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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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天狼-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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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大彪此时已从地上站起,明白发生什么事情,怒火勃发,骂道:“男子汉大丈夫,鬼鬼祟祟的用些女人的伎俩,真给练武的丢人。”冲上前来,举棍向不空砸下。何足道恼他为人阴险,并不阻止,只是顾及自己身份,并不再出手,只在一边看热闹。

  不空钢杖已然被何足道夺去,自己一条手臂又动转不灵,完全没有办法与朱大彪对抗,眼见对方大棍打来,只能凭身法躲开。但是一条手臂不灵之后,身法施展也受掣肘,全然没有昔日的飘逸。几招之后,已经是险象环生。

第三十章 风雪破庙
龙飞眼见朱大彪手中大棍一下下向不空身上招呼,只要有一下落到实处,就能要了大和尚性命,心想,我要不要阻止他们,要是阻止的话,他们又能不能听自己的话呢。

  就在他心中难以决断之际,不空身形稍慢,已经被朱大彪一棍打中,不空拼命躲闪,让开致命之处,这一棍正打在他屁股上,这一下力气很大,不空被打出一丈多远,身子在地上滚了几滚,脸上擦得头破血流,双手扶地想要站起,站到一半,双腿剧痛,重新倒了下去。原来双腿已经被大棍打折。朱大彪大步赶上,大棍高高举起,要结果了不空性命。

  龙飞见不空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刚进店时那种跋扈的神态,喉咙一痒,大声叫道:“住手。”朱大彪听到喊声,猛然停手,此时大棍距离不空头顶,已经不足一寸。

  龙飞向何足道道:“何大哥,求你送我一个人情,饶了他吧。”何足道皱眉道:“你这样婆婆妈妈,很难成大事。”龙飞道:“我就是一个寻常人,能有什么大志。这大和尚已经受到惩处,你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此算了吧。”

  何足道道:“这和尚还有这王维洛,留着终究是祸害,还是杀了得好。”龙飞眼见两人模样惨烈,心中不忍,只是一个劲求情。何足道叹口气道:“我欠你太多,今日就应了你,只是你心太软,将来你因此吃了他们苦头,就得不偿失了。”龙飞道:“我只求你放了他们,别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了。”何足道眼见龙飞神情坚持,不再说话,把手挥了一挥。朱大彪这才收起大棍,站到大哥身后。

  龙飞过去查看,发觉不空双腿已经被打断,想要找他的弟子过来帮忙,抬头看时,居然跑得无影无踪了。暗叹人情冷暖,当下掏出几两银子,央伙计找一个大夫来。

  何足道见他来回忙碌,道:“小兄弟,我们先走一步。”龙飞道:“大哥去哪里?不知道将来能不能见面?”何足道道:“应该能见面。我不屑与这些人为伍,你我京城相见。”领了朱大彪,大步离去。

  那伙计此时找来大夫。那大夫六七十岁年纪,虽只是名乡下大夫,医术还当真了得,当下为两人包扎伤口,施用了药物。龙飞见两人行走不便,又掏钱雇了两辆骡车,在里面铺了厚厚的被褥,安排的两人妥当了,一路向北而来。

  以不空身份,他完全可以让沿路官府接应,只是他顾及颜面,唯恐下属看到自己这幅惨象,是以并不惊动他们,安静的待在车中,任由龙飞悉心侍候。只是想到自己那几个弟子,就要大骂一番。龙飞心想这大和尚修为真是不到家,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的大道。

  不空自己带有灵药,每天按时服药,服下之后,一路上不住以内力催动气血运行周身,恢复的倒是很快。王维洛双腿已断,神情萎靡,想到到了上京之后,前途还是未卜,而钱财也都已经散尽,想到昔日里自己的风光,不禁在车中长吁短叹。对自己昔日的所作所为,隐隐生出一丝悔意。

  因车上有伤者,骡车走的并不是很快,每日也就是几十里路,龙飞见到不空稍有倦意,即停车安息。

  这一天天色阴沉,铅灰的云团紧紧悬在众人头顶不远处,压得人喘不上气来。北风吹得正紧,众人都裹紧了衣服,就是不空等人身具内力,也是觉得寒冷,裹紧了身上的毯子。过不多时,竟然下起雪来,开始时米粒大小,后来越来越大,竟犹如鹅毛一般,飘摇的满世界都是。

