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阿娜河- 第43部分

　　罗田才认出来了，这是国军原宁西县锡伯骑兵大队。伊宁暴动时，集体哗变加入了艾力汗的*厥斯坦民族解放军。率队占领宁西县城后，便奉艾力汗政府的旨意，将宁西县军警人员及家属、孩子一千多人赶往深山乱箭射死、冻死。为此还获得艾力汗政府颁布命名的“英雄中队”称号。

　　罗田才召集军官们，决心干掉这一帮为虎作怅、帮狗吃屎的、艾力汗&；#8226；吐烈的“英雄中队”。

　　独立团分成两翼包围了英雄中队。

　　第一波攻击开始了。枪榴弹手们把英雄中队打得狼奔豕窜，机枪、卡宾枪四面招呼，七百多名独立团骑兵一涌而上，用马刀，马蹄将英雄中队的骑兵们杀得个干干净净。

　　战后，艾力汗政府惜其英勇，又重新组建了宁西骑兵队，据说其光荣战史好象在三区大事记里还有一笔。这些“锡伯英雄”至死都没明白，他们的祖辈原本是从东北密林中跋涉万里来到新疆伊犁，承担保家卫国重任的。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甘愿沦落成为分裂国家、制造民族仇杀的艾力汗一伙的帮凶呢？　

　　皮里青战役进行到第五天，战事在皮里青西线开始打响。

　　伊斯哈克别克将军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用乌兹别克骑兵团组成方队，四名骑兵举着一面艾力汗主席亲自设计的绿军旗，走在方队最前面。绿军旗的正面写着“为*厥斯坦独立前进”、背面写着“以真主的名义”两行大字。

　　将军知道：马伯龙的骑兵大都是回族、撒拉族，即使有着部分蒙古族士兵，也是皈依了*教的穆斯林。“天下穆民是一家，”穆斯林总不会向穆斯林开枪吧！奇怪的逻辑思维之树必然会结出奇怪的果实。

　　将军大人忘掉了穆斯林也是有着阶级属性，国家属性的道理了。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马伯龙对手下说：“都给我看清楚，伊斯哈克别克终于把咱们回回当穆斯林了。这个国军的叛徒以前从不拿我们当穆斯林看，带兵拆了咱回回的清真寺。打掉他们，让他们清醒点。让伊斯哈克别克明白：我们之间的战争，不是穆斯林兄弟的争斗，而是中国军人在保卫自己的国家。不管他是谁，信的是什么教，只要他想夺走咱脚下的这片土地，他就是咱们的敌人。*教可以没国界，咱穆斯林可是有国家的！给我把刀亮出来，把那面绿旗旗给我夺过来！弟兄们，跟着我，冲啊！”

　　马伯龙一马当先冲在前面。骑兵手中的卡宾枪把伊斯哈克的骑兵团打得人仰马翻，苏军的炮兵急忙施实隔断射击，不让马伯龙的士兵与伊斯哈克别克的烏兹别克骑兵团短兵相接。一颗又一颗炮弹让厮杀中的双方骑兵都倒在血泊中。

　　就是这样的一次冲锋，使得伊斯哈克别克的骑兵团就伤亡了近二百人。艾力汗授予的绿军旗也被炸成了碎片，炮弹还在追着马伯龙的骑兵，大口径火炮给了马伯龙骑兵的杀伤绝不亚于乌兹别克骑兵的损伤。

　　现代战争的艺术就在于指挥员是否能将战斗员和火器巧妙综合运用，最大限度地发挥二者的威力。颇里诺夫这个老道的将军运用其智慧、运用强大的火炮威力，成功地隔阻了精河援军与伊宁守军合兵一处的企图，并用炮弹将马伯龙的骑兵远远驱离战场。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到了，援军阵地上，团长陈志天望着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下令战至最后一人。

　　一颗炮弹炸掉了陈志天的双手，陈志天变成了一个血人。

　　弥留之际的陈志天对副团长说：“老子够本了！拿出枪来，把我打死，埋在这里算了！我可不想当老毛子的俘虏！”

