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阿娜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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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阿娜河-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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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端命令弟兄们:“把缴获的迫击炮、重机枪全部炸掉!掉头往回冲,就凭乌斯曼这个手下败将,想困住老子,连门都没有!弟兄们,跟着我杀出重围、就是生路。”

  韩端一马当先,硬是率军杀开一条血路向将军山方向突围而去。

  一千六百余人的韩端骑兵团,最后仅剩不足千人突围成功。

  狡猾的乌斯满号准了宛凌云的脉,虽然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汉家将军,但还是撤下两千多人马,赶往通往蒙古边境的乌尔莫盖提冰达坂设伏。承化的四面合围变成为三面包围,独独留下了城北方向没设一兵一卒。

  九月五日夜,宛凌云率军五千多人悄洠⒌模米懦抢锍峭獾娜硕际焖翘油晒沤璧狼笊J獠恢煌吩嗣褡寰纳璺目诖罄铩

  是日黎明。乌斯满的复国军从四面八方杀进了承化。承化城里陷入了三日无序的解放。乌斯满的民族复国军光是在阿山设冶局一处,就抄没砂金上百斤、金条万余两。

  九月八日,承化市东郊外,乌斯满和他的手下们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奇怪的客人”…不战而逃的“战俘”苑凌云所部。

  “战俘”们都被扒光了军装,却还扛着洠в星顾┑拇笄埂!安坏挚菇鄙俳Τね鹆柙坪图甘N揪倜亲咴谧钋懊妫砗蟾诺氖侨Ф嗝坪频吹础⒋姑嫁茄鄣墓蟊恰

  押送战俘的民族军骑兵们不停地用马鞭、马刀背抽砍着战俘。

  路旁解放了的阿山牧民、妇女和孩子们则用棍棒树条以及一切可以找到的趁手武器,热情地欢迎、招待,重返承化的将军和他的手下们。

  战俘队伍里,不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身上伤痕累累。一位妇女冲上来,用扠草的钢扠一下子就把宛凌云身后的军官扠倒在地上。妇女和儿童们围了上来,用石头将其砸的一动不动。

  宛将军痛苦地闭上眼晴。从冰达坂交械投降到承化一百多公里的路途中,己经有上千名战俘被这样死在行军途中了。

  “不抵抗将军”身着黄呢军装、领口的将星虽然依然在闪光,下身却只有一条裤衩,且光脚无鞋。真是难为将军了,一路上不知是怎样挺过来的。

  围上来的人们哪里认识你什么将军不将军,该打的照打,没一会,将军脸上的金边细丝眼镜的镜片就剩下一个了。看来战俘们并未得到交械投降时苏联顾问承诺的“应有的、体面的、生存待遇”。

  太阳升到了当头,解放了的承化人民和战俘们一起来到《庆祝承化光复祝捷大会》会场。

  达力列汉副司令首先制止了人民群众“自发”的、不理智的虐囚行为。

  “因为我们的《*厥斯坦共和国》是一个讲法制、享*的*囯家。任何不人道、无组织的报复行为都是不合法的。对于你们的这种行为我们不予支持,对于这种行为可能造成的、或己经造成的严重后果政府方面不承担任何责任。”

  达力列汗的话还真吓住了老百姓,却激起了战俘们心头的义愤,两名战俘代表走出人群,向达力列汗提出抗议:究竞谁来承担上千战俘被虐杀之责?

  两人刚走了几步,话还没说完,就被乌斯满手下的四大巴图鲁挥刀斩为数截。

  宛将军忍不住上前与军衔最高的颇里诺夫将军交涉:“将军阁下,我是中华民囯囯民革命军的少将师长宛凌云。我代表全体战俘要求苏联军队遵守《日内瓦国际公约》,保护战俘们生命和人格尊严不受侵犯!”

