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浪花都没有溅起。
白日追击敌军,夜间安营歇息,同时还派出小股兵马不断骚扰前方的乌萨里大军,随着时间的流逝,乌萨里的军队日渐疲惫,他们每日逃跑的距离越来越近,掉队的兵马越来越多,几乎每一里路都可以在道路两边看到累死倒毙的士兵和战马;看到这些,嘉州军的将领们对最后的胜利越来越有信心了。
“最多再有三日,乌萨里就彻底跑不动了,到那时候只要我嘉州军能够追上他们,甚至不用怎么动手,就可以收获大量的俘虏和首级了。”行军途中,一名参谋信心满满的说道,周围响起了一片赞同声,唯一的分歧只是乌萨里能够坚持的时间而已,甚至有人认为乌萨里绝对坚持不到三天,最多两天就会彻底精疲力尽。
“可事到如今袁章的大股兵马依旧不见踪迹,这却是个重大隐患。”高兴之余,仍然有少数人保持着警惕,“这些日子乌萨里虽然累得够呛,可咱们也不轻松,行军的队列也渐渐越来越长,若是被袁章瞅准时机迎头一击,此战依旧有可能被他们翻盘。”
“袁章可是还在陈州呢!”刚才说话的那名参谋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显然没有将他的提醒放在心上,“陈州距离此处最少也要有五天的路程,乌萨里绝对没办法赶到那里,就算袁章得知消息从陈州出来接应乌萨里,咱们也不同怕他。”
“是啊,到时候只要击溃乌萨里大军,用溃兵冲破袁章的阵型,就连这位国师大人也会沦为咱们的俘虏。”这些人早就做过无数次推演,只要不是伏击,袁章的四万兵马并不足以改变眼下的局势,最多不过让乌萨里他们多活一两天而已;如今的嘉州军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天下最为强大的军队了,在兵力相仿的情况下,他们自信足以战胜任何对手。
“可从这里到陈州之间依旧有不少适合埋伏的地点,先前的陈州乃是咱们推算出来的结果,可究竟是不是袁章心中所想,就谁也不知道了。”这人依旧有些担心,可在这个全军都信心满满的适合,他的话语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警惕。
太尉大人也是这么想的么?看着前方不远处李悠和罗世绩等人放声大笑的样子,这名参谋实在没有多少信心,在这个关头上前泼冷水,要是局势没有照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太尉大人或许会很不高兴吧?他有些犹豫,毕竟从截止到目前搜集到的种种消息来看,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袁章可能出现在中途,但思虑再三,李悠在武学中的种种教导和参谋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下定了决心,咬紧牙关打马向前奔去。
与此同时,前方数十里处,袁章正在山顶上静静地仰望着西方不断盘旋的猎鹰,这只猎鹰在空中用独特的飞舞轨迹给袁章传递着自己所看到的信息,当然猎鹰的智慧有限,纵使经过了艰苦的训练也没有办法传递更细致的东西;但是袁章已经从它的飞舞轨迹中知道了李悠的大军已经在前方不远处,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国师大人,抓到了一名奸细!”正观察间,几名北元哨探推搡着一名五花大绑的采药人走了过来,这几天里此处方圆十多里地都已经成为禁区,但有误入的都被袁章的手下当场处死或者活捉审问。
袁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于是收回了猎鹰,转而亲自审问起这个倒霉的采药人来,此次伏击能否成功的关键就在于能不能瞒过李悠,所以就算是这点小事他也要亲自过问;经过一番审问,袁章确定这只是一个倒霉的家伙,而并非嘉州方面的细作,于是挥挥手道,“带下去照此前一般处理了吧。”
“是,国师大人!”这几人明白,袁章的意思是将其处死,这些日子里已经有不下百人死在了他们手中,这也是隐瞒消息必须付出的代价。
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这般冷漠无情、草菅人命了?一阵山风吹过,袁章的脑子稍微冷静下来,他忽然回身想要修改自己的命令,将其关押起来,可不等他开口,远处就传来一声惨叫,显然这些士兵已经下手了;袁章的手在空中无助的空抓两下,最终只能徒然收回。
两天后,眼看着乌萨里大军马上就要接近极限了,对于战功的渴望让嘉州军似乎有些失去了冷静,他们的队形渐渐变得散乱起来,争先恐后的促动胯下战马追向落跑的北虏,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现在已经进入到一个对他们极其不利的地形之内。
两条绵延起伏的山脉夹着一道并不宽阔的谷地,进入谷地中的嘉州军的队形也被拉的很长,看起来极其脆弱,只要有一支军队从两侧杀出,就能迅速将他们截成两段。
“轰!”山顶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无数北虏士兵从山林间冒了出来,唿啸着冲向嘉州军。(未完待续。。)
第718章 奇兵突现
可惜了,这次没有能够将那些在河南道四处作乱的贼寇也一网打尽,或许他们都被我骗到陈州去了吧?这倒也不算什么大事,那些杂兵绝对挡不住北国大军的正面进攻,只要了解了李悠,彻底击溃这支嘉州军,再回去收拾他们不迟!
