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研手里仍然握着枪,还有石峤那颗拖拽着森白脊骨的脑袋。“砰——”距离十多米远的卡车旁边,一名刚刚端起步枪准备射击的守卫者应声而倒。
扣动扳机的瞬间,欣研已经开始了移动。
她骤然加速,曼妙的身影在肉眼来不及捕捉的情况下,只是一团令人眼花缭乱的幻象。四秒钟,她冲出三十米远,连续转向四次。手枪不间断的击发,四名守卫者当成横死。
走进停车场的时候,欣研和其他团队成员已经各自锁定目标。“盛飞”集团的守卫者虽然多达八十余人,却被悄然分割开来,成为一块块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的**战斗区域。这种默契很难用言语解释,应该是苏浩血液引发的生物协同。每一个人都明白自己的任务,知道如何在短时间里干掉对手,然后辅助同伴,彻底掌握停车场控制权。
欣研一方虽然只有十几个人,数量对比悬殊,实力比较却远远超过对方0
“盛飞”只是一个小集团,林飞虎也没办法从军方那里得到更多的强化药剂。
除了包括林宙在内的两个亲生儿子、罗惊鹏,以及备受信任的石峤等几名小队长,其余的集团成员根本不可能得到药剂。他们仍然是普通人。
苏浩的血,是最好的自然强化药剂。团队里所有通过黑色颗粒验证的“工蜂”均达到第三阶段强化标准。欣研比他们更强。她是四阶。强化人能够被子弹击毙,但他们可以利用速度避开射击。尤其是在高速运动状态下,普通人的正常视觉很难捕捉到他们的身影,更谈不上什么瞄准。
停车场守卫者毫无防备————他们从未提防过身边这些由罗惊鹏亲信带进来的人。欣研杀死石峤的手段极其残忍,那颗从肩膀上直接拔掉的头颅比任何凶器都具有威慑力。虽然只是几秒钟的短暂震撼,却足够早有预谋的外来者发动突袭。
当苏浩带回曹蕊小队赶到的时候,停车场里的局势已经被控制。
“盛飞”集团的守卫者大部分被杀。有二十六个人选择投降。通过服装和徽章辨认,欣研命令处决其中属于核心成员的三名降者。其余的人被解除武装,用绳索紧紧捆住。
细密的汗珠从欣研额头上渗出,又顺着细腻精致的脸庞滑落。她迈着轻快灵动的步伐走到苏浩面前,朝后撩了一下凌乱的长发,微笑着说:“你来晚了。”
苏浩环视着四周,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来晚了。
欣研干得很不错,达到了计划所需目的,己方无一伤亡。
结束战斗以后,她利用架设在警戒哨位的重机枪,在停车场外围设置了封锁线。除了看守俘虏,其余团队成员都被安排在南面方向,狙杀从营地里冲出来的人。
在营地位置可以听到停车场传来的枪声。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隋,但整个团队里立刻弥漫开恐惧和慌乱。
六个负责人都不在,其余的集团核心成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接受过短期军事训练,也得到了林飞虎的恩惠,却没有应对这种特殊情况的经验。
和平时期,面对危险和困境可以报警,找政府。
现在……
苏浩注视着欣研。
她仰着头,感受着心爱男人眼瞳深处释放出来的炽热,于是再次微笑起来。
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罗惊鹏的部队被全部歼灭,“盛飞”集团的所有物资都被控制。除了林宙,营地里有资格下达命令的人都死了。
整个计划还剩下最后的环节。
苏浩转过身,平静地看着远处人声鼎沸的营地,眼睛里流露出上位者特有的威严。
“我要他们,所有人。”
这并非狂妄,也不是单纯为了表现个人领导能力的虚张声势。
豪族财团最大的弱点,就是那些从各个城市收拢的难民。
与未来时代的野外流民不同,经历病毒爆发活下来的幸存者,仍然带有文明时代的固定思维。他们拒绝被成为奴隶,无时不无刻不在抗争。如果不是因为食物和水,加上枪口和刺刀的逼迫,他们根本不可能成为豪族财团的依附。
没有人领导,没有给养,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整个营地就会彻底崩溃
用炸塌大楼的方法构筑街垒,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挡住大规模尸群。可这些沉重巨大的钢筋混凝土废料也挡住了里面的人。
北、南、西三面道路都被街垒阻塞。巨大的动静引来数以万计的丧尸。往那些方向突围,无异于自杀。
剩下的,就是连接着停车场的东面方向。
那是自己的来路。
现在,已经被苏浩团队占据。
填补街垒缝隙的工作已经全部中断,没人愿意干活儿。人们直接把推土机和开到最有可能被突破的地段,用沉重的机械挡住丧尸进入的道路……除此而外,再也没有人想要做点儿什么。
