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抱住黄毛,用力一摔,两人一起滚倒了砂堆上。被人踢开后,楚怀瑜又翻身滚到南世清和文仁强身边,用身子盖住了南世清。
光头将被他误打的长头发稍作安顿后,又拿起钢管投入混战。外围的老头对光头喊道:“小耿,快住手快住手,教训一下就得,千万别打死了人。”
“知道,这点还用你来教,我们下手自有分寸。”光头抬头对那老头没好气地吼道,说完就朝盖在南世清身上的楚怀瑜猛地击去。
等阚乃臻他们赶到时,楚怀瑜已被打得奄奄一息。金算盘员工一下车,佟传国和蹇思勉从地上捡起一木棍冲在前面,对着那群小混混就是一通猛揍,不打别的地方,专挑那群毛头小子的肩头狠击。
揍人的大都是些乳臭未干的臭屁孩子,本来也就跟在光头和黄毛几个年龄大的人后面长长阵势,摇摇旗助助威,谁也没料到这群读书人打起架来手脚比他们还要利索,本来就心虚,被佟传国、蹇思勉、务鹏杰他们来势汹汹的反击,顿时就溃不成军。
楚怀瑜在昏迷之前,强睁开双眼,透过眼睑上的滴血瞥见蹇思勉一抬腿就把光头给踢飞了三四米远,心里佩服得要命,“蹇氏闪腿”果真名不虚传,百闻不如一见,想不到这家伙真有两下子,还没往下想,便头一歪昏死过去了。
等楚怀亮他们赶到时,警察已把那群打架的全部给逮住了,包括那群看热闹的老头妇女也被警察给赶上了警车。晏家安看见医生抬起的南世清三人满身是血,吓得魂飞魄散,气得咬牙切齿,冲到那黄毛面前,照他脸上就是一拳,黄毛顿时鼻子被打得血流如注,还想再揍时黄毛身边的警察赶紧给喝住了。
楚怀亮脸色黑得吓人,一声不吭,眼睛不离楚怀瑜,跟着医生上了救护车。阚乃臻见粟芸瘫在四五十米开外的地儿泣不成声,便让岳健之和戚勇华把她扶上车,跟着警车去录口供。
第七十九章
南世清三人送到医院就被推进了急救室,医生把想跟进去的楚怀亮推了出来,楚怀亮只好跟大家在急救室门外焦急地等着。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医生还没出来,只有护士慌里慌张进进出出,看得大家越发的揪心。这时阚乃臻他们也过来了,问里面情况怎么样,蒯建文说医生还没出来。
楚怀亮问阚乃臻:“打人的几个家伙现在在哪?”
“放心,关在派出所呢,我已经跟市公安局的辛副局长打了电话。”阚乃臻说,“那带头的光头叫耿勇,黄毛叫温武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以前在广东那边打工,因为抢夺罪在那边被关了一阵子,才不久被遣送回来,两个都是把号子当旅馆的,几进几出了。”
“回头我再跟辛秋生谈谈。”楚怀亮探头问阚乃臻身后的佟传国和蹇思勉,“你们没什么事吧?”