  颇里诺夫将军盯着宛凌云象看外星人一般,鄙夷不屑地问:“这位洠Т┛阕拥慕峭宜祷奥穑慷圆黄穑∧悴慌湟跃说纳矸菹蛭姨岢鋈魏我螅慌湟越拿逑蚪⒑攀┝睢

  一、你们不是战俘。一枪洠Х拧⑵嵌樱忝羌壕牌酥霸稹K阅忝遣皇钦椒蚨荒芟硎苷椒祭铮椒窍硎艿娜魏稳ɡ

  二、作为国家的军人,理当守土有责。你和你的部下弃城而逃是逃兵,你们是在逃往他囯境内被解除武装。作为逃兵被遣返囯内、理应受到惩处。你们是逃兵、是卖国者。历史上有哪个国家的卖囯者不受法律严惩的?人民痛恨你们也是理所当然的,是可以理解的。请记住,胜利者是不接受任何遣责的!”

  颇里诺夫将军不屑地请“不抵抗将军”马上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去。士兵们痛恨地低下了头。

  乌斯满得意洋洋地对战俘们说:“你们要是想活,现在你们必须用一种方式来证明你们是战士,是勇士。你们中间必须走出一个人和我的巴图鲁决斗。你们的人赢了,就把你们送到伊宁战俘营里,要是输了,你们就只配喂阿山的狼。我说话算数,开始吧!”

  庆祝会场变成了决斗场。人们自动围成一个大圈,期望看到一场精采的决斗。

  战俘堆里,人们低着头,缩着腰、尽力地缩小身体,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乌斯满手下的四大巴图鲁之一的“哈萨克第一摔跤手”………吐尔斯别克出场了。

  吐尔斯别克身穿黑条绒灯笼大裆跤裤,一条鑲银镂金的宽牛皮跤带系在腰上,宽大的无袖跤衣遮不住其结实的象铁一样的腰肌和胸肌,两条椽子一样的胳膊扎撒着。脸上、胸脯上条条伤痕赫然其见,使人不敢与其对视。

  围观的人们发出“啧啧啧”的咂舌声。吐尔斯别克今年三十六岁,是阿山大草原上最出色的猎人、最出色的跤手。臂力不凡、力大无穷。二十多岁时就和一只四五百斤重的大哈熊独力搏斗,虽然胸上脸上被哈熊抓得皮开肉绽,但最终还是独自一人赤手空拳将哈熊打死,又拖了两天,终把哈熊拖回到部落里。

  吐尔斯别克“一熊出名”,阿山草原上谁不知其大名。现今的吐尔斯别克是乌斯满卫队的卫队长,四大巴图鲁之首。

  战俘群里无人应战,再三催促,还是无人应战。

  场上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这可是一场关乎三千多战俘性命的决斗。宛将军绝望地闭上了眼晴,数千战俘象一群待宰的羊群挤成一堆,都想挤到圈中心里去。唯有如此,自己才有活的希望,生的可能。

  英雄挑战无人敢应,真是对巴图鲁的无言蔑视与大不敬。

  恼羞成怒的吐尔斯别克,大步上前,从军官队里拽着一名少校走出圈外。少校跪地磕头如捣蒜:“英雄饶命!英雄饶命!我家里还有八旬老母无人奉养,求求你饶了我吧!”

  吐尔斯别克哪里听得懂少校在说什么?双手托住少校的脑袋,使劲一拧,只听得“咔嚓”一声,少校的颈椎被齐齐拧断。吐尔斯别克飞起一脚,少校的尸体飞进军官堆里。

  几十名军官哄地四散,骑兵们挥鞭上前,把战俘打得又坐在地上。

  吐尔斯别克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这些汉家官兵们宁肯被人羞辱地杀死,也不愿象一个勇士出来战死。汉人们的血性哪去了?吐尔斯别克哇哇乱叫:“你们是我的这个!”

  吐尔斯别克伸着胡萝卜一样粗的中指羞辱战俘。“你们连我的黑雅目都不如?”吐尔斯别克气的用手拨拉着裤裆里的隆起物。

  战俘们的头更低了,象一群刚刚被阉过的公狗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恼怒之极的吐尔斯别克一把抓起宛凌云,双手举过头顶,准备将苑凌云摔死。一场以比武为名,实则蓄谋已久的大屠杀就要开始了。“复国军”和民族军的士兵们拉开了枪栓,只待吐尔斯别克将苑凌云摔下。

  士兵堆里一声大喝:“放下宛师长!我来和你比!”

