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动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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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动山河- 第3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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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无道心中却无半点怯意,只有被横加干涉的恼怒。‘太霄阴阳剑’散而复聚,又是一式‘拔剑式’,玄术低了生死别半个品阶,气势却更为霸烈霸道!气冲霄汉,横绝千里!

“不满么?也对,阻你杀他,道友定然会心生不满。不过,本座即说了要适可而止,那也就容不得你不从——”

月白色的刀光,在虚空中一闪而过。将庄无道斩出的剑气,再次一分为二,而后一一斩灭镇压。接着却又是一股庞大的刀势,同样从数千里外跨空而来,把庄无道遥遥的锁住。

力量同样远不如他,只有庄无道的七成,然而融入的虚空大道,却强盛太多,甚至还超越了贞一大僧正近倍!

刀势压至,庄无道就感觉自己的浑身气血,几乎凝固。勉力以魂力对抗,却似如蚍蜉撼大树,一溃千里。

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刀势的压迫冲击之下,支离破碎。

除了庄无道的神念,天生战魂,用不惧高阶修士的气势压迫。可此时此刻,他体内也提不出半分气力,甚至无法准确的操控自己的身躯。

脑海之内,升起了一个再分明不过的念头,或者预感。

接下来自己若再出手,自己就一定会死,一定!对方一旦出手,就定不会再留情。

猛咬着牙关,庄无道硬挺着这强绝刀势,依旧虚立于空,腰背挺直,剑势则依然炽盛强极!

他不想认输!也绝不愿在刀势面前,有任何退却!那怕对手,是那天下第一位的沐渊玄!

心中只觉羞辱莫名,也怒火滔天!

他不是不能忍气吞声之人,混迹越城十年,早就清楚忍辱负重的道理。可唯独在今日,在节法面前,他不愿向任何人低头俯首。

这一剑,他定要斩出去!一定!百死无悔!

只是那千里之外,那剑势分明已经聚升到了极致,可此刻仍是悬停于空,无法动弹。

刀势冲抵,如刃在喉,剑式动的这一刹那,就是他头颅断落之时。

双方差距,本不至于如此悬殊,然而此刻,却偏偏是他与贞一大僧正力战,身伤力歇之后!

以至于在这刀势压迫下,哪怕庄无道已提聚了全身力气,也仍力不能支。

“剑主,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一股热流,忽然从剑窍之后,升腾而起。

“嗯?”

庄无道回过神,心中却泛起了古怪之意,剑灵这热流涌出,却并未有代他掌控身躯之意。

“这一句诗,剑主可随我念。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故人泪满襟——”

第七零四章迫退渊玄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故人泪满襟?”

庄无道一字字复述,然后体内的剑意又骤然超拔越升,殝至一股莫名的境界。这一瞬间,他的心境剑意,皆是圆融无瑕。

一道道全新的剑诀剑影,都俱在他的脑海之内,飘逝闪过。想起了师尊,想起了节法真人,为离尘宗操劳了一世。有心壮大宗门,却空有惊世之材,却一辈子困居东南,不得施展。

最终在临死之前,以自身性命来布局,换来今日石灵岛之战,也换来了离尘宗,崛起东南的契机。

这岂非是就是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故人泪满襟?

体内气血,从刀势压制中脱困,重新恢复了循环流动,顿时真元有如奔涛,汹涌如潮,贯入四肢百骸。尤其是玄天归藏气,凝聚而成的热流,此刻全数聚入腹下。

似水到渠成,那里一个玄窍,轰然震开,一个全新的玄术,也在凝聚。庄无道的目光,亦恢复清冷之色。

一时间风随云动,整个三千里方圆,都刮起了微风。然后怒涛急卷,江上水浪,拍起了百丈余高。

天地大悲,泪满襟!