“他们是去救人,又不是斗殴,没事的。”阚乃臻接过话说。
大家正焦急等待时,楚跃和江美娟也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老大啊,老幺怎么样了,要不要紧,伤得重不重?”江美娟双腿发软,着急地问。晏家安赶紧过去扶住她,把她搀到过道的坐椅边。
“妈别着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医生刚才出来时叫我们不用太担心。”楚怀亮安慰道。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楚跃沉声问道,两道寿眉颤微微抖着。
阚乃臻于是把事情经过前前后后跟楚跃说了一遍。粟芸一直在现场,哽咽着又把混乱的场景复述了一遍。
楚跃听了,气得满脸的皱纹上下抖个不停:“这群流氓还真是无法无天了,跟政府作对不说还乱打无辜,不严惩这些渣滓社会还就乱了套了。”转头又怪罪楚怀亮事先没把系龙桩那重要的信息跟南世清交待,楚怀亮那段时间一直忙着惠亚东的事,被他老爸一说,自觉理亏,默不作声。
将近四个多小时,急救室的门终于推开了,南世清三人依次被推了出来。南世清倒还可以,只有右手右脚打了石膏,楚怀瑜和文仁强两人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两个蚕茧似的。
几个医生一出来便被大家给围上了,这几个医生大概这种场面见多了,没待大家问便相继把三人的伤情简要准确地说了出来。
三人中,南世清相比来说伤得最轻,浑身上下的血大都是楚怀瑜和文仁强身上的,只有右手小臂有点骨损,右小腿骨折,剩下的都是些皮外伤,养上一段时间就行。楚怀瑜断了两根肋骨,双手双脚都有不同骨折,失血过多。最严重的是文仁强,抢救这么长时间主要是在抢救他,胸腔抽了不少积血,两个手臂都是粉碎性骨折,还要转到重症病房。其中一医生指着南世清对大家说,他等麻药过了就会醒过来,又强调一句说,三人伤情不一样,要分病房治疗,但想马上痊愈是没办法,两个伤得重的在医院过年是免不了了。
听医生们一说,大家揪着的心总算松了一点,毕竟没有危及生命。
楚怀亮早已把医院的副院长蓝东平医生请了过来,听了救治医生的汇报后,蓝东平对楚怀亮说,伤员要有个安静的环境,这么多人聚在这影响病人休息,让大家先回去吧。
楚怀亮便让阚乃臻带大家回去,回头吩咐蒯建文陪楚跃老俩口回家,又瞪着一直叽叽歪歪的晏家安说:“你先回公司,在这吵死了。”
一向对楚怀亮怕得要死的晏家安这次倒雄起了:“我要在这等清清醒了再说。”楚怀亮也不管他,随他去了。
傍晚,楚怀亮回到家,将楚怀瑜三人的情况跟他爸妈说了说。楚怀瑜和南世清都醒过来了,精神状况还好,只有那文仁强还在昏迷之中。
楚跃对楚怀亮说:“我拚了老命也要让那帮家伙付出点代价,明天我就去找你老丈人。”
楚怀亮说:“爸还是别插手好,这事我和阚乃臻自然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见楚跃还是一脸气愤难平的样子,楚怀亮想了想又说:“你老想一想,毕竟小弟是没事跑去找抽的,你插手人家会往哪方面看。我和阚主任就不同了,跃美和金算盘说到底都是在为政府的事忙。”
楚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说:“那我和查云彬先打个招呼?”查云彬是市公安局的局长,和楚跃是老乡,关系一直不错。
“没必要,这事你大可放心,我还能放过那帮兔崽子?”楚怀亮恨声道。
“老大啊,你做事一向果断,从不拖泥带水,这次拆几栋破房子怎么费这老劲,市里不是有那什么‘拆托’公司么,包给他们省事省力,也不会发生这事。”楚跃埋怨道。
“我原本就是找凯鑫公司负责拆迁的啊,后来因为打伤了人,世清劝我跟凯鑫废约,说什么‘拆托’公司的人莨莠不齐,太暴力了怕招来负面反应,那家而乐公司不是正盯着我们么,正在挖尽心思找我们的不是呢,再说这剩下的几家后面都跟市里几个部门的领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世清这孩子倒成了跃美的诸葛亮了。”楚跃叹道。
“那当然,我是他学长啊。”
“别臭美吧,实情我还不知道。”楚跃嗤鼻道。
第二天,医院里的南世清醒来之后,忙问身边的晏家安,楚怀瑜和文仁强的情况怎么样。晏家安露出一脸的不耐烦,这家伙自昨天清醒之后,问了不下几十次,于是按着性子把两人的近况大致说了下,南世清听了非要过去看看。
“你又不是医生,过去能有什么帮助。等你好了再说,现在千万不能下地。你要是好得快,对他们来说不亚于一副灵丹妙药。”晏家安不高兴地说。
“他们有没有人在照看?”
