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与摸摸她的脑袋,“辛苦你了,维拉,我给你去找些草药。”
“背着我去好不好?”
“好。”
沼泽地顾容与他们不熟悉,可以难不倒维拉,此刻她被顾容与背着,脑子昏昏沉沉的,没办法判断眼前的路,他们只得摸索着走。
他们手里都拿了芦苇捆成的简易手杖,5号和39号背着维拉和顾容与的包袱——除了枪,即使再重也不能放下的枪。
5号悲伤地看天,“我怎么觉得我们跟当年的红军没岔的,就差没啃树皮吃草根了。”
“你就满足吧,我们就这么几天,当年长征红一走得比咱们久多了。”39号白了他一眼。
“时代不一样,那时候大家都吃不饱呢,你看看我们现在外面那帮孙子。”5号摇摇头,回头看顾容与,“兄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呢?”
顾容与笑,没有回答他。
5号郁闷,“我最讨厌什么保密守则了,我有一肚子话想说都找不到个人。”
维拉眯眼,“那就找一个树洞说去。”
5号撇嘴,“就你俩看起来知根知底,黏黏糊糊的,看起来就讨厌。”
维拉扑哧一笑,“28,听他这么说,我想起了某人。”
“我觉得,不如某人,某人更甚。”不如曲奕极品。
“你们又我听不懂的话了,让一个大嘴巴的八卦人情何以堪,不行,我要远离你们。”5号回头,大步流星地往前面走。
茫茫的沼泽地像是突然安静了下来,维拉嘴角的微笑还没有绽放开来就凝固了,看着陷进了沼泽里的5号,愣了。
82 苦旅(二)
还是顾容与首先反应了过来,一把就把维拉放了下来,动作有些急,还有些粗鲁。
维拉看着疾步走过去的顾容与,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情况,慌忙喊到,“容与!先别拉他!会连你一起陷进去的!”
说完,自己却是飞奔而去的,中途踉踉跄跄的,还把自己绊倒了。
5号无奈看天,“看来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了。”他的双脚已经陷了进去,而去还有不断往下的趋势。
39号也跑到了沼泽边,在自己衣服上割了好几个布条,想把大家的芦苇手杖都连接在了一起。心里着急,可嘴上一点都不敢透露,安慰道,“没关系,我们一定把你救上来。”
5号看着他们,然后闭了眼睛,“我爷爷是沈阳军区的潘志恒,帮我跟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姐说我爱他们,虽然他们逼着我来,我也……”
维拉大吼——“谁他妈要听你的遗言!你身子往后仰,双臂张开!听我的!”
5号睁眼,茫然地看着她,心里还在想着有什么要交代的。
维拉再吼了一遍,“身子往后仰,双臂张开!动作要缓慢,不然流沙会陷得很快!”
5号回过神来,惊觉维拉是在帮他,赶紧照做。
顾容与看着恢复镇定的维拉,心也安了一半,走过去帮39号的忙。
手杖很快就被连接成了坚实的棍子,两人都抓住了一边,把另一边往5号那里递。
“你们轻轻地拖,要慢。5号你也慢慢地移动身子,让流沙有时间流到你的四肢底下。千万要慢!如果太快会是身体与泥土间的吸力过大,身体会急速下降。”
5号还是跟曲奕不一样,他能很快静得下心思,动作和思想都很敏锐,不然也不会通过了校选,然后走到现在。
慢慢地,流沙的速度减缓了,维拉几乎要把顾容与的衣服扯破,一动不动地看着5号,那个那么为生命在努力的5号。她忘了疼得不行的胃,强打着精神把最后一丝迷糊劲儿都磨没了。
当他们把手杖换成手的时候,真的好像过了几年,三个人一起抓住他的臂膀,很用力地抓住却不敢用力地拖拽,深怕一个不小心他又陷了进去。
5号看着他们那么认真地眼,笑了,历经过生死的笑,总是那么不一样的。他嚅动着嘴唇,毫无声响的一句“谢谢”,却是从心坎儿里发出来的。
无声胜有声,他们总觉得这句“谢谢”是听到过的调儿最好听的一句。
直到他半个身子都出了沼泽地,大家才使尽了全力把他拉了出来。
然后,毫无间隙地拥抱在了一起。
他是他们军人生涯中救过来的第一个人。
以后还会有很多,但是,总是固执地觉得这一次是最特别的。
走了五天,他们知道离敌营不远了,可是却是怎么也找不到敌营。
赤野千里的沼泽,哪里有一处能扎营呢。
维拉说有一处,往北指,“二十公里外的天山上。”
四人走走停停,保持着体力,从中午出发,几乎是到了晚上才到的天山。5号那一出,大家几近身心俱疲。
顾容与想了想,让39号陪着5号在一处隐蔽的地方休息,他和维拉去勘探地形,找出一处地方比较容易攻破的。
维拉对天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她对顾容与说,“我觉得它是我家的。”
“你应该说它和你是一家的。”顾容与笑着说,“它那么博大,不应该单独地属于任何人。”