袁章心中微微叹息,抽出宝剑指向下方的嘉州军,数万伏兵同时从两侧杀出,顺着山势向山下冲去,而在前方逃跑的乌萨里此时也回过身来,带着麾下三万多残兵返身向嘉州军发起反击,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嘉州军追击多日,他们的心中早就积累下了无数的怒气,此时终于得到了报复的机会,每个人都使出了浑身力气。
“不用管两边的北虏,前军!跟我冲!”局势乍看起来已经是如此危急,可是潘凤却丝毫不见慌张,他大声高唿重新唤回前军的勇气,亲自率领麾下最精锐的五百骑兵迎向乌萨里,两军瞬间撞到了一起。
“中军,下马,结阵!准备白刃战!”罗世绩也大声高唿起来,他不顾风险用自己的将旗向前后发出信号,各部的军官随即立刻做出回应,这一命令也被迅速传到更远处,陷入包围中的嘉州军也好像有了主心骨,渐渐地冷静下来。
他们迅速以伍为单位结成适合在该地形作战的鸳鸯阵变种,前排士兵用盾牌护住后方的军队,为他们遮挡敌军的箭矢,后方的火铳手将火铳瞄准了正在弯弓搭箭的北虏,无数声轰鸣响起,俯冲下来的北虏终于开始出现伤亡。
遭受到伏击仍然临危不惧,并且可以迅速作出正确的反应,结成军阵给予敌军杀伤,这嘉州军又长进了!山坡上的袁章倒吸一口冷气,他费尽心机才布下埋伏将李悠引诱入内,本想着自己一展开进攻敌军就会迅速陷入慌乱之中,从而被他们轻松击败;可是嘉州军的表现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比起当初击败耶鲁翰的时候,这支嘉州军厉害了三成还不止!袁章本以为他已经很高估嘉州军的战斗力了,可是现在看来,他估计的还远远不够!惊讶之余他不由得为自己的正确决定而感到庆幸,要是依旧抱着北虏骑兵野战无双的想法和嘉州军展开正面对决,那么他们肯定会以惨败而告终。
可是现在,就算是嘉州军已经暂时稳住了阵脚,战场的主动权依旧在袁章的掌握之中,他们利用地利将嘉州军困在谷地之中,让他们只能采取难度极大的仰攻,而且狭窄的谷地也让他们没有办法大范围的调动兵力,只能留在原地挨打。
反观己方大军,则可以利用从山顶到山坡的这段距离进行兵力调动,集中优势兵力以夹击嘉州军的薄弱位置,只要有一处被突破、截断,嘉州军就会被分割开来,从而让他们各个击破,逐渐蚕食嘉州军的兵力并取得最终的胜利。
“恭喜国师大人,此战胜局已定,若是能拿住李悠,则一统天下就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宇文宜生笑着恭贺。
嘉州现在虽然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般兴盛,可却也隐藏着一个极大的隐患,那就是嘉州的未来全都寄托到了李悠身上,李悠如果在就算是这场仗败了也不会伤到嘉州的根基;可他要是死了,无论是福王、姚广孝还是李悠的幼子都没有足够的威望继承李悠的实力,嘉州必然会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地。
