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阿娜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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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阿娜河-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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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古大汉两手高举起祖龙泰叶夫说:“快下令,让你的护卫队都住手,否则我就把你摔死在这里!”

  祖龙泰叶夫知道,黑铁塔巴雅尔,政府护卫队里唯一的蒙古大汉,力大无比,自己的身躯虽然强壮,但决不比三岁的牛犊经摔。赶紧叫士兵们住手。

  巴雅尔小心翼翼地把祖龙泰叶夫放在地上。祖龙泰叶夫双脚刚落地,就一头窜进了政府大楼里。

  人们的千呼万唤中,艾力汗领着一群官员们出来了。紧贴着艾力汗身旁的是艾力汗的一双儿女。一身军装挂着少校军衔的男孩子可能有十六七了吧…阿斯兰江,旁边站的就是我们刚才见过的妇女会长艾再孜帕夏。

  艾力汗大声地说:“以革命的名义,赦免你们的罪过与无知,凭着真主的名义发誓,政府所做的一切都是真主的意旨。回家去吧!你们的丈夫,兄弟和孩子是为主牺牲的这是他们的荣耀,也是你们的荣耀,更是主的无上荣耀。……”

  帕夏古里汗站在大车上喊:“艾力汗,你身边的那个孩子可是你的儿子?我的儿子在前线打仗死的时候还不到十七岁,你的儿子有十七了吗?怎么他就是少校,我儿子就是一个兵呢?请问他上过前线洠в校亢⒆樱」矗∥铱纯矗∧阄裁床簧锨跋咛婺愀盖兹僖换兀磕愕母盖拙透凶矢袢帽鹑松锨跋吡耍グ桑⒆樱∪媚愀盖椎闹饕踩僖换匕桑 

  阿斯兰江一脸窘相,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艾力汗大声辨解:“谁生谁死,是主定的。怨不得任何人。你们的丈夫、孩子为主而死,主己赐于了你们应得的荣誉,是你的东西谁也夺不去,不是你的东西你永远也得不到。”

  艾力汗的讲话又一次被帕夏古里汗所打断:“艾力汗!这就是你说的主赐于的荣誉吗?”

  帕夏古里汗举着一枚星月勋章让众人们看:“这枚勋章和艾力汗身上的、他儿子身上的、丫头子身上的一样不一样?”

  众人回答:“一样的!”帕夏古里汗手一扬,星月勋章飞到了艾力汗的脚下。

  帕夏古里汗又从衣袋里掏出一枚勋章:“艾力汗老爷你能说一说这枚奖给我的勋章的来历吗?”祖龙泰叶夫一听大事不妙,赶紧想溜。

  帕夏古里汗手一指:“祖龙泰叶夫,你别跑?这事你也有一份。”

  艾力汗的脸色苍白、抖着嘴唇说:“虔诚的穆斯林们,不要听信一个疯婆子的话。亵渎真主的人是要下地狱的。真主会拔掉它们的舌头的!”

  人群里有人喊:“主席老爷!你让一个妇女把话说完行不行?主是我们………所有穆斯林的主,又不是你们一家人的主,莫非你比真主还要圣明?”

  艾力汗快疯了:该死的波奇,让你活到今天为止吧。艾力汗大声反驳:“波奇!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是老爷吗?”

  “你不是伯克老爷,你是哈里发、是苏丹、主席老爷!”

  帕夏古里汗大声说:“艾力汗主席老爷!在你的净身房里有多少妇女领受过你的圣行、见识过你的圣体。男人们在前线为你打仗,你却在他们的妻子女儿身上讲圣训、做圣行。我的丈夫死后,你和祖龙泰叶夫说是为我授勋,在你的办公室里,你和祖龙泰叶夫*了我,为了遮人耳目,给我也发了一枚勋章。我儿子才十六岁,你们也把他拉去当兵,派到了前线,不到一个月又死在了战场上。丈夫没了、儿子也没了、家里的马牛羊也跟着你们去革命了,空空的帐房里就我一个人了,你们连一个寡妇都不放过。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解放伊犁人民来服务的,是为了突厥民族的幸福而来的。你们是自己拿着刀枪大炮打来的,还是哈萨克人请来的?你们让我们成了寡妇、让我们失去了一切!胡达呀,睁开眼吧!把这伙恶魔收进地狱里去吧!我们诅咒你们的魂灵永远不能进天堂,永远不得安宁!”帕夏古里汗发出了最恶毒的毒誓,抬手一刀,倒在了车上。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她到天堂里追寻丈夫和孩子去了。