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没有人负责警戒,也没人站出来说应该怎么做。
有几个脑子颇为灵活的家伙倒是拉拢了一些人,带足武器弹药叫嚣着往外面冲……他们死得很惨。占领停车场的陌生人枪法很准,子弹不是命中胸口要害,就是干脆爆头。
这种惨烈的冲击前后持续了四波。一些幸运的家伙借助同伴的尸体冲上公路,却被苏浩从停车场里调出来的四联装机炮当场打得面目全非。
林宙和罗惊鹏选定这里当做营地,仅仅只是临时性的举动。
这里水源有限,不可能供应整个团队。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罗惊鹏会在第二天带着一半人另外寻找驻地。很遗憾,唐姿的出现使苏浩抓住了林宙,罗惊鹏也继而落入陷阱。停车场里的大量物资只有很少一部分搬入营地,包括联装机炮在内的重型武器、食品、弹药、电子仪器……全部落入苏浩手中。
现在,整个营地里还有一千多人。
他们需要水,需要食物,需要武器弹药对付街垒外面的丧尸。
他们无路可逃。
“干脆……投降吧!”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提出这建议————他说话的声音很小混杂在一片乱哄哄的吵闹中,却异乎寻常得到了几乎所有人赞同。
他们本来就不是“盛飞”集团的人。只是为了食物和免疫药剂,被迫加入。
林飞虎的儿子和手下失踪,生或者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这世界已经没有希望。无论跟谁走都是为了活着。只要给我吃的,有安全的住处,管他林飞虎、张飞虎、刘飞虎……
第一批走出营地的人只有二十六个。
他们打着白旗,没有携带武器,高举双手,表情茫然,眼神空洞。
苏浩亲自接待了每一个人————跟他们握手,拍着肩膀鼓励,递给他们食物和水,认真询问他们的身体情况。温和友善的态度根本不像是敌人,而是多年未见的朋友。
第一卷 第八十六节争议
并不是所有人都适用于这种做法。但不可否认,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苏浩友善可亲。
他们经历过死亡,亲眼目睹家人和朋友变成丧尸,自己却无能为力仓惶逃亡。这种在混乱和死亡威胁下突然出现的友善,让他们在诧异之余,感受到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温暖。
第一次接触产生的认同感极其重要。
善或者恶,喜欢还是厌恶,往往被第一意识决定,在大脑思维里占据判断重心。
当然,这种感受会随着时间、事件、经历等种种因素产生变化。但主体意识在这一时期的决定性很难被动摇。
就像两个陌生人相亲,眼睛通过美貌或者丑陋的外表产生好恶。接下来的谈吐可以辨别修养和说话习惯。至于品性、爱好、兴趣……这些东西需要更多时间,更多的接触。
周辰对黑色颗粒的研究,已经深入到通过数量对比判明身份的阶段。
“工蜂”不会对“蜂王”产生叛逆心理。
苏浩需要做的,就是在一个月检验期内,让所有接受过血液注射的人对自己产生认同感,把他们变成“工蜂”。
很简单,也很困难。
有了第一批投降的人,就有第二批、第三批……
无人领导,外面有丧尸,逃路方向被彻底封锁,营地里储备的食物最多只够吃一个星期……只要不是彻底绝望产生自杀之类疯狂意识的人,都会自然而然选择投降。
五天以后,最后一批投降者走出营地。
他们告诉苏浩——营地里还剩下七十一个人,都是“盛飞”集团从病毒爆发前就开始集训的核心成员。
这些人非常固执。他们相信北方总部一定会派增援部队过来。到时候。
曹蕊和欣研各自带着一个小队,从两个方向杀进营地。
强化人对普通人,对方也不是正规军,这一战毫无悬念,防守者一触即溃。
苏浩搬走了营地里有价值的所有东西,连战死者身上的武器弹药和残留食品也没有放过。
他收获巨大——各种物资加起来总量超过上万吨。即便加上投降人员,仍然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消耗。
有两千六百多人选择投降。
苏浩给每一个人都注射了自己的血。
他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会成为真正的“工蜂”?
一百?
一千?
还是全部?
这个答案未知的问题令他时刻保持警惕。如果因为自己某些方面不慎失节,导致已经有了部分认同感的投降者出现反感,那么真的是得不偿失。
未来,有很多时候可能无法对每一个人进行仔细甄别,只能用这种方法大批增加“工蜂”数量。
这相当于实验。只是连苏浩自己,也无法判定成功率究竟有多少?
