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此外周围各处道馆,都已人手尽出,将这十万里之地,全数封锁,南边诸国,也暂时禁了灵船通行。现已有两组人手,在搜索他们踪迹。不过大规模的搜寻,还需待两位真人到达之后再说。我意准备二十组人手,每组金丹三人,持太平玄寒绝阴阵旗,在这片地域,拉网搜索。只是,若那庄无道,真是如你说的遁法高强。只怕情形仍不太乐观。”
“师兄你费心了!”
重阳子早知是这结果,面色倒没什么变化。也知晓这是贞阳子谨慎之举,没什么好非议的。
那些人既是有将这一整船之人,尽数屠戮之能。此刻四处搜寻,反而危险。一旦放出去的人少了,撞见之后,反而有被对方屠戮之险。
只有待就位元神修士抵达,有太平玄寒绝阴阵旗护身,才可保万无一失。
只是对于这‘凶手,’他心中却另有见解。此刻重阳子,也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这船上的一应痕迹。
“师兄你是真以为,这艘寒晶灵船,是被人联手攻破?”
“嗯?”
贞阳子讶然的转过头,而后失笑:“莫非重阳子师弟,是另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
重阳子似乎未听出贞阳子语中的调侃,沉吟道:“我总感觉,此处的凶手,只怕是那庄无道一人所为——”
“一人所为?师弟你说笑了。”
贞阳子负手身后,做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摇头道:“这灵船之上,可是足有七位金丹!筑基修士,亦有五十人之多。那泽老的本事,师弟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太平道中,在金丹境界能与之比肩的,绝不超过三十。这一应人等,怎么都不可能死在一人手中!且船上一应的痕迹,也确非系出自一人之手,重阳师弟,我觉你也未免,太高看你那孽子。”
重阳子一阵哑然,而后就陷入沉默,无言可对。
按道理来说,的确是说不同。庄无道区区筑基境,实力再怎么强,也不可能做以一人之力,屠杀此间数位金丹修士。
半年之前,他才与此子加过手。那时的庄无道,战力固然是使人心惊,却仍被他败于剑下。
时隔半载,庄无道依然还是筑基之境,实力怎么都不可能提升这等地步。
至于那位泽老萧承泽,他亦深知。此人一身修为战力,俱都不在他之人,隐隐还胜出半筹。
可每当重阳子,回思庄无道离去之时的情形,就觉阵阵心悸,难以安宁。
那时庄无道,投给他的那个眼神,分明是快意无比——是肆无忌惮的杀戮爆发之后的畅快惬意。
“不是我高看,只是——”
重阳子的语音,突然凝噎,下意识的,就把目光往身侧望去。
只见萧灵淑,也不知何时到的这艘寒晶灵船上,神色痴痴的,望着一口冰馆中的无头尸骸。
眼神呆滞,含着难以言喻的悲恸哀伤,面色苍白,无一丝半厘的血色。
重阳子顿时只觉胸中气血汹涌,双拳紧紧一攥,发出阵阵骨骼爆裂之声。
贞阳子见状,不禁幽幽一叹。心道早知今日,又何苦如此?
当年若是萧家,不是那么强势。若这重阳子,不是那么急功近利。又怎会有今日之难?
只是这些话,却只能在心中想想,不能说之于口。
而就在这时,一张信符,凌空落于他身前。贞阳子接在手中,不过片刻就现出了惊喜之色。
“找到了——”
感应到重阳子夫妻,都齐齐目光迫切向他望了过来,贞阳子微微一笑:“庄小湖,九千四百里外,有我太平道弟子,发现此女的踪迹!而且,此女似乎已落单!”