  牛车队离开了政府大楼,地上散落着一顶顶王八盖似的绿帽子,善良的士兵们走了,不想给艾力汗老爷卖命了。

  帕夏古里汗,一个美丽的名字、一个美丽的女性。动人的故事象三月里的春风,传遍了伊犁的山川田野。

  两天后,著名的麦西莱甫表演艺术家波奇&;#8226;迪力夏尔也被人杀死在家里。

  四五年四月二日,《*厥斯坦共和国临时政府》颁布了第一百三十八号令:

  “凡我临时政府伊犁特别区下辖九县大总管急遵此令,临时政府主席艾力汗。吐烈命令你们,将你各县境內集中关押的汉人殖民主义者及其子女,全部押往政府指定看管地点、集体看管,不得随意杀害。伊宁东五县之汉人殖民主义者集中于宁西县看管劳动。伊宁以西四县汉人殖民主义者集中伊宁惠远看管劳动。九县大总管喻奉此令须于七日内,将汉人殖民主义者及子女押往指定地点集中关押、看管、劳动。”

  “一百三十八号令”一出,各县大总管紧急动员,将各地暴动后虎口余生的汉族居民拘捕押往县城。

  刚才有人问:九县大总管是什么玩意。我要回答的是:九县大总管不是玩意,就是我们现在说的九个县的县长。

  《*厥斯坦共和国临时政府》成立后,为了显示其既不同于*行政长官体制,又有别于苏联行政区划领导体制,“大总管”是*厥斯坦共和国政府潜心锐意改革后,出现的新生事物。

  各级官员不叫官,要叫“委员”、县长不叫县长叫大总管,下级称上级领导为称某某公仆、某某委员。反正是,猫不许叫猫,叫咪咪才行,老鼠不准叫老鼠得叫耗子。

  话说艾力汗政府颁布的“一百三十八号令”为何要如此折腾九县大总管呢?是*厥斯坦共和国政府良心发现、要改弦易辙了?还是另有其因。

  原来是春天到了,*厥斯坦共和国该发展国力,要振兴国民经济了。

  伊犁作为一个多民族聚居区。各族人民杂然相处、自得其乐。当地的维吾尔人称自己为“塔兰奇人”,意思为“种地人”。和居住在此地的汉、回、锡伯民族一样种地、经商。大量的哈萨克人、蒙古人、则以逐水草游牧为生。

  伊宁暴动时,艾力汗一伙制造民族仇杀,将大量的汉、回居民及财富,屠掠一空。与此同时,维、哈等民族也承受了极大的伤亡。

  整个伊犁地区,各民族人口总数急剧下降,有原来的近四十万人下降至不足二十八万人。要知道,战争中双方死亡的都是青壮年。眼下的现实是,“*厥斯坦共和国临时政府”劳动力奇缺。

  艾力汗政府实行的是大力扩军、穷兵黩武的政策,从各县征召了大量青壮年编到民族军里来,民族军的人数居然达到了近四万人,占了伊犁各地民众人口的二成还多。

  各县机关人满为患,公仆扎堆成灾。庞大的支出与苏联政府的有限支援入不敷出。当然了,苏联政府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无私的援助”也是要回报的。为了改善“*厥斯坦共和国”陷入的政治、经济困境,为了偿还苏方的、大量的、军援、经援。艾力汗政府必需组建一支庞大的奴隶军团来维持国计民生了。

  伊犁地区土地肥沃,日照长,雨量丰沛,适合种植各种农作物。当地的农民说,春天插一根筷子在土里,秋天就可以长成参天大树。

  特别是宁西、惠远一带,土地肥得一把可以攥出油来。居住此地的满、锡伯等民族人中,极喜吸食鸦片。

  早年跟着老主子时,仗着老祖宗的荫庇,不仅衣食无忧,尚有余钱吸食鸦片。后来主子倒了、后台没了,要想活着,就得自己找饭辙。于是,许多人就偷偷摸摸的种起鸦片先满足自娱、后来变成自产自销。

  历代官府对此事都是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要国泰民安,社会稳定、抽点大烟算什么,总比让他们身强力壮拿着刀枪和官府作对强多了吧!

