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不到,呜呜呜,不行……”朱碧婵这会是面朝外,对着一片漆黑的虚空,她只有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大弓的弦,弓弦倒是相当有韧性,竟然把她一人悬着没有断掉。她另一只手舞了半天,也什么都没有抓到,还感觉到身体在往下坠,几次之后,她那一丁点儿信心都被冷汗、恐惧给吞噬光了,“不行,我,我死定了,不行,我看不到下面,哪里有湖啊,姚萌萌,你别骗我……”
“掉下去也不会死的啦,下面应该是一个人工湖,你会游戏就不会死的啦!你快找东西抓,我要不行了……”
“不行,什么都没有,我抓不住,我要掉下去了,天哪!下面,下面是什么?”
“闭嘴,别叫了!朱碧婵,看看你身围有没有什么能抓的,你,你太重了,我要抓不住了,你快看看啊,找东西抓住!”
随即,就听到了朱碧婵的哭声,“呜呜,我,我要死了……呜呜,谁来救救我啊,我要掉下去了,啊……”
呜呜呜,她的手臂好像要断了。朱碧婵那只比她高上一个脑袋啊,北方的大块头姑娘啊,得多重多沉啊!
妈呀!好苦啊!
她大叫一声,张嘴不知咬住了什么东西,竟然死死地将自己的身体给稳住了,脚下似乎蹬住了什么东西,而一直抓着弓柄的手上传来一股沉重的力量,接着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乎是根茎似的东西,但是那沉实的力量太重了,似乎是朱碧婵的身体,她差点儿就没能抓住,可是心里想着这可是最最宝贵的生命啊,她大牙重重一咬,咬出满口的泥土,都不知道咬到了什么植物的根,一股苦味儿从舌根漫延而出,竟然苦得差点儿让她闭过气儿去。
“抓住啊!”
哗啦啦的碎泥、枯叶、藤枝从身侧、头顶上滑落,一次又一次抓空了,她也不放弃,感觉到掌心被割破了,她也毫不迟疑地去抓攀身边所有的东西。
出于本能,萌萌奋起了全身的力量,手脚、甚至嘴全用上了,抓住能抓的东西,抱住能抱的物体,勾住能够的根藤,或者用双腿蹬住能蹬的东西。
萌萌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节。朱碧婵瞬间破音被吓哭了,心里就想着“这回真的死定了”!
“救,救命,啊……”
“啊……”
恰时,萌萌听到手上某处发现“嘎嘣”一声,仿似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身体就朝下一陷,哗啦啦的泥土和根系折断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就朝下坠了下去。
向东辰话一落,卫正阳就叫了一声“不好”,他的身体就有些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向东辰想去抓时,发现自己的一只脚与陷了下去,显然,他们靠近崖边的距离也太近了,也进入了树根空洞区,脚下的力量一空,两人手上杠树的力量就完了。
“闭嘴,别瞎嚷嚷!自己稳住……”
向东辰早在心里把萌萌骂上千万遍了,可这手上的小树看着不大,北方木质却十分地坚忍沉实,两人很是费劲儿地移动着,脚下就发生了异恙。
她苦叫,“向,向东辰,救命啊……”
她一下就看到,卫正阳撑住了那颗要倒下的小树,正和向东辰一起往旁边挪离她们的头顶。
她回头看两男生,两男人刚好腾出手来朝她这方打灯。
怎么没感觉呢?她是抓着了弓,却没有人身量的感觉。她想看清楚情况,但是自己的探照灯落在了几米远,根本够不到。她猜测大概是弓柄卡在了树根之间,暂时支撑住了朱碧婵的重量。
