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动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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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动山河-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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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无道是放声大笑,震荡屋宇,使屋顶横梁上的灰尘簌簌而落。

直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咦:“无道,你怎回来了?”

声音熟悉之至,庄无道愣了愣,笑声骤止,不敢置信的回过了头。然而就见秦锋,穿着一身夜行衣,好生生的站在了身后。

“秦锋?你怎没事?王五马原他们,都到哪去了?”

看秦锋上下,确实是毫发无伤。只打扮古怪了些,身上的夜行衣,也似乎是件灵器,可遮掩气机。

“我自然没事!”

秦锋皱起了眉头,旋即有隐有所悟:“是沈林那老狗寻来了?果然如此!”

转而就轻笑出声:“兄弟们应该都没事,都已到了千里之外,谁都难寻到,城里就我一人留下。送你上那艘飞舟的时候就觉不对。又猜沈林那家伙既然到了,就定没好事。他若不能阻你入离尘宗也就罢了,若是不成,多半要拿我们这些人出气要挟。古月家那边,最好也是防着一手。在你走后,我就暂时散了剑衣堂。不过到夜间又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又眼含异色的看着庄无道:“看你的情形,难道是被离尘宗赶了出来?不对,若真如此,无道也不会这么急着赶回。以你的性情,若被离尘宗逐出,多半要被沈林那家伙逼得自我了断。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林寒已经坐船赶去了吴京,就怕你一时想不开,做出蠢事。”

第一百一十章城外溪灵

庄无道苦笑,还真是被秦锋猜对了。仔细想想,秦锋这家伙睿智如妖,奸猾如鬼,又岂会轻易被人算计擒住?哪里是需要他担心的?

旋即又心中一惊:“千里之外?怎么会都到千里之外?”

“自然是不准备在越城呆了!玉涴街这片基业,我已全部打包卖给了古月家,拿了足足一万二千两金票。自从古月明在你拳下大败亏输,古月家就在愁怎么重振声势,所以舍得出血。钱都给兄弟们分了。王五薛智,都另有出路,不用管他们。马原他们,则会随我南下。有这一群兄弟在,何处不能打拼出一番事业?”

秦锋爽朗一笑,也不等庄无道说话,就肃容道:“无道你心还是太软,太顾念情义。只要剑衣堂和我们这群兄弟还在越城,还在沈家的眼皮底下,就永远是你的弱点,足以致命。无道你也永远斗不过沈家,斗过那位太平重阳!你我这十年来同生共死,患难与共,我秦锋又岂能不知你的抱负?又岂能甘愿,最后成了你的拖累?所以无道你也不用劝,以你之智,当知越城这片基业,放弃了才是最好。”

庄无道哑然无言,心潮起伏。张口欲言,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锋却拍着庄无道的肩,口里打了个哈哈道:“我说的是这么大义凛然,其实是不愿做你与沈家间的炮灰,也不打算介入你们父子间的纠葛。我这一生,只求能够平平安安,荣华富贵,最好是能死在钱堆里。似这等凶险之事,还是避而远之为好。无道,据说元神修士,有五六百年寿元。到我老死的时候,记得来看我。”

一番话,说得慷慨大气,庄无道却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

“没有了我们这些累赘牵挂,你也无需再顾忌。以后心硬一些,能做到绝情绝义最好。那些修士虽高高在上,然而修行界内,却远比我们这条玉涴街还要更污浊不堪。人心难测,以后莫要轻信别人,也别轻易就付出真心。法侣财地,侣为第二,要善于择友。”

庄无道本来被说得满腔热血,心绪激荡。只觉兄弟间肝胆相照,情同手足,莫过于此。然而这时间一长,就又渐渐冷静了下来,感觉不对劲,不禁冷眼斜视:“这剑衣堂弃了就弃了,也没什么。又不是以后都不见面,生死离别了,你唧唧歪歪说这么多作甚?”

秦锋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如今想要逗你掉两滴眼泪,可真难!记得你小时候,可爱哭鼻子。”

庄无道面上是恼羞成怒,心中却仍是一阵伤感难受,岔开了话题道:“离开越城,未必能甩脱沈家。当初我母亲——”

“你母亲是一介妇人,身无分文,手无缚鸡之力。惜姨她一个大家小姐,又怎知如何摆脱跟梢眼线?”

