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自己的排泄物;在肮脏与恶臭中渡过几乎一整天。
至于食物……刚进来的时候;章文还对第一顿饭质量普通感到愤怒。主食不过是米饭;外加一份数量充足的韭菜、葱姜、大蒜和辣椒混合炒在一起;还有少许肥肉片的配菜。不知道是不是厨师手艺太差;使得菜有些咸?章文很快喝完了水。他当时并没有在意从外面递送饭菜进来的通道就在便盆旁边;直到第二天想要拉屎的时候才发现;这种古怪的饭菜和室内设计;简直就是残忍阴险的折磨。
饭菜的数量很多;足够吃饱;也就意味着有大量粪便排出体外。那份荤素搭配的菜油水很多;味道却辛辣刺激;拉出来的屎就格外臭。由于冲水时间由外面控制;章文只能在浓烈的臭味中渡过整整一天的时间。
强化人的嗅觉非常灵敏;在这种可怕的臭气熏陶下;章文很快失去了辨别气味的能力。尽管鼻子失去作用;他还是觉得便盆里那堆从自己体内排出来的东西很脏。于是双手抱着膝盖;蹲在墙角;尽量别过头不去看它。
这种拉开距离的方式用处不大;也没有什么效果。章文感觉自己根本就是被关进粪坑;承受着无穷无尽的羞辱。他拼命砸墙;用脚踹地;声嘶力竭的喊叫;可除了沉闷的回音;什么也得不到。
排气扇这种东西是不可能有的。窗户位于距离地面三米多的位置。必须跳起来;才能感受到新鲜空气。除了消耗体能和精力;没有任何好处。
饭菜依然会送来。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变态设计的禁闭室?通道口与便盆之间相隔只有二十厘米。看着那些摆在屎堆旁边的食物;章文彻底失去了胃口。他经常会一整天看着饭菜发呆;脑子里总会冒出各种混乱莫名的奇怪念头。每当这种时候;章文就会非常佩服曾经看过的几部日式里的女主角。她们居然凶悍到搬开男演员的屁股;伸出舌头;对着肛门猛舔的地步……那种大无畏的勇气和毅力;绝对值得自己学习。
房间里应该装有监控器;外面的人对章文的表现一清二楚。如果没有吃饭;也不会有人更换。冰冷的饭菜会一直摆在那里;直到章文忍不住饿将其吃完;才有新的饭菜送进来。
在这种可怕的环境里;章文的自尊和骄傲被彻底碾碎。他再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高贵;也不再以184集团军司令官侄子的身份狂吼乱叫。他经常蜷缩在墙角;仰着头;呆呆看着头顶上有光线照进来的地方;默默祈祷;默默流泪。
两周以后;禁闭室的门终于开了;两名士兵把章文搀了出来。
他变得蓬头垢面;身上满是污渍和粪便;脸上到处是于涸的屎尿;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充血;体重急剧减轻;脚步虚浮;仿佛被病痛折磨多年的美尼尔式综合症患者。如果不是那些士兵;章文根本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禁闭室
他被像狗一样扔进浴室;在大号水管下面冲刷着;渐渐恢复了部分精力。
虽然是清洗;却仍然带有羞辱和折磨性质。
关闭水源;没人给他新的换洗衣物。士兵们把他拖到隔壁房间;用鼓风机把身体很快吹于。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让他看起来不那么脏;身上的臭味儿没那么浓。
当章文被带到袁志成面前的时候;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他嘴唇翕张;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为了让他有足够的精神坚持到谈话结束;医生不得不注射兴奋剂;再用点滴打上营养针。
审讯室里灯光明亮。靠在椅子上;侧着头;在章文迷蒙混乱的眼睛里;袁志成只是一个神态安详;没有什么特点的老人。
然而;就在他的衣领侧面;沿着颈部向头部延伸的血管密集;与之连接的肌肉强劲有力;这可是高阶强化人才具备的特征。而且;老人身上穿着上将制服;胸前挂着密密麻麻的履历表;肩膀上的军衔闪闪发亮……这一切都在提醒章文;那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对象。
“章文少校;感觉好些了吗?”
老人的声音非常浑厚;在审讯室里带起一片具有压迫效果的回荡。
“你……你是谁?”
章文只觉得袁志成的面孔很熟悉;却想不起对方的身份和名字。禁闭室里的那段日子实在太可怕了;继续呆下去;恐怕会把人活活逼疯。即便是现在;章文仍然觉得身体虚乏;思维混乱;眼睛无论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
“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老人丝毫没有想要回答章文问题的意思。他坐在办公桌背后;注视着有气无力的囚犯;冷漠地说:“对于合肥战役;军部已经做出裁定;想听听吗?”