  龙飞见雪越来越大,遮盖了前进的道路,当下令车夫找地方躲避一下。那车夫道路很熟,道:“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寺庙,连年战乱,和尚都跑没了,已经没有人住,房子虽然倒塌大半,还有几间好的,可以避一避风雪。”龙飞点头应允。

  又行了几里路,路边果然显出一座破败的庙来。大门已经倒下大半,还依稀能看出昔日的辉煌。一块破牌匾挂在残破的门楣上,在风雪中摇晃,但是还能隐约看清安宁两个字。院子很宽大,因为没有人打扫,都是过膝的长草,这时候长草已经干枯,只有残茎向天,被北风吹得吱吱作响。

  大殿门窗还算齐整,勉强可以遮住风雪,车夫在大殿上扫出一块地方,弄些干草,铺在地上,把不空二人安置妥帖。又拆了几个门框,生了一堆火出来。

  龙飞游目四望,见殿中神像油彩已经剥落,露了里面的黄泥出来,丝毫没有常见的威武。北风卷着雪花,不住从窗户中飞进来,满大殿飞舞,一股寒意随即袭遍全身。天际中几点黑影飞近,却是几只寒鸦被风雪逼回,见到殿中有人,不敢飞进,又不肯离去,落在对面屋顶的兽脊之上,不住啼叫。

  龙飞见到神殿殿檐上已经长满了蒿草,此时早已枯黄,在北风中吱吱作响。心想,看这情形,这寺院昔日肯定香火旺盛,可是现在,却破败成这样,破败的原因,是不是跟连年的征战,有着直接的关系,想想这寺庙中的泥偶,太平盛世之时,空自享受香火、膜拜,真正用它的时候,却是自身也难保了;那些膜拜的乡民,见到这样的景象,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一时间胡思乱想,自己也理不出个头绪。

  就在这时,北风中传来踏雪之声,一个粗放的声音道:“这里有一个大庙,可以进去暂避风雪,顺便休息一下。”人影闪动,几个人出现在大门洞中。

  龙飞一见,轻轻啊了一声,进来的,正是前些日子在酒店中跑掉的不空的弟子。那几个人见到房檐下歇着的车马,愣了一愣,及至看到不空,神情都是大变,相互对视一眼,走进殿来,向不空拜倒。

第三十一章  逆上杀师
不空哼了一声,道:“我已经废了,你们还拜我做什么?”那几个和尚身子一震,声音都有些颤抖,道:“师父恕罪。”不空道:“师父?你们当初逃命的时候,可曾想到还有我这个师父?”他此时坐在地上,用手击地,气愤到了极点,说出话来声音也是极高,传出去好远。

  那几个和尚显然心中怕到极点,趴在地上,身子不停颤抖,却是不敢分辨半句。龙飞瞧得不忍,道:“他们已经承认不对,你就饶了他们吧。”不空哼了一声道:“话说出来轻巧,这等弃师不奉的弟子,要来何用?武林中什么都容得,唯有这种欺师灭祖的东西,最是难饶!”龙飞见他眼睛布满了通红的血丝,显然已经生气到极点。

  几个弟子其实早就看出了情势不对。他们跟随不空多年,深谙这位老师的秉性,心里知道这次弃师而逃,实在是武林中最不齿的事情,今日若不能哄得师父原谅,弄不好便有性命之虞。当下一边叩头认错,一边大声哀求。他们用力极大,几下过后,地面上的方砖都被他们磕碎了。

  不空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们。那几人交换一下眼神,当中一人忽的一下从地上弹起,身子还未挺直,双手张开,去掐不空的脖子。另有一人身法极快,奔到龙飞身前,冷冷的短刀已经向龙飞当胸刺到。

