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脚步一转身形一飘,就躲过方东白从后而来的一剑,可这一回是正当当被方东白截住,跑实在也跑不了了。
无奈之下,宋青书只能挺剑便刺,挥手就是一招轻罗小扇。紧接着手挥五弦、玉女穿梭、一剑快似一剑。
方东白不由得咦了一声,便哈哈大笑,“原来你竟然是峨眉门下!”
宋青书冷笑不语,他用的虽然是峨眉剑法,可内功却全都是武当九阳功。宋青书原本于剑法一道就极有见解,许多招式只要看过一遍就能用的深的精要,前世光明顶一战灭绝师太特意为他讲过峨眉剑法,后来在峨眉山上又常见峨眉弟子练剑,峨眉剑法于宋青书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
方东白号称八臂神剑,是用剑的第一流高手。而今见宋青书剑法高妙,不免见猎心喜,也不凭着内力压制,一心要在剑法上胜他。
二人剑光滚滚拆了三百余招,宋青书终究是内息不继,渐渐竟被压制下来。方东白一柄长剑犹若金蛇乱舞,剑芒闪闪将宋青书牢牢困住。
正在危急间,突又有一柄长剑从方东白身后刺来。剑风微弱,几无声息。
方东白挥剑极挡,只这一个耽搁,宋青书一招武当本门的长河落日,长剑一挑一格,终于从剑芒围困中脱身出来。
来人接连三剑,又急又快,阻住了方东白,宋青书这才看清,来人竟是一个高挑温婉的女子。
宋青书惊道,“纪……”原来那女子竟是殷梨亭的未婚妻纪晓芙。
纪晓芙挡了几剑,间隙间喝道,“师弟快走。”
宋青书顿了一顿,哪里敢承认是什么师弟?只揉身复上,叫道,“一起走。”
方东白冷笑连连,“谁都别想走!”
方东白方才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宋青书,是因为要活捉他,可对着纪晓芙却下了死手。
宋青书眼看纪晓芙连连遇险,一时间既着急又为难,心中终于叹道,罢罢罢,她一心救我,我若为了隐瞒身份而害她性命,还有何面目回武当?
心中想罢,宋青书再不刻意掩饰师门,武当剑法在他用来更是得心应手,与纪晓芙联手一时间竟与方东白斗个旗鼓相当。
方东白毕竟是一代宗师,不过片刻就看出宋青书真正师承,忍不住嘿嘿冷笑,“小子,你藏得倒深。”
三人各持长剑,斗作一团,可惜宋青书吃亏在年纪太轻又连日辛苦逃命,纪晓芙功力又不够深湛,
蓦地寒光一闪,方东白一剑当胸刺中纪晓芙,纪晓芙不由自主的栽倒在地。方东白拔出长剑,挥手下压,宋青书被剑风一逼,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哪想到小腿上又挨了方东白一脚,脚下一滑便滚倒在地。
纪晓芙此时尚有意识,只往宋青书那里看了一眼,就脸色剧变拼尽全力直扑过去。
原来宋青书身后正是悬崖峭壁,这一滑直接就滚落下去。纪晓芙虽捉住了宋青书一条手臂,但是她受伤在前,浑身无力,竟不由自主的跟着落了下去。
方东白不曾想到眼看到手的果实就这样没了,连个渣渣都没给他剩下。他探出一半身子往崖下望去,只见白雾朦朦深不见底,这么高的山崖落下去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交代了。
作者有话要说:韩林儿是未来小弟,
王保保才是CP,是立场不同,但是蒙古人中也有英雄,
元朝统治残酷是事实,但是打天下那也是真厉害。
☆、宋青书的故事(五)
方东白心中大恨,那小子死了到也罢,可是他回去怎么向小王爷交代!但方东白心中再是为难,自问也无法与阎王抢人,也只得作罢。
宋青书脚下一空就坠下山崖,当真是心中发苦,难道就要死在这寂寂无人的荒山上?比起前世虽说落了个干净,可未免也是十分可怜。
却不想这山崖看着极深,又有层层白雾,谁知下面不过数丈就有一方极大的平台,还生着厚厚的植被。
宋青书直接摔在上面,只摔得眼前金星直冒,脑中一晕就没了意识。
天色渐明,宋青书才幽幽醒转。待检查自身,就暗道一声侥幸,只有左臂脱臼,此外再无外伤。宋青书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他将左臂复了位,翻身坐起就看见不远处伏着一个人影,看身形正是纪晓芙。
宋青书一个激灵,跳起来急忙去看。只见纪晓芙呼吸微弱面若金纸,胸前一片血渍,竟好似时刻要断气一般。
宋青书心知这一剑正刺到要害,又拖了这么久,怕是回天乏术了。
宋青书不由得心下大骇,忙为纪晓芙输入内力,却只觉得犹若泥牛入海,半点不起作用。
宋青书心中大急,忙唤道,“纪……纪姑姑?”
