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倒是送过不少好书给他,要紧么?”楚怀瑜不安地问。
“我说有次上门拜访人家,送过一套好书。没说书的价钱,纪委的人也没深问,就让我回来了。但有好几家书店的老板和几个学校的校长就倒老霉了,被关了一天一夜,连市二中的常校长都被请去了。”
“不会吧,人家都七十多岁了,不是早退休了。”楚怀瑜惊讶地道,“把他们叫去都问些什么呀?”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没去细问人家。不过前几天我和市新华书店的经理豆海涛见面时,听他满腹牢骚地说了一些。”
“他行贿了么?”
“听豆海涛说,纪委的人让他交待送了多少给束培勇,豆海涛一五一十地交待了,都知道束培勇喜欢收藏书,平时也就是送些书。结果纪委的人说他瞒报,让他想,想好了再出去。豆海涛实在是记不起还送过什么东西,就说逢年过节请他在长香楼吃过几次饭,纪委的说这就是啦,吃饭也算嘛,吃了什么野味没有。豆海涛就山珍海味的乱编,末了纪委的却说还没交待清楚。豆海涛就说送过二万块钱,纪委的说他还在打埋伏,豆海涛就再往上加,一直加到十五万,纪委的才说差不多了,出去吧。”
“没难为豆海涛么?”楚怀瑜问。
“没有,就是被关了一天一夜,可把他家人担心死了,还以为会被牵连坐牢呢。”衷小军心有余悸地道。
“哧,纪委的手里早已准备了一堆数据吧,也就让你们填填空。”睢瑛笑道。
“定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不就得了,耗这神干嘛。”楚怀瑜不以为然地道。他和南世清文仁强三人的伤间接的也是因为束培勇他们造成的,听了这话,虽然感觉世事荒唐,心里还是幸灾乐祸。
“兴许人家本来就没贪过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南世清神情冷淡地说。
几人谈了会儿,睢瑛看看接车的时间快到,便和衷小军离开了。楚怀瑜心里本来在想,等衷小军走后,和南世清二个世界,缠缠绵绵说些知心话,没料到南世清等衷小军离开后对楚怀瑜交待了几句好好养伤之类的话,也回公司了。楚怀瑜很是郁闷,郁闷得没地方排解,很难受。一转眼珠子,哎,想到了他哥楚怀亮。
楚怀瑜便开始给他哥打电话:“我的亲哥啊,在哪呀?”
楚怀亮一听这语气,耳朵一阵发麻,寒气从尾脊骨一直窜到头发尖,估摸这臭小子又要出什么妖蛾子,便没好气地道:“还能在哪,公司呗。”
“你小弟都差点高位截瘫了,这么长时间怎么都不来看下我。”楚怀瑜又耍起宝来。
“公司忙着呢,练大美女不是代表我们公司去看过你么。”楚怀亮心虚地道,在F市惠亚东那一直呆到初八九才回来,这边的事早积了一大堆。
“得了吧,派她还不如派蒯建文来呢,看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肯定是你得罪过她吧。”楚怀亮笑道。
“算了,你忙吧,就是来看,我也长不了几斤肉。对自己亲弟这么狠心,就帮我个忙,弥补下你那愧疚的心吧。”楚怀瑜另有所图地道。
楚怀亮心里发笑,臭小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什么事?”