  这一下变化事先毫无征兆,龙飞啊的一声,向一边闪开。那僧人运刀如风,一刀没有刺中,大步跟上,反手又是一刀。龙飞绕着殿中一根明柱疾走,想要拔出腰刀自保,奈何腰刀太长,对方追的又急,急切间竟然抽不出来。

  不空久经大敌,虽然眼睛闭着,却丝毫没有掉以轻心。他深知这几个弟子脾气,绝不会就此乖乖认罪,是以故意给他们以可乘之机。眼见双手向自己掐来,不空双臂由下而上穿出,猛地向两边分开,震开这一抓。

  不空知道自己动转不便,此次出手,务求速战速决,是以这一下双臂上灌上十足内力,那名僧人大声惨叫,双臂软软垂下,胳膊竟然被不空震成数段。那人身子前冲之势还在,正好来到不空面前,不空双臂收回,握拳打出,正中那名僧人前胸,咯咯几声,立即把那人肋骨打折数根,口鼻中流出血来。躺倒在不空面前。

  不空大声道:“虚名,你要造反么?”被他叫做虚名的僧人,此时正拿着戒刀站在当场,看看追赶龙飞的师兄虚空,又瞅瞅倒在地下的二师兄虚静,一时间没有了主意。三兄弟中,只有他生性稍稍敦厚,也正因为如此,不空才对他大声恫吓。

  虚名道:“师父,弟子也是没有办法。”不空柔声道:“好徒儿,你放下兵器,师父不会为难你,百年之后,这国师的位子,就是你的。”不空深知这名弟子名虽虚名,但对虚名却是看得很重,是以抛出国师的位子诱惑他。

  这一下果真有效,虚名神情有了一丝犹豫。不空柔声道:“你只要帮师父拿下虚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计较。”虚空大声道:“不要听他胡说,他只是在骗你。到了最后,他会挨个把你我收拾掉。”虚空分心讲话,脚下步法稍慢,龙飞已经抽出佩刀,兜头向虚空劈了下来。

  虚空架开龙飞这一刀,道:“你要是帮他收拾我,我的下场就是你的将来。”这几句话很起作用,虚名眉头一扬,向不空一刀砍了下来。不空坐在当地不动,伸手把虚静拉了过来,挡在自己身前。虚名竟然毫不为之所动,一刀斩下,生生劈下虚静一条臂膀。虚静本已昏迷,此时又失一条胳膊,猛地一声大叫,惊飞了庙内的栖鸟,在大雪中不住惊叫。不空把手中断臂向虚名迎面打到,自己团身滚开,避开了虚名的第二刀。

  虚名大步追赶,不空揭起地面上的方砖,一块块向虚名掷去。虚空此时已经抽出戒刀,与龙飞打在一起,虚空知道若不能把今天的人尽数杀了,自己肯定没有好下场,因此使出了全力;龙飞也知道若是自己战败,自己这几条人命就要全部送在这破庙当中,也是拼了全身的本事。

  时间稍长,龙飞还能支撑,不空却已经没有方砖可以向外投掷。不仅如此,地面上被他弄得坑洼不平,转动之时更加困难,一个不慎,脸向下跌在地上。虚名举刀向不空后背刺到。龙飞想要伸手援救,自己却是分身乏术,当下叫到:“大和尚,小心啊。”

  眼见刀尖已经触到不空后背僧衣,不空身子猛地向一边滚开,避开了这一刺,虚名用力过猛,前冲之势无法收住,嚓的一声,戒刀插进地面数寸,一时间拔不出来。虚名刚刚惊叫一声糟糕,不空单臂向他双腿扫到,虚名此时重心上移,被不空如此一扫,站立不稳,俯卧在地上。

  原来刚才不空倒地不起,全是诱敌之策。

  不空立起手掌,用掌缘在虚名后颈上重重切下。后颈乃是人身要害,很多经脉在此聚集,最是虚弱不过,经不住打击。平常人打一下都经受不住,更何况不空这种高手?虚名受此重创,立时昏迷不醒。不空捡起虚名落在地上戒刀,一刀把他人头砍下。