重阳子眸中,顿时精芒隐透。
第五五五章凶残反击
周国之西,一处无人山丘之上,庄无道身形隐于密林之内,神色疏懒自若的遥遥看着远处天际。
此时他一身伤势,已经差不多痊愈。经历在那地下窟洞中的疗伤,在这里又隐伏了半日。
主要是体内被吞日血猿的强绝魂力冲击,不堪重负所致。
不过不同于几年前,经历了七罪祭神大阵,庄无道的肉身之强,真正可比金丹。
已经能够初步适应筑基境这个阶段的血猿魂力,只有元气亏损,一时之间补不回来,好在根基未损,暂无妨碍。
另有整整十六面才练成不久的‘火阳灵镜’,正虚空悬浮在庄无道的后方。
这个世间,能够同时越阶使用如此数量的灵器之人,除了他之外,只怕绝无仅有。
而在庄无道的身前,那口‘八景坤雷剑’,也在盘旋飞舞,不断刺出丝丝剑影。
不快不慢,却将血猿战魂控体时,施展的那些剑术,都模拟到八成相似。
还有剩下的两成,是庄无道境界不够,无法领悟的部分。
每一次血猿战魂附体,庄无道都受益极多。血猿对几种功体的掌握与运用,武道上的见识经验,几乎就等于是印刻在了庄无道的脑子里。
若非是战魂附体的时间,实在太短。庄无道估计自己只需年余,就可在金丹境之后,将一身数种功法,都推升到四重天境界。
即便如此,这一战之中的感悟,也足可使他在拳法剑道上的修行,更进一步。
尤其是乾坤挪移大法与摘星手,第四重天境的道路,更清晰了。
只是此刻的庄无道,明显并不曾在剑术推演上真正用心。而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那远处空中。
便是庄小湖,以念动千里之术传过来的意念,也不能使他收回视线。
“奴婢在这里饵已抛出了,‘窥天照影环’已经感应到十余处金丹气机过来。有二人距离剑主所在,已经不足百里,奴婢先走一步,主人小心——”
庄无道‘嗯’了一声,并不说话。庄小湖的神念,则已如潮退去。
剑灵立于一侧,却是眼神无奈道:“剑主你如今魔念已消,何必还要如次不依不挠?小不忍则乱大谋,即便剑主要报复,也没必要一定选在此时,使自己置身险境。”
庄无道眯着眼,扫向了剑灵,而后‘嘿’的一哂:“这话不妥,有道是仇不过夜,别跟我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越城出来的混混,不兴这套。有这个能耐,何需再忍?至于置身陷阱,那也未必,我这可是谋而后动。”
剑灵哑然,只好摇头道:“剑主之策,无非是以庄小湖的行踪为饵,打断太平道预定步骤。只要太平道之人,分兵搜寻,就必定落入剑主彀中。只是此策,只需剑主用上一次——”
话音未落,庄无道浑身气机就已变化,剑灵也不由抬头,她看不见前方只景。灵念却能感应,就在九十里外的空际,有一群修士,正从天空掠过。
整整四十位筑基,由两位金丹带领着,散开四十余里,遁速不快不慢的往前。所有人都把神念,全力张开,如一道密不通风的大网一般,筛过那片地狱。
庄无道见状轻笑,勉强算端正英俊的五官,此刻却是饱含着狰狞之意。
“一次就够了!我知你之意,事不可为时,绝不强为——”
洛轻云再不说话,剑影一晃,就回至庄无道的剑窍。
而就在同一时刻,整整七十二尊的雷火力士,蓦地从这片草木林地中拔地而出。
烈焰熊熊,远在四十里外的两条地脉,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强行抽取了过来。
四枚雷火天傀,同时化开。代替庄无道主持着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阵。
