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灼烧感:“哎哟——”
许是清悠的声音过于刺耳了些,白衣人听的一愣,身子一转,忽的一下就从里面飞了出来,好巧不巧,正和那东西撞个正着!
耳听得“轰——”的一声爆响,那座遮掩白衣人身形的神龛瞬间四分五裂,地上顿时腾起一阵巨大的烟雾。
这是什么东西啊?看这威力,简直堪比炸弹了都!
早已知道白衣人不是常人,可和这么个厉害家伙撞在一起,可也不是玩的!清悠心一下悬了起来,那骚包家伙,虽说不惹人待见了些,却毕竟相处了这么久,这要是真有个什么——
“哈哈哈——”周飞文发出一阵狂笑声,“青云铛是我的了——”
清悠的心一凉,这周飞文手里的药好像确实有些邪门,白衣人不会真的……
一念未必,身上却突然一紧,下一刻,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不甚温暖的怀抱——
“你怎么样?”正是白衣人凉凉的嗓音,只是这次,却好像还流露出那么一点儿担心。
清悠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没想到这家伙还会主动关心人!
“我没事儿,倒是你——啊——哈哈——”烟尘已然散去,清悠抬头,正好看见上方的白衣人,一下笑喷了!
再没料到,白衣人也会有这么囧的时候。
那一身白衣早就变得灰扑扑的,本是披在肩上的黑发,现在整个成了一爆炸式的鸡窝造型,尤其是最上方,还被附赠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那模样真是要多喜感就有多喜感。
透过清悠清澈的瞳仁,白衣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突然改抓的动作为扔,清悠还没反应过来呢,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啪嗒”一声跌坐在外面的泥水里。
这下好了,两人半斤对八两,一对儿难兄难弟!谁也甭笑话谁了!
看着自己身上又是泥又是水的,清悠气的狠狠的捶了一下地——这个混蛋,小人,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看白衣人除了有些狼狈外,竟是没一点儿事,周飞文脸色瞬间难看之极,实在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阴阴的瞪着白衣人,“还真是兄弟情深啊!把青云铛交出来吧,本少爷若是心情好了,可能还会饶你那兄弟一命!”
白衣人却似乎没听见,只是自顾自的看着身上的灰尘,满脸的愠怒之色。
清悠擦擦脸上的泥,不耐烦的走过去,“啰嗦什么呀
你,有什么压箱底的东西,你往他身上招呼就是。”
想想心里实在不爽,自己不就是笑了吗,可也不看看他那副德行,不笑的人才不正常好不好?
咦?清悠这才觉得不对,好像,确实,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笑啊,其他人,根本屁都没人放一个!
周飞文一惊回头,看到身后的清悠,瞳孔猛地收缩:“你怎么还站着?”
“我不站着难不成趴着?”清悠一翻白眼,忽然噤了声——
可不是咋的,全场所有人,除了自己和白衣人和周飞文外,全都趴下了,就是周飞文的手下,也无一例外。
旁边的周飞文也傻了眼,自己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那可是自己最后的保命东西啊,怎么对方却没事人一样,爹当时可是说,手里的这颗药丸,便是和圣者斩妖师对上,也能让对方有去无回,可对面这个年纪轻轻地白衣男子和身后这个吵嚷不休的小子,怎么竟都没事人似的?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炽火噬心丸——”周飞文苍白着脸,嘴里不住喃喃着。这人连自己的炽火噬心丸都不怕,那岂不是意味着,对方的斩妖师级别,绝不仅仅是圣者!
“你,你难道竟然是圣宗……”
“圣宗,哼哼——”白衣人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不屑。
终于意识到不妙,周飞文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一转身,扭头就要跑,可那烂了的山门明明就在眼前,自己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却竟是一步也迈不出去!
周飞文心下大骇,刚要开口求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冷哼,一股奇异的灼热感忽然从右手的指尖传来。
“啊——炽火噬心丸——”
周飞文惨叫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右胳膊,怎么会这样!那枚炽火噬心丸刚才不是已经爆炸了吗?怎么会又飞回到自己身上的?
眼看不过一瞬间,右胳膊就跟烧焦的木炭般一寸寸滑落,照这个速度,恐怕要不了多大会儿,整个人都灰飞烟灭了。
那周飞文也是个狠人,猛一矮身,抄起地上的利刃照着自己的右肩处就砍了下去,然后凄厉的看了一眼白衣人,一扭头踉踉跄跄的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看着地上那截已经燃烧殆尽的右臂,清悠半晌无言,这就是所谓的炽火之威?
“是不是接下去,还有噬心之痛?”清悠有些动容的瞧着白衣人道。
白衣人悠悠然,抖掉身上的灰尘和蛛网:“自作孽,不可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清悠表情一肃,身体稍稍后移,却仍是大着胆子道,“我知道你姓什么了!”