“帮我换个大房子吧。”楚怀瑜嘻笑道。
“你小子想耍什么花花肠子,狡兔三窟呢?”楚怀亮取笑道,“小心被世清知道,把你给阉了。”
“呵呵呵,就是因为他我才要换个大房子呢。”楚怀瑜美滋滋地道。
“怎么了?他要娶媳妇,你高风亮节买房子给他做新房。”
“要结婚是没错,只不过不是他和别人结婚,而是我们俩。”楚怀瑜显摆地说,“他今天跟我说了,等我一出院他就和我住一起。我那房子偏了点,面积也不大,你帮我换个大的。”
“天可怜见,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可喜可贺。”楚怀亮听了倒有点意外,没想到他那一座冰山似的学弟终于被这块超级牛皮糖给捂热了,“那前进路的水德居怎么样,正好有套精装修好了的房子,你们买点家具就可住进去,五楼,二百二平米。”
“才二百二呀,小了点吧。”楚怀瑜不满意地道。
“你个臭小子到底有没有空间概念,就二个人你要多大地啊,难不成还想在家开跑马场,二百二不够,二百五够不够。”楚怀亮发飙了。
“好了好了,二百二就二百二。多少钱呢?”楚怀瑜捂住耳朵道。
“稀奇,真要给啊,我倒没意见。”
“多少也得表示下意思不是,成本总不能让你给担呀。”楚怀瑜嘻笑道。
“好啊,那你给个多少意思?”楚怀亮笑道。
“一万吧。”楚怀瑜狠狠心道。
“嗤,还是你留着买个大浴缸吧。”楚怀亮又好气又好笑,说完就挂了电话,再要跟这小子纠结,非得少活二十年不可。
第八十五章
市里的政协人大两会马上要召开,楚跃为了自己的提案,不但没去医院看过楚怀瑜,连南世清的业余时间都被他给“买断”了。自从南世清表示同意跟楚怀瑜同居后,楚怀瑜身体恢复得非常快,一个多月来,虽然腿脚还要静养,但却是能下地走路了,也不知道是他身体底子好还是听了南世清的话后异常亢奋,心理作用作崇。
参加完两会后,楚跃非常高兴,一张老脸犹如雨后桃花,笑得能攒出水来,因为果然没出南世清所料,有关卫生医疗的提案扎堆,唯独他的提案不仅得到不少同仁们的赞同,还被续书记和庹市长特意表扬了一番,在《C市日报》上被荣登最佳提案榜首,国土资源厅厅长卓安平也是市里面的政协委员,对楚跃说要向省领导仔细汇报他的提案内容。楚跃一辈子打拚,在商界独树一帜,没想到退居幕后还能发辉这么大的余热,乐得胡子眉毛意气风发,好似人生出现了第二春,参政议政的热情那是相当高涨。
这天,楚跃老爷子一兴奋,直接去了金算盘找南世清。耽搁南世清半天功夫,和南世清、阚乃臻从跃美和金算盘的业务往来说起,聊着聊着就聊了不少眼下的热点问题,一时兴起,不觉得就到了吃饭的点儿。阚乃臻非要请楚跃一起去吃顿便饭,见南世清也一旁相邀,楚跃便欣然接受了。
吃饭的地儿是阚乃臻和南世清中午老来的,就在公司附近,一家不大却也布置精细的小饭庄。
三人边吃边聊着,阚乃臻突然转头对南世清说:“隆兴书要走了。”
“哦。”南世清无所谓地道。
“这事我也知道点,说是去澳大利亚定居。”楚跃说,“在国内呆得好好的,干嘛背井离乡啊,总以为资本主义国家的月亮都比我们的圆,有能力不为自己国家作点贡献,倒好意思搬一大堆人民币出去为人家打工。”
“楚老,人各有志啊。”阚乃臻笑道。
“有没有志我是不知道,自身努力不努力咱也不去评价,他从生他养他的国家身上挖掘了一大堆私有财产我倒是知道,现在好了,全为人家贡献GDP去了。”楚跃对这种事很是反感,再说他两个儿子有的是条件出国却一个也没有出国的意愿,他有说这话的底气,“那他在金算盘的股份怎么办?”
