的,更要学会报恩,知道吗?”艾山江和牙生郑重其事地点着头。

  阿达换了身出门的衣服,套上小毛驴,拉着加工好的铁件活计,到瓦西利家去了。

第三章:  神秘的拜吐拉
夜,悄悄地来了。平素白日里就掩映在苍翠浓郁下的伊宁城,此刻在树荫的遮蔽下就更加显得阴沉黑暗。

  虽说近年伊犁有了电厂、有了电灯。但对于大多数居民来讲,电灯还是奢侈品。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反正夜里没什么事,早早上炕搂老婆睡觉吧。

  弯弯的残月斜挂在树稍上,散发着些许微光就权当是给大地的恩惠了。

  街道旁隐约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路人,蹓蹓跶跶来到了拜吐拉清真寺前的空地上。他们不睡觉,深更半夜瞎溜达什么?

  提起伊犁的拜吐拉清真寺,在中亚各国那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

  拜吐拉清真寺和伊宁的陕西宁固寺、塔塔尔寺一样,那可是伊宁城里有名的三大寺之首。拜吐拉清真寺是塔兰奇穆斯林做“乃玛孜”的所在地。

  哈萨克人们除了在城里定居者和官员们之外,一般不到清真寺里做礼拜。

  而回族、撒拉、裕固等穆斯林则喜欢到宁固寺和塔塔尔寺做“乃玛孜。”

  三座大寺当数拜吐拉寺最为出名。拜吐拉清真寺始建于一七七三年,当时由乾隆皇帝亲自拨银一万两,动工兴建历时五年方才建成,五年中,伊犁将军府每年拨银一万两,共耗银五万余两,始算建成这座规模宏大、充满古典式*建筑风格的清真大寺。

  拜吐拉清真寺飞檐斗栱、画梁雕栋、气势宏伟庞大、让所有人为之震惊。

  整个大寺是有宣礼塔、山门、礼拜殿、讲经堂等建筑物有机组成的一个建筑群落。

  站在山门外的广场上向大寺望去,人们会发现山门是建在青砖砌筑的高大平台上,它包括了木制的三层楼阁、宝塔式屋顶,山门精雕细刻极为别致雅观。

  沿着山门里青砖砌成的台阶拾级而上,站在大殿门外向里望去,寺内大殿里的景观则一目了然、概览无余。

  大殿的主体分为三进,院里两棵圆冠榆耸立其间。正殿内可供数千人礼拜。中殿稍小亦可供千人做礼拜用,内殿则是由青砖砌就的讲经堂和领拜坛。一般信众非经特别召唤,否则永远不能迈进此殿一步。正如此,内殿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此大寺建成至今二百余年,蜚声中外闻名遐迩。中外慕名讲经求学者络绎不绝。

  其大寺建成之初,本不叫拜吐拉之名,相传一位土耳其大毛拉见其寺院雄伟壮观,但不知寺院之名,乃绕院三匝,振臂高呼:“拜吐拉!拜吐拉!”长跪不起、气绝而亡。

  “拜吐拉”乃为*语“天房”、“朝圣之地”之意。从那以后,善良的人们为了纪念那位远方来的大毛拉,就将此寺称为“拜吐拉”寺。

  拜吐拉寺又称为“麦的里斯”,意为高级经文学校。这里每年都要接纳许多前来求学的哈里甫。

  正因为这样,二百多年来,寺里接待过多少讲经学者、培养了多少求经哈力甫、恐怕都象是浩繁星空的星辰无人能言明其数了。

  其实,伊宁的拜吐拉清真寺之所以到今天还是名声远扬,恐怕还要和伊犁现代史上的一个人、一件事有关。

  “一个人”当是指苏联公民苏比尔霍加耶夫&;#8226;艾力汗。吐烈。“一件事”则是指“伊宁暴动事变”或叫“三区革命事件。”

  当年,艾力汗以拜吐拉清真寺为秘密活动据点,成立了极端宗教组织《穆哈代斯》、建立了《伊宁独立解放组织》、攫取了伊宁暴动的领导权、实行民族清洗屠杀,建立了臭名昭著的《*厥斯坦共和国》。致使“伊犁三区革命”蒙受莫名奇辱,也使拜吐啦大寺蒙受罪尘。

  拜吐拉大寺无言、拜吐拉大寺无辜,拜吐啦又能向谁诉说千古冤屈、洗刷千古不白罪名。

  明日才是主麻日,为何今夜拜吐拉清真寺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群情如此激奋?

  人们来到这里,仅仅是为了向苏联侨民协会交上一份填好了的苏侨证的表格,用来换取一本苏侨证。我们来这么久了,为什么不给我们发放苏侨证?发放表格的大阿訇为什么迟迟不肯露面?