“嗯?”白衣人一愣,剑眉微扬,斜了一眼清悠,一缕杀气不自觉泄露了出来。
好像有点儿冷啊!清悠缩了缩身子,讨好的笑道:“慕容大侠别恼,我没什么恶意
的,放心,放心,我只会做你的朋友,不会做你的敌人,你就不要对我还施彼身了啊。”
“我没有朋友。”白衣人语气冰冷的起身,“我们该走了。”
没有朋友?清悠又是一愣,明明这家伙确实是有些令人难以忍受,可也不算是什么坏人,定是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才让他不招人待见的。
“喂,我说老大,要不要我跟你说说怎样才能交到朋友?”清悠用胳膊肘捣了一下白衣人。不自觉间,清悠的称呼已经起了变化——也算是共过患难了,而且这家伙除了闷骚些,也没什么大毛病,自己就马马虎虎,不和他计较了。
白衣人身子一僵,这丫头还真是不怕死,以往只要自己放出杀气,所有人都会退避三舍,当初在神妖大战的战场上,自己连杀了十天十夜,身后妖魔尸骨成山。以为自己不知道吗?便是那些天神,背地里也称自己为“屠夫”!
“我不需要朋友。”
看白衣人又恢复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死样子,清悠顿时有些泄气,悻悻然小声道:“你不需要我需要。”
抬起头来,已经换上了一张笑脸,手一指仍然躺倒在地的聂楚两家人:“老大,那,能不能让他们站起来?”
不得不说,那周飞文的药物果然够邪门,两家人躺在地上,眼睛能转,耳朵能听,就是不能站起来。若是别人家,清悠自是可以和白衣人一样大摇大摆扬长而去,可有聂家人在,这样做就不大妥当。
毕竟,聂家对哥哥清潇可是相当照顾的。
饶是清悠难得露出这般乖巧的样子,白衣人依旧是不吃这一套,转身就朝外走去,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蠢。”
只是嘴角却不自觉的微微弯了一下。
“蠢?”清悠睁大眼,愤愤然一跺脚,合着自己献媚了这么久,就落了一个蠢字?真是欺人太甚!
咦,不对,若说白衣人和周飞文不倒下很正常,那为什么自己也站的稳稳的呢?别人不知道,自己明白,依自己的水平,肯定远远没有达到那什么圣宗级别。
啊呀,自己身上好像还是有些不同的——
清悠一拍脑袋,怎么忘了,自己身上有刚炼制好的清心丹,难不成,是它起了作用?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姑且试试。
清悠盛了一大碗水来,捏碎一颗药丸放了进去,先扶起身着胭脂色罗衣的聂夫人的头,就着手喂了下去,本来心里还有些拿不准呢,哪知药刚灌下去,聂夫人便觉灵台清明,微一使劲,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真是多谢公子。”聂夫人一阵惊喜,还要说话,却听白衣人不耐烦的声音传来:“真是啰嗦,还不快走。”
知道哪些世外高人脾气一向古怪,聂夫人忙噤了声——
到现在为止,聂夫人已经丝毫
不怀疑,自己遇到了隐士高人,刚才的情景,自己看的清清楚楚,这兄弟俩竟是连圣宗都不放在眼里,那该是何等骇人的实力!也因此,看向清悠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崇敬之意。
被一个长辈用这样崇拜的眼神看着,清悠顿时很不自在,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
“这个您先拿着,给大家解了毒后,剩下的帮我转交叶清潇,就说——”
话还没说完,身子忽然一轻,却是白衣人脸色忽然一变,伸手一捞,就把清悠扔到了小麟的背上。
“是。前辈放心,明琏定不负所托。”聂夫人本是明华国公主,闺名明琏,听了清悠的话,忙敛声肃容称是。
☆、又被阴了
再走下去,白衣人明显加快了行程。越往前走,道路越崎岖,入眼处皆是荒山密林,有时甚至走了一天一夜,都见不到一个人影。
一直半死不活的殷蘅似是有了些起色,白衣人的神情却不时有些焦躁。
清悠则是属于快要崩溃的哪一个。
自这段时间开始炼药以来,清悠进境简直可以称得上神速。
但凡是白衣人扔过来的药物,只要说一遍,清悠立马就能炼出上等的良药来。一开始白衣人还会有些惊异之色,渐渐的也就麻木了。
而随着炼药境界的快速提升,那什么仙之力和妖之力,在体内也越来越活跃。特别是每天的正午时分和子夜时分,体内总有一种什么东西想要喷薄而出的感觉。
可是,什么都好,就除了一样——
不能好好睡觉。
顿顿吃硬馒头自己忍了;每天在小麟背上颠来颠去,自己也忍了;可是,再怎么着,总得让人睡个好觉吧!
睡觉睡到自然醒啊,这一向是清悠最大的享受。可现在这算什么?