“已经跟我们这些股东表明了,准备转手呗。”阚乃臻状似无意地道,“哎,就盼有个能接替他的好所长啊。”
“那是,公司发展还得靠人才支撑。”楚跃点头道。
“回头看看金算盘这几年走过来的路,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和当年创办之初相比,真是经历了一番大换血。”阚乃臻深有感触地道。
“哪家公司都一样。来来去去的有好处也有坏处,新鲜血液有利于创新,留不住人才增加了内耗成本。”楚跃小嘬了一口酒道。
“世清啊,你在金算盘现在可算是元老了,我倒是希望你能当这所长,这样的话,金算盘才能越盘越活。”阚乃臻叹道。
“嗯?”一直埋头吃菜的南世清抬头道,“得了吧,我哪有那能耐。”
“金算盘哪个客户不是冲着你的面子来,你一张脸就是金算盘的金字招牌,形象代言,有你这‘神算子’当所长,业务量肯定会提高几倍。”阚乃臻笑道。
“好似我在金算盘就是出卖色相的。”南世清开玩笑道,“我就是想当所长,也付不起那对价呀,隆所长可是30%的股份。”
“隆兴书报价了么?”楚跃问阚乃臻。
“3600万。”阚乃臻答道。
“呵,我就是抢银行也搬不来这么多钱呀,老股东中应该有意愿要买的吧。”南世清对阚乃臻笑道。
“这价按你们金算盘的潜力和当前的状况来看,也是值的。”楚跃不动声色地道。
三人吃完饭,楚跃知道他们两人中午只会在公司休息一下,也不方便再打扰,便直接回了家。回到家,发现有段时间没见面的大儿子竟然在家。
“为公司的事烦吧?”楚跃问道。
“年节积下的一大堆事务总算理顺了。”楚怀亮揉了揉头发说。
“系龙桩那工程进度怎么样?”
“没日没夜的赶工,工程进度比预想中的快。”
“那就好,但越是赶工越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这么久没回家,想儿子了吧。”楚跃笑道。
“嗯?嗯。”楚怀亮双手搓搓眼睛说,“顺便有件要跟你说下。”
“什么事?”
“小弟想换套房子,说是南世清同意跟他住在一起了,”楚怀亮皱着眉说,“可把他乐得。”
“他要换就换吧,那臭小子舍不得出钱吧,我来。”
“一个房子要多少钱,兄弟间的和他扯这干嘛,我不是怕你不知道这事么,跟你说一下。”
“你对那不成器的家伙这么讲兄弟情谊我很高兴,住一起就住一起吧,随他们去。”楚跃寿眉抖了抖说,“老大,你知不知道小庹她姑父要出国的事?”
“你说金算盘的隆兴书啊,知道,他已经办好了移民手续,说是定居澳大利亚。”楚怀亮说,“你要为他送行么?”
“哼,这要是换在以前那就是叛国罪了,为他送什么行。”楚跃嗤鼻道。
“时代早变了,多少人出国啊,你老倒活回去了,一把年纪当什么愤青。”楚怀亮笑道,“人家有那个能力,想找个自由点的、环境美点的地儿安安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是凭自己能力赚的钱,又不是贪了国家财物的贪官。”
“他们这些人啊,都是受了那些个所谓上流社会人的毒,总有些不事五谷稼穑,不识四时节气的家伙仗着自己父辈有俩臭钱,在外面别的没学到,总喜欢以自己陋浅的目光来大肆宣传西方国家环境好、法治好,这也好那也好,老以此作标尺来衡量我们国家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殊不知他们看到的未必就是全部,人家国家的缺陷就选择性失明。我们国家家大业大,人口负担重,再大的蛋糕也不够分不是。”
“人家出个国换换活法,你老却好似恨不得把他抓来枪毙了,你提他不会就是为了发发这牢骚吧?”楚怀亮笑道。
“他金算盘的股份不是要转让么,我想购过来。”
“跃美的事你老都不愿理,现在怎么有兴趣掺合金算盘了,眼红人家赚了不少钱?”楚怀亮对他老爸的想法很是意外。
“我哪有那精力,我是想帮世清,他有当所长的能力,只是手头上没那么多的资金,3600万呢。”
“他那人我非常清楚,肯定不会同意的,你还是省省吧。”
“先不告诉他,让阚乃臻出面,我直接跟隆兴书联系,今天阚乃臻旁敲侧击的,目的也是想让我帮帮世清。想不到,他那个人精对世清倒是赤诚得很。”
“呵,那当然,没我那学弟,金算盘哪有今天这样子。”
“说的也是。”
“爸,3600万可不是小数目,要不要公司先挪点垫垫?”