　　副团长转过脸去，开枪打死了重伤的团长。士兵们把团长埋在树下的弹坑里。

　　五天五夜的战斗下来，两千四百多人的一个步兵团，如今只剩下不足四百人。面对苏联红军的包围，这些残兵败将就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了。苏联红军和游击队在颇里诺夫将军的指挥下，根本不予国民党援军接触，只是用大口径山炮团组成了强大的炮火封锁区，将援军和守军隔离开来，粉碎其双方合兵一处的企图。

　　一彪骑兵冒死冲破炮火封锁区，将冲至援军阵地前的游击队员全部砍死。

　　罗田才下令，把步兵兄弟们扶到马上，两人一骑杀出重围。

　　骑兵们驮着步兵团仅剩的三百来个弟兄冲出了重围。终于在两天两夜后杀回了精河。

　　皮里青一役，国军方面损失惨重，死伤近五千人马，据伊犁革命武装力量《三区战史记》中说，‘皮里青战役一役，己方损失不到一千人。因此《三区革命战史记》中才有了“皮里青大捷”的一说。

　　“皮里青大捷”，造就了颇里诺夫将军，他成功取代了阿烈克塞&；#8226；彼徳洛夫总司令的职位。

　　颇里诺夫总司令这样评价皮里青战役：战争之惨烈决不亚于莫斯科保卫战，其重耍意义决不亚于察里津保卫战。

　　伟大的“皮里青大捷”仅仅伤亡不到一千人你信吗？应该信！那只是苏联红军伤亡数字的一半。至于战役中死伤的游击队员和保卫家园的老百姓统统不作数的。

　　罗田才的骑兵团、援兵团、两团共有三千四百多人，突围回到精河者不足千人。

　　谢义锋师长捐弃前嫌，亲自为罗田才授于了二等青天白日勋章。

　　罗田才的骑兵独立团与四十五师警卫营合编为四十五师骑兵独立团，兵不满一千。二十八岁的罗田才中校担任了独立团团长。

　　“皮里青保卫战”一役的成功，尽管艾力汗一伙处于需要瞒报了伤亡，但它毕竞歼灭了近五千敌军，是艾力汗政府从未有过的战果。它的成功极大地刺激了艾力汗建立一支强大的、属于突厥民族自己的、军队的愿望。一个没有军队的国王同一个乞丐手里没有打狗棍有何区别？

　　由颇里诺夫总司令起草的《关于建立*厥斯坦共和国民族解放军的报告》，变成了电文，变成了电波，落在阿拉木图戈维帕尔诺夫将军的案头上。将军只批阅了照办二字，组建*厥斯坦共和国民族解放军的工作，就进入紧張的筹备之中。

　　三个月后，民族军机构编制计划完成：六个旅，十八个团，总兵力达到三万余人。苏联方面抽调了各级军官、士官三千六百余人，担任民族军各级军事主官。

　　与此同时，己经进入中国境內作战的苏联红军的一个装甲团、两个炮兵团、三个骑兵团近万人，对外宣称“民族军独一旅”，只参与所有作战行动，但不列入民族军编制。民族军里军官的调配、任命全部由苏联方面决定，临时政府无权干涉。

　　你想啊！一个“国家”建立军队，多大的事啊！可是艾力汗主席先生却压根没什么事，念好自己的古兰经就行。

　　艾力汗登台伊始，总算是初尝到骑在马上观景，任由牵马人牵着马四处游逛的滋味了。

　　元月二十八日，进攻鬼王庙的战斗率先打响。

　　八架轰炸机载着十几吨凝固汽油弹将鬼王庙附近炸成一片火海，三十二门山炮，六十余门迫击炮开始轰击，紧跟着，新调来的防化营从坑道的通气口把大量的非凝固汽油灌进了坑道里，然后用火焰*器点然。