章文开始发抖;这是恐惧占据主观思维;使身体不受控制的直接体现。
他已经认出了老人的身份;脑海里浮现出“袁志成”三个字;还有“北方战区总司令官”、“袁家”、“庞然大物”等等一系列极其可怕的名词。
“根据第十一独立部队指挥官苏浩准将在战前提供的反对意见书;合肥战役被判定为有重大缺陷的计划。作为计划制订者;你在其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军法部对这份计划提出质疑;认为你当初一力主导实施;肯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意图。现在;计划结果已经很明显;整个东南第三站全面崩溃;新南阳基地市陷落;庐江之战取得的优势全面丧失。我们损失了十六万人;其中百分之八十以上战死;其余的人员伤势严重;很多人已经造成无法修复的缺陷性伤害。主要是皮肤溃烂和神经性截断反应。他们虽然活着回来;却很难撑过未来几个月;结局一样是死;却必须忍受更大的折磨。”
老人的话刻板森冷;一个个字仿佛撞击章文心脏的巨锤;令他难以承受;几乎不能呼吸。
“不;那不是我的错————”
忽然;章文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声嘶力竭嚎叫起来:“我也不想这样;我从未想过要加害任何人。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一直按照军校教科书上的经典战例制订计划;所有参数和设置前提都以庐江之战为基础。为什么苏浩能赢?我却只能是输?不公平————这不公平————”
老人仿佛没有听见章文的喊叫;冷冰冰的说:“是你杀死了那些士兵。他们本该很好的活着;在英明指挥官的带领下打赢战争。然而他们没能活着回来。包括章盛飞中将;全部战死在合肥前线。”
“那不是我的错————”
章文流着泪;头朝两边乱甩;十指深深插进头发;狠狠掐住头皮:“我只是按照以往战例制订计划。如果计划本身有问题;军部为什么会审核通过?为什么还要进行这场战役?”
袁志成盯着章文;眼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怎么;这就是你的申辩词?在军事法庭上;光靠这些东西;远远不够推翻军法官的指控。”
“为什么要指控我?我没有错没有罪”
章文脸色苍白;他的双手和牙齿瞬间紧缩;又迅速张开;双眼瞪直;不顾一切喊叫着:“不;这一切都是苏浩的阴谋。我敢打赌;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算计整个东南第三战区。否则;为什么同样都是信息素战术;庐江之战能赢;合肥却遭到全面失败?这没道理;根本不符合逻辑是的一定是这样他隐藏了某些至关重要的环节;没有把整个战斗过程细节全部上报。他故意设下陷阱;引诱我一步步走进去。用别人的失败来衬托他的高明。一定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
疯狂绝望中的人总会产生某些古怪的想法。章文也不例外。他怕死;尤其是经历过禁闭之后;更怕重新回到那个肮脏恶臭的空间里继续呆着。既然已经出来;他就必须不惜一切疯狂证明自己的价值;远离那个可怕的地方。
在这个前提下;攀诬乱咬自然成了最好的办法。哪怕无法改变现状;至少可以拉人下水。何况;有人陪着自己一起死;在心里上也有满足感和成就感。至少;不那么孤单。
尽管章文的表现符合自己的需要;可是看到那副不顾一切而疯狂的卑鄙嘴脸;仍然让袁志成觉得恶心。
他沉默片刻;用奇怪的口气说:“注意你的言辞。苏浩刚刚获得晋升;他现在的军衔是准将。随意污蔑高级军官可是重罪;如果你不想现在就死的话;最好不要胡乱发表意见。”
“……准将?”
章文对这个词显然有着袁志成所料不及的敏感。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张着嘴;脸上满是惊愕与恐惧。很快;表情已经转换成愤怒和仇恨。重重复杂的情绪由内而外表露在脸上;致使肌肉扭曲;五官被神经控制着变成古怪可怕的角度。他不断用手揪着头发;狠狠连根拔起;用力咬住嘴唇;鲜血沿着嘴角往下流;很快浸透了衣服前襟。
“他居然成了将军?哈哈哈哈……他;他居然……哈哈哈哈苏浩这个该死的在狗杂种;他;他竟然成了将军————”
章文笑得无比癫狂。他不断揪落大把头发;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头皮表面裸露出暗红色密集血点;青郁郁的毛囊与其间杂着;显示出无比诡异的凶狠。
“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章文“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感觉身体里燃烧着火焰;不断炙烤着愤怒:“苏浩是个骗子。他用卑鄙的办法诱使我们上当受骗;然后自己躺在别人尸体上享受成果。我要向最高军法部提请抗议;要求他们对庐江之战进行审核。我……我要……我……”
由于用力过猛;最后几个字;章文再也说不出来。他颓然的坐下;抓住椅背;虚弱的喘息着。
看着他的这番表演;袁志成只觉得好笑;也加深了他对眼前这名囚犯的鄙视。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你觉得所谓的抗议有什么用?”
“已经定论的事情;如果被随便几句话就否决;还要军部于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如雷一般在章文耳边轰鸣;粉碎着他最后的信念;摧毁了他残剩的理智。
在绝望和恐惧的缝隙之间;章文忽然产生了非常奇妙的清明。
他抬起头;用已是血红的双眼瞪着老人;声音嘶哑地问:“你……你刚才说过;我;我有两个选择?”
袁志成把肥胖的身体朝后靠了靠;语调充满讥讽和调侃:“呵呵终于想起来了?”
