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埃德蒙。”他说。
埃德蒙等人离开后,休叹了口气,轻声叫:“德拉科。”
德拉科没有理他,泄愤似的把自己盘子里的面包切得粉碎。
“一个名字,能改变什么呢?”休说。“我不还是我吗?”
“既然没有改变,”德拉科狠狠地将新拿的牛排剁成两半,咬牙说:“为什么要改?”
“只是提醒自己,有些事情,该忘记的还是忘记比较好。”休轻声说,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德拉克听。“一直咬着不放,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然后呢?”德拉科没有听太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字面上反击。他冷笑着说:“改了就能忘了?”
休靠在椅背上,有些茫然地看着蔚蓝的天花板。良久,才摇摇头,“大概不能。”
“但是,”休嘴角噙着一缕无奈的微笑,“就算我不愿意承认,休也是我,只有我……”
“莫延……”他闭上眼睛,声音很低的说:“只是一个继承的名字罢了……叫的是我,还是他?”
“什么?”德拉科没有听清,问道。
“今天早晨什么课,德拉科?”休问道,隐隐的惆怅和怨愤在他睁开眼的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
德拉科气愤的看着他,许久以后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南瓜汁,闷闷的说:“草药!”
推拒“福灵剂”
休在回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众多责问和邓布利多质疑的准备,但事实上,除了第一天在医务室碰见的那一次以外,他一直没有见过白胡子校长。后来才从布雷司那里听说邓布利多作为威森加摩的首席魔法师,正在参与审问小天狼星·布莱克和彼得·佩迪鲁。
“审问?都审了一个多星期,还没有结果吗?”休皱眉问,“我以为真相应该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魔法部不这么认为。”布雷司露出诡秘的笑容,“我们伟大的魔法部部长福吉先生,就是十二年前抓捕布莱克、确认彼得·佩迪鲁的死亡、并且把布莱克未经审问就投入阿兹卡班的傲罗之一,他怎么能承认自己曾经犯下过这样的错误?”
“我也听我爸爸说过一些。”德拉科切着火腿吐司说:“魔法部有很多人对福吉升任部长以来对邓布利多唯唯诺诺感到很不满,据说他每星期都要写一两封信向邓布利多请教。”
“想想看,如果福吉承认自己曾经造成过这么大的冤案,人们会有什么反响?”布雷司咯咯笑起来,“他的政治声誉就全完了。”
“没有用吐真剂吗?”休说:“如果彼得·佩迪鲁自己在吐真剂的作用下承认了,福吉反对又有什么用?”
其他几个人一起惊讶的看着他。
“你不知道吗?”德拉科说:“吐真剂在1592年国际巫师联合会举行峰会的时候就被规定为禁药,后来还五次进行了修订,对它的使用限制极度严格。就是在黑魔王势力最大的时候,人们也很少使用吐真剂进行审讯。”
“不过因为这次事件很特殊,所以威森加摩有意采取邓布利多的建议,使用吐真剂。”布雷司说,“但是福吉部长坚持不同意。”
“而如果魔法部部长不同意的话,吐真剂是不能使用的。”德拉科补充。
“所以说,”休总结,“如果想让这件事尽快了结而且得到我想要的结果,首先就要让福吉让步?”
“没错,大概就是这样。”
休闭目沉思了一会儿,问德拉科:“知道埃德蒙在哪儿吗?”
……
……
埃德蒙深深吸气,激动的声音发颤:“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休平静的说:“我知道。”
他刚刚提议,将自己的发明和结合麻瓜知识体系整理出的魔法理论都转给埃德蒙所在的珀瓦尔家族全权代理。也就是说,休仅仅是以技术入股,所能得到的将比他自己发展所能得到的要少的多;同时,只打算在其中分一杯羹的珀瓦尔将有可能占据主导地位,就好比本来只想要一颗苹果的人,却被赠与了整整一片果林。
面对这样的从天而降的馅饼,即使是冷静如埃德蒙也被砸得晕晕乎乎,一时不能思考。
“埃德蒙,”内迪·曼德抱着一堆书走过来,“这些书我们大概都要参考一下才行,如果N。E。W。Ts中会考动物变形的话……”
“内迪,”埃德蒙打断他说:“能暂时封锁周围吗?我跟休有点事要谈,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内迪愣了一下,看看休,然后点头说:“好。”他抱着那堆书离开,很快,休就听到附近传来收拾书包和拉凳子的声音。两个格兰芬多低年级男生抗议了几句,内迪·曼德带着几个七年级斯莱特林把他们消声锁腿带了出去。
当周围都静下来以后,埃德蒙又在两侧的书架上都施上了【闭耳塞听】咒,然后郑重地看着休。
“首先,我想提醒你:休,你放弃的将比你能够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我明白,埃德蒙。”休说,“请相信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深思熟虑?”埃德蒙摇摇头,“未来还有四年可以留给你慢慢思考,为什么这么仓促做出决定?”