　　坑道里的哭喊声盖过了炮弹的爆炸声。

　　五千多士兵终于冲上了万花楼主阵地在欢呼雀跃。

　　一声接一声的冲天巨响把山体向上掀起，又轰然落下。表面工事上的游击队员和坑道里的敌人统统被埋在了石下，数十多吨炸药，连同坑道里贮存的上百吨弹药一齐炸响。

　　这才是真正的憾天雷，坑道里的数千士兵、百姓，同两千多名游击队员一起葬身在乱石下。

　　鬼王庙高地失守，游击队终于将空军教导大队同飞机场守敌成功隔离。完成了颇里诺夫司令员的战略构想。

　　登上了山顶高地的颇里诺夫将军望着惨烈的战场为之动容、潸然泪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宁肯战死、烧死也绝不投降！数千多人在坑道里坚守近九十天，没有粮食宁食死尸亦决不投降。与这样的民族、这样的军队作战，既使是全胜，良心尚否能安？颇里诺夫不得而知。

　　军队可以是战争的工具，战争也可以是政治的继续，但军人决不是铁石心肠的刽子手。这些中国人真的应该如此之死吗？军人的使命和人类的善良本*织、噬咬着颇里诺夫总司令的良心。

　　最终，军人的使命战胜了个人的意志，颇里诺夫下达了攻击空军教导队的命令。战士们呐喊着冲向敌人的阵地。

　　颇里诺夫将军摘下羊皮筒帽，向这些值得尊敬的对手深深地弯腰致敬。

　　一阵女人的惨叫声惊动了颇里诺夫。

　　四名游击队员从倒塌的坑道边拖出了一个瘦骨嶙峋、衣不蔽体的女子。

　　女子的一条腿己经被游击队员们用枪托打断，身上的衣裤被扒光，裸身女子的腹部*进了一支马刀。

　　那个女子拼命地撕打喊叫，在雪地上滚动挣扎，可一个女子如何抵得过四名哈萨克壮汉。

　　颇里诺夫一枪打倒了一个正在提裤子的大汗，将军身旁的卫士用刀砍死了另外三个忙乎着哈萨克汉子。

　　颇里诺夫摘下斗蓬递给女子遮体。没想到那名女子只是用轻篾的眼光瞥着颇里诺夫，并不伸手去接斗蓬。

　　她挣扎着，拔出了插在身上的马刀，一手撑地顽强地站了起来。

　　颇里诺夫将军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只见女子面向东方，挺直了身体。两只本该圆润结实的乳房却因营养不良象两只布袋片不争气的耷拉在胸前。鲜血从女子握着刀的手中不断流出，滴在皑皑白雪上，那样的鲜红、那样的刺眼。

　　看到此景，颇里诺夫总司令震惊了。

　　颇里诺夫再一次把手中的斗蓬递给了女子：“披上它吧，东方女神。女神是不应该拿刀走向战场的。放心吧，尽管你现在是俘虏！我们*厥斯坦的军人会保证你体面和尊严的。”

　　女子伸手指着地上的四具尸体，却用流利的俄语对颇里诺夫说：“他们是不是你的士兵？那里是不是你的士兵？请问将军阁下，您脚下的这片土地，究竟是中国的伊犁，还是莫斯科的伊犁？

　　请问将军阁下，是我们中国军队跑到莫斯科去侮辱你们的兄弟姐妹们了，还是杀害你们的妻儿老小了？你们明明是列宁、斯大林缔造的苏联红军却要说自己是艾力汗的兵！你们是在助纣为虐、趁火打刼！我坚信，即使是列宁知道了斯大林和你们的所做所为，也会羞得从红场墓里跑出来的。

　　我是女人，不是军人，我为我曾是联*员而感到羞耻，我为你和你的斯大林感到羞耻。与你们在中国的兽行相比，我并不为我的赤身*而有一丝不安和羞怯，因为我的双脚是站在自己祖国的土地上，即使是死了，我也是死在自己祖国的土地上。”

　　女子双手握着马刀刺入体内、剖腹自尽。姑娘倒在了祖国的土地上，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雪地。

　　颇里诺夫将手里的斗蓬盖在姑娘的身上，离开了姑娘的尸体。

　　颇里诺夫是职业军人，沙皇时期就已是骑兵中校。

　　十月革命后，因参与对邓尼金的武装叛乱的*而声名鹊起，国内战争结束时，就已经官拜红军骑兵师师长，成为布琼尼骑兵第一军里和夏伯阳齐名的骁将。

　　三十年代的大清洗使得颇里诺夫不顾一切逃亡到中国境内，又成为盛世才新疆省军归化旅的旅长。直到三九年才被斯大林从新疆引渡回苏联，不知什么原因活了下来。四四年八月底才随阿巴索夫率军回到伊宁。