“嗤,就你做人好,想得细致?放心,阚主任把你们的话务员印小玉和保安来水旺派了过来,专门照顾你们这些病号的。”晏家安边帮他揉揉腿边说,“可真是个好差事啊,工资照拿不说,还补助跑腿费、照料费、误餐费,阚主任真是大方。”
“什么事到你嘴里都变个味,你要是眼红嫉妒你回去吧,我可没钱给你补助。”
“咱俩什么关系,说钱多俗气。”晏家安嬉皮笑脸地道。
“虚伪。”南世清抬抬眼道。
晏家安倒像按上瘾了似的,这地儿摸摸那地儿搓搓,把南世清弄得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说你往哪按呢,我伤的可是右脚,你老在我左脚上做什么功夫。”
“正是因为你伤了右脚这老不运动的左脚才要按摩呐,那打了石膏的伤脚你以为还能随便乱按。”晏家安不满地道,“又不是什么美女,一条臭腿我才不稀罕呢,给你做奴才你倒不满意了。”
说话间印小玉过来了,听到晏家安的话,一旁帮腔地说:“医生说躺在这,按一按活活血有好处。”
南世清见印小玉过来,便又问起楚怀瑜和文仁强的情况。
“楚老板精神好得很,正和他爸妈在满嘴胡碎呢,就是身体不能动。文仁强也醒了,精神不太好,来水旺在逗他聊天呢,右手伤到了筋,医生说再也不能开车了,可能心里一直在烦这件事吧。”
“右手残了?”南世清大惊。
“也不至于,听说是好了之后用起来会不太灵敏。”印小玉摇头道。
“哎,这下把他也给害惨了。”南世清郁闷地道。
“好好养你的伤吧,想那么多干嘛。”晏家安道,“这下年都不能回家过了,要瞒家里的老太太那是不可能了,要不我现在打电话给阿姨?”
“不着急,等我好了再说。”
“哼,等你好了那年早过了,没有三四个月,你是别指望痊愈。”
“啊,这么久?我这不都已经差不多了么。”
“你美吧。伤筋动骨一百天,”晏家安讥笑道,“你以为是焊个钢条,焊一下就接上了,你这脚断的可是骨头。”
南世清懒得跟他胡扯,便问印小玉:“阚主任来过么?”
“昨天晚上来了下,今天和跃美的楚总去公安局处理这事去了。”印小玉问,“南主任有什么事么?”
“我要跟他商量下工作安排的事。”
“工作狂,都这时候了,还想个屁工作。”晏家安骂道。
“你帮我去买个手机吧,”南世清对晏家安笑道,“钱你先垫着。”说完想挪挪身,习惯性使唤上右手,不想缠着绷带的右手一下子碰到床架上,疼得直抽冷气。
“活该。”晏家安上前扶起他骂道。
第八十章
系龙桩那几家钉子户在南世清被打的第二天,摧枯拉朽全被市政府派去的推土机给推平了,两三辆车齐推一栋房子,一天功夫不到,那些突兀兀插在一片建筑工地垃圾场上的二三层房子全部成了一堆废砾。等这几家户主从派出所回来时,面对一片废墟全部傻了眼,不但房子一下子没了,和那些早在拆迁通知书上签了字房子已被拆的住户相比,政府给他们的补偿比例要低得多,说是对延误市政工程建设速度的处罚。
这几家严防死守结果守了个这么窝心的结果,后悔来不及不说,还没个帮忙说理的人,因为一直在背里地给他出谋划策打气鼓劲的亲戚全被拉下了水。市发改委的主任,教育局的局长,城建局的副局长,全部被暂停职务,市委派驻纪委介入调查,纵是这几人脉络再广,人家瞧着政府给他们定的组织黑社会暴力抗法,与政府对立的罪名也不敢出头说情,不久,那三个官员全被免职。
楚怀亮和阚乃臻为了这事可说是使出浑身解数,明里两家公司联合向法院告状,向市政府申诉,暗下里不是找市公安局长就是找市长,阚乃臻甚至把他老父亲、省政协主席、前财政厅厅长阚必治老先生请出了关。市政府本来就对系龙桩新火车站项目的工程进度不满,拆迁手段过激又担心出什么问题坏了政府形象,现在楚怀亮和阚乃臻送来一个好借口,这时不做文章更待何时,立马行动,拆房子的拆房子,丈量的丈量,抓人的抓人,审人的审人,雷厉风行,顺水顺风。
在现场围观的那些老头妇女等人,因为没参与斗殴,没到二十四小时就放了。那些参与斗殴的小混混,坐牢的坐牢,进少年院的进少年院,拘留的拘留,教育的教育。
