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住手……”
周天颤栗着，看着不断接近他胸口的自己那把匕首，身体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你这人还讲不讲理？”
“讲理？”
看到濒临崩溃恶周天，牧长生笑了：“没理我跟你讲什么理。”
“……”
周天忽然有种郁闷的想要吐血的冲动。
他发誓，遇到眼前这个强大卑鄙还不讲理的家伙，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这样吧……”
牧长生抬头看了眼围观的人，此时这里已经聚了成百上千的人，将这条大街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都是听说周天这个欺凌乡里，鱼肉百姓的祸害被人在狠狠的收拾，所以特意赶来看的，并且还有更多的人不断往这里赶来。
“你看这里这么多人，他们是和你共同居住在云州城的老乡，其中不乏你很熟悉的人。”
牧长生一指那些百姓，笑道：“现在我给你周天一个机会，除了你的那边狐朋狗友外，你若能从这些人里找出一个替你求情的人，那我今日就放你小子一马，怎么样？”
他这完全就是欺负人了，周天这小子欺凌云州城的百姓这么久，几乎所有人都恨得牙痒痒，周天要是真的能从这里找一个人替他求情，那才真是怪事了，也说明这里的人太贱了。
“求情？”
听了这话，周天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急忙面带微笑的转身看向百姓们，可他一转眼就见此时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
“这不是号称天王老子的周天么，他小子也有今天啊！”
“想让我们替这个祸害求情，想都别想，乡亲们，别去啊！”
“对，要是有人替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求情，那除非有人瞎了眼。”
……
诸如此类的骂声向周天的劈头盖脸而来，一下子击破了周天最后的希望，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在了脸上，整个人坐在地上呆住了。
“哟，这么多人都对你有怨言，看来你小子的人缘，好像不怎么好啊……”牧长生在一边冷笑道。
可正当他说完这句话时，忽然人群中自动分开了一条路，一个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从人群中传来。
“什么，难道还真有这么贱，要替周天求情的人吗？！”牧长生目光一冷，右手开始隐隐发光，准备暗中出手了。
他这么做是想让周天认识他的错误，要是真有人破坏了他的计划，那他想让周天学好可就更加困难了。
很快一个人影颤颤巍巍的出现，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瞎着眼睛的老妪。
此时她手持一根探路的拐杖，在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搀扶下，一步一步，步履蹒跚的向前走来。
“是李婆婆。”
众人中有人叫出了她的身份。
“嗯？”
本来眼中露出绝望的周天，看到有人真的上前后，眼中再次焕发出一丝希望的神采。
“李婆婆，别去啊，别替那个恶霸求情。”
“你可真是老糊涂了，你平常眼瞎心不瞎，今天这是怎么了？”
“别去啊！”
两旁的人纷纷劝老妪不要去，可是老妪虽然步履蹒跚，但在小孙子的搀扶下很坚定的向牧长生很周天走了过来。
“还真是一个瞎子。”
牧长生手中的光芒消失，眼中有些无奈。
要是个正常人的话，他早就用法力震断他们的腿了，可现在来了一个老太婆，还是个瞎眼的，他还能怎么办？
很快，老妪就在众人的叹气声之，颤颤巍巍的来到了周天和牧长生跟前，在小孙子的指示下对牧长生躬了一身。
正当牧长生以为老太婆要开口求情的时候，忽然老太婆对周天转过身，抬起手中的棍子就对一脸希冀的周天劈头盖脸抽了下去。
牧长生：“……”
“你个臭老太婆……”
周天被打的一脸懵：“有病吧你，我以前跟你无冤无仇，你不替我求情也就算了，打我干什么？”
“放屁，什么无冤无仇，周天，你忘了三个月前在闹世上被你们这群混蛋推倒在地上，殴打的那个卖菜张老头么？”
这时人群中一个男子怒道：“他就是李婆婆的丈夫，他的儿子去世的早，李婆婆又是这样，所以只剩老张一个靠种地卖菜养活一家人，可那天被你们回家后他就生了病，不久后就去世了，都是你害死他的。”
“我……”
周天一听这话愣住了，放弃了抬手抵挡，只剩老妪将棍子如雨打芭芭蕉般一下下抽落在他的身上。
第六百八十一章 我想做个好人
“似乎有点儿效果了。”
看到周天主动挨打，牧长生目光一闪，走到众人之前来，道：“诸位父老乡亲，且听我一言。”
众人一见牧长生有话讲，一时间所有人都马上都安静了下来，就连那个老妪也停下来凝神恭听。
“诸位，我知道这小子作恶多端，欺凌了父老乡亲们很多年。”
牧长生朗声道：“所以接下来，只要有人数落出他欺负大家都罪状，那我就允许受过欺负的人可以用一份烂菜叶或者臭鸡蛋打他一次。”
众人闻言大喜，纷纷四散而走，赶回家去取烂菜叶臭鸡蛋。
原本被围的水泄不通，拥闹不堪的大街一下子就空旷了下来，只剩下了牧长生与周天，还有十几个躺在地上呻吟的混混。
“站住！”
忽然牧长生看向一边，却是一个混混想趁混作乱逃走。
