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纵有十架云梯,也无人有命攻上顶层。
守城3
战场之上,对于处于同一实力等级的对手来说,士兵的数目是成败的主要因素,但是对于不是同一级别的对手来说,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此时月离率领的兵马数目远远大于风城内驻扎的傲风国士兵数目,但是却始终没有办法攻上城墙,而傲风国军队又不出外迎敌,兵力优势根本得不到最有效的机会发挥。
几重高墙之上,绯月的嘴角笑意狂傲,不减丝毫,最好的攻击就是防守,只要能守住风城,月离就没有胜利的任何可能,依她看来,他还是乖乖返回月华国来的稳妥些。
不要说月离的军队根本没有资源支撑持久战,就算能够长时间作战,也迟早会被这攻城的阻碍耗尽兵力。到时,结果只会更惨而已。
暖日高悬头顶,战事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而月华国士兵的伤亡情况也越来越严重。靠近城墙角落的地上,堆满尸体,有的是被火灼烧而亡,有的是被箭射中从云梯上跌落而亡。
轩辕冷心疼射箭迎敌的绯月,早已安排自己数年来亲自培养的绝杀军射箭应敌,然后命人将午餐置于城墙上,与绯月一边观战,一边享用食物。
精致的餐具,花样百出的美味,香气四溢,在这样的惨烈战事中,显得格外的温馨。
绯月手里捏着餐后的甜点,优雅的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尝的大好兴致羡煞旁人,清音见此,也离开琴台,挑了一块看起来美味可口的糕点,径自享用。
之后用清风般飘逸的声音开口,“此时若能有一杯云雾茶就更完美了。”
品上等香茗,尝极致糕点,人生本就该如此享受。
言罢,慕容书幻执着釉彩均匀的皇家茶盏而来,将幽香飘散的热茶放至清音的面前,贴心之至,“这种贡茶,茶味清香,茶水来自天然灵泉,放在优质紫砂内煮成。”
说完之后,坦然自若的看着众人,一点也不为自己只给清音煮茶而感到愧疚,那表情,似乎在说,清音丫头是的,我就对她一个人好,怎么着。
守城4
看到慕容书幻的表情,绯月佯装不满,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我原本不信,如今却信了。”
末了还用书生般的口吻加了一句,“看来,古之人诚不欺余。”
慕容书幻通身的贵族气息不变,剑眉依然,丝毫不为绯月的话所动容,只是轻轻的回了一句,“我不是你嫁出去的女儿。”
他们家宫主真是的,想要女儿,直接找轩辕冷就行,干嘛非扯上他。傲风国没有也似乎没有任何一条律法规定,当人家的女儿是护法的职责。
绯月淡淡的看了慕容书幻一眼,慢条斯理的吃完糕点之后,接着开口,“我比你大,你自然该叫我姐姐,俗话说,长姐如母,你又从月宫嫁出,难道不是嫁出去的女儿?”
慕容书幻立刻感觉到脑后直冒黑线,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比他大?她明明生辰只比他大一个时辰好不好?就因为比他大一个时辰,就又当姐又当母亲的?这不明摆着在辈分问题上占他便宜吗?
委屈的眼神投向清音,清音的嘴角扯起狡黠的笑意,对于慕容书幻求救的眼神视而不见,宫主的腹黑程度旁人难及,她还是避之锋芒,比较安全点。
慕容书幻最终一挥藏青色的袍子,找了个位置坐下,他发现即使站着和绯月说话,也能被她隐约释放出来的气势影响到,还是坐下说话比较自在。
挑了一块心形设计的糕点,嚼了一口,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刚才说嫁?我是男子,堂堂七尺男人,怎么能用嫁这么粉嫩的字眼呢。”
绯月似乎对于他在某些特定时刻的迟钝习以为常,淡淡的开口,“你不愿意嫁给清音?那就是你嫌弃她。这才成婚第二日你就嫌弃她?你不会打算做负心薄幸的男子吧?昨晚才洞房花烛,激情四射的,今天就当着众人的面嫌弃她?
