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善若灵姥却是早有所料,一声冷笑:“欲私纵妖孽?你好大的胆子!”
只微一挥手,就是一道金光卷来。却是一张金网,笼罩而下,在囚车之内散开数丈,将苏云坠的身影。都尽数罩住。
而那乘云真君,则是在震天大笑中,将一枚赤红色丹药取出,再恭敬的朝庄无道微一俯身:“此丹虽会废去任小师叔一身窍穴,却不会损及寿元。任师叔可以放心,你在那魔劫死狱内,还有几百年好活。”
庄无道微微摇头,继续看着天色,距离子时四刻,这天地间的一切都彻底混淆暴乱,到达极致之时,应该还差了些许。于是好奇的问苏云坠:“你这些日子,可觉得委屈?”
第九二二章血焰魔烛
“委屈?”
苏云坠被那善若灵姥的金色丝网,紧紧的困锁住,动弹不得。那仙人印记,能使她免去兵刃术法之伤,可对于这种困束类的宝物,却全无办法。
此时闻言,不禁双眸泛红:“自然委屈,奴婢想哭!为自己,也为少宫主。”
庄无道的眉头微轩,而后又问道:“那么这些天又可曾恨过怒过?”
二十天,整整二十天被乘云鞭打折磨,以长鞭猥亵。换成普通的女子,早已是承受不住。
可苏云坠,却忍耐了下来。
“恨怒?”苏云坠眼神茫然,而后微摇螓首:“曾经怒过,却不恨。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所有艰难困苦,也早有预料,又怎会生恨?真正该怒该恨的,该是少宫主才对!”
庄无道神情讶然,而后笑了起来。这个女孩,真有意思。心性纯净,却不显柔弱。道心通明,而又知权变,晓智计。
是个天生的道种,跟着任山河,真正是糟蹋了。
“废话少说!”
此时那乘云真君,估摸着时间已至,便朝着庄无道大步行来。
可也就在这一刹那,庄无道右臂上的灭元镣,却是‘篷’的一声,首先爆开。
乘云真君不禁直接愣住,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而那善若灵姥,亦是面色大变,眼现不敢置信之色。
这可是灭元镣!被此物困锁,除非是有外力,或者身有内天地。否则哪怕是登仙境的大天尊,也无法破开!
可此时这坚固堪比八阶灵宝之外,却在他面前,被庄无道的力量冲击,直接爆成了粉碎!
“雪融理窍丹?你谁给了你等这样的胆子?”
庄无道开始尝试活动着自己的手腕,继续调动着‘混元天极’之力。
无明上仙原来的计划,本是欲在三月同在之夜的子时时分,请一位大乘境天尊出手,解救于他。
不过他既有这半个‘内天地’,所谓的灭元镣对他而言,就等同于是玩具一般。自然也就没必要让无明,浪费这么一颗大乘境的棋子。
一来无明能在暗中动用的人手不多,似这样的人物,对他日后大有用处,没必要牵扯进来,提前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二来也是为免除走露消息,牵动天机的可能。
那乘云真君的脸,已经血色褪尽,如纸一般的苍白,嘴唇轻颤:“天君这是要作甚?你如今已为魔孽,只有经历那魔劫死狱之刑,化去魔煞,才能有一线生机!挣脱这灭元镣,意图逃遁,杀伤我等同道,只会罪加一等,必死无疑!惹得诸位上仙震怒,便是无明,也护不得你——”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时,庄无道左手的灭元镣,也轰然爆碎,炸成了铁粉,四下散落。善若灵姥却要比乘云真君,要更胆大果决的多。数百道飞梭针影蓦然穿袖而出,带着寒冽之光,猛地冲击而下。
“你这魔孽,难道还不肯甘心,想再造杀孽恶业不成?给我受死!”