将那都天神雷与南明离火,疯狂的往庄无道方向灌输而去。
此时九十里外,那些太平道修士,也已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几乎无一例外,都是眼透喜色。
而随即那两名金丹,就感觉不对,注意到了庄无道身侧,那整齐排列的十六面‘火阳灵镜’。
火光聚敛,随着庄无道的意念,通过两仪无量阵的加持,将左侧的那位金丹中期,紧紧的锁住。整整十六道炽白光束,蓦然间横掠天际。
被正反两仪无量阵与‘火阳灵镜’加强到极致的九天磁光子午线,即便是到了九十里外,也仍是威能磅礴到使人心悸胆颤。
轰击之下,那位金丹修士,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彻底汽化蒸发,剩余的身躯,也化成了烟尘,散逸于空。
另一金丹修士,顿时面色煞白,几乎想也不想,就立时转身遁逃。
只是那九十里外,仅仅只寂静了一息,就又是十六道‘九天磁光子午线’,再一次爆发。
横越天际,眨眼即至,哪怕此人拼了命的躲避,也依旧被至少七道炽白热光轰中了身躯,也同样是一瞬烟化,大半的躯骸消失无踪。
而紧随其后,又是庄无道连续三道‘捣虚’,滂湃无边拳力,远隔九十里,将此人剩下的残躯,轰得彻底粉碎!尸骨无存。
那些太平道的筑基修士,也瞬时轰然四散,四面八方的遁逃。连这两名金丹修士,都撑不过庄无道一击。剩余的这些筑基修士,若还继续在那人面前晃荡,下场可想而至。
不过一些遁法稍慢的,干脆是留下断后,一张张信符,纷纷飞空传出。
上方更有四五团玄冰灵镜冲起,到三万丈高空处,放出了无量的光华,宛如小太阳般,映照四方天际。使这五千里范围之内,皆清晰可见。
庄无道皱了皱眉,一声冷哼。不过也不打算再继续耽搁,反正此处,也再没什么大鱼存在。
又是连续十六道‘九天磁光子午线’发出,庄无道大袖一扫,把那十六面灵镜,尽数收起。之后整个人就化为了闪电雷光,往远处穿梭而去。
也就在庄无道的身影,消失之后不到百个呼吸时间。贞阳子的身形,就已当先遁落。有如陨石,猛地轰落在庄无道之前所立之地。
厚实的冰层,仅仅几个呼吸,就将整个山丘覆盖。所拥有的草木,全数生生冻结。庄无道留下的那七十二尊雷火力士,此刻亦是身躯僵硬,动弹不得。
重阳子等人,随后陆续赶至,看着眼前之景,都是面色沉凝似水,目透着炽热火气。
“来迟了一步!”
那贞阳子右手印决散去,收起了方才正施展的追踪秘术:“他若再慢十息时间撤离,都有希望。此子不但是心狠手辣,心性也是狡猾难测。若不能趁着这机会诛除,未来必是我太平道之大劫。”
“九天磁光子午大法!”
重阳子亦是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现愁意:“我与此子在南方那次交手,就觉他的这门功法,与寻常离尘修士有些不同。不知何故,同是三阶的九天磁光子午线,却强了近倍之威,又修成了离尘宗的镇宗秘术离世决,威能甚至可与我四阶的太阴广寒神光抗衡。再加上这正反两仪无量阵,与那些灵器法宝的加持,威能可惧。只怕金丹后期以下,都难挡他这一击。”
周围之人,顿时面面相觑,都看出对方眼中,那丝丝愁意。
庄无道这门术法,可借助两仪无量阵锁定神念,远隔九十里外轰击。可以一击就走,扬长远遁。让人既难以防范,也无法合围堵截。
关键是金丹后期修士之下,实力弱些的,都抵挡不住,往往都是一击毙命。
“不知这庄无道,现在天机碑上的术法排名如何?”
“新近的还要去查,不过去年的颖才榜,此人已是筑基境术法第一,总榜第九千二百七十四位。”
“也就是说,排位未升反降?”
