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动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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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动山河- 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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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瞬时间,就有几个略有不敬的字眼,跳入他脑海之内——惺惺作态!

既然早已知晓,节法这几月给人的印象,岂非是惺惺作态,装模作样是什么?

思及此处,司空宏顿觉浑身无力,四肢疲软:“无道,师尊他是何时知晓的?”

“一年之前。”

庄无道语气平静无波的解释:“在我前去赤阴城之时,曾拜托师尊照拂此女。”

“也就是说——”

司空宏陷入了凝思:“今日一应之事,都是出自师尊的吩咐?”

“差不多吧,仙铃之事,不止是节法真人,便是叁法真人,也一样知晓。”

庄无道微微颔首:“无道不过是依命而行,一切非我本意。”

“师尊之意,是欲将聂仙铃,让于叁法真人,皇极峰一脉?仙铃如真能过第三条道业天途,有这样的天资,宣灵确实留她不住。师尊他也好大的气魄,这等天纵之才,也肯相让。”

到了此处,司空宏隐隐已有了几分明白,只是还有一些关节,并未想通:

“那么无道你说你依命而行,是只师尊一人之命,还是叁法真人——”

庄无道既然决定了不再隐瞒,在司空宏面前,就再无半点含糊之意:“奉两位真人之命,无论是外役堂逼迫那四位金丹师兄,还是这几月按兵不动,甚至教授仙铃她《南明计都烈火神决》与《上霄应元洞真御雷真法》,都是二位真人授意允可。”

司空宏心中依旧存疑:“只是二位真人,就真的放心聂仙铃她——”

“能否过第三条道业仙途?”

不等司空宏说完,庄无道就已接口:“在师弟我回归之前,两位真人就已观察了她一整年时光。能不能过,二位真人最有成算。叁法真人之意,也是不如此,不能化解皇极峰与宣灵山之间的数千载积怨。”

“积怨?”

司空宏闻言知意,皇极峰与宣灵山对立已有数千年之久,虽不到死敌的地步,然而彼此间的积怨,可谓仅次于明翠峰。

千年来,宣灵山几乎把持着离尘宗所有权柄,皇极峰吃亏非止一次。

也只有让皇极峰上下人等,都感觉亏欠,两脉之间,才可有真诚合作,联手的基础。

而最佳的契机,最佳的纽带,莫过于聂仙铃。

——走过第三条道业天途,天资可与如今凌驾于三圣宗弟子之上,身为颖才榜第一人的庄无道,相提并论的聂仙铃!

此女只有在这条死亡道途中,一举成名,那位叁法真人,才可名正言顺。压下本支,诸多不满之声。

“只怕目的不止是如此!师尊他,到底意欲何为?”

然而这句话问出时,他心里其实已隐隐知晓答案。

“师兄又何必明知而故问?”

庄无道负着手,不带丝毫感情道:“师尊之意,是正好趁此时机,他想看清些人,理清些事。宣灵山,翠云山,水云峰,素云峰,哪些人可以真正信任,哪些人需要防备,又有哪些人,根本无需虚与委蛇,师尊他想看得更清楚些。”

就在他话音落时,离尘山巅第九声钟鸣,也恰好响起。庄无道再不耽搁,直接一步,跨出云雾之外,直升万丈高空,往山巅方向行去。

司空宏依然立在原地,眼里的怔忡只是稍掠即逝,而后就透出了悟之色。

“水云,素云——”

若皇极峰与宣灵山联手,加上翠云山,这离尘九脉排名前四的三大支脉联手,已足可决定一切。

对于宣灵山内外,节法都再不用隐忍。也再无需对水云山与素云山两脉之人多做忍让,虚情假意,委曲求全。

离尘千余学馆,道馆,道宫,执事之位,极其有限,节法真人再怎么强势,也不可能所有人面面俱到。尤其是皇极峰,那数百筑基,一样需要位置安置——

忠诚无二者,自然有奖赏,首鼠两端者,就需警告。

“这算是狡兔死,走狗烹么?”