可那飞梭针影,却还未至庄无道身前,就有一只凶猛魔禽,忽然从庄无道的体内穿孔而出。
只是一抓,就将那梭一爪拍开。凌厉的雷光炸裂,竟是直接就在这法宝之上,硬生生的拍出了一条裂痕。在双翅一扇,就把那漫天的针光,全数拍散。
却非是墨灵,而是重明鸟的真形虚神,此刻浑身上下赫然魔气缠绕,双眼赤红。
重明阳神录的核心神通‘重明虚神’,可以自发连脉,将庄无道体内一切与重明鸟有关的神通,皆凝聚为一,与自身元神结合,化为一只重明鸟的真形虚神。
尤其是在庄无道融合了‘重明天殇’,‘火元神身’与‘雷天无量’这三门一品神通之后。这门核心神通,显得益发强横。
等于是使庄无道,多出一具法力,可相当自己五六倍实力的体外化身。连脉之后的神通等级,几乎更胜于阴阳劫。
而这门神通,在庄无道以四九玄功模拟,再以‘万象森罗纱’遮掩,赫然是魔威滔天,煞力十足。
庄无道的身躯之外,此时亦是散出了丝丝黑煞魔气,嘿然笑着:“我欲作甚?自然是由道入魔,尽复前仇,方能泄我心中之恨!”
他敢肯定,此处不久之后,必有人会不惜代价的以道法,推衍回溯过去之景。一些关键之处,自己是必定要抹除混淆的,可也难说那些法力高强的仙修,会在此处看到什么,故而这演技,不能不尽量逼真一些。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这一刻,最后两个脚镣,也同时爆开。而此时那乘云真君的剑,刚好到了庄无道的身前。
庄无道是看也未看,直接抓在了手中,将这口六十五重禁制的顶阶法宝级剑器,直接如扭麻花一般,彻底扭成了一团。
此时的他,尽管玄血还未完全化开,并未能恢复到第七阶的不破金身。可以金仙剑意加持,本身二阶道力,一切灵宝之下,都可碾压无视!
一身实力,虽还未到巅峰之时,可有了混元天极与重明天殇之后。哪怕大乘天尊,亦要在他面前低头俯身!
那乘云真君见状,眼神也明显楞了楞,而后毫不犹豫,就直接往囚车之外,穿梭飞逃。
他方才还未尽全力,只是试探而已,身上新得的灵宝都未曾动用。然而只用看就可得知。双方间的实力差距,到底到了何等的地步!
只是乘云的身影,才刚飞至囚车门外,身影化光远去不到四十章,就觉自己的肩侧,忽然被人拍了一拍。
心神恍惚了片刻,当那乘云的灵智,再恢复之时。发现自己,居然依旧呆在这囚车之内。
而那‘任山河’,则在他耳旁,低低浅笑着,声线低沉而残酷:“这二十日里每天鞭刑,可是很痛快?真君可以放心,我任某如今的规矩,是别人施以滴水,我则必涌泉相报!”
乘云的面容僵直,面上冷汗涔涔,已经发现自己,居然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所有的肌肉骨骼,乃至真元气机,都脱离了他的掌握。
也就是说此刻,他就连自尽都无法办到,不止如此,还有那善若灵姥,也同样如此,身躯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还有那囚车之外,诸多元神修士。这些人多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任山河’的动静。就在‘任山河’挣开第二枚灭元镣的时候,就已纷纷御空逃离。
然而当乘云真君放眼望去,只见那所有的弟子门人,此刻都无一例外,定定的立在囚车外百丈处。一样是面容僵硬,无法动作。
‘轰’的一声,整个囚车蓦然爆裂了开来。而后随着庄无道一个拂袖,此处近百余人,就忽然又被元磁之力强行拿捏,移换了方位,按照一种极其诡异的阵势排列着。接着诸人都觉自己腕脉中一阵冰凉刺痛,随即就有着一道道血泉,顺着腕脉汩汩留下。
那血液在地面蜿蜒流转,只是顷刻,就有一座法阵,在诸人的脚下成形。各人藏于虚空法器之内的各阶蕴元石,也被强取了出来,布于四方。
“魔祭之阵?这是阿鼻平等王的印记,你是要将我等血祭?”