  人们三人一堆、五人一伙、聚集在一起议论着,火气也越来越大。广场上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今晚会不会出什么事?胆小者已经悄悄溜了出去。

  广场入口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一队骑警五个人骑马来到了广场上。领头的是警长卡徳尔。哈徳万、马蹄铁击打在广场的石块上绽出星星点点的火星……夜还是那样的黑、那样的暗。

  卡德尔警长十分奇怪地围着广场的人群转了一圈又一圈:这些塔兰奇人要干什么?既非节日又不是主麻日都聚在这里干什么?想造反吗?

  卡徳尔警长让一个巡警回去报告警察局长,自己留下来绕着广场巡视着。

  挑衅者出现了:“卡斐尔、滚回去!”【*语:叛徒、叛教者】卡徳尔警长大怒,扬起鞭子冲了过去。

  前面我们说过,拜吐拉清真寺主要是塔兰奇人们的礼拜场所,哈萨克人虽一般不到清真寺做礼拜。但是并不是他们漠视真主的存在,而是千百年来游牧民族习俗如此,“天有多大我们的清真寺就有多大。”

  但你因此骂人家“卡斐尔”,人家能不生气吗?

  广场上的人时聚时散、四下里黑嘛咕咚,到哪去找骂他的人呢!憋了一肚子火的卡德尔警长骑着马在人群里窜来窜去,马鞭子不停地抽打在他认为挡住了去路的人的头上、身上。

  人群里不知是谁伸手打掉了卡徳尔警长的帽子,一根钢丝挽成的活套准确地套中了卡徳尔的脖子,卡徳尔警长被从马上拉下来。人们拉住马,把钢丝套的一端固定在马鞍上,一把匕首插进马臀。马匹一声长嘶,拖起卡德尔警长的尸体消失在黑夜中。

  广场上几声枪响过后,又有三名巡警从马上跌落下来。

  广场上等待领证的人们吓坏了,纷纷四处逃窜。

  树林里,一挺轻机枪不慌不忙地、三发一组、三发一组、极富耐心的点射着,看来射手饶是一位玩枪高手。一个大转盘弹匣的子弹还未射完,广场上就留下了七八具尸体。寺前广场阿行的人群一哄而散。

  树林里走出几个黑衣人,他们剥光了所有尸体上的衣物,尔后用一根钢丝套中尸体的头颅,使劲一拉,尸体便被挂在广场周围的树上。

  黑衣人的手法极为娴熟,和屠宰场的专业杀手无一二致。

  大寺里又出来一彪人马,迅速清理着广场上的一切遗迹。

  最后,所有的人都溜进了大寺旁的一个小门里,消失的无影无踪。拜吐啦广场上空无如也。

  月亮在“夜莺”的歌声里终于升起来了。朦胧的月光射在广场上,广场边的树荫下、被套着脖子的尸体更显的鬼影憧憧、格外阴森恐怖。

  挂在树上的尸体,在风的吹动下微微摆动着,向深夜的小城无言的陈诉。

  你们想告诉我们的是什么?我的穆斯林兄弟们!

  夜深了、风紧了、浓云遮住了月儿,空中大地漆黑一片。伊犁河岸边的河水拍击岸边的波涛声愈发显的清晰可闻,不时传来岸土垮塌的轰隆声。

  东方欲晓。

  拜吐拉清真寺山门的宣礼塔上传来了穆艾津呼唤教众们“颂礼”的声音:“信道的人们啊!当聚礼日召唤人礼拜的时侯,请你们赶快去纪念真主,放下你们手中的一切……!”

  穆艾津深长悠扬的唤礼声,呼唤着黎明时沉睡着的、或己经苏醒了的人们。

  唤礼声伴随着黎明前的狂风弥散在大寺周围的苍穹中。

  黎明时分的伊宁城,狂风越发的强劲、越发的有力。

  伊宁上空阴云怒翻,吹得伊宁城里的大街小巷昏天黑地。吹落了果树上青青的嫩果,更是吹的前往拜吐拉做礼拜的人们东倒西歪、趔趔趄趄。多年来,伊宁城里没有挂过这样的狂风了。

  人们顶着狂风终于来到大寺山门外的平台前,稍许喘了口气。

  人们被眼前悲惨的一幕惊呆了:十几具尸体被钢丝勒着脖子,眼珠迸出,舌头长伸,赤身*在晨风里摆动摇曳着。

  “他们都是我们的穆斯林兄弟,为何惨遭毒手?是谁干的?”人们不加思索地激动着、喧闹着。

  “该死的赫达依”'*语:异教徒'又欠了我们的一笔血债。

  人们习惯性地闭上了眼晴,抬起双手与肩齐平至脸前黙念道:万能的主啊!请你收下这些可怜的人吧!无论怎样请你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因为只有你是万能的、只有你是无所不在、无所不知的。不管这些人生前是恶、是善,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你的信众,都应各得其所。

  主啊!赐于我们一双慧眼明辨这世间的善、恶、美、丑、赐于我们以信心和力量吧,让我们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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