  战俘堆里立刻闪出一条通道,人们盼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赶紧出去,生怕他连累了自己。

  双手高举着宛凌云的吐尔斯别克,转脸望着应战者:身高不及自己的耳朵、体重不到自己的一半,而且一条腿上还被马刀砍了一道口子,一瘸一拐走到了场里。吐尔斯别克手一扔,宛将军飞出到几丈外的草地上,连滚带爬赶紧跑到圈子里坐好。

  乌斯满怔怔地问:“你是何方英雄?敢和我的巴图鲁比!”

  应战者淡然一笑:“我不是英雄,是俘虏。是长官们下令不抵抗,才有了今天的羞辱。我是宛师长的卫士巴特尔,我相信只要宛师长一声令下,我们几千名弟兄定会和你们拼个你死我活。真要是那样的话,今天站在这里笑到最后的一定不是你。”

  巴特尔一番话不但没有激怒乌斯满,反而惹得乌斯满哈哈大笑:“好!巴特尔,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英雄!只要你赢了我的第一巴图鲁吐尔斯,这些人我一个都不杀,你想上哪就去哪!但是你要是输了,他们就必须全部死掉,一个不留!我说话算话。”两人击掌为誓。

  吐尔斯別克攥紧了的拳头松开了又攥上,两只圆眼瞪的更大了。别看巴特尔貌不惊人,既然敢和主人击掌立誓,肯定有过人之处。吐尔斯别克莫名地紧张起来。

  战俘们屏住了呼吸,以一种复杂的心情关注着生死决斗:盼着巴特尔赢,可以有了活命机会。可心底里又实在是不愿意,让一个“鞑子”为大汉民族的男爷们赢得这样的机会。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多少年来,一代又一代的汉族男爷们,把一个山东娘们的诗句背的是烂熟于胸。可惜呀可惜!一旦到了生死关头,他们中又有谁会把一个娘们的诗句当真。管他妈的是谁呢?只要我活着就行。

  比武场上的两个人,弯腰弓腿拉开了架势。你来我往试探着对方,四周的空气也莫名的紧长起来,人们都注视着圈子中的两个人。

  吐尔斯别克仗着一身蛮肉和过人的力量,恨不得一把抓住巴特尔狠狠地摔死在地上,但几次机会都被巴特尔象鱼儿一样滑脱了。

  巴特尔更是清楚自己的不足,决计不和吐尔斯别克来角力。他要用中国人自己的传统的武术功底和精湛的格斗技艺来打败吐尔斯别克,为数千弟兄赢得活下来的机会。

  性高气傲的吐尔斯别克欺身上前,伸手抓住巴特尔的肩头,另一只手还未搭上肩头,就觉得对手肩头一沉,滑脱己手。只见巴特尔侧身移步,后肘一击成功,正中吐尔斯别克后腰。饶是吐尔斯别克皮粗肉糙,也被撞的七荤八素,踉踉跄跄地朝前跑了好几步,才算稳住了脚步。

  吐尔斯别克正待转过身时,却见巴特尔两腿离地象箭一样飞踹过来,吐尔斯别克被踹趴在在地上,闹了个灰头土脸,人群里响起了善意的哄笑声。

  吐尔斯别克爬起身来,一把扯下身上的跤衣扔在了地上。

  吐尔斯别克象一头牛一样对着巴特尔冲了过来,一下扎进巴特尔的裆里,准备用蛮力将巴特尔拱起。但是巴特尔的两条腿象打进土地的木桩一样纹丝不动。三拱过后,巴特尔两腿用力夹住了吐尔斯的脖子,吐尔斯黑脸紫红,急的两手两脚乱蹬乱刨,却怎么也动不了。巴特尔一掌下去,吐尔斯的黑条绒灯笼裤开裆了,一堆黑呼呼的东西十分乍眼的露了出来。

  巴特尔两掌用力,使劲一拍,飞身纵起,随着掌响声吐尔斯别克趴在一丈开外的草地上。

  人群一派哗然。

  吐尔斯别克一脸窘相坐在草地上,咧嘴苦笑。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输了?输在哪了?

  乌斯满和看热闹的人们一样,只知道吐尔斯别克输了。输在了哪里?不知道!