那善若灵姥见多识广,此时已是认出这血祭之阵的来历,顿时目光赤红,竟然强行冲开了庄无道真元封锁,爆吼出声。
“丧心病狂,你敢如此,必遭天下正道唾弃追剿,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庄无道听在耳中,顿时哑然而笑:“那么我任某现在,任由尔等摆布,难道就能有葬身之所不成?”
说完这句话时,庄无道已经将真正的祭品,从自己的内天地取出。包括了那灵魔之丹,伽蓝佛尊之心,还有灵仙的魂晶——
放于正中央处,围绕着乘云真君,呈三角形状排列。
除此之外,还有那二十余枚玄血晶华,则排在更外围处。这些东西,都是取自于地魔窟内。魔染太重,拿回赤神宗也是无用。
庄无道本意,也不在于以此物换取善功,而是到了上界,用于献祭阿鼻平等王。祭品的等阶,虽逊色于前三者,可也极是不错。
善若灵姥的瞳孔骤缩:“灵魔之丹,伽蓝佛尊之心,灵仙魂晶,玄血晶华!你一身都被搜检过,哪来的这些东西?果然,果然是那无明在暗中助你可对?无明这个老匹夫!只有他,才能瞒天过海。”
而那乘云真君,则是身躯不断的颤动,脸色潮红,不断的挣扎着,口中也强行突破庄无道的真元封禁,出言求道:“任师叔,你这是,魔烛?饶我,求少宫主,饶我!”
观庄无道的布置,分明是要以他为血肉之烛,来召请魔主降临。那时他的整个人,乃至元魂,都将化为灯烛,燃烧整日整夜,直至殆尽。
那将是这世间,最极致的痛苦。任何的酷刑,都无法比拟其万一!
此时的他已悔不当初,早知如此,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趟这趟浑水——
那几位明明已经跟他保证过,这任山河,根本就没可能再恢复过来,那无明也自有人牵制,根本就他奈何不得。日后也会将他送至他界,隐姓埋名,长生有望,不用担忧无明的事后报复。
庄无道都置若罔闻,倒是那苏云坠,此时也已从震骸中恢复了过来,俏面煞白:“少宫主,这真是血祭之阵?可你即便真想要复仇,也没必要——”
庄无道却微微一叹,一个拂袖,不等女孩说完,就直接就使苏云坠昏迷了过去,又顺便将她的身躯,送出了血祭阵之外十里。而后双手合十,口念阿鼻平等经。
顷刻间阵内血焰冲涌,一股赤红的煞力,仿佛是天柱一般,直指苍空。此时乘云真君整个人,已经化为了一刻血色的火烛。只闻残魂,在里面哀嚎嘶叫着。
而仅仅须臾,就有一股庞大的意念,忽然降临而至。随后善若灵姥等人的身躯,也在此刻,同时爆开!
第九二三章平等之谋
“居然已到了星玄世界,本座与你,似已有二十年未见?倒是你那灵奴,每隔三五载时光,都会以血食孝敬于我!”
当阿鼻平等王的意念,在此处降临之时,那凶厉狂暴的气机,却忽然尽数收敛。一个清朗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从虚空中传递了过来。
一个由血雾凝就的影像,出现在了庄无道的眼前。那是一位三旬左右,一身纯黑色袍服的青年。胸前绣着山河日月,头上则是十二旒平天冠,面容隐在珠旒之后,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只知极其英俊。
与庄无道藏在那血神盾内的神像,居然已大不相同。
“老实说,本王已不喜这种血祭血食,可身为魔主,却又摆脱不得。不过这次的祭品,倒是让我颇感满意!”
庄无道不敢也不愿多看,面色冷肃,俯身一礼:“魔徒苍茫,参见平等魔主!”