“嗯?好剑术!妙绝!只凭这式剑术,就可稳据天下第一剑修之名。”

三千里外,羽旭玄再次发出了一声惊咦。而羽云琴也张大了嘴,愕然的看向了石灵岛方向。

只觉上方处的某个存在,还有那剑势,此刻已经与整条藏玄大江,还有几千里范围内,所有云气,都融为一体。

距离不远,乐长空更是眉头大皱,手按着腰间长剑。忽松忽紧,一身气息变化莫测,似乎按捺不住想要出手,却又似顾忌着什么,不能如愿。

而远处空中,那阴阳二剑,似已化为一线线水丝。一束束的剑气,如水之柔,可当汇聚在一起之后,却仿佛是大河狂涛,摧毁碾压,所有的一切。汹涌澎湃,无可阻挡。

那跨空而至的刀势刀劲,依然无比强势,横扫八方六合,无一合之敌,所过之中,那些剑气尽皆碎散本亏!

可仅仅片刻,这些‘水滴’,‘水丝’就又散而复聚,恢复如初。

抽刀断水水更流!

看似毫无威能的剑力,却是始终在与这刀劲纠缠抗衡,然后一步步,无孔不入的‘浸润渗透’着,一步步到了昏迷了的贞一身侧。

然后一个伟岸身影,就神情略显无奈的,闪身到了贞一的前方。一身儒衫,大约三旬左右的年纪,气质绝尘脱俗。

可在瞬时之后,这人就已气度风范无存。浑身上下,血肉爆散,同时有数百上千的血口绽开,无数的血丝,溢散而出。

竟是以身代挡了庄无道这一剑,才使贞一安然无恙,转危为安。

目中怒意引透,背后刀气冲天,鞘中锋寒刃芒闪耀。可就在沐渊玄即将出手的刹那,听见了远处,一个悠然之声,遥遥传来。

“沐兄把人救下就可,趁人之危,似不合规矩!”

那人下意识的一声皱眉,随即面色就恢复了平静,之后冷冷的目注了石灵岛上一眼,漠无表情道:“恭喜庄道友,今日一战成名,天下绝顶强者中,有你一席之地。方才那一剑,很是了得,却是我小瞧了你。”

说完之后,就再不留恋,不等庄无道继续反映,就已是大袖拂来,将贞一的身躯,裹挟而起。

“只是今日之事,不算了结。道友境界不稳,十年之后,若道友仍能站在天机前十之列,自然一切皆休,不用再谈。若是不能,则燎原寺与你离尘,只怕还要了断一番恩怨因果。”

那沐渊玄的遁法也是快极,只一个闪动,就已超出了庄无道的意念遥锁。而后气机化虹,飞空而逝。

庄无道再望眼前,那三尊‘万佛四象金光宝轮圣塔’,此刻也同样到了五千里外。分明是用了未来星宿劫经中的‘未来劫定星锁位大法’,挪移之速可称神速。

这佛门之法确实是了得,哪怕是仓惶逃遁之时,也是气象宏大,佛影浩瀚。

接着庄无道就再压抑不住,口中再一口血沫,混杂着内脏碎片吐出。他这一剑斩出时,沐渊玄的反击,也同样凌厉之至,仅只是刀势余波,就绞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换成是普通人,早就已经死了。好在还有素壬神焰。当他把这股渗入体内的刀气,混杂血液肉块吐出,体内的伤势,就开始迅速恢复。

泪满襟这一式剑,也是攻守兼备,以至柔之水,化解了大半的刀力。

不过沐渊玄的这一刀,也彻底打消了庄无道的再战之意。重明神霄乾坤无量玄阳阵,本就只适合固守。而此时他的真元神魂,也俱都虚乏之极,根本无力再战。

天下第一人么?