宋青书连唤了好几声,纪晓芙才微弱的嘤咛一声,勉强睁开眼睛,“你……是……”
宋青书手上输入内力丝毫不敢停,“我是武当派宋青书。”
“武当……”纪晓芙强打精神,“你如何会……会……峨眉剑法……”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宋青书却讷讷无言,不知该如何开口。
纪晓芙忽地咳嗽两声,又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成啦……”她挣扎着捉住宋青书,又从脖颈下拽下一块铁牌来塞到宋青书手上。
“甘州白水县……刘家村,有一户姓牛的人家。”纪晓芙紧紧捉着宋青书,挣扎着道,“我……我女儿,不悔在那儿。求……求你送她去……昆仑山坐忘峰找她爹爹。”
宋青书早知纪晓芙有个女儿,却不想纪晓芙竟捉着他托孤,杏眼中殷切之色既伤心又希冀,让他蓦地想起张无忌在他坟头曾道父母之恩天高地厚。
宋青书不由自主就点了头,“好!你放心。”
纪晓芙松了口气,“她爹爹名唤杨逍……你……多谢……”这句话未曾说完,便一口气转不上来香消玉损。
宋青书眼中一热,眼泪夺眶而出。此番纪晓芙可以说完全是因他而死,宋青书只觉得心中有愧。
宋青书将纪晓芙葬在这一处平台上,做好了记号以便日后辨认。他又怕方东白守在上面,在平台上耗了一天,待到第二天夜里才攀着峭壁艰难的向上爬去。
甘州白水县刘家村地处偏僻,宋青书到时正是傍晚,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炊烟。
宋青书沿着乡间小路打听到村尾那一户人家姓牛,就直接走过去,还未等他拍门,就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跨着篮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那女孩儿衣着朴素,头上只系着简单的红头绳,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看起来十分俏丽可爱,挎着的篮子里整整齐齐的码着几颗野菜。
宋青书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女孩子就是后来成为他六叔妻子的杨不悔。
杨不悔好奇的望着站在门口的宋青书,问道,“哥哥,你找人么?”
宋青书点了点头,拿出纪晓芙交给他的铁焰令给杨不悔看,“杨姑娘……”
宋青书这么一唤又觉得对着小孩子这样叫怕是不亲近,若是不亲近怕是不好领她走。
宋青书从没哄过小孩子,思来想去只能局促道,“妹妹,你妈妈让我来接你。”
杨不悔拿着铁焰令摸了摸上面的火焰,“这是我妈妈的东西。”
她抬起头又望着宋青书,脸上孺慕期盼表露无疑,伸出小手拉住宋青书衣摆问道,“妈妈呢?我想妈妈了。”
宋青书心中一酸,心道这么小的孩子,能懂得什么呢?只能道,“你妈妈让我来接你啊,送你去找你爹爹,到时候就一家人在一起了。”
宋青书心中怜惜心起,就忍不住摸了摸杨不悔的头,又把铁焰令给杨不悔系在脖子上。
杨不悔却不懂宋青书的心情,只听到一家人在一起,就开心的笑道,“真的吗?谢谢哥哥。”
宋青书见她这样懂事,就更忍不住怜惜几分,又想着这女孩子是他未来的六婶,心中更是十分愧疚。
宋青书在牛家村歇了一夜,第二日就带着杨不悔上路。
杨不悔年纪虽小,却非常懂事听话,小手一直紧紧的牵住宋青书,用软软的声音叫哥哥。
到了下一个镇子,宋青书就为杨不悔买了一套男孩儿的衣裳,又在她腰间系上白麻。
杨不悔捉着那白麻布腰带,好奇的问,“青书哥哥,为什么要系这个?”