被牧长生一声喝住后，牧长生森然道：“你若敢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废了你的两条腿。”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那个想要溜走的混混吓得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牧长生哼道：“过来给我当凳子，老子刚才站累了，现在想坐下歇歇。”
“是是是……”
那混混很麻溜的跑了过来，趴在地上牧长生坐起来凳子。
“你们这些混账……”
坐下后牧长生，手中竹竿一扫地上呻吟着的众混混，道：“过去鱼肉乡里，欺压良善，今儿个就跟着一起听听你们过去做了哪些恶。”
很快众百姓聚拢而来，牧长生让十来个混混站在周天两边，形成一排被众人围在中间。
“诸位乡亲父老，在开始前我还有一句丑话要说在前头。”
牧长生目光凌厉的扫了众人一眼：“今日我让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咱们一码归一码，但若是有人没受欺负也混在人群里打人，嘿嘿，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是是是，恩公替我们云州城除此大恶，我等自当谨遵恩公的话。”
众人应和道：“绝不敢欺瞒恩公，在人群中做出落井下石之举。”
“好，那开始吧！”
牧长生闪开站到了一旁。
“周天，你个王八蛋，还记得一个月前你带着这帮人吃霸王餐不给钱，我儿子拦住要账时，你们将他毒打的半个月下不来床么……”
一个四十多岁饭馆老板生气道，抬手就是两个臭鸡蛋砸到了周天脸上。
“周天，还记得……”
有人带头以后，周天曾经作的恶终于在人群中引发众怒，人们一边数落他的罪状，一边用臭鸡蛋和烂菜叶打来。
片刻间，周天就被打的头破血流，身上满是黏糊糊的鸡蛋蛋清和蛋黄，以及发臭的烂菜叶，不仅是周天，就连两边的混混们也被打的头破血流。
这样的批斗一直持续到了晚上，而这时出了气的人还不足全城的十分之一。
“各位，够了。”
牧长生看着在地上被打的东倒西歪，奄奄一息的混混们与周天，抬手道：“再打下去可就真的出人命了，大家今天先散了吧，等他们好了再说！”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住手，在离去时众人全都躬身一拜：“多谢恩公替我们云州城百姓，除此狼心狗肺的大恶之徒。”
“行了，别谢了，去吧！”
牧长生抬手挥退了众人。
“行了，人都走了，还能起来么，试着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吧！”牧长生看着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不住呻吟的众混混道。
此时他们身上散发着鸡蛋与烂菜叶，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的恶臭，简直能把人熏死。
很快这些混混龇牙咧嘴，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唯有周天因为失血过多伤的太重，已经站不起来了。
那些混混们也伤的不轻，所以试了几次也无法将周天弄起来。
“行了，你们这些混蛋前面先走，这小子就交给我了。”牧长生哼道。
说着蹲下来不顾周天身上，散发着的恶臭与鸡蛋黏糊糊的恶心蛋清，以及周天惊诧的目光，就直接拉过周天的一只胳膊绕过自己的脖子，将周天架了起来。
可等他带着周天站起来后，就发现那些混混们也都吃惊诧异的看着他。
“看什么看。”
牧长生把脸一板：“还不前头带路，去你们晚上住的地方？”
“是是是……”
那些混混们吓了一跳，忙不迭的点头后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向着他们的住地前进。
周天伤的很重，所以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靠在了牧长生身上。
“你……”
周天咬了咬牙，复杂道：“你不嫌我身上的恶臭么？”
牧长生随口道：“嫌什么，习惯了。”
可事实上却是他用法力闭了气。
“习惯？”周天一怔。
“以前的我就像你看到的，比现在的你更要可恶千百倍，就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那种。”
牧长生叹了口气，道：“看到现在的你，我就跟看到当初年少无知的我一模一样。”
“你过去……也和我一样？”
周天吃惊道，只是他没有发现，在牧长生说出这句两人有相同经历的话后，他已经与牧长生不由亲近了几分。
“嗯，一样天赋超然，力量过人，也一样的无知狂妄欺凌乡里。”
牧长生轻声叹道：“最后做了不少错事，那时候很多人都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可是我看你……之前……”
周天道：“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是因为我痛改前非了。”
牧长生道：“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告诉了我一句话，使得我脱胎换骨，痛改前非。”
“话……什么话？”周天疑惑道。
牧长生吸了口气，道：“他说上天赐给你过人的天赋，并不是让你用来欺负弱小的，真正的强者只会用他们的力量保护弱者。”
周天一怔：“保护……弱者……”
“想想你过去，除了让人害怕你外，你的生命还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么？”