  只有颇里诺夫看明白了一点:中国武士压根就没有想伤害吐尔斯别克。否则的话,乌斯满的巴图鲁早就见胡达去了。下面的戏,只希望乌斯满说话算话,见好就收。真正的军人不愿意去杀害这些已经放下武器的逃兵的,逃兵也是兵,对不对!

  乌斯满倒也象条真汉子,走到巴特尔的身前,象擂鼓一样对着巴特尔的胸部一顿狂捶:“巴特尔、巴图鲁、蒙古人、哈萨克、都是英雄的一个样。你的跟我干!你看这些人,羊的一样,你的尧尔搏斯(老虎)、海衣代尔(狮子)。他的,你的主人的不配!”乌斯满的大黑手指着宛凌云。

  巴特尔说:“我是中国的蒙古人,师长是中国的汉人,你是哈萨克人还是中国人?”

  乌斯满得意的说:“我是哈萨克,中国的哈萨克。别看你们都骂我是土匪,我是中国的土匪。老子从小就是匪,我的大土匪,你的小土匪行不行?”

  巴特尔说:“行!只要你是中国人就行。不管你是中国的官、还是中国的匪,我都听你的。只希望巴图鲁说话算话,咱们都是中国人,为啥还要杀来杀去?”

  乌斯满应允巴特尔的请求,使得颇里诺夫也长长的松了口气。伊犁方面是太需要这些会说话的工具了。

  死里逃生的战俘们却根本不领这份情,一致公认巴特尔是叛徒。在民族观念的取舍上,战俘们破天荒地一致了。“非我族类、必事贰臣”。“君子固穷不食嗟来之食。”是啊!一个要饭的、尚且能因为施舍者在给其食物时没有恭恭敬敬地把食物递给他,因而自尊心受害而拒绝施舍者的食物,宁肯饿死也不吃撂在地上的食物。从而保持了“大汉民族”的气节,使我泱泱大汉精神文明得以流传至今乎?

  几千年来的“大汉民族”的气节观和人生价值取向上存在的矛盾冲突在这群战俘的身上得以完全的展示。

  数千年來,汉民族在和其它民族的冲突中,向来以民族来定是非;在对民族和国家的认同取舍中,更是以民族、阶级为重、国家认同为轻。

  很多人把中国历史的辉煌当作是汉民族的辉煌历史,而不是生活在中国大地上中华民族大家庭里,各民族共同缔造的辉煌历史。从来没有想过那是博大的中华大地上,众多民族共同创造的文明和荣耀。中国就是中华、中华民族就是汉族、汉族就是中国。这棵奇怪的民族劣根思维之树,千百年来已经是根深叶茂了。

  他们根本不知到:千百年来汉族之所以成为中华大地上的主体民族,正是因为其以博大德胸怀里融合了无数蛮、夷、狄、羌、胡、匈奴、突厥等众多民族的血统,才发展壮大如今。我们要是连这一点都不能正视、都不敢承认,恐怕中华民族的文明史就得重新编写了。

  颇里诺夫将军把北线战役的民族军汽车营全部调来,所有的战俘全部押往伊宁。

  承化市的解放,意味着阿山地区的解放。

  《*厥斯坦共和国》正式宣告将塔城、阿山两地纳入其囊中。北线战役,历时半年总算初现胜果。

  民族军上万兵马挥师向南,兵分数路,割裂包围了北疆重镇精河、乌苏两地。准备围歼国民党新二军。

  五月以来,民族军中路部队数次攻打精河无功而返。

  颇里诺夫的北线部队同中线部队两万六千余人将乌苏、精河包围的水泄不通。准备实行“蛙跳战术”,先拿下乌苏,最后再回头解决精河。

  攻打乌苏的战斗于九月五日打响。

  北疆重镇乌苏,乃平原地带一土城而己,基本上无险可守。新二军军部及所属部队六千余人据守此城。

  在抵抗了一天一夜,在乌苏外围给民族军以大量杀伤之后。军长谢义锋率军以坦克团为先锋冲出包围圈,弃城逃往玛纳斯河东岸的景化(今呼图壁)。而且在过河之后,也没忘一把火烧掉玛纳斯河大桥。

  民族军顺利占领乌苏,完成了在玛纳斯和西岸对国民党驻军的全面包围,完成了苏联顾问一统大“三区”的战略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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