热定向仪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们能够看到哪个缺口最多人把守,那又最适合藏人质。但是却又说不准这是不是别人想让他们看到的,然后来一个请君入瓮。
回去的时候跟5号和39号都讨论了,大家都觉得虚则实之,按照他们给的空防走,可能才是最准确的。
那一个缺口是在一大片岩壁上面,那就证明了他们得攀着上去。而且很有可能被人守在了悬崖口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举动,可维拉说,我觉得应该是那里的,这是大山给我的直觉。
“我相信。”顾容与说。
“我也相信。”5号对她微笑。
“三比一了,不是吗?”39号对她耸肩。
维拉笑,“那我们今晚好好休息,每个人站岗两个小时,保证睡眠。”
顾容与本不想答应,当是却想到5号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再把维拉的摊一份过去,只得暗自做了安排。
“好,不过得改改,你守一个小时,然后换我守三个小时,之后39号接我的班,5号就起早一些吧。”
39号想了想,对5号说,“我三你一,你今天体力消耗得厉害。”
5号给了他一拳,“还当不当我是爷们儿?人家是帮女人,我们啥关系,你凑什么热闹。”
39号笑了笑没说话,心想是我叫你起的床,几点叫还不由我。
顾容与躺下的时候维拉坚持要他躺在她的腿上,她说,“抱着你我就不害怕了。”
顾容与想了想,“如果腿麻了就告诉我。”
“好。”
维拉静静地看着辽远的天空,今晚繁星无数,草丛里还有小蟾蜍的叫声,好久没有听到了,久到都快忘了。
5号和39号都打起了细微的鼾声,他们今天是真的累了。而顾容与,依旧是优雅的模样,连睡觉都不改俊逸之姿。
维拉看看天,再看看他,都是这辈子她最珍爱。回想着他们那么美好的往事,聊以减缓腹中的疼痛。她看了看腕表,已经一个小时又十分钟了,她还是不舍得把他叫醒,在她眼里,他早就比自己重要了。
过了三分钟,顾容与有了动静,他拉过维拉带着腕表的那只手看了看,“怎么不叫我?”声音里还有些刚清醒时的鼻腔之音,听起来,嗯,有些性感。
他爬起来,亲吻她的嘴唇。
维拉脸红,推开后就躺了下来,“我要睡觉了。”
顾容与把她搂着怀里,“睡吧,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维拉和顾容与醒来的时候,就听见5号在数落39号,“让你五点叫我你搔首弄姿个什么劲儿!”
维拉扑哧一笑,搔首弄姿么,这个词儿真不错。
然后,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攻进敌营。
而这样的时间,需要耗费一天。
他们需要知道他们在什么时候换班,山崖边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缺口。
第二天天没亮他们就开始攀岩了,毫无屏障的攀岩,非常的危险,一个不慎滑下去,即使保住了命也会缺胳膊断腿。
这面岩壁好像被人动过手脚,无论是手上攀着的还是脚上踏着的,都好像被人刻意的修正过,容易爬了许多。
39号觉得不对劲,“我觉得这是请君入瓮呢。”
顾容与摇头,“我却觉得是真的是条康庄道,大伙儿都会想到是请君入瓮,如果换了别的路反而着了他们的道。”
5号点头,“我同意28号的看法,而且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这条道我们已经做好了各种情况的应对,就是油锅也要去的,我们没时间换别的了。14,你说呢?”
说着,5号转头回去看维拉,却看见她满头的大汗,眉还微微地皱着。
顾容与也看到了,惊得差点没踩稳脚下的岩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还好吗?”
维拉抬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没关系,刚刚才到松散的岩石,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5号点头,“人没事就好,那你小心。”
顾容与皱眉,他知道事情不会是那样,可又不能多问些什么,他们已经爬到了一半,看不见脚下的岩石,下去比上去更难。他只得忍耐了心思,跟爸爸祈祷,希望他保佑维拉平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应该只是自己一个人奋斗。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只得加快了攀爬的速度,想快些到崖上把她拉上去。
维拉感觉胃疼得似乎已经快到了临界点,随时可能晕过去。她只得,现在晕了就真的没命了,她和顾容与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怎么舍得死?