“抓紧了别松手啊,千万别乱动啊!”萌萌只觉得自己抓着的弓柄并不沉,心里悬乎极了,心跳简直像跑马拉松,呼吸里全是泥腥味儿,嘴里更塞了一嘴的泥。
“姚萌萌,我,我好像……”朱碧婵感觉到自己身体悬空了,想踩住什么东西,竟然全是扑簌簌地朝下掉的泥土和枯树烂叶,顿时所有的心思和埋怨都飞了。
谁曾想……
那时候,余下的人都跑到山脚下想要看寻宝结果,等着若有遗落下的奖品,就第一时间冲进去拣漏儿。哪知山上走下两对人来,手里都抱着一物,说一等大奖正由四个人争夺,于是瞧着时间将近,一群人便哄闹着都说要跑去看最后的“争夺盛况”,因为刚才的人都听到了萌萌姑娘要跟副会长大人争头奖。
一盏手执探照灯,从山崖上滚落,在空中打了几个圈儿,直直落了下去,发出“啪咔”一声响。
萌萌跑到时,就正看到这一幕,结果只能蹦扑上去,伸手去抓,刚好抓到了朱碧婵拿着的木质弓柄,大叫一声,“朱碧婵——”
朱碧婵大叫一声,直接摔在了那片看起来枯叶茂实还长着一片草丛的地上,本以为会疼上一下,哪知摔上去后没感觉,身体微微弹了一下,就往下陷去。她伸手想抓什么东西,一手拿弓,一手执灯,什么也没抓住,就借着灯光看到刚才攀的小树朝她直直砸了下来,吓得她直接伸手护头,身体就顺着那个被她砸出来的树洞往下滑去。
“啊……”
朱碧婵一把抓住了大弓的弦,一口憋实的气儿终于吐了出来。哪知下一秒,身下一阵悬空就直接掉了下去。
“抓到了!”
恰时,向东辰也亦步亦趁地寻了过来,远远地看到卫正阳都朝一个方向奔去,而那个方向上也有一盏正在空中摇摇晃晃的探照灯,他以为那正是萌萌,大喊了一声,也跟着跑了上去。
卫正阳看到情形,也管不了那么多,跟着跑了过去,边跑边叫,“碧婵,树要倒了,你别动了!”
“我要够到了,够到了……”眼看着就差那么一点点了,朱碧婵虽然感觉到了树下的不对劲儿之处,可手就差那么几厘米,将身子拉长了最长去够那大弓的弓柄。
那时,萌萌的探照灯朝前一打,正好打到了已经翘出地面的小树根径,吓得她大叫,也顾不得自己脚下的路了,拣着看起来厚实的地方朝前奔了出去。
萌萌借着探照灯看着脚下的地,小心地朝前挪移着,虽然卫正阳说刚才走过来时没事儿,但她根本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厉锦琛和屠锐都告诉过她,越是紧张危险的时刻,越工谨慎小心,不能慌乱。不然,危险很可能提前出现。
“谁要跟你抢啊,你,你有没好好看你脚下的大地啊!笨蛋,天哪,树要倒了啦——”
要是他们从外处往这方看,就会惊一大跳:距离那渐渐弯垂的小树外,不过三四米的距离,就是一个落差足有六七层楼高,约二十来米的土崖,崖下还有一片鳞鳞冰光与草丛中的白光辉映,莫名森寒。就算是刚才灯光齐明,由于照射范围有限,加上周围又长满了一人高的杂草,根本没有那个眼力发现。
“呸,你别胡说八道,你就是想跟我抢大弓,我可不会上你的当。”朱碧婵用力往上爬,这种紧张时刻她已经把所有的淑女矜持都抛弃掉了,完全没注意树下的情形——她当下攀爬的树,不大,只有一个二十厘米直径的粗细,树干上有一些树结巴,倒是方便攀登,但是在她攀动时,树根处出现了明显的松动情况,当她爬向横支出来的那根分岔时,树下另一侧的根径已经被拔出了地表,露出了根部,上面脱落了一层薄薄的泥后,就全是些枯叶,完全没有其他的抓地力去支持已经被朱碧婵的身体坠得开始往下倾倒的树身了。
“朱碧婵,你别乱来啊,你那下面没有实地,都是树根和枯叶,别用力了,那颗小树要是承不住你的力量,会掉下去的啊!”