“我想了很久。”休指尖搭在一起,慢慢的说:“埃德蒙,我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说自私也好,说懒惰也好,说目光短浅,也一样没有错。我不喜欢三思而行,也不喜欢跟人勾心斗角什么的。有时候跟邓布利多,或者跟你们说话,都让我觉得很累——总之,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埃德蒙。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交到我手里,只会把一切都搞砸了。”
埃德蒙沉吟了一会儿,说:“你才三年级。那些不足之处都有大把的时间来改正,现在不能成为的人,以后未必就不能学着做。现在的想法,”埃德蒙盯着休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的脑子里去,“也不代表以后的想法——你还不成熟,休。”
“我已经足够成熟到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了。而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会坚持现在的想法。”休说:“手握大权、富可敌国或许真的很好,但不是我想要的。”
“权力就像福灵剂,”埃德蒙说:“真正尝过它的滋味的人,机会迷恋上那种感觉。”
“但就算最不理智的人也知道,”休说:“福灵剂一旦服用过量,就会导致眩晕、鲁莽和狂妄自大。”
“有了它,你能做很多事。”埃德蒙说,“也许二十年后,波特家族就会站在巫师界的顶端。”
“无论我还是哈利,都没有这种愿望。”休说:“而且只要我们两个活着,波特家重新在巫师界占据一席之地就不是问题。”
埃德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么,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要知道,如果你真的一无所求,仅占百分之十几二十的股份,很难取信于人。”
休轻笑起来,“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埃德蒙。伏地魔并没有死,随时都有可能复出。我不会提出过分为难的要求。我只希望,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就能得到帮助。而如果那个人真的复活,你们即使不站在我这一边,也要保持绝对的中立。”
沉默了许久之后,埃德蒙终于露出笑容。“好吧,我相信你。现在,让我们来说说细节问题吧。”
……
……
“那么,就这样吧。”休往后一倒,疲倦地揉着太阳穴。
“我不得不说,你要求的太少了,休。”埃德蒙把几张羊皮纸妥帖收拾起来说。
“10%就足够了,埃德蒙。”休说,“跟那些几百上千年的大家族打交道,贪心是罪。”
“你有时候真不像个十三岁的孩子。”埃德蒙说:“还有,在下个霍格莫德周末前整理出一点有代表性的东西吧,我想也许我祖父会想要跟你谈谈。”
“我不想去。”休小声咕哝着,“我的底线你不都清楚了吗?”
“清楚也要谈——我现在相信,你要是当了领袖,会被底下人卖的一条羊毛袜子都剩不下。”埃德蒙摇摇头,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还没有同意书对吧?要不到时候用复方汤剂顶名过去?”
“不用。”休摇头说:“小天狼星已经答应给我和哈利签同意表了。”
“这样啊,”埃德蒙笑了笑,“为了表示感谢,就让珀瓦尔送你一件小小的礼物吧。”
……
想起小天狼星,休心里有些乱。
回校以后,他就在自己的床上发现了一大堆圣诞礼物,不仅熟悉的人都送了,还有一些陌生人送来的“安慰”、“鼓励”的糖果之类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匿名礼物,休不用想都知道是小天狼星送的,他原本还以为,小天狼星会给他和哈利一人送一个火弩箭呢!发现自己的礼物中没有一个长条扫帚形包裹的时候还失落过一阵子。
那份礼物是装在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木头盒子里的,盒盖上镶嵌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银蛇。如果不是休在整理的时候看到银蛇背面的一道闪光,也许就把它混在包装纸里扔掉了。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颗小小的、椭圆形状的浅蓝色宝石,顶端切痕平滑整齐,依稀能看出里面有一个类人的丑陋东西在哭泣,针尖大小的泪珠一闪即逝。
——虽然不知道被什么人切去了上面的一小半,但这确确实实,是一颗依娜丽丝之泪。
休无法形容自己在看到那东西的时候有多么惊讶。
他查了很多古旧的资料,自然知道在很久以前,人们就对依娜丽丝之泪的用途有过诸多猜测,无论炼金还是魔药,都把它奉为顶级材料之一,甚至有人说依娜丽丝之泪能够增强巫师的魔力,甚至能改造麻瓜和哑炮的体质。
火弩箭固然珍贵,但十个火弩箭,也比不上这半颗依娜丽丝之泪。
休在看到这礼物的时候的确激动非常,但是冷静后一想起小天狼星在医务室时看他的眼神,心里就有些堵。
算了,去看看查尔斯吧。顺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埃德蒙离开后,休站起来伸个懒腰,敲着额头想。
他本来有意在需要的魔法和魔药都准备以后再找查尔斯,但今天早晨巴罗告诉他查尔斯越来越沉默消沉,消散的也比以前快了许多。如果怀有希望的话,想必他能振作起来,坚持到自己可以成功的那一天。
埃德蒙的礼物
“这件衣服能有什么问题?这是霍格沃兹的标准校服!”