众人中的一人,一声冷笑,满含嘲意:“就凭他的这门九天磁光子午大法,就可入六千之列。那天道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能了。”
贞阳子亦是头疼,高明的术修,最是麻烦。能够远隔几十里,甚至千百里之遥,隔空伤人。
所以镇龙寺的擒龙手,乾天宗的乾天一气大擒拿,才使天下修士都为之艳羡。
然而庄无道本身,也是掌握着‘隔山打牛’秘术,又以降龙伏虎拳,自创了一门远距拳法之人。
这样的人物,又是筑基境第一术修,就更是难缠不过,几无合适的手段防范应付。
“是我上了他的恶当——”
贞阳子心中一叹,知晓这个责任自己必须背负,两个金丹修士战死,也确实是有他的责任在。
“是你我太心急了,那庄小湖应该是被抛出来的饵,诱我等分开搜寻。这庄无道,是打算各个击破。”
重阳子默然,知晓贞阳子之意,是打算暂停搜索。
也确实是上当了,几人都太急于求成,也太急于掌握庄无道的行踪,才被那落单的庄小湖吸引。若是按照贞阳子预定的步骤,这两位金丹师兄,绝不会遭此厄难。
其实也不是没有预先防范对方的反击,只需能撑住九十息时间,附近的金丹,就可立时应援赶至。
可却全未曾想,那庄无道会使出这样的手段出来。且并非一群人联手合攻,而是单枪匹马。
加上那群隐在暗中的修士,就更是使人胆寒。
萧灵淑却是面现愠色,略有不甘,不过想了想之后,还是一言不发。
被一个小小的筑基,杀得太平道一门上下,连搜寻都不敢。此事一旦传开,必是太平道的奇耻大辱。也不甘那个杀了她孩儿的凶手,就这么施施然的逃离。
可贞阳子之语,她也无法反驳,这庄无道之棘手,远在所有人想象之上。
她也是修行之人,深知一个遁法超绝,能够远隔百里之地,将金丹修士轰杀的术修,是何等的可惧。
此等人物,除了修为尚弱只外,几乎已可当成元神修士来对待。一位元神境,若抛开一切顾虑,放开底线四处杀戮,也不过就是这效果。
此时除了门中的元神修士,以及那两位在金丹榜中位居前三十的人物,只怕谁都镇不住此人。
而也就在这时,贞阳子突然又面色一变,看向了东面,目中怒火冲涌。猛地一踏,脚下的这座小小山丘,就猛地晃动。整个山体,都现出了丝丝裂痕。
其余几人,亦是面色苍白,随着贞阳子的视线望去,只见一道明亮的白光,正在远处闪耀着,与这边交相辉映。
“东面一千四百里外,是李师弟!”
贞阳子早已一个闪身,往那边方向飞遁而去。临走之时,却是眼神复杂的看了沈氏夫妇一眼。而其余之人投来的目光,亦都怪异之至。
重阳子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拳紧紧的捏着,面色灰败。
这些同门,虽未明言,却分明是对他心有怨责之意。怨他为太平道招灾惹祸,怨他无有绝对把握,为何要对这庄无道动手,招来那个孽子,这般的凶残反击。
第五五六章琅嬛仙府
四天之后的深夜,庄无道浑身染血,出现在了周国西境一处河岸之畔。
四天时间,连续猎杀了五位金丹修士。而就在不久之前,庄无道才经历过一次凶险。
其实那死在他手中的五位金丹,就有三人是死在他第一波的袭杀中。之后太平道就有了防范,连续几日,庄无道都找不什么合适的机会。
就如云儿所言,那样的谋划,只能上用一次。
这几天只有两次战绩,以九天磁光子午线,诛杀了两位金丹初期。
可这最后一次,庄无道却是险险就被太平道围住。十几个筑基修士,以虚遁之符,瞬间传到了他的身侧,而后拼了命的纠缠。
太平道现在不但行事更谨慎,在这周国内分布的人手,也一天多过一天。反击的力度,也越来越强。
到底是北方执道门牛耳的天下第四大宗,仅仅四天,就已经使他生出窒息之感。似乎有无数的丝线,在往他身上缠过来。
“主人,北面那边已经摆脱了,没再追击。不知奴婢接下来该怎么做?主人可还要继续?”
庄小湖的意念,远隔一千七百里地,隔空送来。忧意更浓过昨日,又含着几分敬意。
以一人之力,筑基境的修为,在太平道的地盘,杀得太平道一方人仰马翻。这个世上能够办到的,也就只庄无道一人而已。
“继续?继续个鸟!再继续下去,就要死透了。”
庄无道摇着头,以道衣内的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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