秦锋冷然一哂,淡淡道:“我秦锋要想隐藏住形迹,便是北堂苍绝那样的人物也难寻到,又何况是在越城中,根基薄弱的沈林?此时的沈家,也没把你我放在眼中,不曾认真。这也是唯一能摆脱他们的机会。东南之地,更是离尘宗的底牌,太平道势力虽强,手却还伸不到这边来。”

“道理是不错,可还需小心为上!”

庄无道心中却放松下来,知晓秦锋之言不假,旋即又想起了什么,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纸片碎屑。

“沈林说他已将我至交好友,请到了城外七十里的溪灵谷。可既然你们都没事,那他抓去的,到底是谁?”

难道说,这其实是为诈他不成?

秦锋也皱起了眉头,陷入凝思,而后迟疑着道:“马原他们,此时都已安然到了千里之外。沈林即便要寻,也需花上不少功夫。难道说,是颜君?”

记得那日酒宴,沈林闯入之时,颜君也同样在场。

庄无道也同样是想到了颜君,寻不到秦锋等人,沈林也只能朝颜君下手。

此事极易证实,只需前去巡城都尉衙门,颜君家中一观究竟就可。

秦锋却悠然道:“你已是离尘弟子,他们不方便在城中对你下手。溪灵谷那里,定然是个陷阱。不过若是颜君,那也就无妨,不用去管他。颜君是吴京道馆,早已圈定好的内门弟子。这些年虽没跟你我透露过,我却知他在离尘宗内,连师尊都已寻好了,身份与寻常的离尘外门弟子不同。沈林真敢杀他,那就等于是一巴掌摔在离尘宗的脸上。最好的办法,是将此事告知吴京道馆。无论是李崇贞,还是那位风玄真人,都责无旁贷,岂能容他如此放肆?更何况这越城周围,还有十几位金丹,一位元神真人。沈林他是不想活了——”

庄无道摇了摇头,仍是步向了门外。知晓秦锋这人,除了最早几年一起在越城拼搏打天下的兄弟,其实对谁的性命都不在乎,也包括了王五薛智。手下人谁都可以牺牲,谁都可以作为棋子,若非这家伙没有太大野心,那就是真正的枭雄心性!

颜君对他们并无多少情义,交往只是利用居多,这点他不是不知。东船巷之战,更有袖手旁观,甚至出卖的嫌疑。

然而这些年若无颜君,他们在越城又岂能有立足之地?

他庄无道,绝非是忘恩负义之辈。通知吴京道馆虽然简单,却未必就定能保住颜君性命。

更何况那沈林,他是真的很想很想,想要亲手摘下此人的人头!

这溪灵谷之约,又岂能不亲往一赴?

……

越城七十里外,溪灵谷中。狭小的山谷之内,郁郁葱葱,数丈高的老树盘根错节。垂藤挂柳,丽鸟栖巢。晨雾漫起,凝露成晶,从天空泻下来的阳光衬的谷中宛如仙境。谷中央是一泊方圆百丈的小湖,有山涧留经,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响。