宋青书一阵心酸,只哄道,“这是你妈妈说的,要带给她看呢。”
杨不悔乖乖的点头,听话的把将白麻系在腰上。
宋青书又把杨不悔头上的红头绳解下来,亲自动手给杨不悔梳发,最后笨手笨脚的用白色发带给杨不悔扎头发。
宋青书带着杨不悔取道甘肃,此时正是七月天,气候干燥至极,每到正午更是难熬。
杨不悔伏在宋青书背上,用手替宋青书遮着刺目的阳光,又拿出帕子替宋青书擦了擦额角的汗,“青书哥哥,你累了,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的。”
宋青书摇了摇头,“没事的。”正说着宋青书只觉得一股气血翻涌,不由得咳嗽了好几声。他的内伤尚未痊愈,又一路奔波难免有些吃不消。
杨不悔在宋青书背上挣扎起来,“哥哥,哥哥,你放我下来吧。”
宋青书暗自低叹杨不悔懂事,才道,“前面有小溪,到了那里再休息好不好?哥哥一会儿给你捉鱼吃。”
宋青书目力极佳,老远就看到前边有一条蜿蜒的浅溪自山谷中流过。他就打算好在那里饱腹。
他走的是山路,一路走来风景虽好,但真正原因说来却是十分辛酸……因为他快没钱了。
清澈的水面上反射着点点波光,鱼儿悠闲的摆着尾巴游来游去,杨不悔蹲在岸边,看着宋青书用树枝插鱼。
哗的一声,杨不悔一声欢呼,宋青书举起树枝,上面插了一条大鱼。
宋青书笑道,“妹妹,这条给你吃。”
杨不悔欢快的蹦起来,高声叫好扑到宋青书身边。那鱼还在挣扎,鱼尾啪的一声拍在杨不悔脸颊。
杨不悔哎呀一声,用手指戳了戳那条鱼。宋青书笑着用袖子抹干了杨不悔被打湿的脸。
不一会儿,火就升起来了。宋青书手里拿着两根树枝,上面各穿着一条鱼在火上烧烤。
待到烤好了鱼,宋青书先替杨不悔剔去鱼刺,才让她拿着鱼自己吃。待到二人风卷残云的吃完,宋青书又去溪水边洗干净帕子,递给杨不悔。
杨不悔脸上绽开一抹笑容,欢快的擦干净脸颊和双手,“青书哥哥,我们多歇一会儿好不好?”
宋青书含笑问道,“妹妹是累吗?”
杨不悔却道,“我不累,是哥哥累了,刚才都咳嗽了呢。”
宋青书笑道,“哥哥那不是累,是受了伤,还没有好呢。”
“哥哥怎么受的伤?”
“是被坏人打的啊。”
杨不悔听了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却猛地抬头道,“等我长大了,帮哥哥打坏人。哥哥就不会受伤了。”
宋青书轻轻拍了拍杨不悔的头,“那妹妹要学好武功,比我厉害才能帮哥哥打坏人。”
杨不悔问道,“哥哥教我武功吗?”
宋青书笑着哄她,“你爹爹的武功很厉害,比哥哥厉害多啦,让他教你,你才能比哥哥厉害呢。”
杨不悔听了拍掌笑道,“好!以后我一定好好学,要比哥哥厉害,保护哥哥!”