自嘲一哂,司空宏也再继续深思,而是紧随在庄无道的身后,冲天而起。

离尘正殿之前,此处已有近千的筑基修士,在此等候。山下的大比已经开始,九脉大比的前九天,是由门内一些德高望重,又根基厚实的筑基修士,为练气境弟子讲解修行基础。

然而此时所有人都明白,离尘本殿内的金丹之决,才是重头,才是关键。

而庄无道走入,顿时就有千余双目光,齐齐注视过来,或是讥讽,或是嫉恨,或忧虑,或指责。

庄无道都不去理会,径自往那正殿门内走去。金丹大会,他身为本山秘传,亦需参与。

虽也是筑基境界,位置却不在此处。

可仅仅几步,庄无道视角余光,就已望见了一人。他之前就曾见过一次,也是在离尘山内。不过此人,此刻绝不应该在此间。

“师弟为何停步?”

司空宏紧随而至,也停了下来,随着庄无道的视线,远远望去。而后面色奇异,若有所思。

“此人,似非我离尘宗的门人?”

离尘宗的筑基近万,司空宏不可能人人都认得。然而金丹修士,记忆力都超群拔萃,却更可以气机辨别,此人所习之功法,绝非是离尘宗的路数。

第四二八章职司之争

“这个人我认得。”

庄无道陷入回思:“那是海涛阁林海分楼的新任楼主,名唤云晓。”

“海涛阁?”

司空宏微一挑眉,仔细再看了眼此人,目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怒意。

离尘宗的九脉大比,除非是宗门特邀观礼之人,又岂能容外人在场?

正欲发作,侧旁处却听莫法一声轻笑:“司空师弟何需如此动怒?这位云楼主,是受我之邀而来,若要证实聂仙铃身份,此人最有资格。也有些事,可能需问到他。事了之后,这一位仍会返回林海集做他的生意。想来师兄我,应该是不曾违逆门规吧?”

司空宏一声闷哼,没再说什么。莫法之言,并无什么漏洞。尽管聂仙铃身为海涛阁前任阁主之女的身份,谁都不会蠢到去置疑。

“说来我这里倒更是奇怪,近日庄师弟闭门不出,完全无有动静,莫非是准备放弃?”

莫法可能是真的奇怪,眼里一丝疑惑之色飞闪而过,可随即就被笑意遮掩:“其实我倒更期待,师弟能如之前外役堂一般,也能给我等上演一场精彩好戏。”

庄无道默然无语,此刻与此人说什么都嫌多,也懒得与其废话。

莫法却会错了意,一声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日莫法上门,好言相劝,却换来师弟一番折辱。若是那时师弟肯抬手将聂仙铃想让,哪里又有今日之事?撕破了脸皮,对你我二人又有何好处?不过是便宜了别人。如今是悔也莫及,莫法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师兄莫非还真以为,自己胜算已定?”

司空宏眼透讥哂,面色则古怪异常:“只怕最后,未必就能逞心如意。”

“无论司空师弟你怎么说都好,这次金丹大会,自可见真章!”

莫法摇着头,一副并不计较的语气,神情也颇为大度道:“莫法已经给过二位机会,是你二人自己拒绝。三月前的外役堂之议,本也可平息风波,也是师弟你自己错过。最后走到这一步,你们宣灵山可莫要怨我。多说无益,莫法便先行一步。正殿之内,恭候二位大驾光临。”

眼见此人闲庭信步般,走入前方的正殿门内。司空宏一阵错愕,片刻之后才回过神,用手指按压着紧皱的眉心。

“我知这莫法的为人,一向还算自谨。却从不知,他还会有这样信心满满,自我感觉良好之时。”

“驱逐聂仙铃,他确实胜算在握。”

庄无道并不为意,也未因莫法的奚落,而心态失衡。

“他其实说的没错,这次海涛楼,仅为说法门内几十位金丹长老,就已付出不小代价。又在宏法师叔那里,欠下莫大人情。确实如他之言,今日之事,已势在必行,无论是他还是海涛阁,都绝无退让妥协的余地。”

事已至此,早非是宣灵山与海涛阁两家之事。明面是为聂仙铃。后面却是离尘九脉间的权争。

“我看是得意忘形了才对!”