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不断地维持着清醒状态,还控制住自己不能忘崖下看,一看,腿肚子都要打颤。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克服这样的心里障碍,因为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还有更多的挑战源源不断地来。
快要破晓了,这是一天中人们防备降到最低的时刻。
准备到崖顶的时候,顾容与感觉有些不对劲,对着大家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自己在岩石上抠下一块松散的石头,往自己的左边方向扔上了崖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跑过去之后,手攀上了崖顶跃了上去。一手把还背对着他的兵反扣住了手,另一只手迅速地摸出瑞士军刀把他身上的感应带割了。
感觉到后面的脚步声的时候,本能地弯□来,把另外一个兵过肩摔了,然后再割破了他的感应带。
被割了感应带相当于已经牺牲,那两个个兵不能吭气,这是规矩,他们只得静静地坐在旁边,瞪眼看着顾容与一个个地把人给拉上来。
顾容与把维拉拉上来的时候,她全身几乎被汗水浸透,想起她前几日的表现,更是着急万分。
维拉带着一个疲惫的笑容——“你不必担心。”
顾容与没有说什么,只是弓了身子,把维拉往自己的后背带。
这次却是5号阻止了他。
“我来,你和39号身手都比我灵敏,你们一个前锋,一个后卫,我可以保证她的安危。”
顾容与深深地看了一眼维拉,才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和护她周全。”
这是一片挺大的空地,没有什么建筑,就是一些帐篷。一模一样的帐篷反而更让人迷了眼睛,感觉无从下手。
维拉说,肯定不在中间,中间少了屏障,四面为空,而且一般人进来都会直捣中心,所以,他们不会那么笨。
还有二十分钟到士兵换岗,这样的时间最容易懈怠,巡逻的士兵一半是两人为一个小分队。几人以帐篷为屏障掩护自己,同时快手快脚地割破对方的感应带,在外围的帐篷寻找着。
维拉的判断异常的敏锐,在他们挑开第四个帐篷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人质。
顾容与诧异地看着被绑在一旁的江磊,诧异地问,“江磊哥,怎么会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顾容与首先反应了过来,一把就把维拉放了下来,动作有些急,还有些粗鲁。
维拉看着疾步走过去的顾容与,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情况,慌忙喊到,“容与!先别拉他!会连你一起陷进去的!”
说完,自己却是飞奔而去的,中途踉踉跄跄的,还把自己绊倒了。
5号无奈看天,“看来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了。”他的双脚已经陷了进去,而去还有不断往下的趋势。
39号也跑到了沼泽边,在自己衣服上割了好几个布条,想把大家的芦苇手杖都连接在了一起。心里着急,可嘴上一点都不敢透露,安慰道,“没关系,我们一定把你救上来。”
5号看着他们,然后闭了眼睛,“我爷爷是沈阳军区的潘志恒,帮我跟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姐说我爱他们,虽然他们逼着我来,我也……”
维拉大吼——“谁他妈要听你的遗言!你身子往后仰,双臂张开!听我的!”
5号睁眼,茫然地看着她,心里还在想着有什么要交代的。
维拉再吼了一遍,“身子往后仰,双臂张开!动作要缓慢,不然流沙会陷得很快!”
5号回过神来,惊觉维拉是在帮他,赶紧照做。
顾容与看着恢复镇定的维拉,心也安了一半,走过去帮39号的忙。
手杖很快就被连接成了坚实的棍子,两人都抓住了一边,把另一边往5号那里递。
“你们轻轻地拖,要慢。5号你也慢慢地移动身子,让流沙有时间流到你的四肢底下。千万要慢!如果太快会是身体与泥土间的吸力过大,身体会急速下降。”
5号还是跟曲奕不一样,他能很快静得下心思,动作和思想都很敏锐,不然也不会通过了校选,然后走到现在。
慢慢地,流沙的速度减缓了,维拉几乎要把顾容与的衣服扯破,一动不动地看着5号,那个那么为生命在努力的5号。她忘了疼得不行的胃,强打着精神把最后一丝迷糊劲儿都磨没了。
当他们把手杖换成手的时候,真的好像过了几年,三个人一起抓住他的臂膀,很用力地抓住却不敢用力地拖拽,深怕一个不小心他又陷了进去。
5号看着他们那么认真地眼,笑了,历经过生死的笑,总是那么不一样的。他嚅动着嘴唇,毫无声响的一句“谢谢”,却是从心坎儿里发出来的。
无声胜有声,他们总觉得这句“谢谢”是听到过的调儿最好听的一句。
直到他半个身子都出了沼泽地,大家才使尽了全力把他拉了出来。
然后,毫无间隙地拥抱在了一起。
他是他们军人生涯中救过来的第一个人。
以后还会有很多,但是,总是固执地觉得这一次是最特别的。
走了五天,他们知道离敌营不远了,可是却是怎么也找不到敌营。
赤野千里的沼泽,哪里有一处能扎营呢。
维拉说有一处,往北指,“二十公里外的天山上。”
四人走走停停,保持着体力,从中午出发,几乎是到了晚上才到的天山。5号那一出,大家几近身心俱疲。
顾容与想了想,让39号陪着5号在一处隐蔽的地方休息,他和维拉去勘探地形,找出一处地方比较容易攻破的。
维拉对天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她对顾容与说,“我觉得它是我家的。”
“你应该说它和你是一家的。”顾容与笑着说,“它那么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