那阿鼻平等王见状,却是长声大笑:“无需多礼,你虽是我信徒,对我却并无多少敬畏之意。你将祭品奉献于我,我则另以他物回馈,这是公平交易。看你时间也不多,直接可以说了,这次你有何所求?这一次祭品丰厚,我可让给你两次自主选择神恩的机会,价值都不得超过你这些祭品的三分之一。且说说看,想要些什么?不过也莫要以为,我身为魔主,就该是无所不能,什么东西都有。”
接着却未等庄无道开口,那平等王的面色,就微微一动:“嗯?原来已经换身夺舍?而且是玄血无定身这门秘术,这是你在天一修界所得?你现在的处境状态,也很是奇异,真有意思。以四九玄功,模拟重明天魔录。看来这星玄世界,是发生了什么有趣之事?身具两大法域,似你这般的存在,这一百万年内,我也只见到过一位。还有一位,便是几十万年前斩劫而亡的皇天剑圣。”
庄无道没有半分被拆穿之后的惊慌错愕之意,早在血祭开始之前,他就已经知晓,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这位元始魔主级的大能。自身的奥秘,除了内天地里面藏着的东西,只怕都要被这位全数看透。
这里没有元极星障阻隔,此界中更有不少阿鼻平等王的信徒。这位魔主在此界之中能够动用的力量,远非是天一修界可以比拟。
至于这位元始魔主对他这个信徒的讽刺,庄无道更是不曾在意。
什么叫公平交易?他足下的那个平等圣印,可是被这位强买强卖,才在他身上留下。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哪怕换了一具身躯,也依然烙印在元魂之内。
对这位魔主,他确实并无多少敬仰之心。不过庄无道却不敢失礼,哪怕彼此心知肚明,也需保持面上的尊敬与礼节。
毕竟自己才是拜祭乞求的一方,真要那么清高,当初就不要来求这位魔主,也不要血祭。
且日后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要仰仗这位的庇佑。
“此番血祭的详细经过,尤其是这些真正的祭品,苍茫不愿有人得知。还请平等魔主,带我抹除痕迹!但也无需太干净——”
“是想要别人知道这次血祭,却不能查知详细么?我可猜对了?”
那阿鼻平等王笑了笑,然后大袖一拂,于是在祭阵之中,那些玄血精华,灵魔之丹,伽蓝佛尊之心以及灵仙魂晶,都全数消失无踪。
“这样可还满意?对了,你这身躯,原本是名唤任山河?此事多半是与那无明有关?有些意思,无明此人,本王也颇感兴趣!”
目光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着庄无道,似在猜测着,庄无道与无明,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庄无道心中微凛,以阿鼻平等王之尊,必然是不会太关注此界的恩怨因果。之所以能知晓,多半是因方才,已经从平等教徒那里查知到了究竟。
避而不答,庄无道看了周围一眼,就知这里被抹去的,不止是玄血精华等物的存在,更包括了这些祭品的所有因果联系,过往未来。
除非是法力与术算推衍之能,都能够高出平等王一筹,否则绝无可能,推知此间究竟。
当下再一俯身道:“未来三百年内,魔徒苍茫,欲以平等圣子身份,在这星玄世界之内行走。有请平等王降下神迹,庇佑于我。”
“你本就是我坐下圣子,庇佑于你,自是理所当然。”
阿鼻平等王依然答应的干脆,而仅仅一瞬之后,庄无道身周世界,就仿似化成了血湖,蔓延十余里方圆。此处冲涌入空的血色天柱,愈发的刺目耀眼。
庄无道隐隐感觉,此时赫然已有好几道浩瀚强横的意念,被这里的动静吸引,强顶着此界的血月风暴,欲降临于此,却被这阿鼻平等王散出的血色光辉,强行顶回,不能接近。有两三道魂念,更似直接被这血光灼伤,又遭血月风暴的反噬,受创不浅,直接溃败退回到了灵界洞天。
这些交锋,都在血湖蔓延的瞬息之间发生,使人惊心动魄。也是因他现在,内天地已成,元神已经形成了初步的法域,才能依稀感应一二。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神力,被输往虚空中,一处飘渺难测的所在。
是昙誓魔天,魔舍离?
庄无道若有所思,信徒需要以血祭,从魔主那里索要神恩。而魔主驱使信徒办事,也同样需要奖赏。
也不知,是否只是阿鼻平等王的特例。
又数息时光过去,庄无道周围的血湖,终于低伏消散,沉落了下去。所有的血光,似全数降入地底,又似重归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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