一个月,就能知道答案。
陈彦霖站在窗前,默默注视着远处地平线上那抹即将被黑夜吞没的暗淡微光。
墙上的旧挂历已经扔进垃圾堆,新挂历仍然还是大红色的喜庆封面。“恭贺新禧”四个变体字构成漂亮的团花形状。两个满面堆笑的娃娃站在两边,拱着手。他们笑容发腻,像傻呵呵的白痴。身子肥胖滚圆,像过年时候杀了吃肉的猪。
现在是2021年,今天是1月6日。
这个日子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只不过是日复一日的数字排序。
地球仍在环绕太阳旋转,月亮阴晴圆缺还是跟女人来大姨妈那样准时。
然而,城市里再也看不到密集的灯光,没有繁华漂亮的街景,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彻底成为历史。盘绕在人们脑海和眼睛里最直接的东西,就是腐烂发臭的尸骨,堆积如山的垃圾,落满积尘或面目全非的废弃车辆。
还有。——条条曾经象征人类辉煌文明的公路,如今再也看不到什么希望
陈彦霖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刚吸了一口,忽然觉得没来由的一阵繁杂。于是把香烟折断,从指间滑落。
“你就不想对我说点儿什么吗?”
这句话并非自言白语,而是质问站在身后的鲁正雄。
警卫局办事效率很高————除了鲁正雄和肖琳,涉及军官资格转换晋升令压制事件的所有人员,总共有四十七名。
其中,军方二十一个科学院方面二十六个。
他们大多是技术和人事部门主管。军方涉案人员全部都是校级以上军官。有两个还是正在考察期间的待晋升人员。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他们将于今年八月份晋升为少将。
鲁正雄坐在办公室中央的椅子上。
他身上的军服破破烂烂,很多地方透出被血迹浸透又晾干的黑色痕迹。眼角有明显的青肿,上嘴唇干裂得厉害,露出鲜红的肌肉组织。戴着手铐,嘴角有干涸的血痕。他一直低着头,神情呆滞地看着自己的脚。只是偶尔在陈彦霖没有察觉的时候,才会从眼眸深处迅速闪过隐晦的仇恨。
在调查军内事务方面,警卫局拥有无人质疑的绝对权力。
刑讯逼供这种事情司空见惯,鲁正雄自己也是在籍军官。
陈彦霖是一名将军,来自上位者的震怒比任何催促都有效果。
鲁正雄被一句“请配合调查”抓进警卫局审讯室的时候,就差不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在这种时候该如何应对。
所以,面对如机器人般冷漠无情的警卫军官,他毫无保留说出了所知的一切。尽管如此,那些人仍然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
鲁正雄被打断了十二根肋骨,胳膊和大腿被滚压机碾成粉碎性骨折。这种足以致残的伤害仅仅只是想要刺激中枢神经,让他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痛苦。就在他奄奄一息,觉得可能要被枪毙的时候,却被警卫军官送进重症监护室,通过液体治疗的方法,迅速治愈断骨。
在外人看来,警卫局是一个极其残暴冷酷的组织。
这种令人不寒而栗,本能感觉到畏惧的威慑效果,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残忍的审讯手段。他们从来不会把嫌疑人弄死而是用各种办法折磨**,摧垮精神意志,再用高科技医疗使其恢复……总而言之,从警卫局出来的人往往只有皮外伤,身体状况良好,却再也没有人类应有的情感和意识。
像鬼,或者没有灵魂的**躯壳。
“谁给你的权力擅自接收非军籍人事管理档案?”
“你有什么资格延误晋升文件的有效时限?”
陈彦霖依然没有转身。他再次发问,声音里已经带有明显的怒意。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将军已经不是在问,而是在吼。
鲁正雄丝毫没有动作。
他仿佛聋了,听不到声音,也感受不到陈彦霖身上释放出来的熊熊怒火
“我。……我是甲类体质。”
过了近五分钟,鲁正雄才慢慢抬起头,睁大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用鬼一样沙哑的声音说:“几年前体质检验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过这意味着什么。抽血、化验、身份和基因对比……然后我被调到西安基地,军衔和职务都升了一级。那个时候我很高兴,还跟几个朋友出去痛痛快快喝了顿酒……现在想想,我实在太天真了。”
陈彦霖转过身,背着双手,用冰寒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他。
鲁正雄继续自己漫无目的的话:“我有老婆,她很漂亮,是当地的播音员。我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上初一,每次考试从未下过九十五分。我打算着,再上干几年就办退伍,到地方上弄个处长之类的职位。以后中、高考的时候,弄孩子个好学校会更方便一些。老婆很赞成我的想法,我们俩凑了一下家里的钱,差不多有六十来万……”
“钱,有屁用。”
“位子,也是假的。”
鲁正雄茫然地看着陈彦霖,然后低下头,把脑袋深埋在双手之中,用颤抖的声音说:“她们是乙类,乙类体质。从未有人告诉过我这些,我不知道甲类和乙类的区别。我只知道去西安就能升职晋衔,却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想想……我真的很傻。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天上掉馅饼之类的好事。既然得到,就肯定必须付出。这代价太大了,我完全被蒙在鼓里。文莉、玲玲……我,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啊——”
他摇晃着头,嚎啕大哭。
他没有解释与肖琳之间的发生的事情,警卫局报告里已经写得很清楚,无需多说。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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