早知道,我昨晚该多留一段时间,接着围观,也许能够阻止…”
绯月如云轻飘的话还未完全说完,慕容书幻便离开座位奔至清音的座椅前,“我没有,我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将来,都只喜欢你。”
与其跟他们家宫主理论,还不如直接向清音坦诚心意来的直接些。
宫主腹黑到可以把自己那么一句寻常的话刻意曲解成他嫌弃清音,要是真和她把这个话题继续下来,也许他真的会被说成朝三暮四,寻花问柳的负心男子,所以他这次变得聪明了。
所谓嫁娶5
清音眼中带着三分嗔意,似笑还笑的看着慕容书幻,“恩,我信你。”不过根据她对宫主的了解程度,宫主肯定还有后招。
心思落定,绯月的声音便响起,话依然是对着慕容书幻说的,“你可是觉得我冤枉了你,你并没有嫌弃清音?”
慕容书幻才不相信依绯月的个性,她会这么善解人意,推翻自己之前的刻意误解,但还是忍不住回复了她的话,“是,我才没有嫌弃音丫头呢,只是我是男子,自然是她嫁,我娶。”
“这样啊,”绯月拿出素绢拭了一下嘴角,眼神无辜的开口,“可是世人皆说嫁娶,先嫁而后娶,你若不嫁,怎么娶呢?”
如果说之前慕容书幻觉得绯月需要去进修词汇用法的话,现在则被她这么纯良无辜纯净的眼神和话语给雷到了,他确定无疑,她是故意的。
无可辩驳之下,慕容书幻把话题引到轩辕冷的身上,“那怎么不见轩辕冷嫁给你?”
轩辕冷闻言,突然想起成婚那日,绯月一身锦衣,丹寇绯红,衣带雅香的模样。她不喜凤冠,喜帕,不喜花轿,最终还要求他坐花轿,她骑骏马。
忆起前尘,皆是蜂蜜般的甜美,嘴角不自觉的流泻丝丝笑容。
绯月缓缓的靠近轩辕冷,温热的呼吸铺撒在他的身上,媚眼如丝,“你不愿意嫁我?”他要是敢说不愿意,她不介意当众逼婚,虽然她从不觉得成婚仪式有什么重要的。
轩辕冷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略微迟疑了一瞬间,绯月柔软的身子已经在他的怀中,气息笼罩在他的周围,手攀上他的脖子,吐气如兰,“你再是敢不愿意,你的下属就会看见你满脸红晕的样子。”
手一伸就揽住了绯月的腰际,感受着怀中的温暖,轩辕冷低低的念了一句“妖精”然后看着慕容书幻,“我早就嫁给月儿了,你这个问题问的有点迟了。”
慕容书幻立刻被这一对夫妻惊到了,一个嚣张的天下无敌,视一切礼教规矩为尘埃。
一个痴情的天下无双,对所爱的纵容程度,简直到了鬼神莫测的地步。
天下间能承认嫁给喜欢的女子的男子不多,因为无数的人都被那原有的观念紧紧的禁锢着,而他偏偏还是江山之主,最终认败,“我愿意嫁给清音。”
痴情谁及1
轩辕冷都能看开那所谓嫁娶的虚礼,他自然不能再纠结。他虽然为善落于人后,但痴情所爱,绝不能落于人后。
绯月听到慕容书幻的话,准备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却被轩辕冷锁在怀中,不能动弹,轩辕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不会是用完,就打算丢了我吧。”
他像弥勒佛?善良的可以过河就拆的吗?看来她真是被自己宠的不像话了。
似乎是觉察到轩辕冷的想法,绯月也不挣扎了,安分的躺在他怀里,反正有免费的垫子,她何乐而不为呢,最终看着慕容书幻,声音带着几分的调笑,“你既然愿意嫁给清音,那么你就是月宫嫁出去的,如此的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结论成立。”
绕了一圈又绕回这句话,慕容书幻突然感觉到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他们家宫主除了武功妖孽,容颜祸水,超级腹黑之外,还有另一个特色,锲而不舍,幸亏她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结论正确,要是想施展杀招的话,那人不知道要死几百次才能安息?