今日连续与这天下第四与天下第一人交手,无论哪一个都是名无虚至,无不远超同阶。

以元神之身,却能有部分‘合道’之能,这就是天一修界中,前十五位强者的概念。

而沐渊玄所说的十年——正是他体内玄天道种,还能继续存在的时间。当最后一丝玄天归藏气消耗殆尽,也就是玄天道种消失之时。

至于境界跌落,他此刻的确还有跌落境界之危。按节法真人的安排,本不至于如此。

却是他太过好强,不愿在贞一面前退让,暂时退往东海。在虚空佛国中,借阿鼻平等王之力,吸收了更多的玄天归藏气。又将坤元玉髓融入,把自己的几门地系功法,都助推入五重天境界。

以至于体内聚集的元力太多,反而难以操控,真元乱杂,未经梳理,也必定会彼此冲突。

这是埋于他体内的隐患,有玄天道种与玄天归藏气压制时还好,可一旦这些助力消失,他又不能化解,那么从天机碑前十中跌落,自是理所当然之事。

即便是成功化解了,这五六十年内,自己都无可能在修为上,再进一步。需得一点点,重新磊实道基。

说来使人发愁,前途黯淡,依旧是一条荆棘坎坷之路。

庄无道却暂时将这些烦心之事,都抛开一旁不管。目光如刃的,扫势周围的,而后淡然的说道:“道友多谢!”

同样是声传四千里方圆之地,不过周围,却仍是静谧无比,并无回音。庄无道并不去理会,终是转过了身,浮空迈向了子午玄阳舰。

那人虽未现身,庄无道却知其人身份,这个世间,能够牵制住沐渊玄,使这位天下第一人有所顾忌的。也就只有那位天道盟名义上的盟主,天机碑元神榜第二人‘落天舒’这一位而已。

他心知肚明,这次天道盟与燕氏,之所以在石灵岛战前,仍旧果断出手,为离尘牵制三圣宗。并非是不愿离尘亡覆,化解中原危局。而是不愿燎原寺,毫无代价的拿下东南之地。

离尘覆灭,缺此臂助,若三圣宗夷灭东南大患,转过来毁约弃诺,仍旧联手与天道盟燕氏争斗,那对于大灵而言,无疑是自取其祸。

可这又如何?庄无道并非是那等愤世嫉俗,一切对我不利者,都看不顺眼的桀戾之人。

利益分合,是世之常理。这次大灵毕竟还是出手了,几年之前,乾天宗问罪离尘,大灵与天道盟,也有出力!

尽管未曾尽力,却也并没有对不住离尘的地方。

所以他庄无道无需过于感激,却也不用此为此记恨。

自然若日后,大灵的存在,妨碍了离尘,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覆灭此国!

所以落天舒不现身,他也未怎么放在心上,没有一定要与交谈之意,更不会感恩戴德。

踏上了子午玄阳舰的甲板,哪怕庄无道早有准备,心内已仍是一沉。

师尊他,已经撑不过半刻——

“回来了?回来得好,无道你能胜贞一,真是出我意料之外——”

节法的脸上,却全是笑意,丝毫不为自己的寂灭,而挂怀于心。

“也刚好有些话,想要交代。”

首先节法的目光,却是看向了云灵月:“今日之后,灵月你可辞去掌教之位,执掌宣灵山!还有那件东西,灵月你既已入元神,也就用不上了。可以妥善筹谋,给你师兄师叔,一次机会。”

“弟子遵命!”

云灵月俯身拜下,面色平静,只有熟悉之人,才能感应到云灵月语音中,那苍凉悲意。

“人终有一死,平常事尔!我等修真之士,已比常人多偷生五六百载,已是幸运之极。灵月你何需如此挂怀?”

不屑的一哂,节法就不再理会这二弟子:“燎原寺虽退,可江北这边,我仍不能放心。华英你既已入元神,未来四十年内,就由你来坐镇江南道宫!日后也再不可如此任性跳脱,若他日越城之事重演,可没人能再助你换体移胎。”

灵华英仰头望天,不发一言,两行清泪,却从旁颊旁滴下。

“我逝之后,离尘可由皇极峰一脉执掌。今日之后二百年,尽量休养生息,我离尘势力,不到不得已时,绝不可越过藏玄江南一步,自然那北海除外。叁法师弟,当知我意?”