一边想着,朱碧婵一边用力往树上跳,却感觉到脚下一软,似乎地皮子在往下缩似的,她又换了一边,一蹬脚没有那种怪感觉,终于爬上了树。但她又想到刚才自己走过这颗树没立即发现,有几处落脚感软软的似乎有下陷的倾向,她也没多想,就觉得那应该是树叶铺得太厚的错觉。
原来,朱碧婵认定了萌萌叫这个站住、那个不准动,就只是为了私心抢夺大弓。她可没那么笨,这到嘴的肥肉等着别人来抢,为此她干脆一脚踢掉了那专门用来照路的红灯笼,没想竟然灭了一片。她心下得意,想正好啊,趁着这个档口,自己可以安心爬树取奖品了。
风中隐约传来了朱碧婵的冷哧声,“不灭掉,难道等你冲过来跟我抢大奖啊!姚萌萌,这大弓可是我先找到的,那就是我的了!你休想跟我抢!”
萌萌再次想起了那个男人说的话,直觉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到时候灯一息,就……
“朱碧婵,你疯啦,干嘛把灯都弄灭掉啊!”
萌萌再看朱碧婵要发出警告时,却一眼看到朱碧婵竟然一巴掌拍掉了树上的红灯笼,而灯笼还是串的电线,结果导致这一下子周围一片全黑了,整个山头彻底陷入了乌漆抹黑几乎不见五指的环境。
卫正阳阻绝也觉出不对劲儿,便没有再动了。
哪知萌萌回头对着他也是一声大叫,“会长,站住,不要乱动!”她一边叫着,一边用脚去扫地下铺盖的厚厚一层枯叶,果然看到了冒地面的树根须,心中大赫,叫声都发颤变了音。
“萌萌,你怎么了?”卫正阳奇怪这丫头怎么又叫人“不动”,上前想要拉人问清楚,算是给好友创造个得奖的机会。
要是就从崖边掉下去,还真的……说是一场意外,也不会有人想到去追究谁的责任吧?!这样的心思,真是太可恶,太歹毒了。那个刘、婉、儿!
那男人说,跟意外没两样儿!
现在,因为四周都没有灯,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崖边,根本不知道自己正身处于随时踏空掉下去的危险。加上那把大弓刻意放置的位置,那么显眼,在红灯笼的映照下,只要抬头就能发现,这时候任谁都会非常激动地跑上前去拿,哪里还会管脚下的情况啊!
刚才,她说“沼泽”,其实也是对这种野外地势的形象比喻而矣。因为一时紧张着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形容的好。
萌萌一看清那位置,就大叫了起来。心里对之前看到那水电工说的话所产生的疑问,突然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都布置好了,绝对不留痕——这不就是指,利用这天然的崖边林木,经年久堆积的枯叶形成一片看似实地的地段,其实下方却是大大的漏空段,有时候能突出崖边十来米,却都是大树根须向下盘结生长而托起的一片虚地,若是人不知走上去,很可能一脚踏空就从树根洞直接掉下去了。
那树上一人高的地方,正挂着一个红灯笼,灯光刚好映亮了树的上下四五米的范围,把那正架在树丫上的大弓照了个清清楚楚。没想到这一等奖跟别的都不一样,没放在箱子里埋在树叶堆里,而是大赤赤地挂在了树丫子上,光看到还不行,要想拿到手还得废翻功夫。可是目测一下距离,少说也得爬上一截才能拿到,而且那弓又挂在树丫横支出空中一米多的位置,这位置……
萌萌一下看到了前方似乎正准备爬树的朱碧婵,大眼朝那树周一望,立即剧烈收缩,大叫一声,“朱碧婵,别动啊!”
“啊,那是……”
卫正阳听了只觉得好笑,这大山里哪来的沼泽啊,回头就说,“萌萌,你傻眼儿了。这里是山上,哪里来的沼泽啊?”