好几次,若不是小麟反应快,清悠都差点儿从小麟背上栽下来。
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而殷蘅和白衣人倒好,还要火上浇油,三不五时的上演刺杀与反刺杀的闹剧。
只是相较于白衣人,殷蘅明显差得多,每次还没近身,就会莫名其妙的摔出去老远,而且一次比一次摔得更重,都是清悠看着不忍心,再去把摔得死过去的殷蘅给捡回来。
然后就开始炼药,把在鬼门关挣扎的殷蘅再从死亡线上给拉回来。
明明是血淋淋的,两人却好像乐此不疲。
每次殷蘅睁开眼来,看到身边嘴里不停诅咒兼且两眼冒火的清悠,神色都有些歉然,可隔不了多久,又会不要命的朝着白衣人扑过去。
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在殷蘅第N次又摔出去后,清悠终于爆发了,抓起地上的殷蘅怒气冲冲的吼道:“你这只死狐狸,臭狐狸!本少爷受够了!一次又一次的救活你,你倒跟我拧上了,一次又一次上赶着去找死!你说狐狸不是最狡猾的吗?你他妈的倒好,竟然让那么蠢的一个女人给坑的死去活来!好吗,现在越来越有出息了,还学会寻死觅活了!我告诉你,你前头死了,那个什么狗屁公主一定转头就放鞭炮,多好啊,你这愚蠢的家伙自己死了,省了多少麻烦啊!还有你那个主子,有你这么蠢的手下保护,他要是不死,还真是没天理了!你死吧,死吧,安心死吧,你主子很快就会去陪你的!”
殷蘅本就只剩一口气了
,被清悠提溜着尾巴晃得直翻白眼,好几次张口似是想说什么,却统统被清悠无视,到最后无奈的长出了口气,四只爪子一伸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一旁的白衣人先是目瞪口呆,看到最后,突然“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清悠恶狠狠的扭过头来,“没看过本少爷发飙吗?你就那么想让人讨厌你?承认你自己是好人会死啊?”
以为自己不知道吗,白衣人明显就是不想殷蘅死。一次一次的手下留情,甚至有几次自己束手无策时,还有意无意的引导自己,要不然,就凭自己这几手三脚猫的救人功夫,早把人给治死了。
白衣人的笑容登时就僵在了脸上,清悠吓了一跳,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大爷貌似自己现在还惹不起,忙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我不是好人。”白衣人语气冰冷,似是对好人这个字眼很是抵触。停了半晌,又加了一句,“好人都是没好报的。”
这句话声音极低,在这深山老林里甚至还有些凄凉。
清悠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么,俯身抓过殷蘅塞了颗药丸进去,然后抬手扔在小麟背上。
白衣人冷眼瞧着清悠做这一切,本是波澜不惊的眼里泛起些微的伤感。
这边清悠刚收拾完,那边白衣人忽然抬抬手:“过来——”
看清悠有些犹疑,难得又补充了一句:“有好东西给你。”
“真的?”清悠屁颠屁颠儿就跑了过来,像是一条摇着尾巴的小狗,“我就说老大你是好人吗。”
白衣人伸手一招,一件通体金黄的精巧药杵就出现在掌心里:“这个给你,可以捣药,炼药,也可以,做防身武器。”
“防身武器?”清悠有些发呆,这多大点个东西,能砸死个蚂蚁就不错了,还防身?
白衣人也不说话,手指忽然一曲,一缕白色的劲气就直射入药杵,清悠一下睁大眼——
那药杵竟瞬间长长一丈有余,上面还伸出闪着寒光的利刃!
“只要注入些许仙之力,你想要什么样的炼药炉,或者武器,它就会变成什么样的。”
说着手一伸,那长刀又恢复成小巧的药杵模样。
“哎哟!真是太棒了,简直比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还神奇!”
生怕白衣人后悔,清悠一把抢了过来,爱不释手的在手里把玩,一会儿变出把宝剑,一会儿又变出杆长枪,心里还盘算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变出颗原子弹来?到时候,谁要敢惹自己,轰的一下就扔出去!忽然又想到什么:
“哎呀,老大,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好个东西
啊?不过,好像有些不正常啊!你不会想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电视剧看多了,那些男人做错事了,出轨包小三了,都会立马屁颠屁颠的讨好原配。呀呸呸,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这样别扭的家伙,谁嫁了谁倒霉啊!
白衣人凉凉的看了一眼清悠,吓得清悠忙把药杵收了起来,笑嘻嘻道:“当然不会,咱们老大是谁啊,怎么会做那么没品的事儿?”
又忽然哭丧着脸道:“我说老大,我好像还真不知道你是谁啊?不如,你告诉我怎么样?你说咱俩好歹也算供过患难的,要是我连你叫什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说出去,不是叫人笑话吗?”
名字不知,就连去掉斗笠后不英俊也不丑陋的路人面貌,清悠敢百分之一百确定,也肯定是假的。只看这家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情”,这人长相绝不会比哥哥清潇差。
就在清悠以为不会得到什么答案了时,白衣人忽然开了口:“你不也用了幻颜术吗?”
清悠缩了缩脑袋,试探着问:“那你说我是变好看了,还是变难看了?”
心里又暗暗埋怨,爷爷不是说这幻颜术乃是家传,便是用上法力也无法识破的吗?
白衣人却似是没听见,对着沉沉的密林,发了会儿呆,又转向清悠:“小禾。”
“啊?”清悠一愣,半晌才明白过来,“小和?君子和而不同,小和,好名字。”
小和,君子?白衣人忽然一愣,怔怔的瞧着清悠。
清悠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摸了把脸:“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白衣人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