清音已经饮尽杯中的清茶,缓缓起身,衣袂飘飘,淡看城下厮杀。
然后取过箭羽,搭在弓上,数箭齐发,顷刻间便布出幻阵,城下一心攻城的士兵,不期然的落入杀阵中,一个个突然刀剑相向,开始自相残杀。
这阵轻易布成,其实并不是什么高深的阵法,只是这些士兵,没有任何的破阵基础,又身在阵中不自知,所以面临的,只能是死亡。
清音淡雅若画的身影,立于城墙上,看着那血腥染成的城下,还有滴血的城墙,浅浅一笑,那刺目的血色,在她的眼中也不过是自然中普通的颜色。
不知道何时,绯月已来到她的身边,“其实我最喜欢血的颜色,如同生命终结前开出的妖冶之花,人以花蕾的姿态,来到世间,又以枯萎的姿态,离开斯世。生命始终如花,未尝不是一种馈赠。”
清音嘴角勾勒出了然的笑意,把手中的弓箭置于一旁,“是。”
话音落地,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五个侍从模样的男子拿着很多的玉制托盘而来,清音随即把视线扫过已经起身的轩辕冷身上。
带着促狭的笑意看着绯月,“我猜他想把整个皇宫都搬来你面前。”
痴情谁及2
绯月还未来得及回答清音的问题,侧首的瞬间,已经被轩辕冷拉至那些侍卫面前,他揭开玉盘上覆盖的软纱,“这些都是我从天下搜集的血玉,还有一些纹饰图案,你选择喜欢的材质和花纹吧,我到时命人进行精致加工。”
拿起一块血玉放在掌心,那种沁心清凉的感觉,让人感觉很舒服,转而拿起一张草图,上面是一幅画,嫣红色的花朵迷离的绽放着,看起来如同美好的刹那芳华。
轻轻放下,拿起另一张,是一座以青色为基调的府邸,石桌上一杯清茶,水池中接天莲叶无穷碧,青天相映中,暗雅若现。
放下手中的图纸和血玉,来到另一个侍卫面前,揭开素纱,里面是各色的珠子,都是清一色的绯红,功能却不一样,有夜明珠,有避尘珠,有凝香珠。
绯月回头看了一眼轩辕冷,他不会真的把整个皇宫的宝贝都命人送来了吧?
轩辕冷拉住绯月的手,带着她接着前行,从一个玉盘中拿出天蚕丝,这些上等的天蚕韧性极佳,水火不惧,可以用来做兵器。
说完在天蚕丝的周围包上锦缎,然后用银丝缠绕固定,之后绕在绯月的腕间,在尾端还挂了一颗明珠,看起来如同一个精巧的手链,“这样既美观,又不会伤到你。”
他担心天蚕丝有可能不小心划破她的肌肤或者烙着她,所以才在外面缠上锦缎。
没给绯月反应的机会,他又拿起另外的玉盘中的东西,是一个红色晶石坠。没给绯月开口的机会,直接把它挂到她的脖子上,让它紧紧的贴着绯月的肌肤,才解释,“这个据说能锁魂,是傲风国开国君主留下的,好像还和傲风的国运有什么关系,因为挺适合你的,我就命人送来。”
他才不管和傲风国的国运有什么关系,只是觉得它很衬绯月的气质而已。对它来说,就算再贵重,也不过是藏在宫中蒙尘而已,哪有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实在。
绯月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四目凝对,只余彼此,周遭的一切都成了陪衬,她看见他眼中的炙热情感,他看见她眼中的毫不掩饰的爱与感动。
良久,移开眼,轩辕冷拿起最后一个托盘上的东西,是一块珊瑚石,“这个用来锤炼剑,可以为你的月魂增加威力。”
据说有这剑倚身,可以不惧深海严寒。
他闲着无事的时候,会翻看傲风国历代君主留下的关于宝物的典籍,这天蚕丝,晶石坠和珊瑚石是他唯一能找到对她有帮助的,其他的都是虚有其表的宝物而已。
痴情谁及
他知她向来喜欢洁净幽雅的环境,所以才准备了那么多的珠子帮她装点她的居室。
至于那些血玉,是她唯一喜欢的玉种。
