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赞的话不绝于耳。
李悠赶紧接过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看他皱巴巴的样子那儿看出英武之气来?或许是众人的嘈杂声影响到了孩子,这名新诞生的婴儿嚎啕大哭起来,哭声甚是有力,看样子的确身体康健,众人自是又一番赞扬。
将孩子依此抱到周寿夫妇、许光、忠叔等家人,以及李令月、姚广孝、司马错、范蠡、钱飒等亲信观看,然后又让产婆将孩子送回周南房中,还是让他多歇息一会儿吧;李悠也跟了进去,从丹青手中接过汗巾,细心地帮她擦拭额头的汗水,温言安抚一番,哄她进入梦乡。
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众人一下全都涌了上来,既然现在是母子平安,那么接下来就该讨论另一件大事了,还是伺候了李悠父子两代人的忠叔率先开口,“爵爷,现在您看是不是该给小爵爷取名字了?”
自从这小子生出来之后,在忠叔口中,李悠就自动由小爵爷晋升为爵爷了,儿小爵爷这个名号自动传给了这个小兔崽子,对此包括李悠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产生不适应,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一改变。
李悠现在心中满是喜悦,心里乱糟糟的一时之间那还能想出什么好名字?于是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周寿、钱飒、许光这些长辈,“我现在心里有些乱,一时之间怕是没什么好主意,不如诸位先拿出几个名字来提点一二?”
三位长辈交换了个眼神,还是年纪最长的钱飒率先站了出来,只见他捋着胡须在大厅中踱了几圈步子,忽然眼前一亮,“有了!此时乃是天下大乱之际,正要有人出来济世安民,依我看不如此子就叫李世民吧!”
噗,李悠刚喝到嘴的茶水差点喷出来,这个名字难道也是敢随便乱叫的?再看再外一圈的姚广孝也是罕见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当然这间屋子里也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李世民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其他人听了最多觉得“济世安民”这个词或许有些僭越,但是一想到李悠的身份和现在天下的局势又转而释然了。
“钱老爵爷这个名字取得极好。”就连周寿也表示了赞同,许光也是连连点头似乎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忠叔手指在空中比划,似乎在研究这两个字究竟该怎么写,其余人等也是纷纷送上赞语以称颂钱飒这个名字取得高妙。
唯独李悠有些不适应,倒不是他觉得自己的孩子未必能达道唐太宗的高度,而是这名字总会让他想起玄武门之变,他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闹成这幅模样,因此摇摇头道,“钱伯父这个名字虽然取得好,但我们李家向来都是以单字取名,突然出现个双字名似乎有些唐突,还是遵从习惯取个单字名吧。”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于是众人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济世安民”的名号,重新做磨器单字名来,当然厅中也有几道目光不断在李悠身上逡巡,似乎在琢磨着他究竟是真的没有让自己的孩子“济世安民”的心思,还是真的是遵从传统呢?
“不如叫李恪如何?”周寿摇头晃脑的说道,“恪者,敬也,《礼记》有云:严威俨恪,此子既然要继承家业,定要谨慎行事,因此恪字最好。”
李恪啊?这还不如李世民呢,先是矮了一辈不说,下场也和李世民比起来差远了啊?这次不等李悠开口,熟读《唐史》的姚广孝就出来引经据典指出了这个名字的一大堆不妥之处,让周寿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打算。
借着许光和钱飒又接连提出方案,只可惜都没有能够让李悠表示认同,至于其他人还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的资格,只能在一旁查漏补缺。
最后还是周寿新拿出来的名字取得了众人的一致赞同,珏乃玉中之王,用在这位身份尊贵的小爵爷身上倒也颇为合适;而且姚广孝和李悠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出历史上叫李珏的倒霉鬼,因此这个名字就成了李悠嫡长子的名号。
消息传出,整个嘉州城都热闹起来,无数的朝廷官员纷纷涌往太尉府,送上好礼以道贺,就连宫中享乐的福王也派出内侍送来贺礼以及对李珏的封赏,这孩子才刚刚出生就挂上了朝廷的勋位,可以开始领取朝廷俸禄了,此外周南的诰命夫人头衔又往上升了一级。
实在是李悠现在的官职、爵位已经是升无可升了,他刚刚又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一举歼灭八万北虏,收复都畿道,朝廷不加以封赏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就只能放到他的妻儿身上了。
好在这次到访的人都知道李友今天格外忙碌,所以放下礼物送上几句道贺的话就赶紧离去,如此才让忠叔等迎客之人能应付过来,就算是这样,府外的大道也被来往的车马堵了个严严实实。
此外嘉州的百姓也感念李家多年来的恩德,纷纷庆贺李珏的诞生,闹得整个嘉州城竟然比当初福王登基还要热闹数倍。
李悠嫡长子的诞生也让福王小朝廷的无数人生出了异样的心思,有的暗暗窃喜,有的心生疑虑,而有的则开始叹息,或许不久之后嘉州府就要发生大变动了吧?