  你看看今天的锡伯人、满人早就没有了初到边疆时的剽捍英武、骄悍射骑的模样。虽说有时也在屁股后面挎把刀、身上背着个弓和箭袋,但那只是逛窑子、捧戏子吓唬人的装束而己。

  最要命的是,这些人己经由当年主人的心态堕落为“认神不认庙”的可耻心态。只要能活着,甭管谁当政,我都认你为主子。

  伊宁暴动时,他们居然跟着艾力汗一伙,疯狂地参与、制造了多起对“汉人殖*义者”的仇杀,极大地出了一口当年老主子被汉人们推翻的恶气。

  眼下推行的“一百三十八号令”,就是混迹于“*厥斯坦共和国临时政府”里的锡伯“知识精英”们的主意。把汉人们集中于宁西、惠远二地集中看押就是来种罂粟和粮食的,一来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二来向*厥斯坦政府的新主人献了忠心。

  但令宁西、惠远大总管意外的是,伊犁九县里的近七万汉人殖*义者被杀剩下的仅不到四千人,太失望了。指望这批老幼妇孺來振兴国力、发展经济是没多大希望了。怎么办?

  三天后,“*厥斯坦共和国临时政府”又下达了一份措辞严历的《通告》。通令各地居民把家中“私自”收养的汉族孤儿全部交予国家收养。否则严惩不贷。

  大批的军人挨家挨户搜查寻找汉族孤儿,孩子们抱着阿娜的腿不愿离去,但被士兵们用马鞭子一路抽到了“国家孤儿院”。

  就这样,艾力汗政府把老人、孤儿和所谓战俘全部集中到了一起,总算凑起了一支一万八千多人的奴隶军团。他们将担负起振兴突厥民族独立解放、提高民族经济的重任。

  宁西、惠远荒芜的土地上,终于有了忙碌的人群。

  “汉人殖*义者”不论男女老少,胸前必须佩带一块黄布做成的标志。上面书写着:汉人殖*义者受到政府特别保护,不得随意杀害。这就是艾力汗政府的高明之处,不得随意杀害,那就是可以有意杀害。

  “罂粟”……也不许叫“罂粟”。当地人为了遮人耳目,称其为“百号”。据说它们从播种到收获只需一百天。奴隶们种下了罂粟,再去播种春麦、玉米、土豆、人们一点也不能闲着。日出而作、日落不息。休息的地点就是劳动的地点,看管奴隶们的看守是与国军历次作战中负伤的游击队员们。他们身残志不残,经常把奴隶们修理的奄奄一息。

  阳春五月,罂粟苗出土了,一个星期后,孤儿院的小奴隶们只要是能动的、会爬的、四岁左右的。每人都会领到一把小铁铲,他们要顺垅爬着参加间苗劳动了。间苗、定苗的活计,大人们还真干不了。使用孤儿来干,绝对是最好的办法。一天爬下来,孩子们的手肿了,膝盖烂了,不许哭、接着干,不想吃一天两顿饭,你就坐这里哭吧。

  半个月后,孩子们又要来定苗了。

  一个半月后,这里就变成为美丽的花园。

  各种颜色的花朵姹紫艳红、喷吐着芳香。微风徐来,罂粟花连着罂粟果一起摇晃着,罂粟花海此起彼伏,美不胜收。没见过,没种过罂粟的人是无法体会罂粟花开的此情此景的。

  倘佯在花海里舒心地、慢慢地、长长地吸一口气,沁入心脾的是一种微甜的、酥酥的,飘飘欲仙的感觉。再吸一口气,人们便有了四肢瘫软、昏昏欲睡的幸福幻觉。……

  清晨,天空灿烂,太阳才露脸,孩子们就出发了。

  孤儿院的孩子们破天荒地第一次洗净了脸,第一次换上了新衣裳。女孩子们第一次梳齐了头发并扎起了小辫。

  孩子们下了车后,手牵着手倘佯在花海间,露出了欢心的笑容。田头上早就架设好的摄影机,把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全部摄入其中。