“这钱我还是出得了,你管着一大摊子事,资金链万不能有什么意外了,这挪不得的。忙你的吧,这事我自己办就行。”楚跃道,“老大,去医院看你弟了么?”
“去过了,顺便把房子的事给他说了一下。听蓝院长说,过个半个月小弟就可以出院了,要不要到时大家庆祝一下。”
“等等吧,等那文仁强痊愈了再说。”
几天之后,南世清接到楚跃电话,说在楚怀瑜那,让他去医院一趟,也没具体说什么事。南世清以为楚怀瑜又出了什么差错,吓得不轻,赶紧叫戚勇华送他过去。
等到了医院,南世清一看都好好的,尤其楚怀瑜春风得意,红光满面,才知道虚惊一场。
“楚怀瑜,没出什么事吧?”南世清问。
“没有,是我找你有点事要说。”楚跃望了望他身后道。南世清背后的戚勇华听了,便借口去找来水旺退了出去。
等戚勇华把门关上后,楚跃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南世清,笑道:“你签个字吧。什么也别说,说了我这老脸就不好下了。”
南世清接过来一看,惊得差点拿不住,原来是三份股权转让书,隆兴书已经在上面签了名:“这……这……”。南世清明白楚跃的意思,一向镇定自若的冷面菩萨这时终于显出手足无措的一面,不知如何处理。
“我知道这么做有点显摆,怎么看都会让人感觉是在仗钱势,但你我相处也有段时日,按理说也了解我的为人,我这么做的心意你应该是明白的。”楚跃宽慰他道,“你就签了吧,公司的其他股东阚乃臻都已经通知到了,按我对阚乃臻的了解,应该这时候你公司上下都知道现在的所长是你了。这钱吧,算我先借你的,到时金算盘每年分红慢慢还我吧,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也是商人,知道这不是赔本的买卖。”
“啊!”南世清怎么想怎么感觉是钻进了阚乃臻和楚跃设的套,只不过这个套是拉他上天堂而非下地狱。
“就是的,清清啊,签吧,自己当老板总比给人家当员工好,再说,你这百年难遇的旷世奇才,给人打下手不是埋没了你么。”楚怀瑜坐在床上兴奋地说。
“不是……这钱可不是一万二万,这么一大笔金额我可是几辈子赚不来的。”南世清脸憋得通红。3600万对南世清来说真是个天文数字,虽然他除了对自己的衣着比较讲究之外花不了什么钱,但平时寄给他妈的是大部分,加上以前被阚乃臻怂恿买了公司7%的股份,虽然那时的一股没现在这么有价值却还是花去了自己几年的积蓄,后来晏家安结婚又被借去20多万,现在手头上拿不出两个钱。
“说什么傻话,凭你的作为这点钱哪用几辈子,一辈子就能赚他个几倍。”楚跃缓解气氛地说。
“楚老过奖了。”南世清难得一副腼腆神情。
“傻孩子,我又不是没受过穷,多穷的日子都过过,现在住得好吃得好,还有什么不能看得开的。这人啊不能给钱当奴隶,要把钱当奴才来使唤,该花就花,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阎王爷又不认识人民币,等老了的时候又不需要它去阎王爷那买户口。”
南世清听楚跃这么一说,倒被逗笑了,也就不再说什么,拿起笔就一份一份签了。心下也知道,从楚怀瑜挨的两次打来说,楚家上下算是明白了,他南世清就成了楚怀瑜的身家性命,说什么也是分不开了,这帮他的用意其实也很明显,不说这就把南世清给拴牢了,但多少总能对南世清施加点影响,心里也安慰些。
“爸,清清这下子算是金算盘最大的股东了,现在应该要叫南董事长,跟你一个级别了吧。”楚怀瑜呵呵笑道。
“加上世清原来7%的,现在有37%的股份了,比阚乃臻原来35%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