而就在湖岸旁的草地中,点缀着一排精致的木屋。在这景致绝美的山谷内,毫不显突兀。

越城周围数百里地域,都无村镇存在。这是因每月一次的兽潮,所以城外之人,都需躲入越城内,依靠高大的城墙抵御妖兽。

然而平时那些矿奴,都是聚居在各处矿藏附近,直到兽潮来临之前几天,才会返回越城。

而那些豪门大族,在城外也有不少庄园林院,用于消遣赏观。溪灵谷,就是这样的所在。

本是太守府内的产业,这时却另有人使用。

沈林阴沉着脸,望着眼前的湖泊,明显是心绪不佳。双手紧握,青筋爆起。

本是十拿九稳之事,也已基本如愿,却临到最后出了变故。换成是任何一人,都会如他这般。

此刻在他身旁还有着数人,皆是修士打扮,或立或坐,都神情不虞。而颜君此刻,赫然是双眼紧闭,昏迷不醒的躺在这诸人之间。

湖旁的沉寂,也直到一只信鸽,从谷口处飞掠而至,落在一位青衫道人的肩上,才终于打破。

然而当沈林满怀期冀的望去,眼神却更是失望。

那青衫道人只过了片刻,就已凝眉开口:“还是找不到人,雇佣了城内好几家势力,都寻不到他们踪影。只知剑衣堂会首秦锋,一日前已经将玉涴街所有一切,都转让给了雷龙帮。而堂内大半帮众都已散了,各自领了二三百两纹银,然而剑衣堂的核心,却一个都不见。不止是寻不到人,便连他们是怎么出的城也不知晓。四面城门的驻军都没见可疑之人,松江河上,更不知他们是乘哪条船离开的越城。”

“换而言之,也就是短时间内,我们寻不到人?”

诸人中,一位红脸大汉忍不住寒声讥讽:“人是从你虚极眼皮底下溜走,难道事前就没察觉不对?这时动用了如此多的人力,便连一丝蛛丝马迹也寻不到,当真是无能之至!不知这次回去之后,你要怎样向主人主母他二人交代?”

青衫道人并不反驳,面色难看之至。

沈林却出言冷斥道:“邹德你住口!那秦锋素来奸猾,又是越城的地头蛇,突然弃家而走,你我谁能料到?别说是虚极,换成你我,一样如此。”

那名唤邹德的黄脸大汉一声轻哼,不再说话。

“我观那些人,事前都不曾有半分异样,家什与随身之物,大半都未带走,多半是仓促离去。不过这秦锋,应该也是早就经营好了一条退路。此时此刻,除非是请在越城松江都树大根深的古月家与北堂家出面,才可能有办法寻到他们踪迹。然而这几家,既知烈少爷已被选为节法真人弟子,多半不会轻易出手相助。”

沈林看向那说话之人,是一位同样青衫打扮的文士,名唤姜颖,也同样是沈家的供奉之一。此时这位,正若有所思的望着地下躺着的颜君。

“就不知这一个颜君,能否引他过来?吴京那边的人,都说寻不到烈少爷的人。就不知留在剑衣堂的那封信,是否能落到他的手中?”

第一百一一章不要任性

“单只这一个颜君,能否引他过来?吴京那边的人,都说寻不到烈少爷的人。就不知留在剑衣堂的那封信,是否能落到他的手中?”

沈林的神情,是愈发的不虞阴冷。即便是被司空宏从吴京道馆逐出,他也未太过慌张。

只因知晓,自己还有足够的底牌可使。然而事到此刻,才发现有无数的纰漏。

秦锋一群人不见了踪影,而在吴京,也找不到庄无道的人。除了知晓庄无道,在夏侯家出现过一次,又挥金如土,买下十只一阶妖兽之外,就再不曾有消息。据说是在吴京城外租下了一间洞府,然而外有阵旗遮护,想要传个信都难。

“颜君失踪之事,离尘宗最多半日就可查知。至于那封信,也迟早落到烈少爷手中。吴京道馆的‘道试’在即,烈少爷总不可能一直都不现身。也没必要让他到溪灵谷来,只要他知道颜君在我们手中就可。”

邹德磨着牙,口里咯咯作响,显是已恨恼到极致了:“不过只凭这颜君一人,要想让他自己放弃节法真人真传弟子的身份,甘愿退出离尘宗,怕是份量有些不够!其实要我说,根本就无需管他!五品灵根,比之你我都不如。即便是元神真人弟子,那又如何?此子一生,顶多到筑基境界,在离尘宗难道还能翻天?那个贱人,也真可恼!主人哪点对不起她?吃穿不愁,坐享尊荣,在大周享福岂不是极好?偏要跑到越城来,自甘下贱。母子两人,都是贱骨头!或者是直接擒下带走,哪里需要费这么多功夫?吃力不讨好。”