首先新近归顺嘉州的郑飞黄他们肯定会以最快的时间回到江南东道,重新独立割据;接着岭南道的诸多世家也会发起反扑,赶走江随云重掌大权;秦士信会马上回到嘉州以保护李悠的家人幼子,京畿道和都畿道迅速落入袁章的掌控;就算是和李家世代交好的昌华伯钱家或许也会为自己着想,让钱骅的水师从魏州撤去,回到钱塘掌控淮南道根据时局的变化再考虑该投靠那一方的势力。
如此以来,嘉州原有的广阔地盘最多只能剩下江南西道的一半,别说一统天下了,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安全都不好说,就算是姚广孝等人能够扶立李悠的幼子,想要重新整合局势也得很长一段时间;而有这个时间,院长早就拿下淮南道攻入江南西道了,到那时候四分五裂的嘉州又如何会是北国大军的对手。
“此战能否斩杀李悠尚不好说,我记得此人的武艺实属不凡,就能能不能留住他犹未可知啊!”袁章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到现在他对此战的胜利已经丝毫不再怀疑,唯一的顾虑就是能不能留下李悠了,“不过我特意留了三百神射手没有派出去,只要找到他的帅旗所在就立刻攒射之!我就不信如此狂暴的箭雨之下,他还能护住自己的周全!”
“国师大人神机妙算,我等万万不及!”不知道是因为胜利在望的激动,还是对袁章算无遗策的恐惧,宇文宜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北虏已经是强弩之末,等熬过这一波的攻击,咱们就能展开反击了!”李悠手持震天弓,不断地射杀那些看起来威胁最大的敌人,同时口中大声的鼓舞着士气,在他的鼓舞下,附近的嘉州军甚至开始展开反击,奋勇冲杀将北虏逼回到山坡上去。
但更多的士兵依旧充满担忧,他们很是清楚现在己方的局势已经极其不利,虽说这次吧敌人打了回去,前面的潘将军更是勇勐,已经将乌萨里重新杀退,可是如果没有援军支援,他们迟早会被袁章困死在这谷地之中,但除了留在都畿道的万余兵马之外,此次攻打河南道的兵力几乎全部集中到了此处,哪里还会有什么援军啊?
正在众人犹豫之间,忽然几支烟火尖啸着升上天空,砰的炸开,绽放出几朵绚丽的光彩,瞬间吸引了战场双方所有人的注意力。
接着山坡顶上的北元军队身后传来阵阵骚乱,一支奇兵从他们后方杀出,直奔并没有多少亲卫保护的袁章。(未完待续。。)
第719章 陷入疯狂的袁章
“诸位当家的,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谁能斩杀此人,立刻官生三级,日后封妻荫子不在话下!”史怀义拔出横刀直指袁章,身后薛昆、姜琦、齐云海、程俊达等无数草莽好汉等着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袁章,就好像饿了半个月的人看到一只烧得烂熟的蹄一样,恨不得马上将他拿下!
攻击不单单来自这一处,绵延起伏的山坡后面,同时有无数身穿各式各样衣服,手持五花八门兵器的义军涌了出来,趁着北虏大军几乎全数冲下山坡的机会,占据了谷地两边山坡的顶部,从后方向他们展开攻击!