  虚空眼见三人同来,现在只剩自己,不由心慌意乱,刀法也连续不上,龙飞一刀斜削而上,划破了虚空持刀手臂,虚空手臂软软垂下。戒刀也落到了地上。龙飞生性敦厚,不想杀生害命,眼见虚空已经没有了伤人机会,当下不再进攻,返回身察看不空情况。

  虚空眼见得空,抽身向外便跑。不空道:“不要让他走了。”他原本坐在地上,此时眼见孽徒要走,不及思考,抬腿就追,跑了几步,双腿一软,重新重重的跌在地上。不空还是不死心,捡起地上戒刀,向虚空扔了过去,仓促之间,没有准头,那刀在虚空头顶上飞过,钉在了门板上。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十二章 大火
虚空也是吃惊非小,只觉得头皮上一凉,随即有血流了下来,惊吓之下,在地上摔了一跤,爬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龙飞上前扶他,不空反手一掌,打在龙飞脸上,道:“为什么不杀了他?”这一下不空带气出手,打得很重,龙飞一边脸颊立时肿了起来。

  不空瞪一眼龙飞,道:“你为什么不躲。”龙飞道:“我又不知道你要打我。”不空哼了一声,不再理他,抬眼望望殿外,只见雪下得更大,虚空刚刚在雪地上踩出的脚印,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不空道:“雪停之后,什么线索也没有了,寻找起来,可要费一番力气。”

  王维洛一直在旁边观望,刚才也是吓得心头怦怦乱跳。此时见危机已过,当下接话道:“哪一天师父好了,还愁找不到他。”不空骂道:“有的是大事等佛爷去做,哪有时间管这等小事?”王维洛赔笑道:“那是,那是。”不空白他一眼,道:“那是什么,这等丢人的事,还能到处宣扬么,谁要是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小心佛爷取了他的小命。”龙飞道:“正是,正是,咱们杀了人,还是不要声张的好。”不空又哼了一声,这次却没有说话。

  辽时实行五京制度,分为上京(今内蒙古巴林左旗林东镇)、中京(今内蒙古宁城县大明城)、南京(也有史书称燕京,即今北京)、东京(今辽宁沈阳)、西京(今山西大同)。五京中只有上京是京都,其余四京均是陪都。辽朝原本为游牧民族所建,所有的军国大事,都是在捺钵中决定。捺钵是契丹语“行宫”的音译。

  受气候及自然条件所限,四时捺钵各不相同。此时正值冬季,不空知道耶律隆绪应当在广平淀(今内蒙古奈曼旗东北部)避寒,待到雪停之后,继续上路。一路上走走停停,待到快要到达时,不空双腿已经差不多痊愈,遇到道路平坦时,也能下车走上一段。即便如此,随着路途的变短,不空脸上神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这一天天色渐黑,在一处人家借宿。那是一对乡下夫妻,五十多岁年纪,模样极其忠厚。见到这一群人长途而来,热水做饭,招呼得很是殷勤。龙飞向他们询问,却是已经到了广平淀附近。老汉道:“这里平常就能看见大王的士兵,明天早起赶路,用不了中午,就能到了。”不空哼了一声,眼睛乱转,不知道想什么。

  睡到半夜时分,龙飞忽然被一阵大热烤醒。睁开睡眼,窗户外面已经红彤彤一片,火苗翻滚着向上,烧得木料噼啪作响,映得半天通红。那火烧得很快,不长时间,浓烟已经烧进屋子。龙飞叫声不好,大声喊叫,一股股的浓烟呛进鼻孔,呼吸立时不畅。他左右观看,隐隐见到王维洛在地上不住翻滚,身上已经被乱窜的火苗点燃。

  龙飞叫道:“大和尚,赶快救人啊。”叫了几声,并没有人应声,不空竟然不在屋子里。危急之中不及多想,向王维洛扑了过去。

  其时乡下建屋,多用松木和上黄泥构造而成屋墙,屋顶钉上木板,上面盖上厚厚的长草。年长日久,松木早已经干透,里面的油脂都晒了出来,此时见了火,全都披噼噼剥剥的着起来。偌大的屋子,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把龙飞二人裹在里面。此时火苗已然燃着了龙飞须发,龙飞刚刚探出身子,一大块松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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