休离开天文塔,正为查尔斯兴奋之下十分失态的谢语感到好笑,忽然听到金妮愤怒的尖叫声。
“不得不说,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品味实在差劲。”一个轻佻的声音说:“不过小姐明显也缺乏一种改革创新的精神,更没有少女通常的爱美之心——或许把自己打扮的像是一只刚从鸡窝里爬出来的假小子是现在的新流行?”
“你说谁是从鸡窝里爬出来的假小子?”金妮被气得发疯。
“谁承认就说谁。”那声音得意洋洋的说:“如果我是你的话,小姐,我会至少把那件长袍的腰收紧四英寸,不过考虑到您的身材,也许两英寸会比较合适!”
“就是收紧四英寸,”金妮咬牙切齿的说,连休转过走廊走向她都没有发现。“我也一样穿得下!”
挂在墙上的画像里的青年怀疑地看了看金妮的腰,拖长声音说:“是吗?”
“我倒不知道,”休说:“米非特你什么时候有调戏小女生的爱好?”
金妮看到休,想起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脸腾地火红,张嘴结舌了几秒钟后,转身飞一般的跑了。
“哎呀,休。”青年笑嘻嘻地说:“你把我的小玩具给吓跑了。”
“你叫我休?”休扬了扬眉。原本他以为会需要很长时间来让别人不再称呼自己为“莫延”或“伊万斯先生”,但事实并非如此。所有人,除了德拉科。接受速度都快的让他惊叹,现在连这么偏僻地方的画像都已经知道了。“我以为,这件事传播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你们改口的也比我想象的快多了。”
“休啊,”米非特干脆蹲下来说:“姓名是有魔力的, 不用自己的真实姓名据说对本人的魔法使用有很大的障碍。”
“为什么?”休问。
米非特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反正很久以前就有这种说法了。似乎是有关魔法契约什么的。”
说完后,他忽然趴在画框上,挤眉弄眼的,硬生生把一张俊俏的脸挤成极度猥琐的样子。“哎,你不是认祖归宗了吗?有没有得到波特家的遗产?”
“遗产?”休眯起眼睛,“你问这个做什么?”
“嘿嘿,”米非特谄媚地笑笑,“里面,里面应该有一张我画的风景画,你能不能,能不能把它,还给我?”
“那是我先祖抢了你的?”休挑起一根眉毛。
“呃……不是……”
“那么是偷了你的?”
“……也不是……”
“既然非偷非强,”休冷笑道,“我凭什么把它还给你?”
米非特这才知道用错了词,可怜巴巴的问“那……那我买行吗?我死的时候没有继承人,古灵阁的账户应该还在。虽然没有钥匙,但是有一个约定好的咒语和信物能让你在我的保险库取到钱。”
“我不缺钱。”休抱臂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我需要理由。”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休抬腿要走,米非特连忙大声嚷道:“好吧好吧,我都告诉你!”
“说吧。”休笑眯眯的靠在墙上,抬手示意。
“其实,那副风景画里不光有风景,我把我自己也画进去了——在湖边的城堡的阁楼上,不仔细看是看不见的。”米非特说:“你知道,我现在只能依托画像生存,画像要毁了我也完了。呃……”米非特忽然露出后悔不迭的样子。
“你目前只有这一副画像?”休干脆地问。“你不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画家吗?怎么就给自己画了两幅画像?”
“唉……”米非特哀叹一声,“我不过说了两句实话,结果就得罪了小肚鸡肠的卡瑟·卢修斯。他在我死后把我所有的画像都高价收购,然后一把火都烧毁了。幸亏我在霍格沃兹挂了这一副。要是这个画像出了问题,而那一副我也不能去,那就真的完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能随意在画像中来去吧?”
“本来是的。”米非特郁闷的说,“但是后来我的那副画不知道被放到了什么地方,我虽然知道它还在,但是却去不了。”
莫延眼睛一亮,没想到自己家的蔷薇筒还有这个作用。
“好吧。”他忍住笑意说,“我会把那幅画拿出来,不过不是免费的。”
“你趁人之危!”米非特大声指责,“只要你把画拿出那该死的地方就行了,我又不要你的!你完全没有任何损失……”
“唔?”休挑起眉含笑看他。
米非特一下子泄了气。“好吧,我跟古灵阁约定的咒语是……”
“我说过了,我不缺钱。”休打断他,“我想要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把一张画像中跟巫师联结的魔法去掉,又不伤害画像本身?”
米非特骇然后退,“你想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拿它对付你的。”休不耐烦的摆摆手,“如果我想把你怎么样,也不用这么麻烦。”
米非特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脸色苍白,显然内心正在天人交战中。
“瓦库卡索那……瓦库卡索那……”
休喃喃地念着从米非特那里威逼利诱来的咒语,心里充满了挫败感:活了几百年的家伙,不管是人不是,都不是好糊弄的啊!
米非特只给了他这一个咒语,说很容易就能成功,但限制却一大堆,威力也仅限于一幅画像,对其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