而正处于喜悦之中的李悠则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事情,这两日他整天抱着小李珏不肯放手,纵使被尿了一身也不生气。
但是其他人却没有放松警惕,姚广孝、司马错、李令月等人严密地注视着嘉州城最近的变化,将那些四下串联、图谋不轨、试图掀起波澜的人一一记在心里。(未完待续。)
第628章 嘉州大学堂(为袭羽菲菲万赏加更)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在李珏出生十天之后,李悠就不得不出府上朝了,毕竟现在天下还不太平,没办法留给他太多的时间来逍遥自在,朝堂上还有无数麻烦的事情等着要处理呢。
来到大殿之上,久不露面的福王也难得的出现在了宝座上,按照李令月教给他的话对李悠好生嘉勉一番之后又继续不发一言充当着吉祥物的角色,看着殿下群臣在钱飒、姚广孝和李悠等人的忙碌下处理着各种政务,而他的心思则早就跑到后宫之中的那些佳人身上了,巴不得这些烦人的政务早点处理结束,他好回去继续玩耍。
给旁边的内侍丢了好几次眼神,内侍瞅到个机会正要站出来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话,却见又一名年轻的文官站了出来,“陛下,如今都畿道新复,正需派遣官员管理地方,可是朝中现在官员不足,还请陛下再开恩科广纳贤才。”
“此事去和钱相国还有李太尉商量着办吧。”福王熟练地说道,自从登基之后就属这句话他说的最为流利,见此人似乎还想分辨,福王不耐烦的站起身来,“朕有些倦了,这些事情你们看着办就好,不要再来骚扰朕。”
说罢不管不顾的带着太监宫女返回内宫,将此人晾到了大殿之上,殿上大部分朝臣都没有太大反应,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少数几人不住摇头叹气,似乎在为福王的行径而感到可惜,但是他们手上即无兵力也无实权,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钱老相国,您看这恩科一事?”周寿站出来化解尴尬,将话题重新引回到科举一事上。
钱飒不在意的摆摆手,“老夫年纪大了,脑子也有些犯糊涂了,这些事情就让姚大人操心吧。”钱飒此时眯缝着眼睛,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那有前几日在李悠府上给小孩取名时那份精明,随手又将这件事的决定权丢给了李悠一系。
“前次恩科为大魏吸纳了不少贤才,这一科的考生入职为官之后,可是比先帝在位时那些官员强多了,所以在下以为还是依照此前的方略行事的好。各衙门报上自己所需的人才,吏部进行审核发往礼部,再由礼部统计所开科目的种类以及录取的人数。”姚广孝说道最后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当然各个衙门的名单也不是随便报的,吏部对每一科考生为官后的政绩都有记录,要是某些衙门所要的考生表现太差,那么就别怪追究申报名单的主官还有那些新考生的责任了,凡不能达到任职要求的考生统统降级、革职,而要求选拔这些人的主官也会处于降职乃至追究渎职之罪的惩罚。”
最后的补充乃是专门有所针对,此前也有某些衙门极力只要求录取进士科的考生,可这些人到任之后的表现却是不能让人如意,不仅工作上屡屡犯错,还不停的发着牢骚,对那些其他学科的考生也多有看不起之意,姚广孝和李悠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了,现在刚好是处置他们的机会,顺便也敲打敲打各部衙门,让他们认清楚形势。
方才出列的那名文官本想着劝说福王这次的恩科重点还是要放到进士科上,但是姚广孝这一番指桑骂槐让他羞红了脸,上一科的考生之中就数进士科的考生表现的最不像话,种种劣迹也让人们完全没办法帮他们说话,只能拿出几个还不错的俊才来遮掩一二,可是这些人却没有办法掩盖整个儒学考生团体的堕落。
接下来王机、范蠡等人依此出场,历数这些新官员们的种种劣迹,诸如渎职、贪污受贿、不能胜任种种,其中八成以上是那些旧儒生所为,证据确凿让人无话可说,这些人自会交由有司处理,另外此前极力要求只录取儒生的主官也根据他们属下的表现,分别被加以斥责、降级,乃至和那些儒生一样交由有司处理。
这一番雷霆手段,让此前那些还蠢蠢欲动,想要借着恩科的机会争权夺利的家伙纷纷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出言辩驳,姚广孝所提出的办法也得到了顺利通过,可以想象的是,新一届的恩科之中,进士科的录取人数将会大大降低。
“走吧,去嘉州学堂看看。”从大殿里出来,李悠并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带着王机、姚广孝二人往新成立不久的嘉州大学堂行去。
这所学堂汇集了儒家、墨家、算学、格致等诸多学科的大师任教,但凡能够通过考核的学子都可以入学根据自己跌特长选择学科就读,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嘉州大学堂和岭南道的邕州大学堂、淮南道的钱塘大学堂以及武学将会成为朝廷官员的主要来源,所以李悠将自己返回嘉州的第一个视察地点放到了这里,以示重视。