　　按说，颇里诺夫也应算是个新疆通、中国通了。究其大难不死之因，应和其多年在新疆生活经历丰富不无密切关系。

　　作为一名经历沙皇时期和苏维埃大革命时期的职业军人，颇里诺夫从不怀疑上级的任何命令，虽不明白上级所说的国际主义精神和义务是什么玩意，但中国姑娘的话、中国军人宁死不屈的顽强抵抗，使他明白了这场战争绝对不是什么国际共产主义旗帜下进行的正义战争。脚下的这块土地不是苏联的、更不是艾力汗的。上级的命令下级无须明白为什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军人是永远不需要搞懂政治家的脑瓜里想的是什么？颇里若夫只能按照政治家的意愿来行使自己的权利。

　　颇里诺夫发布命令：“凡战场抢刼、*者杀无赦。”

　　拿下空军教导队据点后，所有的士兵都瘫倒在地上。参加攻击的部队以万人之众，阵亡将士三千多人，（不包括所谓阵亡的五千多的游击队员，颇里若夫总司令的词典里，根本没把游击队员看做是士兵，因而是无须计算伤亡的。）仅仅攻占了两处敌人的阵地。连伊斯哈克这样的骁将都身负重伤，校尉级军官阵亡一百余人。“马伯龙这个昔日的同事，今天的对手骨头硬的很哪！”

　　两天两夜的战斗双方都在坚持。枪炮声一响，劳累的士兵们便抱着枪冲锋陷阵；枪炮声一停，便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连日的紧張的战斗，使马伯龙忙的连胡须都顾不上刮，从两颊到下巴、黑森森的胡子变成为旺盛的草地。原本国字方脸盘如今变得清瘦了许多，只有一双充满血丝的大眼睛依旧目光如炬。

　　两个儿子象马弁一样跟在大大身后、寸步不离。这才几个月没见，两个快十八岁的孩子又长高了，嘴唇上居然也长出了黑黑的、象胡子一样的茸毛。

　　伊宁机场不算很大，但也决不算小。两条主跑道一千二百多米长，一百多米宽。还有两条短跑道八百来米左右。四条跑道同时可供四架飞机起降。靠山崖处挖成了几十处机窝，跑道和机窝正好处于苏军火炮的射击死角。所以到目前为止，空军教导队依然保存着几十架飞机。可惜的是，油料库被炸，只有八架飞机加满了油，尚可上天一战。其余的飞机全趴在窝里，连飞机上的大口径机枪全都拆下来当机枪来用了。

　　飞机场的防御工事分为三层，拱卫着机场二十多平方公里的地区。第一层防线由一千多名步兵和一百二十多挺轻、重机枪组成的火力网。第二层核心工事则由几十门迫击炮、四十六挺三十五毫米机炮組成，第三层则是由十一辆轮式装甲车和十二辆卡车装载的数十门八二迫击炮、四门三七双管高炮组成的装甲机动营。哪里战斗紧張，装甲营便开往哪里支援作战。

　　马伯龙手下的骑兵己不足千人，他们和七千多城里逃出的百姓住在飞机场后的机窝里。难民们已经不足刚来时的一半人数。年轻力壮的早就扛起了枪，和士兵们一起并肩作战。正是有了这数千百姓的支持。机场守军才一直苦苦支撑、坚持到现在。

　　阵地上寂静无声，连塔楼顶旗杆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士兵们钻在防炮洞里隐蔽着。空中和地面都有了动静，塔楼上观察哨的望远镜里，出现了八架拉……二驱逐机，它们护卫着两架大肚子轰炸机飞过来了。

　　远处的地面上，爬来了一群黑甲虫般的坦克和装甲车，大群的四条腿的马队和两条腿的游击队员紧跟在后面。战斗就要开始了。

　　空军教导队的八架战机倾巢而出，冒着苏军的炮火正在跑道上强行拉起爬高。

　　四架拉……二驱逐机仅一个俯冲，便将两架国军的飞机打成了碎片，机场上两堆火柱腾天而起。

　　四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