  一部名为《幸福生活的三区人民》的记录片,真实地记录了汉族孤儿们在《*厥斯坦共和国》国家孤儿院幸福生活。

  苏联的摄影师们走了,《*厥斯坦共和国》的政府官员们走了,汽车把孩子们送回来后也走了。唯有影片中幸福生活的汉族孤儿们留在了孤儿院里。

  在保姆们的喝斥下,孩子们又换上了自己的破衣烂衫,几个弄脏了衣服的男孩子当场就被保姆们打得鼻口窜血。

  几十年后,*分子们从阿拉木图电影厂的片库里翻出了这部影片,用来做为历史上的《*厥斯坦共和国》在伊犁从未有过反汉、排汉,制造民族仇杀,实行种族清洗的证据。

  但是明眼人一眼就从整齐划一的罂粟花海里认定了当年的《*厥斯坦共和国政府》大规模种植罂粟、制毒、贩毒的罪恶事实。

  过了些日子,红光满面、臀肥腰粗的保姆领来了十几个锡伯师傅。

  他们要向孤儿们传授采割罂粟汁的技能了:一根筷子粗细的小木片头,细心地安好了两片薄薄的刀片。刀片露出部分约为半毫米左右,用细线紧紧地扎着。这就是割烟刀。收割时右手持刀,左手大姆指和食指、中指将青青的罂粟果分别夹住,右手持刀沿着罂粟果平行划两圈后,松开罂粟果。罂粟果割刀处便会渗出白白的汁液,稍许变黄后,便可用人将黄色的罂粟汁用手指刮入杯中。

  这种采集收割方式是两人一组,一人割、一人收。配合好了,两个孩子一天可以完成一亩地早晚两次的采桨工作。孩子们必须抓紧在日出、日落前后的有限时间里完成采浆工作。

  这倒不是艾力汗一伙担心孩子们劳累过度、或发生中暑,而是太阳出来后,罂粟果汁容易干,不利采收。一颗罂粟果一个采收期可以反复采收二十余天。所以孩子们要在采收季节到来之前反复练习割果技巧。

  锡伯师父们就是聪明,给孩子们每人手里一个辣子,反复练习。下刀浅,出浆少,下刀狠了,罂粟果就割透气了。罂粟果一旦割透气了、不出浆了,就没用了。要是真的出现这种情况,你就等着挨打吧,锡伯师傅们打起孩子们,一点也不手软的。

  因为强调快,孩子们的手心被刀片割的血淋淋的,辣子汁渗进手里,疼得孩子们哭爹喊娘,心烦意乱的锡伯师父们免不了对小徒弟们拳脚相向。

  俗话说,名师出高徒。孩子们经过半个月的勤学苦练,终于掌握了这门谋生的技艺。七岁左右的孩子们充当了刀手,四五岁的也不能白吃饭,一个人手中一个特制的杯子,到地里收罂粟浆去。

  孤儿院的孩子们,七八月间都是吃住在罂粟地头的。反正七八月间不至于把他们冻死吧!

  一九四五年风调雨顺、加之庞大的奴隶军团们的忘我劳作,*厥斯坦的官员们光是在宁西一地,罂粟汁就收获了几十吨,它们被运往苏联制成了药品,销往各地。为艾力汗政府解决了燃眉之急。

  从此后,鸦片的大量公开、种植、加工、贩卖成了三区方面的重要经济来源。

  孤儿院的孩子们在这种繁重的劳作下,象屋檐下见不到阳光的小草顽强地活下来。

  四六年九月,和平协议签订后,张治中将军来伊犁视察时,看到这批可怜的“小殖*义者”时禁不住留下了热泪。孩子们被全部送回到迪化。

  几十年后,人们问起这批孩子当年在孤儿院里的幸福生活时,无不咬牙切齿、痛骂艾力汗不己。

  罂粟在伊犁的公开大量种植,短时间便可谋取暴利。使得不少短视的农民、商人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其中。鸦片使伊犁地区人们的道德观念、伦理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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