司空宏一声冷哼,而后又用杀人般的目光,看向那位海涛阁分楼之主云晓。司空宏的神念敏锐,方才虽未亲眼望见,却能清晰感应得到,此人方才在他二人都不曾注意时,流露出的嘲讽笑意。

此刻虽也面色如常,然而那眸子深处的成竹在握与自负,却分外的让他不适。

“宣灵山与明翠峰之争,海涛阁居然还真敢跳到前台,当真是胆大包天。就真不怕内事堂,全封了他们在离尘九集的分楼?”

然而话一出口,司空宏就语音微滞。认真说来,这次若宣灵山输了,解千愁未必就还能保住内事堂堂尊的职位。

且即便宣灵山日后再次得势,也是几十年后。而事涉海涛楼这样的大商家,解千愁哪怕是身为一堂之主,要想将之驱逐封杀,也无法办到。不可能由他一言而决。

“这还真是——”

司空宏哑然无语,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在山下与庄无道一番交谈之前,他见到这一慕,必定会是心绪难平,义愤填膺。

此时此刻,却是看笑话般的心态。莫法也好,那云晓也罢,都好似小丑一般,在他面前漏洞百出的表演。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师兄何需在意?”

庄无道语中的冷意,似是要将周围数丈空间,完全冻结。而后目光再懒得在此人身上停留片刻,径自往殿门方向行去。

不过就在入门之前,庄无道也感应到几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不怀恶意,也给他熟悉之感。

当庄无道转过头时,果见是穆萱莘薇几人,身为真传,都有资格列席于此。不过此刻这几位面上,都是忧虑之色居多。

还有姬奇武,正饶有兴致的往这边打量。似是在好奇,他庄无道最后该怎样度过这难关。

北堂婉儿则立于那皇极峰诸多筑基修士之后,除了担心之外,更眼含不满,似是对他的不听劝告,极其恼火。夏苗则是愁眉苦脸,看来的目光,微含问询之意。

庄无道失笑,而后毫不留恋,踏入到主殿之内。这座方圆数百丈,规模宏大的殿堂中,此刻却是稀稀落落,只有百余位金丹,零星四散的各自端坐在则座大殿内。

不过气氛却压抑沉凝之极,若有不知情形之人至此,必定会以为此处,即将要爆发一场大战。

依然是夜君权,居于最上首处,四位元神真人,高据在两侧云台之上,俯视诸人。

掌教已至,四位真人,也都提前入座。莫大的威压,弥漫于主殿之内。让殿内之人,都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声息。

庄无道与司空宏这样晚至之人,都是气机一滞,神情肃穆。

当二人都寻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好,那第九声事闻钟鸣,也恰好停住。

离尘宗内,共有金丹修士一百一十九人,却并不能全数到场。此时殿堂中,只有一百零四位金丹,加上庄无道,总共一百零五人。

那夜君权首先站起,先是一番长篇大论,例行公事般的法会祭词。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待得右侧宏法真人不耐的一声轻咳,夜君权方才止住,真正进入正题。

“我离尘之规,九脉大比每二十七年一期。天下诸学馆道馆道宫之主,诸堂诸地执事,也二十七年一替。今日几位真人与门内百余位长老在此,就是为决议我离尘诸地职司人选。金丹大会之规,想必诸位都不用我夜君权再赘述,本人只求诸位能秉持公心。事摄我离尘气运兴衰,何人该轮换,何处该更替,又有谁不称职,需要免去职务,都请诸位慎而再慎!不过在此之前——”

说到此处,夜君权语音一顿,见殿堂之内,依然是一片寂静,气氛却又悄然紧凝下来。便又一笑,主动望向那莫法道人。

“莫法师弟,另有一事,要请情诸位师兄弟决断。是为庄无道师弟灵奴聂仙铃,此女为海涛阁前任阁主聂茵仙唯一嫡女。事涉聂家传承之宝库,不止是海涛阁,屡次三番向我离尘申诉,欲将此女带回。东南散修,亦是多般觊觎。只是暂畏我离尘之势,还不敢动手。然而莫法师弟之意,是我离尘宗无需为一灵奴,得罪这诸多东南修界同道。将之逐出我宗,任其自生自灭,才可免为我宗招灾惹难——”