章文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告诉我……快告诉我。我;我不想死。”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用冷漠的目光居高临下注视着他。
“求你;求求你;给我个机会————”
“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别让我死;我不想上军事法庭。我……我……我……”
说到最后;章文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更多的则是因为恐惧。他一直看着老人;为了表示出足够强烈的意愿;他于脆离开椅子;直接跪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连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这一幕;袁志成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快慰。
他猛然爆发出一阵淋漓尽致的大笑;同时抬起手;指着章文。
“记住;你的命是我的————”
第一卷 第二百四五节 权术
审讯这种事情;本该交给下属就行。
然而;章文不是普通人。否则;袁志成也不会动用家族力量;把一个本该上军事法庭被判有罪的家伙带回来。
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章文;袁志成很有些感慨。
章盛飞虽然被利益蒙蔽双眼;但多少也算是个军人。能够坦然战死;已经洗刷了他身上的耻辱。
反过来看看章文……同一血脉相连的两个人;区别竟然如此之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真的很难相信。
如果不是章文的遭遇特殊;逻辑思维产生了自己需要的潜意识;袁志成恐怕永远不会跟这家伙说话;更不会产生什么交集。
军部会议室一如既往的气氛沉闷。
与上次会议的时候相比;大厅里的各种电子设施;已经有了很大改变。最显著的;就是增加了几台大功率电波于扰器。这是为了杜绝出现上次那种“变向”被苏浩公开会议内容的情况。在信息部门的强烈要求下;甚至专门调拨了一颗军用卫星;专门负责对相关电讯内容的传送。一旦发现问题;电波将被立即截断。
会议内容是关于东南战区的设置与合并;以及184集团军溃败部队的重建整合问题。
由于整体军力不足;早在病毒爆发以前;军部就对全国各个战区进行划定;按照人口分布情况;以各个废弃城市为坐标;划分为北部和东部两条主要防线。同时;在新疆、西藏、内蒙等人口稀少的省份;提前建立了一系列庞大的后勤供应基地。
赵志凯依然端坐;围着中央主屏幕;将军们按照各自排序做成一圈;所有人都注视着屏幕上正在进行情况汇报的一名年轻军官。
“参谋联席会议已经就合肥战役的结果做出判定。以强化一级为标准;参照各项战场监控数据表明;变异生物的综合能力均弱于我军士兵。因为不同物种和先天基因的问题;部分变异生物单项能力比我军士兵更高。具体表现为速度和力量。其中;以猪形类人、猫形类人和马形类人最为显著。对比我们半年前得到的样本;这些变异生物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进化。平均类项增幅为百分之十五;单项优化增幅为百分之九十六点二。如果以这个标准继续下去;变异生物的单项能力将得到显著加强。预计六个月后;它们会出现新的阶段性变化。届时;能力分项的增幅会更加明显;彻底超越我军士兵拥有的一阶强化能力
“对蛙形类人和壁虎形类人在合肥战役中的表现;研究部门进行了样本收集;将其归为“特殊类人”种群。此类变异生物力量和速度不占优势;平均测量值约等于一阶强化士兵的百分之三十至三十五。它们继承了固定的生物优势;具有强悍的弹跳能力;可以在体内产生具有强腐蚀效果的酸液;以远距离喷吐方式造成伤害。鉴于该物种隐蔽性极强;尤其适应黑暗环境的特征;研究部门目前正着手进行对应计划;需要收集更多的生物样本。”
“合肥战役为我们提供了大量战斗数据。其中最有价值的;就是184集团军司令官章盛飞中将及司令部成员最后的战斗。这是我们自病毒爆发以来;唯一一次高级将官和校官集群战斗记录。由于构成反击集群的成员均拥有三阶以上强化实力;得以在既定范围内形成压倒性的力量。从反击开始到结束;他们总共击杀了一万八千四百余头变异生物。其中半数以上是章盛飞中将所为。参加反击的校级军官共有二十一人;他们相互之间没有战斗配合;因为地形和环境限制;很多人没有发挥出最大战斗力量。很遗憾;在高阶强化人的战术方面;我们没有任何经验;几乎是一片空白。”
“章盛飞将军的战例表明;个人单体战斗无法应对大规模的变异生物冲锋。章将军在最后时刻注射了正处于试验阶段的狂暴药剂;体能、力量、速度、精神感知等方面增幅高达百分之八十六点一九。这些数据提升只是暂时性的;缺乏对应的肌肉与骨骼强化;皮肤防御度不足。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神经反应与大脑感知无法衔接。后者在狂暴药剂刺激下思维速度加快;前者无法适应过快的意识命令;导致思维能量与身体反应之间出现空档;每次间隔约为两微秒。当肉眼和思维意识捕捉到的攻击目标超过攻击频率的时候;身体器官就会对大脑命令产生滞留效果;加上**疲劳产生的副作用;很容易导致神经中枢崩溃。”
赵志凯神情专注地看着屏幕;棱角分明的脸上微微有些倦意。他端起摆在面前的浓茶;抿了一口;用刚刚注入口腔的苦涩驱赶困倦;强迫自己变得清醒
“这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