嘉州大学堂建设在嘉州城外,占地极广,这本是李悠家的一处庄园,被他拿来用作兴建学堂,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建设已经初具规模,各式各样的亭台楼阁、图书馆、实验室、礼堂、宿舍拔地而起,足以容纳数千学子同时就读。
到了学堂大门之外,众人纷纷翻身下马,李悠早已定下规矩,不管是皇帝还是宰相,到了这里都必须下马下轿以示尊敬。
“勿用通报,也无需带路,本官自行进去就好。”递上腰牌,验明身份,李悠拒绝了守门人的好意,带着王机、姚广孝和几名随从慢慢悠悠的溜达了进去。
“这里的学子可是比当初国子监里的那些精神多了啊。”一路打量着来往的学子,之间他们要么行色匆匆准备赶往图书馆,要么在路边的亭子里激昂文字,要么在操场之中勤加锻炼,却是和国子监里那些混日子的家伙大不一样。
“的确如此。”王机也有同感,国子监的那些家伙可没有这般好学,“只是学堂里的纷争终究还是有些多了。”(未完待续。)
第629章 大师与大楼
“哦?说来听听?”学堂刚建好不久李悠就率军出征了,大半年时间才返回来,一时还不清楚学堂里的情况,听到王机这么说不禁有些好奇。
“此前大魏的学堂莫不是儒家独大,纵使如此诸多教师也会因为对儒家经典的不同解读而多有争论,更何况是如今学堂之中百家同列。”王机摇头苦笑道,“儒家现在倒是肯团结了,但是他们又开始针对起算学、格致、农学等其余学科的教师学子,这些学科中人为抵御儒家的进攻又凝成了一股绳,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每日争吵不休不说,还时常有动起手来的时候,负伤挂彩之事时有发生。”
“他们如何争吵我不管,但有几项规矩还是要守得,其一不可打扰其他教师授课,无论对对方的学说有多大的意见,都必须在下课之后再行分辨,学堂里不准备有专供他们辩论的礼堂么?有什么意见到那里说去。其二,君子动口不动手,以后若是有人再要动手,就把他们赶到武学中去,让他们打个痛快。”李悠不满的说道。
“呵呵,这些人怎么说都是读书识字的,要是入了武学学的比其他人更快呢。”姚广孝乐呵呵的说道,如今武学对于学识的要求越来越高,他和李悠都巴不得有更多的读书人去报考武学,以壮大武学的声望。
“下官记住了,等回去之后就列出条陈发放给各道的学堂。”这一问题不仅仅是嘉州大学堂有,邕州和钱塘也有同样的问题,地方官员也是苦不堪言。
不知不觉间几人已经走进了学堂深处,周围脚步匆匆的学子、教师也变得多了起来,由于李悠等人临行前更换了便装,所以一时没人注意到他们,依旧做着各自的事情。李悠他们也乐得如此,可以更为直观的观察到这些教师、学子的真实面目。
“如今这嘉州大学堂虽盖得富丽堂皇、高楼林立,鱼龙混杂,实在是让人叹息不已。”拐过一个弯,正好看到前方两名儒生模样的年轻人慷慨激昂,“古语有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即使是陋室,有大师主讲也可名扬天下,但嘉州大学堂虽然广有高楼,却仅有数名饱学鸿儒主讲,其余算学、格致等旁门左道也挤了进来,怕是终究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啊。”
“以士衡看,这一所学堂之中究竟是大师重要还是大楼重要?”这一看法倒是引起了李悠的关注,他转过头来问王机,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没有直接叫名字,而是称呼王机的字。
自从王逊来到嘉州,王机对李悠愈发的死心塌地了,但是囿于他成长的轨迹,观点还是和方才说话那些人比较一致,“以下。。。晚生来看,恐怕终究是大师重要一些,有饱学之师长,纵是陋室,也可为学子传道解惑,若仅有高楼却只有不通经典的乡村塾师教学,纵使学子再聪明恐怕也难成大器。”
“这位兄台所言甚是有理。”王机的话很快得到了这两名学子的响应,来忙上前报上自己的姓名,原来这俩人都是都畿道新来嘉州的学子,一人叫做吕瑞,一人叫做陈皓,都是都畿道书香门第出身,难怪乎到了嘉州大学堂感到如此别扭。
“我却以为士衡所言未免有些偏颇了。”李悠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指着周围的图书馆、实验室、礼堂、操场等建筑说道,“方才士衡所言之‘大楼’应该不只是教室,还包括这些所有新兴建的建筑吧?”
“正是如此。”王机点头表示赞同,但是他似乎还没有摸清楚李悠的用意,就算是多上或者少上几栋楼对这个问题又有什么影响呢?
“恐怕士衡还不知道吧,大学堂之中主讲儒学的董夫子早先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家乡来嘉州,直到他听说了大学堂中要修建这栋楼。”李悠指向图书馆,“这座图书馆之中馆藏有各类书籍数万卷,其中不乏孤本珍卷;为此嘉州伯、昌华伯府中的珍藏腾之一空,附近士绅也多有踊跃捐献者,若不是有这些古籍珍卷,如何能吸引来董夫子这位大师?”
“这位兄台所言甚是有理,不过如此只需图就够了,又何须这些建筑呢?”这吕瑞和陈皓倒也不是死脑子,稍一思索就接受了李悠的说法,不过对实验室等建筑还是多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