牧长生看向周天，道：“可是等你老了，不再年轻，失去了现在的速度和力量，你想想你会有什么下场？”
听到这话，周天低着头沉默不语，陷入了深思，只是苍白的脸更白了。
“到了！”
不久后混混们来到了一座院子里，院子中有五六间房屋，但是没有人居住，于是牧长生将周天交给了他们后自己也跟了进去。
“给我一间房。”牧长生道。
“那……那间……”
众混混指着开头一间，道：“那间房屋是这里最好的，也是由天哥居住的，今天大爷你住。”
“嗯！”
牧长生点点头，向那间房走去：“你们应该有伤药，待会儿自己上点药。”
当他过去后，发现房外还有一辆木板车后指着周天道：“上完药后今晚让他睡那里，也让他看着星星好好想些事情吧！”
众混混赶紧称是。
“呼！”
当进了房间，将门关上后牧长生不由抹了抹头上的虚汗，长出了口气后摇头苦笑道：“没想到编个励志的故事比跟这帮家伙还累人。”
没有错，他刚才对周天说的话，其实都是他临时编造出来鼓励这小子学好的，都是他“善意”的谎言。
如果身边有了一个由坏学好的例子，想来能给周天很大的引导作用。
“咦，好臭！”
牧长生看着自己身上沾的那些鸡蛋清，放开呼吸后不由皱眉道，于是运起法力将衣服上的这些污垢除了下去。
不久后牧长生听到那些混混将周天抬来，使他睡到了屋外的板车上。
牧长生听声后摇摇头，他已经尽全力来让周天学好了，要是学不好自己也就无能为力了。
接着他来到床上盘腿坐着，吸引月华与天地灵气入体炼化成法力，不久后困意袭来，他也就收势睡了。
虽然他已经有了法力，但一天还是要多少睡一会儿才行。
当当当！
后半夜的时候牧长生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却不见人，低头一看，就见被包扎后的周天爬在地上艰难的敲着门。
很显然，行动不便的周天是从板车上一点点爬过来的。
“什么事？”牧长生问道。
“我要……学好！”
周天趴在地上仰着头，一只手伸过来死死攥着牧长生的长袍衣角，脸上的神情与目光中却满是坚定之色：“我想做个好人，求求你……教我……学做个好人。”
看到这一幕牧长生眼中闪过欣慰，这小子总算没让他失望，不过他却摇了摇头。
“嗯？为什么你不教我？”
周天不甘心道：“你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么？”
“要我教你做个好人，可以。”
牧长生道：“但你得做到一件事。”
“什么事？”
“先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去你过去欺负的那些人面前，挨家挨户求得他们的宽恕与原谅。”
牧长生道：“这过程会很艰苦，因为你会受到那些人的责难，侮辱，唾骂，如果你做不到，坚持不下来，你就不用再来找我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千载难逢
“你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周天抬头死死仰望着牧长生。
“是！”
牧长生看着他，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我去做。”
周天咬了咬牙，开始往回去爬。
“哦？”
牧长生一怔，看着地上往回去爬的周天，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关上了房门。
两天后。
早上，伤已经好了很多的周天，执意要开始按照牧长生所说的，去一家一户的门上祈求原谅。
“你记住，浪子只要想回头，那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晚，但只怕他没有一颗坚持下去的决心。”
大门口牧长生认真的对周天道：“周天，别让我失望，也别让你自己失望，还有别让你父母的在天之灵失望。
想必他们也愿意看到他们的儿子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好人，而不是一个被人唾骂的恶棍。”
这两天他也对周天的家境有所了解了，周天的父母去世得早，那时七八岁的周天既没有饭吃，辩别是非的能力也不是很强。
最后为了生存，有一口饭吃，于是他加入了这帮混混，成了他们呼来喝去的小弟。
一帮混混嘛，一天除了混吃混喝就是在街上惹是生非了，他们自己的是非观都是弯的，那周天在他们耳濡目染下能变成什么好玩意？
后来随着周天年龄增长，那些过人的天赋展现出来，慢慢就成了这帮混混的头儿了。
“当初你能做到的事，我周天没有理由不如你而做不到。”
听了牧长生的话，周天也认真道，说完毅然孤身转身离去。
“还有你们这群混蛋。”
牧长生忽然转身看向门口那些混混，吓得他们脸色的齐齐一变：“一个是牵，两个也是赶，老子一块教育了。
去，上街之后全部散开，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就去帮忙做好事去，记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晚上回来了给我报告。”
“做好事？”
众混混听完面面相觑。
牧长生面色一冷，双眼一瞪：“还不快去？”
“是是是……”
那群混混乱哄哄的跑了。
待众人走后，牧长生直接将大门一锁，钥匙往袖子里一装后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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