这次夜君权话音未落,殿内左侧就传出一个洪朗女声,用嗤笑的语气道:“招灾惹难?真是滑稽!据我所知,那聂仙铃入门之后,一向循规蹈矩,并未违逆门规处。只为门外一些风浪,就需将她开革。离尘一万载以来,还从未听说有这等荒谬之事。”

殿内总共也只有百余人,语声一出便知是哪位开口。诸人纷纷望去,过不其然。看见凤雪,正冷笑不已道:“我离尘宗雄踞天南林海,是为东南第一大宗,居然会畏惧小小一个海涛阁?那些所谓散修也需忌惮,我看在场诸位,倒不如自己买块豆腐撞死的好。”

虽是明知此女,是在为庄无道说话,然而在场诸多金丹修士的面上,也有不少露出深以为然之色。

离尘宗立派万年,还从未有过因畏惧散修,而将门人开革之举。尽管莫法意图驱逐之人,只是一个灵奴——

“师妹稍安勿躁,本座方才言论,只是为转叙莫法师弟之语。与我夜君权无关,也非我之意。”

夜君权默然明显是不欲为此事,与凤雪争辩。今日这件事,岐阳峰也非挑头之人。

夜君权直接转问莫法:“我听凤雪师妹之言,也颇有道理。不知师弟,可还有什么想说的?我允诸位,可为此事当庭辩论。”

“凤雪师妹所说,莫法亦深以为然!我离尘宗一万年来,惧过何人?便是一万年前最艰难之时,也是宁折不屈。”

莫法长身站起,走入到殿堂中央处,面色冷漠:“只是凤雪师妹又可知,就在这短短三个月内,我离尘宗内有多少弟子,因这聂仙铃而身死?”

第四二九章生死难测

凤雪的柳眉,紧紧皱起,眼里透出凝重之色。而莫法不等她说话,就继续开口道:“就在这短短三个月内,我离尘宗已经有二十四位弟子外出之后失踪。翠云山华琪,练气境九重楼,大约两月之前,被人发现死于聚集离尘三万七千里外的荒山,身中三阴截指,岐阳峰弟子邹安,二十七日之前,被人击杀在藏玄大江之南,身中七剑,体内有罗喉赤焰剑残劲。还有无极峰曹然,死于十二万里外,丰水河畔。发现时,这位弟子的尸首,已经被野兽啃噬有一空,只剩下几块腿骨残存。而这三人无一例外,死前都有被逼供搜魂的痕迹——”

大殿之内,再次一阵死寂,莫法眼里的冷笑之意,则逐渐清晰:“这还只是有尸骨残存的三人,其余二十一人,至今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要么是还没被人发现,要么就是已被毁尸灭迹。凶手来历不知,且难以查明,已成无头公案。此辈又为何下此毒手,也同样未知。”

风雪微哂,已差不多猜到莫法,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未等此人说完,就语含不耐道:“这就奇怪了,与聂仙铃关系更近,当是我宣灵山一脉才是。那些人不朝宣灵山一脉弟子下手,反而盯着其他几脉弟子,是否太也荒唐?”

“是否荒唐我不知,即便无有聂家宝库之事,我离尘宗弟子也有不少人莫名身死。”

莫法把手负于身后,直视着凤雪:“只是这二十四人中,凤雪师妹你就能肯能其中无一人,死因是与聂仙铃有关?再问一句,那聂仙铃在我离尘宗内,固然是循规蹈矩,不曾有错,可又有何益于我离尘?我离尘宗这二十四名弟子何辜,要受此女连累,身死魂灭,死后尸骨都不得保全?难道就定要为我离尘宗的些许颜面,就要置门内数十万弟子的生死安危于不顾?”

一番话语,咄咄逼人,也使殿内更多的金丹修士,若有所思。

风雪铁青着脸,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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