“你这句话,可莫让主人听见。他们母子,是主人的心劫,也是唯一心魔所在。岂能容他落入离尘宗之手?主人已凝丹在即,丹劫就在近日。让沈烈心甘情愿,回到北方,是主母她的亲口交代!沈林他也是想让烈少爷彻底绝望,才花这么些心思。此子性烈,就这么擒他回去,怕是有机会就要自我了断,愈发使主人难受。烈少爷的性命,绝不能毁在你我手中。之前那费修神与古月家,本是最好的机会,可惜这二人太也无——”

似乎自知失言,虚极语音微顿,摇着头感叹:“此子已把主人恨入骨髓,怕不会是个老实的。即便主人不惧心魔丹劫,沈烈灵根暗弱。然而待得他日,主人执掌太平,威临天下时。难到要让那天下诸宗,看主人他们父子相残的笑话?”

“此言倒是不错!然而你我几人,如今只有五日时间。五日之后,吴京道馆的道试开始,那时烈少爷的姓名,便要正式录入离尘名册。有离尘宗庇护,我等就再无奈其何。”

姜颖神色无奈:“我更担心,擒了这颜君之后,会激怒了离尘宗。”

“离尘宗与移山宗对峙,此时哪有余力他顾?不过是一外门弟子而已,那些金丹谁会在意?金丹之外,无论是那李崇贞,还是风玄,只怕都乐见沈烈出事,退出离尘。”

“然而若有万一呢?那些金丹修士,即便随手一击,你我都受不了。而此时越城附近,除了那些金丹。筑基修士,同样不少!”

“这颜君怕是没用,反而招灾惹祸,终究还是需寻秦锋等人的下落。”

“都给我住嘴!”

沈林再一声呵斥,打断了诸人言语。沉吟迟疑了足足半刻,而后果决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再等一日,若还是没有消息,那就一起撤走。至于这颜君的性命,也不用留了。”

功败垂成,即便是最后只能从越城灰溜溜的退走,他也不愿让那庄无道好过!

却忽的心有感应,察觉到远处一道灼热视线正往这边。沈林讶然回望,而后就见不远的小山岭上,一个少年正卓立在山顶处,居高临下往这边俯视。

那身形容貌,皆是熟悉之至。沈林怔了怔,而后唇角就不可自抑的挑起,满脸轻松笑意。

那是沈烈,也是庄无道——

他不知此子,到底是如何从两千里外赶来。剑衣堂那封信,预计最短也要一两日,才可能落入到他的手中。

然而此子既然来了,那就逃不出他的掌心!

此时另一只信鸽,也从谷外飞空而落,到了虚极的手中,后者亦是面现轻松之色:“城内的消息,说是发现了烈少爷的踪迹。冲入剑衣堂之后不久,便恨极而笑——”

沈林眯起了眼,山巅上的庄无道,可不就是在笑么?

这个孩子,果然是重情重义。真是个蠢货!

……

沈林、虚极、姜颖、邹德——

庄无道居高临下,俯视着谷内,眼中蕴藏的冷意,比之万古不化的寒冰,还要更胜几分。

“这几人,云儿你可有把握?”

“云儿看不到,距离千丈之外,非我灵识能及。”

云儿的语声,又转为劝诫:“只感觉到剑主,杀意极盛!剑主才经血祭,最好是能平复心境,静心为上,以免入魔。”

庄无道不禁摇头,倒是忘了。他的轻云剑灵,只能以灵识来感应外界。

而此处距离谷内,已超出千丈之距。

至于他为何杀意极盛,沈林就在眼前,他又岂能不动杀念?又岂能静心?

甚至可清晰感觉,植入自己元神中的那枚魔种,正在发芽,黑色的枝桠,在意念内四处蔓延。

然而只需今日斩了此人,自然能念头通达,平心静气,不愁《魔念炼神大法》的反噬。

而此时轻云虽是‘看’不到,然而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

“这样你可能看到?”

说话之时,几枚星火神蝶,陆续从他衣袖内翩然飞出,其中一只依附于轻云剑的剑柄之上。而其余八只火蝶,则呈扇形张开,到了几百丈外。

云儿也‘唔’了一声,欣喜道:“此法不错,能够借这些火蝶中介,延展灵识。就是这四人么?我之前听那沈林,称您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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