借这打人事件,一直横亘在跃美集团面前的难题总算解决了,但在对待楚怀瑜被挨打这件事上,楚怀亮很生气,相当的生气。
想他这个宝贝弟弟,以前犯了多少错,捅了多少篓子,前前后后帮他擦了多少屁股,把自己折磨得够呛,尽管心里恨得紧,却是一巴掌都未狠下心打过。没想到自己舍不得打的宝贝弟弟,给人家打了,打得莫明其妙不说,还打得里里外外彻彻底底上上下下全全面面。楚怀亮一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要不然楚怀瑜也不会讥讽他是伪君子,这伪君子的得来当然是有原因的,商界哪个也不敢吃饱了撑着得罪跃美。没人敢惹的人,这次不但被人惹了,还惹大发了,兔子惹急了还咬人呢,狮子老虎惹急了就更不用说,惹楚怀亮那就是惹老虎狮子,肯定不妙。
不妙的结果就是头号凶手耿勇进牢不久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牢里,说是和狱友不和,被里面的“老大”指使手下不留痕迹地给做了。另一个首凶一头黄毛的温武强因为平时把看守所当旅馆,时不时进去留宿一番,本就没把坐牢没当回事,但没想到这次进去的时候还有说有笑,在里面却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不久就两眼发痴一脸痴呆的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南世清他们伤着的三个,一星期过后伤情都大有好转,也不知道是三个人天天吃田妈送过来的骨头汤还是这家医生的技术高,气色都不错。南世清的情况最好,在三人中他是伤得最不重的,一个星期不到,手臂就拆了绷带,伸展自如,只有右脚还没好,每天拄着拐杖或是由晏家安冀玲玲夫妇搀着,去楚怀瑜文仁强二人的病房走走。有时三人也会去专供病号娱乐的大厅看看电视,或是去楼下散散心,不过楚怀瑜文仁强都只能是坐着轮椅。
姜克英到底还是知道了,立马从老家赶了过来,在晏家安的带领下,一进医院便见南世清拄个拐杖倚在楼下一棵掉光了叶子的合欢树下晒太阳,顿时老泪纵横,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把个南世清羞得满脸通红,心说这老太太平时不是风吹雨打不变色,霜打雪压不弯腰的么,“我又没缺胳膊少腿,哭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了绝症呢。”听儿子这么一说,老太太也止了声,在南世清身上摸来捏去的。
“我说老太太,这正养着伤呢,咯吱我就不怕我摔了,是不是非得让我像楚怀瑜他们那样。”
“少跟我打哈哈,还有没有要紧的地方伤着啊?”
“你老以为这医院的医生就我们乡下劁猪的兽医水平。”一句话把老太太和晏家安逗得大笑。
正好这时楚怀瑜和文仁强被印小玉、来水旺推下来晒太阳,听了南世清一句话都笑了起来,尤其文仁强、印小玉和来水旺他们,没想到他们的南主任也有这一面。
“干妈,这医院还不如劁猪的呢,我都被劁成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还原了。”楚怀瑜故意倦缩在轮椅内,取悦老太太。楚怀瑜这么一叫,文仁强和印小玉、来水旺他们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南主任每天上下班都是他接送,这次遭打他也死了命的护着,原来两人是义兄弟。
“孩子啊,多亏了你们。”
姜克英在来时的路上就听晏家安把前后的经过说了一遍,知道南世清是被坐在轮椅上的两个人给护着,要不然哪能自个儿拄着拐杖就能下地人家却要坐着轮椅。楚怀瑜就不用说了,毕竟和南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