他们不是还在陈州么?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袁章死死地瞪着宇文宜生,这些日子正是他不断向自己通报义军仍在陈州等候接应的消息,所以才让他没有留下防备后方的兵力,选择了全军向李悠发起攻击,以求务必将他留在这里;没想到眼看着就要将胜利握在手中了,这支“还在陈州”的军队却给了他致命一击。
“国师大人!这一定是军中还有陈静庵的余党蒙蔽了属下啊!”宇文宜生也是一脸的惊讶,反应过来之后气急败坏的喊道,似乎眼前的这一幕也远远出乎了他的预料。
“陈静庵!”袁章长剑挥下,身旁的松树应声而断,他现在无比的后悔当日没有将陈静庵的家眷全数处死,并且在军中大肆搜捕他的故旧。
“国师大人,此战已经事不可为,咱们还是暂且退去来日再战吧!”醒转过来的宇文宜生抱着袁章的胳膊就要将他拖走;的确,有了史怀义组织的义军,这一仗他们已经不可能获胜了,为今之计还是多保留一点元气的好。
“我不走!”袁章狠狠甩开宇文宜生,瞪着通红的眼睛看向山下,此时李悠已经亮起了他的帅旗,受他和这支突然杀出的奇兵的双重鼓舞,嘉州军的士气一时间到达了顶点,在数里长的战场上不断将袁章的手下打得连连败退。
为何我每次都会输给你?袁章看着李悠的旗帜恨得牙齿发痒,从最开始在青楼之中抢了自己的女人,到了京城又在西园雅集上夺走了自己的风头。
就算是自己抛弃了所有荣耀背上叛国的骂名投了阿鲁布,有了漠北强军的帮助,他也没能从李悠手上讨到半点便宜,在尉州城下,固然有袁章想放李圭重回京城的原因,但李悠还是用固若金汤的守城策略给了他的漠北强军极大损伤;事后率军突围又用陌刀队给了他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象。
兵围京城之时,袁章以优势兵力设下埋伏对付张果,准备将河东军绞杀干净,谁料自己辛苦半天最终却还是为他做了嫁衣裳,张果死了,秦士信和罗世绩率领河东军剩余的兵马投奔李悠,让他的兵力得到壮大;事后又多次出击,不断削弱漠北大军的兵力,让他攒够了声望,携裹小皇帝北返又让李悠找到了扶立福王的机会。
细细想来自己在京城中所做的一切就好像是给李悠帮忙一样,让他得到了所有他能够得到的东西,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将小皇帝直接赶到南边去啊!
好容易忙完漠北立国、阿鲁布登基称帝、除掉大萨满一系势力等事,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对付李悠了,谁料此时他已经势大难制,在京畿道葬送了耶鲁翰、乌烈和他们手下的数万强军,自己拿下河南道之后又被罗世绩堵住了去路,迟迟不得南下。
现在想起了河南道就好像是李悠故意丢给自己的一样,他知道自己对世家豪门恨之入骨,肯定不会饶过那些家伙;从嘉州这些年的变动来看,李悠对待这些家伙的态度又有什么不同呢?他这分明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才借着自己的手将这些世家豪门连根拔起啊!如若不然,纵使当初罗世绩的兵力不足以击败自己,攻入河南道救走一大批世家子弟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那时候钱骅的水师虽然不如现在这般强大,但北元更是没有几艘战船,他要是率领船队北上,通过沿海的港口接走河南道的泰半世家,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将那些延续数百上千年的世家嫡系尽数斩杀,唯独逃了王机一个。
到了这个时候,他反倒开始利用王机的渠道收拢河南道的世家残余势力,组织义军来扰乱自己的内部,让自己无法将河南道的民力化为己用;现在这些义军更是成了自己最后的催命符。
“哈哈哈哈!枉我自负天资过人,却没想到每一步、每一着都落入了你的圈套啊!”院长忽然大笑起来,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声音如同狼嚎鬼啸一般让人闻之不寒而栗,战场双方都搞不明白都到这时候他还为何能笑得出来?战场上一时之间陷入了奇妙的寂静。
当初他从杨介夫手下的杀手手中救下自己也莫非是故意为之?袁章现在越想越偏激了,似乎李悠的每一次不经意的举动都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