萌萌立即从地上蹦起来就朝前冲,要去拉卫正阳。
“会长,你慢点,小心魔鬼沼泽啊!”
“萌萌,你到底在找什么?你这样子……”唉,就差抬腿朝树脚下撒泡尿了,可以直接跟狗儿画等号了。似乎是有些不忍自己眼中的可爱姑娘化身为异类,他直接越过了小心翼翼的她,朝前边走边说,“这里我刚才都走过,真没什么问题。如果你不信,我给你带路,快起来吧,你那样子要教朱碧婵瞧见,又要笑话你了。对了,向东辰不是跟你在一块儿,你……”
萌萌说急,但是朝前深入时却一直用那根树枝在地上边刨边走,走得颇为谨慎小心。卫正阳觉得奇怪,却没有多问,只是享受着难得和女孩独处的机会,还掏出了手机放起一首颇为浪漫的爵士乐创造气氛。可惜走着走着,又把整个身子都爬在地上的女孩,完全没有被他刻意创造的气氛感染到,就像只真正的狗儿似地爬在了地上一边刨枯树叶,一边走,小脑袋左右晃个不停,瞧得卫正阳眉眼直跳,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那时,后方的向东辰隐约听到人声,却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想找的人,也加快了脚步。
卫正阳沉默了一瞬,唇角泛出一抹意谓深长的笑,立即叫着追上去。
“切,会长,你别想顾左右而言他啊!是不是朱碧婵就在前面,你别挡着我,我可要比她先找到大弓才行。”说着绕过人,就直接跑掉。
卫正阳一把抓住了那小手,哼笑,“你还真以为是我小婶婶了?我们两家可以说根本没多少血缘关系。再说,你现在还没嫁,我还是有机会……”
“哎,大侄子,你怎么能叩你婶婶的脑门儿啊,不听话!”萌萌白了一句,扬手就朝卫正阳脑门儿上叩。
卫正阳笑着,觉得小姑娘一惊一乍的,“当然是从那过来的。能有什么问题?我可什么都没发现,就发现了你这个小家伙儿。”他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叩了她一下脑门儿,之前看厉锦琛这样做,他就想了很久了。
她撑在地上,仰头问,“班长,你真地从那前面过来的,那里没问题吗?”
萌萌别了根一米多长的枯树枝儿,开始猛扫地上的枯树叶,直到扫出了黑色的泥地,还紧张兮兮地用力往泥里戳戳戳,戳了半天似乎没有什么特殊变化,心下才松了口气,又露出疑惑的表情,嘀咕起来,“没有树根儿,难道是我判断错误了。”
“怎么了,萌萌?你发现什么了?不会是害怕我踩到你要找的宝贝大弓了吧?”卫正阳还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笑着调侃,“你放心,这路我刚才就走过,并没发现大弓。”
“别动,会长,站在原地,千万别动啊!”萌萌突然一叫,紧张得不得了的样子,让卫正阳有些微吃惊,还是非常听话地停在了原处。
遂大步走上前,高兴地叫道,“萌萌!”
那时,卫正阳往萌萌叫唤的方向迎去,很快就在一盏红灯旁看到了小姑娘正埋着身子,爬在草地上,像只小狗儿似的,左瞧瞧右看看,还拿着枯叶枝,不知在搞什么。又望了下后方,似乎没有向东辰的身影,心下虽奇怪,却也很高兴,终于运气地拣到一个单独跟小姑娘相处的机会了。
她当然有怀疑过刘婉儿的用心,不过后来想想,刘婉儿也并不敢真的害她。之前吃饭时的事儿,其实只要她不愿意,也没人敢拿她怎么样。都怪贺英琦搞乱了她的心,都已经过去了。俊臣哥才是她的真命天子。她一定要在姚萌萌之前,找到大弓,扳回这一程!
朱碧婵立即朝前方那个挂着红灯笼的三叉树走去,一边低头仔细寻找线索。本来她是想要早点到这地方的,可是又怕被其他人发现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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