寒风拂过,轩辕冷替绯月拢了拢衣领,温情无限,“你不用感动,你是我的人,我对自己的人的好,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因爱而付出,然后谓之以天经地义的理由,这样的情,天底下有几人支付得起。
绯月拂过发丝,然后定定的看了轩辕冷,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轻飘,再多的感激或者其他,都不及这份情重,最终只叹了一声,“你果然是笨蛋。”
前世今生,穿越轮回,如果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坚持的话,就只有爱他。
她突然明白,穿越时空的遥远,爱上他,与他生死相随,才是她的归宿。
城下战马嘶鸣,鲜血染红大地,惨叫声不绝于耳,城上,情意浮影,暖意在心中滋生。
城下月华国的士兵忍着背井离乡的心灵折磨,在浴血奋战着,只为了登上那在他们眼中接天的城墙,不是很暖热的阳光刺得他们的眼微痛,成功遥不可及。
城上,绯月和轩辕冷,清音和慕容书幻,人影成双,爱定乾坤。
傲风国的士兵心中盈满热情,他们都在为守护他们的爱而努力着,对父母妻儿的爱,对这片热土的爱,因为对爱的坚持,而愈战愈勇。
战事在持续着,傲风国的士兵尚能换班抗敌,所以体力能够支撑得主,而月华国的士兵因为连番发动攻击,又没有时间补充食物,而体力透支,一个个脸色微蔫。
月离的脸色从之前的难看,到如今的铁青。
这仗,再这么打下去,他耗不起,亦输不起。脑海中突然想起那神秘的阁楼主人说话的一句话,“本尊只答应保你的命,你与轩辕冷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脑海中一束亮光闪过,眼中也微微多了一份神采。
他对着之前攻击绯月,却未伤到她分毫的射手重新下令,“我要上城楼,你们掩护我。”之后又唤来玉宫的杀手,下了同样的指令。
紧接着,他身已离马,在跃空的瞬间,那些射手开始对城楼上的箭手发动攻击,为月离争取时间,而那些玉宫的杀手,直接护在他的周遭,替他化去那些危险。
血债,需血偿1
依照月离的武功,要施展轻功上城墙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再加上这么多人相助,所以眨眼间他就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直接对着此时最弱的轩辕冷出手,却被绯月施展招式抵挡。
绯月拿出月魂,红色的剑光闪过,剑鞘已被她搁在一旁,眼中的万千光景散去,只余冷寒刺骨的杀意,“找死。”
想伤她的轩辕冷,他也配?
月离在开始的时候并不打算和绯月对敌,只是想一边应付她,一边抽着空隙攻击轩辕冷,但是一招接下来,才发现绯月的招式狠辣而绝情,若不用心以对,顷刻间就有可能丧命。
月离迫于无奈,只能专心对付绯月。
绯月的剑从身前刺出,在空中划了几个轨迹,月离的衣衫已经破了,有丝丝血痕,而此时,她的剑已经诡异的到了他的心脏处,这剑只要刺下,月离就会命丧于此。
而同一时间,一股莫名的力量波动在空气中传输着,如同水波,因为和轩辕冷体内的力量出于一处,所以他比寻常的人感应到的早。
而清音也感觉到了那力量产生的空间波痕,制止了慕容书幻援助绯月的打算后,准备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反正体内已经多了一股了,不在乎再多一股。
早死或者晚死,她都已经无憾了,有知己如绯月,有所爱如慕容书幻,这天下间又有谁比她的生命更圆满,无忧山庄的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