对灵华英,节法同样未曾在意,随后又将几道光华,打向了宏法真人。却是那一镜一瓶一簪。

“我知师弟,也在修炼三身合一,器炼真形之法。这几件宝物,是我毕生心血所聚。可惜宣灵山内,无人用得上,赠予师弟,就算是我节法最后,助师弟一臂之力。”

那弘法默默接过,然后是神色复杂万分,毕恭毕敬的躬身一礼:“弘法此生不服人,今日却惟独膺服于师兄。师兄可走好,离尘旦有我在,定不复三百年前故事。”

三百年前,正是离尘内乱,最为凶险之时,几乎分裂。直至节法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压服所有。

第七零五章节法后事

“哈哈!”

节法长声大笑,似是极其快意欣慰:“能得师弟如此盛赞,却也是我节法之幸。”

而后又道:“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并非是燎原寺与中原三圣宗,而是那极南恶地。据说最近天地桥之南异动频频,那些大妖,频频窥伺江北。六十年后,极可能有兽魔大灾。”

“极南恶地?”

极法真人一阵沉吟,面色凝重。极南恶地与神原,还有西面的七云大漠,是三大妖修群聚之地,除此之外,还有北方冰原,不过那个地方,鸟兽绝迹,只有冰系妖兽生存,被太平道死死的镇压,不成气候。

而三大妖族聚集之地,又公认以南方之地,最是危险。十万年来,藏玄江南几次大规模的兽灾,都是由极南恶地而起,灭国无数,死伤亿万。

里面不但是有不少高阶妖修,还有许多魔门弟子,也会深入其内,借助那里的环境,修习魔功。

传说极南恶地那边,其实亦有不少人口,甚至还有十几个城镇存在。历年聚集于此的魔修,不知有多少,而这些人又留下数以千万的子裔。大抵是与世隔绝,不过也偶有人从内逃出。使离尘得知里面的规矩,异常的残酷,真正的强肉若食。

若生出来的幼儿无有灵根,不能修行,都是直接丢弃,供奉给强大的妖兽,或者直接做法修行魔法的材料。强大的魔修,则主宰一切。

六千年前,离尘亦深受极南恶地兽灾之害。好在南方有一大型天堑深渊,可以阻拦大规模的妖兽魔修北上。而这天堑之上,只有一座天然的‘天地桥’,连接南北。

又有玄萧祖师崛起,横扫南方之地。在黑狼崖,建起了一座‘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门阵’,扼守住了‘天地桥’的出口,使小规模的兽灾,再无法在南方肆掠。

所以周围诸国子民,对离尘都感恩戴德,是对离尘最为忠诚的国度。

“这件事还少有人知,离尘之内,也只有我与叁法及宏法师弟知晓而已。此事事关重大,汝等心知就可,绝不可落入外人之耳。”

那叁法与弘法闻言都俱是点头,示意节法之言无差。

庄无道与其余几人,都是目光阴冷,看向了黄涵。外人么?这里却是有一个。

那黄涵,也是满头满脸的冷汗。知晓庄无道,已经心生杀机,可事前谁能知道,离尘已经覆灭在即的境况,也依然被节法真人,强行扳回过来?

如今在这江南,还有谁能抗衡离尘宗?

“这极南恶地之事,本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六十年后我已身殒,该由何人来担离尘大梁,抵挡这可能的兽灾?不过既然无道,如今已入天机碑前十,又有华英仙铃在,倒是无需太过担忧。不过为防万一,我离尘宗诸位真人,还需有一位法力修为俱都上佳者坐镇于恶狼崖,镇压此地。我南方修界,也需齐心合力,才能安然渡过此劫——”

“师兄放心不下,就由我来。”

宏法真人忽然开口:“我弘法,可坐镇恶狼崖百年,有我在,那里自可安然无恙。”

心中则在默默想着,这百年时光,就算是自己,为过往的所为,赎罪好了。

而说完之后,他也不再看节法。只因此事的这位师兄,实在是太过刺目耀眼,也让人自惭形秽。

让人生敬,却难让他生出亲近之心。为宗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这位的身旁,他弘法只会被映衬得污秽不堪,愚蠢透顶。

不过自己,也当真可笑。离尘已处这般险境,渐与整个天一修界为敌,自己身为元神长老,却是浑然不觉——

其实不该如此,本不该由节法一人,来但此重任。只是他与节法,有多久未曾坦言交流?

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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