“好,哥哥等着你学好武功保护我啊。”宋青书从包袱里拿出梳子,示意杨不悔转身,开始不甚熟练的替杨不悔梳头发。
杨不悔乖乖的坐着,突然道,“哥哥,我想洗澡。”
宋青书皱了皱眉,看着旁边清澈的小溪,又为难的的看了看杨不悔……商量道,“妹妹,水很凉,你这么小若是受了凉会生病的。”
杨不悔却跑到岸边把手伸进水中,然后欢快的对着宋青书挥挥手,道,“不凉的。”
宋青书脸上一红,心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杨不悔虽然不大,却也快要十岁了,想来是长在乡间远离人群才没人教她。
可却让宋青书十分为难,这、唉、这该怎么好?任是宋青书机变百出,在这等事上也十分苦手。
宋青书原本对杨不悔十分愧疚,可一路行来渐渐地看着杨不悔天真可爱又乖巧懂事,心中不免就很是喜欢,将她当自己的亲妹子一样照顾。
可是终究男女有别,这洗澡可不比洗头发……
宋青书越想越尴尬,脸色不禁越来越红,杨不悔奇道,“哥哥,你怎么啦?”
宋青书期期艾艾的道,“没、没事。”
杨不悔并不明白,就把这节放了过去,与宋青书商量道,“哥哥,我都二十多天没洗澡啦,快要长虱子了呢。”
宋青书脸上又是一红,暗骂自己心不够细,自己一个大男人不洗澡忍忍就过去了,可这样一个娇娇嫩嫩的小女娃哪能受得了。
杨不悔今日看见水才说出口,已经是十分懂事了。
宋青书有心让杨不悔洗个澡,可又不放心放杨不悔一个人,只能商量道,“妹妹,你一个人洗吧?哥哥在这儿等你。”
杨不悔给了宋青书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往溪边跑去。
宋青书又连忙在后面喊,“慢点跑,小心滑倒啊,里面水深,就在溪边洗吧。”话说完了,宋青书就赶忙背转身去,只留心听着后面动静,生怕杨不悔年纪小当真栽进水里去。
后面水声哗啦啦作响,宋青书又从包裹里翻出干净衣裳,也不回头只用巧劲儿抛在岸边,“妹妹,洗好了就换上。”
杨不悔清脆的答应一声,又好奇的大声道,“哥哥,你干嘛背对着我啊?”
宋青书扶额,有心给她讲解,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只能含糊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等着杨不悔洗完换上了干净衣裳,宋青书才长舒一口气,把杨不悔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水边清洗。
宋青书把杨不悔拾掇的干干净净,看着清澈的溪水,自己也觉得十分需要。
可杨不悔正双手托腮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看着……
哪知杨不悔却十分聪明,突然道,“哥哥,是不是你要洗澡我也要转过去?”
宋青书心中一喜,赞道,“妹妹真聪明。”
待到二人都收拾妥当,宋青书才又背着杨不悔一路西行。宋青书怕杨不悔年纪小吃不消路上辛苦以至生病,因而差不多每日都为杨不悔输入内力。
行路无聊时,宋青书也会教杨不悔几招武功,虽然不是武当武学,但是能让杨不悔强身健体,为以后学武打下基础。
杨不悔父母都是武学名家,学武的资质极好,宋青书教的用心,杨不悔学的更快,一个教一个学,路上倒多了许多欢乐。
宋青书却不知道杨不悔心中的念头,若是她学好了武功,以后就能帮哥哥打坏人了。
二人就这样走了两个多月,才终于到了昆仑山,宋青书也终于养好了内伤,又因为每日都要给杨不悔输内力,他自己的内功修为反倒有了不少进步。
昆仑山中山脉绵延,宋青书也不知哪一座才是坐忘峰,故而他带着杨不悔直奔光明顶。
那光明顶乃是明教总坛所在,杨逍身为光明左使,手下又有天地风雷四门,只要用铁焰令向明教总坛奉上拜帖,定能见到杨逍,倒不必非得找什么坐忘峰。
去光明顶的路途,宋青书是相当熟悉的。光明顶七巅十三崖,险峻无比易守难攻。
宋青书直接拿出铁焰令求见光明左使杨逍,果然顺顺利利的上了光明顶。
杨不悔一直乖巧的跟着宋青书,宋青书牵着杨不悔的手,脸上虽然十分平静,可心中却是警惕到了极致。
毕竟他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与明教中人天生就是敌人,到了敌人的老巢,哪敢放松?
明教总坛历经无数代教主修缮,当真当得美轮美奂四字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